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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热门题材:官商博弈、潜规则、黄赌毒、夜总会、黑白江湖,一本写尽社会、写尽官场的小说。
人物真实:将官场人物、夜总会老板、商人、小姐,乃至小偷,刻画得栩栩如生。他们是我们这个社会中最真实的人。
黑色幽默:本书颇有王朔的黑色幽默风格,让人笑着笑着,心中却感到悲凉。
结构奇妙:一部故事讲得特别精彩的小说。几个人物平行发展,最后交织到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不是一般的作者能有这个功力来驾驭的。
悬念重重:一个接一个的悬念,让人根本就无法放下,直到一口气读完。
经典妙语:书中的许多句子非常精辟,读来令人大为感慨。启迪我们的人生。
中国式关系、潜规则:将中国式关系、中国式的潜规则剖析得令人拍案叫绝。
8、作者资历:作者鲁言,笔名闲茶,作协会员,网路大神级人物。他的《子曾经曰过》幽默搞笑,受到网民粉丝疯狂追捧。他的《史上最牛思想史》也已经被台湾购买版权出版。这是他的第一部小说,一鸣惊人,卖火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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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一个小偷、一个夜总会的公关经理、一个初出茅庐的女警察、一部无意中被捡到的手机……一个险恶的官商勾结的利益世界抽丝剥茧被最终揭开,而背后,更有着不被为人所知的阴谋。谁是误入丛林的小白兔?狼世界的规则怎样在瞬间崩塌?不到最后你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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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严庆笔名闲茶 ,生于1979年,男,作协会员,热爱历史和文学,醉心研究思想大家之精粹,颇有造诣。他的很多观点立意新颖,不盲从,也不故弄玄虚,能带读者在 轻松自然的阅读中体悟大道真义,曾出版过畅销书《子这样曰过》、《史上最牛思想史》,诸多文字在天涯等大型网络社区被网友所追捧传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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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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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盗帅楚留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二章 戴绮——现实的背后,藏着一个“怕”
第三章 夏人杰——从“赵云”到“孙悟空”
第四章 陆黎、曹丽娜——无做爱,不夫妻
第五章 戴绮、夏人杰——导演养成计划
第六章 李薇薇——新警察的故事
第七章 夏人杰——不用找了,主演就是她!
第八章 李薇薇——彩排
第九章 戴绮——我只在乎你
第十章 陆黎妻子的秘密
第十一章 曹丽娜——三人游
第十二章 何旺福 ——桃花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第十三章 戴绮——演出开始
第十四章 戴绮、小白、小苟——打虎还得亲兄弟
第十五章 陆黎——断案
第十六章 李薇薇——勇闯“大仲马”
第十七章 李薇薇——天降飞贼
第十八章 戴绮——隔墙有耳
第十九章 陆黎、夏人杰——图穷匕现
第二十章 何旺福——手机!手机!
第二十一章 盗帅楚留香——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第二十二章 李薇薇——冤家路窄
第二十三章 盗帅楚留香——其实,我想做个好人
第二十四章 戴绮——密谋
第二十五章 夏人杰——不出半年,你必会东山再起
第二十六章 陆黎——哥,你就是我的家人
第二十七章 何旺福——天上掉下一个李薇薇
第二十八章 戴绮——中计
第二十九章 李薇薇——深入虎穴卖红酒
第三十章 夏人杰——大鱼现形
第三十一章 何旺福——逼供
第三十二章 戴绮——路遇小三
第三十三章 陆黎、曹丽娜——齐心
第三十四章 李薇薇——双簧
第三十五章 盗帅楚留香——跟踪
第三十六章 何旺福——生意
第三十七章 李薇薇——别墅里当了一回贼
第三十八章 陆黎——真相大白
第三十九章 戴绮——梦一场
第四十章 夏人杰——绑架
第四十一章 李薇薇——不是结局的结局
第四十二章 程小风、林小云——举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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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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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岸夜总会”,大家都知道,人事经理戴绮是个现实的人。夜总会里没人不现实,不现实的人进不了夜总会。但戴绮的现实又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现实是为了钱,或是为了人,男人为女人,女人为男人,或者男人为男人,女人为女人。戴绮不为钱,也不为人,或者说为钱为人都是假的,藏在背后的才是真的,现实的背后,藏着一个“怕”。戴绮也不是天生胆小,只是生活,让她越来越怕。
戴绮今年三十二岁,家乡在黑龙江的黑河。从中国地图上看,黑河在雄鸡的嘴巴上,雄鸡像是在引项高歌,又像在踮起脚,想吃灌木丛上一颗丰美的浆果。“浆果”的全名叫做布拉戈维申斯克,与黑河隔江相望,戴绮的亲妈,一个美丽温柔的中俄混血姑娘,就来自这个俄罗斯的边境小城。
九岁那年,戴绮的亲妈没了,家里来了个后妈。后妈是湖北洪湖人,带来个弟弟,比她小一岁。爸爸爱后妈,爱弟弟,也爱她,但爸爸是石油工人,一年倒有大半年不在家,给她的爱本来就不到三分之一,再扣除时间,剩下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家里是后妈做主,弟弟要吃肉,后妈会炒盘瘦的,再烧盘肥的;弟弟要吃鱼,后妈会问清是大鱼还是小鱼。有次后妈做了盘红烧鲫鱼,戴绮放学刚进门就闻到了那香喷喷的味道,兴冲冲从厨房盛好饭,桌前一坐,才发现那盘鱼已经底儿朝天,再看弟弟的碗里,满满全是鱼。戴绮不敢声张,默默夹了一筷子青菜,青菜里有一大坨没有化开的盐,齁得她泪流满面。
小学毕业那年,后妈带着弟弟和她去洪湖过春节。回到自己老家,后妈却水土不服,高烧三十九度,水米不进,迷糊中吵着要吃藕。洪湖产藕,但得分季节,现在数九寒天,到哪去找?大家也就当她在说胡话。只有戴绮,不仅信以为真,而且付诸行动,一个人跑出去,走了两个小时,找到郊区的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些零零散散东倒西歪的残荷。戴绮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脱下棉袄、鞋袜,撸起裤脚,只穿一件单衣,一步步试探下水。水冰冷刺骨,冻得脚几乎失去了知觉,一阵北风“呜呜”吹来,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戴绮咬紧牙关,一步步往池塘中间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待走到残叶旁边,卷起袖子,用手在污泥中乱摸,摸了半天,除了捞上一把水草,一无所获。此时人已经快冻僵,牙齿像打架一样,不自觉地上下磕个不停。
一个穿着大衣,带着棉帽,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骑车从旁边路过,见此情形,忙放下车,对着戴绮喊:“你在干什么呀?”
戴绮已冻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老大,声音却有气无力:“我找藕。”
中年妇女开始是疑惑:“找藕?”接着猛一拍大腿:“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藕啊,这么冷的天,你赶紧上来吧!”
戴绮摇头表示不肯,继续往池塘深处走,脚下突然踩滑,“噗通”一下跌倒,溅起一片水花。中年妇女吓了一跳,三步两步跳下水,捞起戴绮,把她抱回自己家里。
待换好干净衣服,盖上三层被子,灌下一碗滚烫的姜汤,戴绮才勉强缓过来,第一句是:“我的藕呢?”
中年妇女又生气又心疼:“大冬天的,你找藕干嘛?就那么馋?”
戴绮摇摇头:“不是我吃,是给妈妈的,妈妈生病了,想吃藕。”
中年妇女的眼圈一下红了:“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心疼妈!”又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啊!”
感叹完,她唤来自家儿子,让他穿好衣服,带好工具,下池塘捞了半天,终于捞到两根不到一尺长的漏网之藕。
戴绮高高兴兴捧着藕回家,本以为后妈会很开心,甚至被感动,从此以后待她像亲生女儿,万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后妈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谁让你到处乱跑?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家,不然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至于那两根藕,看也不看,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戴绮咬紧牙关,不哭不闹,但心已经死了,她清楚地意识到,无论她做什么,妈妈都不会再回来了。
高中毕业后,戴绮没考上大学,没考上的原因是她在和同班同学赵大刚谈恋爱。赵大刚长得精神,穿一身耐克,会玩,喝酒、抽烟、台球、溜冰、游戏机,样样精通,就是成绩不好,常年位列班级倒数三甲。戴绮本看不上赵大刚,但架不住赵大刚的死磨硬泡,说她是“白雪公主”,是“冰山上的雪莲花” 。戴绮对雪莲花无感,但想到自己的后妈,也就默认了“白雪公主”这一称谓,把赵大刚当成了拯救她的王子。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牵手,拥抱,抚摸,亲嘴,样样都有,但她就是坚守最后一道关口。
一天晚自习后,戴绮去了赵大刚家。赵大刚晚上喝了酒,借着酒劲,经过一番努力,硬把戴绮的衣服扒得精光。脱下戴绮内裤的那一刹那,赵大刚心中涌起了无比的自豪感。
没想到,光着身子的戴绮还是紧紧捂住下面,死活不让赵大刚进去。赵大刚急了,眼睛血红,说了句脏话:“操你妈!你是我女朋友啊!”
又吼道:“爱我就给我!”
戴绮一边捂着下面,一边说:“等结婚后,一定给你。”
赵大刚那年十八岁,等到结婚,至少还要四年,戴绮等得,他等不得,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发誓,将来一定跟你结婚!”
戴绮还是不肯:“一结婚就给你,说到做到!”
好说歹说都没用,赵大刚真的急了,又冒出了一句脏话:“妈的,找个女朋友还不如找个碗!”
戴绮一愣:“碗是啥意思?”
赵大刚人喝醉了,心却没醉,脑子还清醒,回答道:“我加热水碗就热,加凉水碗就凉,筷子想进就进,知冷知热,还能使。”
戴绮“噗嗤”一下笑了,手不自觉地松开,赵大刚趁机分开她的大腿,用身子死死压住,下面用力一顶,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条浅浅的小溪,水虽不大不急,但洗脸解渴足够。这和他预期中的荒野开垦大不相同,自家的责任田还没见过,就先被别人播了一遍种,赵大刚更急了:“装什么装!”腰部以下的动作越发剧烈了。戴绮嘴巴也渐渐松动,发出些含糊的哼哼声,身体起起伏伏开始配合,眼见小溪里的水流越来越大,很快升级成了一条大河。
事后,两个人都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赵大刚血红的眼睛已恢复了平日的黑白,喘着粗气,仰面躺在床上。戴绮靠了过来,脸贴着赵大刚的胸脯,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问道:“你会娶我吗?”赵大刚一愣,含糊着说:“当然。”不知是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没等戴绮反应过来,他一翻身,又压了上去。
后来两人到广州打工,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月租三百。戴绮进了一家五星级宾馆当前台,赵大刚进了一家粤式酒楼当保安。进去没三个月,赵大刚就跟酒楼里一个山东来的领班好上了。戴绮有天上夜班,觉得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又想起赵大刚最近老吵着肚子饿,晚上要吃完宵夜才回来,于是路上打包了一份干炒牛河。推开卧室门,发现一个女的,正光着屁股跪在床沿,大呼小叫。赵大刚也是光着屁股,站在地上,扶着那女的腰,嘴里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奋勇前进。戴绮猛地把饭盒往赵大刚头上一砸,疯了一样冲上去扭打。赵大刚猛不丁被砸了一脸的河粉,也火了,当即给了戴绮一巴掌:“你想干嘛!”戴绮一下被打懵了,这话本来该她说,却不料被赵大刚抢了先。趁着戴绮发愣的片刻工夫,那女的赶紧抱上衣服,鞋子也不穿,直接冲了出去。
事后赵大刚跪在地上向戴绮道歉,一边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要痛改前非,一边回忆两人甜蜜时的点点滴滴。戴绮心软了,但还是心有不甘,问赵大刚看上那女的什么。赵大刚嘻皮笑脸地说:“你大眼睛,长睫毛,瓜子脸,腿长腰细,肌肤白得更像瓷娃娃似的,她又胖又矮又蠢,什么都不如你。”见戴绮脸色有些好转,又大胆说了一句:“就是胸大。”
三个月后,戴绮偷偷攒钱去做了隆胸手术,没想到这次赵大刚主动跟她闹翻了:“以前虽然是个煎荷包蛋,但好歹是真的。现在可好,整他妈一个塑料汤圆!”
很多年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戴绮碰到了到“左岸夜总会”应聘保安的赵大刚,才知道当年分手的真相。那胖妞的堂叔是酒楼的老板,赵大刚一直就没和她断。那次跪在地上求戴绮原谅,是因为两人头一次上床,有关系,但没感情,赵大刚拿不准那胖妞,怕闹个鸡飞蛋打,两头都落不着。等再过三个月,时机成熟了,正好借戴绮隆胸的理由蹬了她。除了胸大,那胖妞还有个长处:有钱。
和赵大刚分手的那天夜里,戴绮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先哭自己命苦,九岁没了亲妈,后来哭爸爸不好,找个后妈当她是仇人,最后哭赵大刚,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本来想通过男人改变命运,没想到最后被命运给玩弄了。哭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戴绮睡着了,心里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痂上刻着一个字:恨。晚上醒来后,戴绮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痛苦,只能靠自己去承担。
在宾馆当前台有个好处,能见到很多人,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不少男人看中了戴绮的花容月貌,比着方子向她献殷勤,戴绮恨不得照单全收,每个男人的身上她都能发现优点,但很快又能发现缺点。发现优点的时候她爱得如痴如醉,发现缺点的时候却一分一秒都不能停留,于是男朋友像走马灯似的换。开始大部分时候是男人换她,后来有了经验,变成了她换男人。男人换得多了,看得也越来越透彻,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不管老还是少,已婚还是未婚,追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上床。上床可以,自己也有需要,但不能白上,投入越多,抽身越慢,受她摆布的几率也就越大。只有一个警察,四十来岁,和她好的目的有上床,但不局限于上床,更多的,倒有点惺惺相惜。
换到最后,戴绮彻底变成了一个现实的人,并以现实为基础,给自己定了三个找男友的标准:一要有钱,二能花钱,三能为她花钱。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今天下午却干出了一件特别不现实的事:见网友。如果说普通的吃吃喝喝,开房打炮,也就罢了,偏偏这网友是一个远道而来、身无分文的小伙子,明摆着这会是一出赔本买卖。
网友名叫安宁,今年二十三岁,湖北武汉人,某三流大学本科毕业后,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工作。看似令人羡慕,但安宁只是临时工,临时工跟正式工的差距,比从中国到坦桑尼亚还要远,工作很多,工资很少,至于奖金和休假,那叫天方夜谭。但就是这样的 工作,也是家里费尽心思,送礼托关系换来的。现在工作来之不易,特别是对于武汉这种“教育水平一流、就业能力九流”的城市来说,大学毕业生如同过江之鲫,把本来少得可怜的粥碗,抢个头破血流。偏偏安宁不知好歹,常叹息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想得郁闷了,就在网上找戴绮诉苦。
戴绮认识安宁时,他刚高中毕业,还是一个小孩。戴绮本不想跟小孩聊天,嫌幼稚。但聊上以后,戴绮才发现他和普通小孩不一样。普通小孩,话说不上理,安宁不仅说得上理,而且一二三点分析得很到位,不比成年人差,甚至比成年人看得更深更透。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视角,戴绮就又多了几分兴趣。再后来,又发现安宁不仅话说得有理,字里行间还透着幽默,这幽默看上去很普通,事后想想才觉得好笑。比如有一次,戴绮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酒店吃了顿海鲜自助餐,在生蚝龙虾的助威下,有点欲火焚身的感觉,餐厅里就已经急不可耐,在电梯里便啃到了一起,回房后更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男人走了,戴绮懒在床上,兴致一来,在网上告诉了安宁,但没说过夜的事,只说和新男友吃海鲜自助。安宁回的是:“食色,性也”,接着又说,“扶着墙进,扶着墙出。”关上电脑,戴绮想了想,笑了。下床一走,下面火辣辣,摩擦得生疼,走路一步三晃,和昨天的如狼似虎判若两人。戴绮扶着墙,突然笑不可遏。
还有一次,戴绮刚刚跳槽到“左岸夜总会”当人事经理,初来乍到,最怕别人不尊重自己,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行为话语间也就有了些急躁。一个小姐被她说急了,回嘴说她只动嘴不动手,不懂下面人的疾苦。戴绮觉得自己的苦心没能被理解,有些难过,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安宁。安宁回了一首诗,还配了一幅画。诗是曹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画是一个横着的毛豆,咧着嘴,在得意大笑,旁边一个竖着的毛豆,也咧着嘴,在无奈哭泣。戴绮撇撇嘴,没当回事。晚上在外面吃饭时, 点了一盘水煮毛豆,吃着吃着,想到那首诗和那幅画,戴绮笑了。第二天,戴绮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跟人说话语重心长,柔中带刚,做事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做人做事,左右逢源,很快成为夜总会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老板。
对于安宁的诉苦,戴绮时常安慰,安慰到最后,也烦了,干脆说:“那你辞职来上海吧,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但替人找工作,一不问学历,二不问经历,三不问待遇,显然是句戏言,至多算个假戏真做,偏偏安宁信以为真,第二天便自作主张辞去工作,接着买好火车票,来了上海。
接到安宁从上海火车站打来的电话,戴绮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句戏言,被人当成了真话。原来是演戏,哭天喊地,思念生气,都只在屏幕上出现,屏幕一关,吃饭睡觉,上班打炮,该干嘛干嘛,毫不耽误。现在把戏演进了生活,吃喝拉撒,样样有关系。演戏戴绮无所谓,工作时要演,恋爱时要演,甚至连叫床时也要演。演戏和生活,就像云泥之别,不过,这是戴绮理解的云和泥:水从云中落下,和到土里变成泥;水从泥中蒸发,升上去又变成了云。云和泥,演戏和生活,本来就是一家,又何分彼此?关键是得有水,没有水,云就是污浊的烟雾,泥就是肮脏的尘土,毫无用处。在戴绮的字典里,这个“水”不叫做水,叫做利益。安宁对她的生活有害无益,那就是肮脏的尘土和污浊的烟雾,但现在人已经来了,又不能置之不理,戴绮只得一边抱怨,一边赶到了火车站。
戴绮赶到上海火车站时,已是下午五点。白天火车站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单个的、一对的、成群的。有人拉着箱子,满脸焦急,步履如风;有人两手空空,一脸轻松,闲庭信步;也有人坐在行李上或者花坛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聊着聊着,啃一口面包,喝一口饮料。
来到约定好的南广场的喷水池边,刚站下,一个鬼头鬼脑的年轻人凑了过来,鸟窝一样的头发,绿豆眼,猥琐地一笑,露出一排被烟熏坏的黄牙:“大姐,要票吗?”戴绮柳眉一竖,刚想拒绝,又想如果安宁是这副尊容,那就顾不上多年的网络之谊,直接装不认识走人!想到这个,戴绮倒“噗嗤”一声笑了。票贩子见戴绮不说话,只对他笑,笑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心里有点发毛,打了个哆嗦,一溜烟跑了。
戴绮围着喷水池走了三圈,也没见着安宁,打他手机,又关机了。这时戴绮有些着急,安宁头一次独自出远门,别给弄丢了,或者被人贩子给拐跑了。虽说这不是她的责任,可安宁明摆着是投奔她来的,万一真出了事,通过聊天记录,一下就能找到她,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见着了是麻烦,见不着,麻烦更大。戴绮一边骂安宁不靠谱,网上显得很成熟,做事怎么这么幼稚!看来这网络跟生活完全是两回事;一边又折回头去找,刚走两步,听到背后有人猛地冲她咳嗽。回头一看,一个高个年轻人,平头,穿着浅黄色的西服,里面一件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左手拎着一个大号行李包,右手握着一束花。夕阳从后面投射过来,在年轻人身上留下了一个金色的光环,年轻人微微一笑,眼睛细长,嘴里微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好,我是安宁。”
两人之前只是文字交流,连照片都没发过,安宁在戴绮脑海里的形象,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因为离开学校太久,连这个印象也变得模糊不堪,“一个五官端正的男孩子”,是戴绮唯一的期望。谁知普通学生突然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大小伙,怪不得她来来回回几次都没发现。但安宁怎么会一下认出她了呢?认出了为什么又不打招呼,害得她焦虑半天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戴绮的脸上有点微微发热,一下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正是因为不知道,一开口话就有些冲:“不在家好好上班,跑上海来干嘛?”
说完这话,戴绮就有些后悔,话不能从这里开始。安宁到上海来,不正是因为自己的许诺吗?这话问的,正显得自己在自作自受。安宁倒没理这句,干脆说:“我不想上班了。”
戴绮一愣,又有些急了:“不上班你能干嘛?”
安宁笑笑说:“你能干嘛,我就能干嘛。”
戴绮更急了:“那你爸呢?怎么也不管管你?”
不提他爸还好,一提,安宁也急了:“我跟他闹翻了,他不管我了!”
戴绮一下语塞,觉得气氛被自己搞得有点僵,毕竟初次见面,安宁比自己小十来岁,还是个孩子,便换了个语气:“今天三十度呢,我穿裙子都嫌热,你还穿这么多,不热啊?”
安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点热,不过第一次见你,我不也是想穿得成熟点吗?”
戴绮又好笑又好气:“快把西服脱了,别真给捂熟了!来,我帮你拿着包,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安宁“嗯”了一声,把花递到了戴绮面前。
戴绮心里有点感动,但嘴上还是说:“你一个小毛孩子,学人买什么花啊!不会是从你们武汉的马路边摘的,一路带到上海了吧?”
安宁又急了:“怎么可能!我下了火车买的。这附近没花店,我打了好多电话才查到,手机都打没电了。”
戴绮恍然大悟:“噢,怪不得我刚才找你半天,手机也关机了,原来如此啊!”又歪着头,盯着安宁:“看不出啊,老手了啊!以前经常干这事吧?骗了不少小女孩吧?”
安宁拨浪鼓似地摇头:“绝对第一次,我保证,我发誓!”
戴绮问:“以前没交过女朋友?”
安宁有点不好意思:“没有。” 又有点感慨:“连个正规大学都考不上,谁会喜欢我啊?”
戴绮微微张开了嘴巴,心里一荡:“看来还是个处男,要不先占有了他?”脸上一热,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罪恶的念头。她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这样吧,你先到我们那做做服务员,体验一下生活。”
安宁有些失望,又有些不以为然:“服务员?那我一定没问题。”
戴绮笑了:“你别想得太简单。”
晚上,戴绮安排安宁住在了夜总会为服务员租的房子里。一室一厅的毛坯房,总共六十平,水泥地、白灰墙,墙上写满了污言秽语,厨房里的油污赶得上克拉玛依油田,卫生间里的内容比某些电视剧还要丰富。就这样的房子,里面住了七个人,为首的叫小白。小白今年二十五岁,天津人,瘦高个,眉清目秀,到“左岸夜总会”工作两年多了。夜总会里人员流动快,干满一年的就算老员工,因此小白算得上是元老,专门负责带新人。不过要想出头,光靠时间混资历还不够,上面得有人罩着,小白上面的人,便是戴绮。
小白刚来夜总会的时候,夜总会里有个老员工,大家都叫他老付。说是老付,其实只是面相老,看上去快四十,实际也就二十七八。老付看上了夜总会里的一个女出纳,叫玛丽莲。玛丽莲是甘肃人,二十二岁,在甘肃的时候叫马翠花,后来到上海了,嫌名字土,改成了马志玲。又嫌不够大气,要和明星接轨,于是接连改成了马冰冰、马舒淇、马子怡。最后还是觉得不够国际化,干脆改成了玛丽莲。老付在夜总会干久了,觉得服务员素质低,看不上,小姐就更不用说了,玛丽莲是出纳,这就比服务员和小姐高了一个档次,于是又送花又请吃饭,每天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可半年过去了,玛丽莲始终对他不冷不热,饭照吃,花照收,其他的,想都别想。
小白知道以后,跟老付打赌,三天之内,拿下玛丽莲,赌注一万块。老付觉得小白这是在痴人说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小白中午去淮海路买了一个LV的包,晚上在金茂顶楼的餐厅订了位置,约出了玛丽莲,席间点上蜡烛,叫了小提琴手,最后奉上LV,两人相谈甚欢,当天晚上就去了旁边的香格里拉酒店开房。三天的任务,小白一天不到就完成了。
LV的包花了五千五,吃饭一千,开房一千,总共七千五,这样算小白还能赢两千五。没想到老付恼羞成怒,不仅不认账,还找人痛打了小白一顿,扬言要让小白滚出上海。小白初来乍到,没想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怎么了,这事传到了戴绮的耳朵里。她不仅拦下了老付,还找个机会,将老付赶出了夜总会。小白知道以后,对戴绮感激涕零,从此以后言听计从,成为戴绮在夜总会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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