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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帝宴(1步步杀机)

書城自編碼: 195359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历史
作 者: 墨武
國際書號(ISBN): 9787546128030
出版社: 黄山书社
出版日期: 2012-06-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59/32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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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新历史小说掌门人墨武首都打开历史谜样的缺口,揭秘明初疑团最多的三代帝王(朱元璋、朱棣、朱允炆)!
靖难之役后,建文帝朱允炆下落成谜。明成祖朱棣登基,年号永乐。
永乐末年,看似歌舞升平的大明实则波涛暗涌。日月歌、金龙诀横空出世,带来了惊天预言;东瀛忍者、捧火会、排教相继登场,惊动朝廷上下。锦衣卫千户秋长风奉黑衣宰相姚广孝之命,追查日月歌之谜。迷雾重重下,他剥茧抽丝,数度历险,终于即将触摸到真相的边缘。
然而,这个真相却可怕到让他不敢触碰……
《帝宴1:步步杀机》以其宏大的结构、巧妙的情节设计、出色的人物塑造、动人的情感刻画而被“墨门”的数千万粉丝奉为经典。
《帝宴1:步步杀机》,书中有历史、有爱情、有武侠、有英雄,是一部爱书人的饕餮盛宴。
關於作者:
墨武,新历史小说领军人物,“墨门”门主,曾出版《江山》(全六卷)等新历史小说,其作品布局宏大,悬念迭起,人物鲜活,语言风趣,一扫传统历史小说过于沉重的弊病,突破了传统武侠小说题材的局限,融入了金庸的故事、古龙的情怀、黄易的创意、温瑞安的讨巧、二月河的厚重,开创了融历史、武侠、玄幻于一体的新历史小说的新局面。
目錄
第一章 奇事
第二章 火鹤
第三章 命案
第四章 寻踪
第五章 连环
第六章 藏地
第七章 过招
第八章 日月
第九章 秦淮
第十章 汉王
第十一章 红粉
第十二章 魔军
第十三章 神迹
第十四章 预言
第十五章 做戏
第十六章 幕后
第十七章 厌胜
第十八章 龙颜
第十九章 夕照
第二十章 灼心
第二十一章 玄机
第二十二章 定边
第二十三章 天意
第二十四章 锦瑟
第二十五章 亮刃
第二十六章 反客
內容試閱
第一节 奇事
细雨蒙蒙,润湿了大地的春泥。江南正是杏花烟雨美人如歌的季节,顺天府的雨儿却还带着沁心的寒冷。
雨雾烟尘中,长街起了喧嚣,自从天子下令将要迁都顺天府后,这北方本是肃杀 的边城,一日繁华过了一日。
喧嚣声中,雨丝落得更欢。顺天府内外,渐渐沸腾起来,只有其中的庆寿寺一如既往的兀立,红墙内的高塔冷漠地望着苍生。有百姓到了庆寿寺前,均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低头匆匆忙的路过。
遽然间,“嗡”的一声大响从寺庙内传来,扰了迷雨,醒了春梦,吓得有个挑着担子的百姓跌坐在地上,筐里的馒头滚了一地,他领的孩童似乎也感觉到不详涌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百姓神色张皇地望了眼寺庙,顾不得收拾馒头,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横抱着孩子就要离去,可才跑了没几步,就如桩子般立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长街尽头,蓦地奔出一队人来,急步如雷,转瞬已到了那百姓的面前。那队人无不例外的身着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神色冷然。
街头百姓不自禁地蹲下低头,神色骇异。在京城的人,不认识皇帝的人很多,可不认识这帮人的绝对没有。
来的那队人竟是京城赫赫威名天子亲兵——锦衣卫!
为首那人眉心皱纹深刻,有如中了一刀后留下的疤痕,正阴森地望着那百姓,“没事跑什么?”
孩童见到这般阵仗,惊吓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哭喊,那百姓哆嗦道:“小……人……”他哆哆嗦嗦半天,一句完整的话儿都说不出口。
为首那人不耐的一摆手,那百姓见了,跪倒惨叫道:“大人,饶命!”那人面色森冷,根本对那百姓的哀求无动于衷,命令道:“秋千户,姚三思,查查这人的底。”说罢急步向庆寿寺冲去。
锦衣卫潮水般的跟随,狂风般涌入了寺门,消失不见,孩童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百姓颤抖得如秋风中衰叶,却还不忘记死命地捂住孩子的嘴。眼看那孩童脸色涨红、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孩童的面前。
那百姓惊叫:“大人你……”他突然止住了话头,孩童竟也不再哭闹,呆呆地望着那只手上的一只蚱蜢。
蚱蜢草绿,映得那只手有些发白,那只手秀气有力,轻拈着蚱蜢不动,沉静如山。那只手的主人脸色也有些苍白,苍白的如终日不见阳光般,他沉默的时候,带着分春雨的迷离,可他看着那孩子的时候,嘴角突然露出了笑意。笑意和缓,竟如乌云散去,春满人间。
那百姓从未想到笑容会在一人的脸上产生这般变化,可他感觉到那人的友善,不再害怕。那孩童显然也感觉到这点,看了那蚱蜢片刻,突然伸手去接那蚱蜢……
那百姓心中焦急,可不敢喝止。那孩童接过了绿色的蚱蜢,才发现那蚱蜢是马蔺叶子编织而成。望着那马蔺叶做的蚱蜢,孩童泪脸上带着笑容,如同经雨的花朵。
孩童期待地望着那男子,似乎询问这蚱蜢是否送给了他?
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只是点点头,不再理会孩子,询问那百姓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却带着难言的沉静。
那百姓心神回转,忙道:“大人,小人是路过这里去那面市集卖些早点,听到有钟响,很是害怕,这才跌倒。这庆寿寺的钟很久没有响了……小人要走,就碰到大人们……小人真的是良民,求大人明察。”
旁边有个大眼的锦衣卫道:“秋千户,属下看这人不是坏人。”
秋千户的目光从地上的馒头落在那百姓的身上,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额头上有字?”
大眼的锦衣卫涨红了脸,忍不住搔头道:“这个嘛……”
那百姓又有些焦急,申辩道:“大人,小人真的是良民。小人本固安人,应天子的迁都旨意来到这里已三年,一直做些小买卖……”
秋千户点点头道:“三思,把他的姓氏住址记下来,然后放他们走。”
大眼锦衣卫应了声,那百姓不迭地报上了住址姓名,领着孩子就要离去,秋千户捡起地上的一个馒头,说道:“把东西收拾干净再走。”
那百姓忙收拾了担子和凌乱的馒头,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秋千户慢慢地剥去手上的馒头外皮,撕块儿放在嘴里咀嚼着,姚三思肚子“咕噜”的叫了声,这才记得值夜未到轮班时就又赶到这里,肚子还是空的,有些后悔方才忘记拿个免费的馒头,赔笑道:“千户大人,没吃早饭呢?”
秋千户望着寺门道:“废话。”
姚三思见秋千户望着寺门,不由也向寺庙望去,低声道:“千户大人,这庆寿寺的钟的确很久没有响过了,怪不得纪大人这么紧张的带我们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秋千户淡淡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姚三思佩服道:“秋千户言之有理。”
二人举步,才到了寺庙门前,就见有锦衣卫立在门前,神色冰冷,招呼也不打一个。姚三思见同僚如此,更肯定庆寿寺发生了惊天大事,心中难免嘀咕。秋千户还是脸色如常,却已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
庆寿寺始建于金,元朝时期曾经修整,到如今实为大明护国寺,深得天子重视。寻常人等,根本无缘进入寺庙半步。
庆寿寺中,气氛森冷,一些僧人彷徨而立,不敢乱走,众锦衣卫扼住了寺庙要道,神色肃冷,更昭示寺中发生之事绝非寻常。
有一锦衣卫急匆匆地来到秋千户面前,略带不满道:“秋长风,指挥使让你过去。”那锦衣卫颌下短髭,根根坚硬如针,目光也如针芒般地盯着秋千户,却是站立不动。
秋长风点点头,举步向不远处的九级高塔走去。
短髭锦衣卫略带诧异,挑衅道:“你去哪里?”
秋长风笑笑,“指挥使到了这里,肯定要拜见上师。既然是指挥使找我,我当然应去上师所在的地方了,难道不是吗?”
短髭锦衣卫皱下眉头,拳头紧握又松,换了笑脸道:“秋长风,你最近很得指挥使器重,以后若是发达了,别忘记了兄弟们。”
秋长风斜睨那人一眼,也笑道:“一定一定。”
那短髭锦衣卫不知秋长风一定的意思,却不再刻意为难,带着秋长风入了高塔。二人上了二层,只见塔中宽敞,一穿着黑色道袍的僧人背对众人盘膝坐在窗旁,闻脚步声上来,也不回头。
塔中还有其余僧人和锦衣卫,眉间如带刀疤的纪大人亦在,可秋长风一上塔,第一眼留意的就是那个穿着黑衣道袍的僧人。
僧人怎么会穿道袍?
那僧人让人第一眼望去,就是莫名其妙,可谁都不能否认他本质更像个和尚,因为他秃着脑袋,上有香疤。就像锦衣卫不着飞鱼服,仍旧还是锦衣卫一样,和尚穿个道袍,无疑也应该是个僧人。
那僧人坐在塔中一动不动,若不是有阴风传来,吹拂着僧人的衣袂,让人几乎以为那僧人是木雕石刻。
塔内阴暗,僧人看起来极为的孤独落寞,连影子都没有一个……
秋长风见纪大人望过来,收回目光,抱拳施礼道:“指挥使,不知招属下前来,有何吩咐?”说话间,他目光已瞥向塔内正中。
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具尸体!
尸体头顶光秃,是个和尚,仰天倒地,上身精赤。尸体胸口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嘴角却带分诡异的苦笑。
这人看起来,被别人杀死时,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微风夹杂着细雨吹进塔来,秋长风见到那尸身脸上的笑意,背心似乎有股寒意。
庆寿寺原来出了命案,怪不得钟会响,纪大人如此紧张。秋长风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诧异。这里是护国寺,谁会冒险杀了寺僧?这寺僧恁地死的这般诡异?
纪大人望着秋长风,森冷的眼中掠过分期冀,低语道:“秋千户,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人怎么死的。”见秋长风又向黑衣僧人望去,纪大人更低的声音道:“死的僧人是庆寿寺服侍上师的一个小和尚,叫做悟心。尸体是另外一个服侍上师的僧人——悟性发现,悟性见悟心死了,忙去敲钟。我赶来时,上师就坐在这里……”悄悄地看了眼那黑衣僧人,纪大人略带谨慎道:“上师似乎哀恸悟心之死,一直没有说什么,我也不便打扰。”
他口口声声称呼那黑衣僧人是上师,对那僧人竟有股畏惧之意。
纪大人说话间,秋长风半蹲在尸身旁,微皱眉头道:“纪大人,验尸本是仵作的事情……”
纪大人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事要经正常途径,肯定要惊动五军都督府那面的人……”顿了片刻,纪大人眼珠转转,又道:“听说圣上准备对北方再次用兵,正需要都督府那面准备。这些小事,我们就不必烦劳都督府、进而阻碍圣上的用兵了。”
秋长风望着尸体道:“纪大人事事为圣上着想,怪不得圣上极为喜欢。”
纪大人脸上挤出分微笑,“此乃为臣的本分之事罢了。对了,让你在寺外查的那人,可有凶手的嫌疑?”
秋长风摇摇头道:“属下详细看过,那人只是个寻常做小生意的百姓,绝不会是凶徒。”
短髭锦衣卫自从见秋长风后,就一直神色不善,闻言冷笑道:“秋千户方才留在寺外不过炷香的功夫,能详细查到什么?我看是在敷衍纪大人吧?”
纪大人回望那短髭锦衣卫一眼,再看秋长风时,脸上露出狐疑之意。
秋长风神色平静,缓缓道:“那百姓本叫张阿三,儿子叫做张虎头,固安人氏。应皇上迁都旨意来到顺天府,已入住顺天府长柳街三年之久,为人胆小懦弱,做早点生意……”
短髭锦衣卫质问道:“这些难道就能说明张阿三不是凶手?”
秋长风微笑道:“这些当然不能证明了。不过我观其衣袖裤腿,尚有盐卤未干的痕迹,想必是起早蒸馒头沾上的……我尝了下张阿三做的馒头,又白又软,手艺相当不错。”
短髭锦衣卫嘲弄道:“你说来说去,都是些琐碎的事情,这和张阿三是否为凶手何干呢?”
秋长风笑笑,“当然大有干系,一个寻常百姓如果在庆寿寺杀了人,肯定六神无主,怎能像张阿三一样还去蒸馒头做生意?既然张阿三蒸出了好馒头,证明他举止有如常日,心中无鬼,就不应该和庆寿寺的事情有关了。”
短髭锦衣卫滞住。
纪大人缓缓点头,拍拍秋长风的肩头,笑道:“长风,你果然观察入微,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好好做。”微顿片刻,问道:“怎么样,可从尸体查出了什么?”
秋长风凝望着尸体,神色略带困惑,半晌才道:“属下暂时查不出尸体的致命死因。”
纪大人皱了下眉头,不待开口,短髭锦衣卫忍不住道:“死者胸口被凶器插出个大洞,显然是因此致命,秋长风,你不要告诉我,那样还不算致命死因!”
纪大人突然回头低喝道:“孟贤,你再不住嘴,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塞粪坑里面去?”
孟贤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半步。
纪大人脸上余怒未去,转望秋长风道:“你如何判断死者胸前伤口并非致命伤呢?”
秋长风皱眉道:“看死者胸口伤痕形状、切口,应是被柄极快的短刀所刺……”
纪大人奇怪道:“你怎么肯定是短刀呢?”
秋长风缓缓抽出佩刀,将刀柄递给纪大人道:“大人,你试试用这把刀来刺悟心……”
纪大人比划片刻,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正常来说,刀身过长,应该刺不出这种角度的伤口。”
秋长风接过长刀插回刀鞘,眼中有种古怪道:“可有一点很奇怪,伤口近心脏处,一刀刺下,本该有大量的血迹流出才对。”
纪大人眼露赞许,满意道:“不错,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看尸体的伤痕周围,竟没有多少血流出,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拖长了声调,显然是在等着秋长风的解释,秋长风半晌才点头道:“不错,这一刀刺下的时候,悟心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因此才没有大量血液流出!这点很不合常理……凶手为何刺这无用的一刀呢?”
纪大人目光突然有分怪异,喃喃道:“除非这凶徒和悟心有极深的仇恨,这才会在悟心死后,又在他胸口刺上一刀。也或者是他要确定悟心的确死了,这才补上一刀……”似乎感觉解释的难尽人意,纪大人岔开话题道:“可如果悟心在被刺一刀前已死,他致命死因是什么呢?又有谁和悟心有这般深仇大恨,要冒险来庆寿寺杀他呢?”
这些问题,纪大人其实早就想到,但怎么想都是没有答案,反倒越想越是心寒。凭借他多年做事的经验,早感觉庆寿寺这看似寻常的命案中,隐藏着极为不寻常的内情。
秋长风皱着眉头,摸摸尸体的手臂,缓缓缩了回来,眼中满是惊诧。
纪大人见状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秋长风迟疑道:“属下不敢说。”
纪大人有些不耐道:“你但说无妨。”
秋长风吸口长气,苍白的脸上露出分震骇,“属下怀疑这人……是冻死的!”
冷风袭来,众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孟贤闻言,若非因为害怕纪大人发怒,早就大声指责秋长风荒谬。这种天气,雨虽沁心的凉,但怎么会是冻死人的天气?
这个秋长风,最近在锦衣卫中表现很是扎眼,不想竟得出这种荒唐的结论。孟贤想笑,蓦地见到纪大人的脸色,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从未见到纪大人有如此难看的脸色!
纪大人那一刻脸如死灰,嘴角忍不住地抽搐,眉心如刀疤的皱纹更是紧锁,甚至露出里面的一点血红!
原来那真的是道伤疤。
又是谁在纪大人额头留下的那道伤痕?
孟贤心中惊诧不已,不明白悟心就算是冻死的,纪大人为何会如此惊怖?这种表情出现在纪大人脸上,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纪大人叫做纪纲,如今身为京中锦衣卫指挥使。
京城市井有童谣说:“亲军二十二,锦衣独横行;如狼似虎卫,纪纲占头名!“
明朝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设十二卫为亲军,径直调度,而锦衣卫是十二卫中最重要的一卫,掌生杀大权,甚至可独立审杀朝臣。当年锦衣卫在洪武四大案中掀起滔天波浪,捕杀数万臣子,横行无忌,朝野失色。朱元璋后来因锦衣卫权利过重,废除了此卫,但当今永乐大帝朱棣自“靖难之役”继位后,不但将十二卫的亲军扩充到二十二卫来加强铁腕统治,而且重设锦衣卫,制衡五军都督府,锦衣卫目前的最高统领就是指挥使纪纲。
纪纲眼下身为天子朱棣的红人,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六亲不认,官职虽不算高,但权利极大,就算都督府、内阁、六部都要看他的脸色。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秋长风的一句话骇得如此厉害?
有风声呜咽,塔外树叶刷刷作响,好似那死者悟心正在述说自己的冤情……
许久,纪纲这才道:“你也觉得悟心是冻死的?”他的声音本来充满了森冷威严,这刻却有分嘶哑。
孟贤一旁脸色又变了下,他明白些事情,心中又有些糊涂。从方才一问得知,纪纲肯定也早看出悟心是冻死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问秋长风悟心的死因?纪纲从秋长风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又为什么这般恐惧?
这一件凶杀案背后隐藏的事情,似乎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多得多。
秋长风舒了一口气,带着疑惑的口气道:“不错,我觉得悟心是冻死的,因为有很多特征可证明这点。悟心尸体微蜷,身上皮肤苍白,有冻伤红斑。最奇特的就是他嘴角略带苦笑,这是冻死之人常见的表情。”
孟贤虽知道有人会冻死,但从不知道冻死的人有这多讲究,不由心中暗妒,不明白秋长风如何会知道这些?
“那他为何上身赤裸呢?”纪大人嗄声问道,眼中竟似有分惧意。
秋长风道:“这种现象也是人被冻死的反常现象,我听说……人冻死前会产生幻觉,甚至有燥热之感,因此会脱衣。可有点属下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冻死?”
纪纲神色竟有些恍惚,才待说些什么,楼梯口脚步声急促,姚三思跑上来道:“纪大人,都督府来人要见上师。”
纪纲恢复了平日的阴森,喝道:“上师不宜见客……”向黑衣僧人望了眼,压低声音道:“孟贤,你挡住他们,等我禀告上师再说。”他急急走到那黑衣僧人的身边,低声道:“上师,都督府来人了。为了……不妨碍上师清修,下官想让他们回去……”
黑衣僧人也不转身,喃喃道:“到了尽头,还能回去吗?”僧人的声音极为的低沉,平静中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可让人听了,又觉得那不起波澜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波涛。
纪纲皱眉,思索黑衣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顺天府,能让纪纲陪着小心、琢磨心思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皇帝朱棣,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黑衣僧人。
就在这时,楼梯口有人道:“原来纪大人在此,怪不得……怪不得……”
纪纲霍然扭头,才待呵斥孟贤办事不利,竟放人入塔,可见到楼梯口那人,突然堆出了笑容道:“原来是杨大人和徐都督到了,想不到,想不到……”
楼梯口站着两人,左手那人仪表堂堂,顾盼自雄,右手那人神色清朗,长须飘逸,年轻时想必曾是个极具魅力的男子。
那长须之人笑道:“纪大人有什么想不到呢?”
纪纲望着那长须男子,挤出笑容道:“杨学士又有什么怪不得呢?”纪纲眼下身为锦衣卫第一人,寻常官员并不放在眼中,可见到眼前的两人,心中却带分警惕。
纪纲认得那顾盼自雄之人叫做徐钦,是开国功臣徐达之孙,眼下身为五军提督府的都督,掌顺天府的军权。
五军提督府和锦衣卫素来泾渭分明,明争暗斗,彼此不服对手,纪纲见到徐钦赶来,明里招呼,暗地骂娘,知道徐钦若知庆寿寺发生了凶案,肯定会和他争抢查案。
这案子太不简单!
先不说悟心死因蹊跷,引发纪纲埋藏多年的一个困惑,单说这案子发生在庆寿寺,纪纲就不能不争取抢先破案。
庆寿寺是大明国寺,在朱棣心目中极为重要,但眼下庆寿寺最重要的却是那黑衣僧人。
黑衣僧人叫做姚广孝。
姚广孝是庆寿寺的主持,法号道衍,一直都是亦僧亦道的打扮。少有人知道,他为何会这种装束,纪纲也不敢问。
寻常一个主持,最多不过掌管一寺僧人,在纪纲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姚广孝这个主持,却可说是天底下、甚至古往今来最有权势的主持。
因为他主持的是天下!
姚广孝在“靖难之役”中,亲自谋划,帮助天子朱棣取了天下。
当年朱棣之侄、也就是朱元璋之孙朱允炆登基后,削藩巩固政权,对众多叔伯抢先下手,将一帮叔伯不是囚禁京城就是流放他乡,最后要对朱棣下手时,朱棣忍无可忍,以“靖难”之名兴兵夺权。
当时朱允炆拥兵百万,而朱棣只有几万亲兵。
可就是这几万亲兵,在姚广孝的策划下,击垮朱允炆百万雄兵,直杀到应天府南京城,杀得朱允炆丢盔卸甲,杀得朱允炆下落不明,杀得大明又立出个永乐大帝。
朱棣视姚广孝亦师亦友,对于姚广孝的要求,从未拒绝。
因此也可以说,姚广孝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朱棣的决定。姚广孝要让纪纲死,纪纲就算身为锦衣卫第一人,也得死!
就是这样一个人,纪纲怎能不刻意巴结?
这里发生了凶杀案,纪纲怎能不竭尽心力的破案?
可当年朱棣是燕王的时候,姚广孝就是庆寿寺主持。如今朱棣已是大明天子,可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姚广孝还是庆寿寺的主持。
姚广孝在帮朱棣取得天下后,本来是应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不过是要还俗、还俗后仍旧回庆寿寺重当和尚。
如此怪异的请求,谁都意料不到。
朱棣好像也想不到,但他尊重姚广孝的决定。
纪纲永远也想不明白姚广孝的心思,但这一次,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姚广孝破了这寺中的凶杀案,就算杨士奇来帮徐钦,也夺不走他的功劳。
长须曾经英俊的男子叫做杨士奇,身为朝廷内阁左春坊大学士,眼下内阁第一人,深得天子器重,可纪纲并不畏惧。
听纪纲反问,杨士奇笑道:“我到庆寿寺之外,发现鸟儿都不敢叫一声,正自奇怪,原来纪指挥在此。”
纪纲脸上带笑,暗讽道:“鸟儿不叫,因为它们知道不叫的好处,喜欢叫的鸟儿总是早死的。我想不到是……这时候杨学士应该是在早朝的路上,而徐都督似乎应该筹备军备才对。可两位大人为何不约而同到了这里,难道早知道这里有凶案发生?”
杨士奇含笑道:“来见上师,不一定非要等死人才到的。这件事倒不难解释,因为圣上要我等前来罢了。我等来之前,倒不知寺中发生了凶案。不过既然有了凶案……”
徐钦立即道:“顺天府既然有了命案,就归我们提督府处置。”
纪纲神色狐疑,猜不到圣上为何让这二人前来,见徐钦不出意料的要抢着讨好姚广孝,纪纲心中冷笑,故作公事公办道:“徐都督此言差异,事关重大,既然是锦衣卫先发现了凶案,又事关上师,按理说应由我禀告圣上,再请圣上定夺谁来查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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