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特别纪念版序brbr不禁再回想30年前的1983年,我们遍寻《1984》不得,接受香港老友的推荐,始读Animal Farm 《动物庄园》。那年正好也是作者为这部名著动笔整整40载的周年。看到书的惊愕之情,至今记忆犹新:一部海外学生几十年来的必读书,我们却闻所未闻;一个生活在半个多世纪之前的西方人,勾勒出我们熟悉的繁杂画面,竟用那么简洁的语言!br强烈的感受冲击着我们自己和身旁好友,长驱直入每一个年轻的肺腑;我们两个先读工程专业后接受工商管理深造的学生,受分享的动力驱使,凭着初生牛犊的不揣和激情,尽释自己对原著精华的无师自通的感触。及至与邵敏兄一拍即合,决定与上海人民出版社合作,我们便倾尽全力,字斟句酌,为求中文的信达和传神;语言专家康正果兄伸出友爱之手悉心相助,亲自润色,完成这部汉译《动物庄园》,遂于上海正式公开出版发行,成为建国后大陆的第一部。悄然之中,见证如此之开放的事件,连我们当年的外教们都难以置信,时1988年。br整整25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天翻地覆;继2000年再版之后,国内的汉译版本早已汗牛充栋,不胜枚举;但这部汉译作品,作为一个忠实的载体,始终凝聚着一批执著的读者,形成一个分享心声的平台。我们结交贤达,这部书竟是不言自明的名片:中国社科院奥威尔专家董老的关怀,耶鲁大学语言教授孙康宜先生与我们的一见如故,都得益于它的独特介绍作用。后来,台湾引进我们翻译的这一版的《动物庄园》,跨越两岸;更有台湾的语言学者,专门对比译本与台湾版本的异同,此书的特色,源于译者长期的感同身受,不期然地驾驭了文字间的游刃。热心读者中有人把汉译作品制成电子版发布,我们的心情,俨然看管苗圃的老农看到成林的树木一样。 br奥威尔的思想早已证明其不拘国界、跨越时空的影响,有幸通过《动物庄园》的汉译参与在中文世界的传播和分享,我们自己和家人、朋友都引以为豪。值此 25周之际,再蒙邵敏兄推动,特出版纪念版,保持原汁原味,以飨读者。是为序。brbr 张毅 高孝先br2013.12.5 于 润园 brbr为了关怀我们自己br——写在再版《动物庄园》前brbr十多年前,《动物庄园》始在国内译为中文并出版的时候,寂寂无声之中得到的反应,是认真而热烈的。那时,一本这样的小书所得到的每一个回响,千真万确是发自读者生命最深处的叹息。br原作的成书时代,正是中国处于抗战后期的最水深火热处。然而,书中的那个轰轰烈烈之后骤然失落的故事,却不难令我们自己读后触景生情,感怀身世。我们生在飘扬的红旗下,长在激昂的歌声中,缅怀的是热血沸腾的历史,憧憬的是斗志昂扬的未来。如果不是后来改革开放令我们看到一个新的世界,我们一定还会继续呼喊“要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受压迫的人类”。br过去的壮怀激烈当然不是罪过。出大力,流大汗,身处汹涌波涛亦不觉险,心无二念,无非为了追求一个崇高的理想,只是历史自己也累了,才有了后来国人改革开放的新长征。眨眼二十余年,我们似乎已告别了那个群情激昂的时代。br正因此,今天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同胞,怕也难以理解何以这本小书会令上一代的人读后有捶胸顿足之感。最好就永远不要明白吧,这肯定也是民族之幸运。中华民族在屡屡的苦难中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自“文革”结束以来,中国社会没有战争,没有饥荒,幸莫大焉!br令人困惑的是,中国人的品性,在这二十年中,并未得到充分的积养。我们不再受意识形态的桎梏,却甘愿作金钱物质的奴隶;不必畏惧洋人了,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谦让和礼貌。我们甚至越来越少同情同群同族中的弱小。雄心在取代理想,思考正变成算计,利益似乎高于一切。此时此刻,我们是否应该静一静,听一听自己心底的呼声?br这个时候,重读《动物庄园》似乎有一个特别的益处:对于历史的厌倦已经有许久了,特别是对那个激荡的过去。然而,我们虽然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的是,那个过去却一直塑造着我们自己的成长,就像我们自己的原生家庭一样,如果我们从不认真检讨,认识自己,整理自己,纵然一日我们离家出走,也永远都会带着这个家庭的烙印。了解那个过去对我们的影响,奥威尔的这本小书可提供很多的启发。br至少,我们国人百年来的命运,一直受诸多外在压迫的纠缠,而无法安息在各自心灵的家园。苦苦的奋斗,始终为了民族的救亡,政治的解放,经济的富强。为此伟大目标,我们甘愿让自己的智慧放弃关心个体生命的价值。积习之深,连我们这一个拥有老庄的民族竟也开始相信:和平就是安宁,拥有才是丰富。特别是在这十年,改革开放带给国人更大的自由,我们的自我放逐,也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了。br奥威尔的作品,一直都是因内里溯及外面的。他对内里世界的关怀,才是他关注这个世界、特别是政治的世界的真正原因。我们既已阔别了奥威尔所述的世界,就更应珍视今天的自由,关怀自己的内里,不然的话,我们自己剥夺或出卖自己就过于残酷了。br我们的生息,是为了那个内里的丰实,那是生命。有了生命我们才得以生息。仅仅为了生息,也当小心培育生命的盼望。奥威尔的作品也清楚地揭示外在世界对内里的压迫和彻底的影响。正像诗人顾城在他的诗中绝唱道:brbr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br我却用它寻找光明。brbr同样,光明属于内在的,在外面的世界忙忙碌碌,我们终会无可奈何的。奥威尔的确是理想主义者,当《动物庄园》的最后的结尾令几乎所有读者神伤时,他说,他自己却未放弃希望,因为只要有生息,就会有生命的希望。br反观我们自己,看今天和未来,当然没理由失望。上帝从未遗弃我们,只是透过奥威尔的故事,更懂得珍惜,为了自己的生息,为了自己。brbr张毅高孝先br2000年4月于广州brbr译序br——关于《动物庄园》及其作者乔治奥威尔brbr《动物庄园》于1945年在英国首次出版。严格地说,它不是一部小说,而是一个讽刺性的政治寓言。它的特点是:在内容上丰富、深刻,在文字上却十分浅显、明晰。因此,它被公认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政治寓言,并在现代英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br《动物庄园》不但流传甚广,而且影响极深。甚至于书中的有些语言还变成了人们的口头禅。有关学者称之为“《动物庄园》谜(The Myth of ‘Animal Farm’)”。这本书一直吸引着众多的读者。在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里,可以说它早已家喻户晓,同时,它又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在全世界流传。br为了全面地了解《动物庄园》,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有关这本书及作者奥威尔的背景情况。br作者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是英国人,本名埃里克亚瑟布莱尔(Eric Arthur Blair)。1903年生于印度,当时,他的父亲在当地的殖民地政府供职,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家属于“中产阶级的下层,或没有钱财的中产家庭”。1904年,由母亲带他先回到了英国。他自幼天资聪颖,11岁时就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诗作《醒来吧,英格兰的小伙子们》。14岁又考入著名的伊顿(Eton)公学,并获取了奖学金。但早在小学时期,他就饱尝了被富家子弟歧视的苦涩,从他后来的回顾中可以看出,凭他那天生就很敏感的心灵,这时已经对不平等有了初步的体验。br1921年,布莱尔从伊顿毕业后考取了公职,到缅甸当了一名帝国警察,在那里,被奴役的殖民地人民的悲惨生活无时不在刺激着他的良知。看着他们在饥寒交迫中、在任人宰割的被奴役中挣扎,他深深感到“帝国主义是一种暴虐”。身为一名帝国警察,他为此在良心上备受煎熬,遂于1927年辞了职,并在后来写下了《绞刑》(A Hanging, 1931年,此为正式出版年代,下同),《缅甸岁月》(Burmese Days, 1934年)和《猎象记》(Shooting an Elephant, 1936年),这些纪实性作品,对帝国主义的罪恶作了无情的揭露。br但是,这一段生活经历仍使布莱尔内疚不已。为了用行动来表示忏悔,也为了自我教育,他从1928年1月回国时起,就深入到社会最底层,四处漂泊流落。尽管他自幼就体弱多病,但在巴黎、伦敦两地,他当过洗盘子的杂工,住过贫民窟,并常常混迹在流浪汉和乞丐之中。次年,布莱尔写下了关于这段经历的纪实性作品《巴黎伦敦落魄记》(Down and Out in Paris and London, 1933年),真切地描述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民的苦难。正是在为这部作品署名时,布莱尔用了“乔治奥威尔”这一笔名。某种程度上说,“奥威尔”的出现,开始了布莱尔的新生活。br这时的奥威尔已经把自己深切的情感系于无产阶级的命运上,在思想上也开始倾向社会主义。他不能容忍劳苦大众在英国处于一种“被忽视的”地位,他曾这样深情地写道:“他们才是真正的英国人。”赶巧,在1936年,有一位进步出版商聘请一位属于“不是受害者自己,而是见证人”的作家,去北部工业区(兰开郡,约克郡)对工人的穷困状况作实地调查。被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的奥威尔欣然应聘,历时数月,通过自己的亲眼所见,并参考了包括恩格斯《1844年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在内的大量历史文献,终于写成了《通往威根码头之路》(The Road to Wigan Pier, 1937年)——其中记述了大量的事实,深切地反映出工业区人民生活的悲惨和世道的黑暗。奥威尔不但据此愤怒地谴责资本主义工业化对人性的摧残,还主张用社会主义来拯治社会的弊端。br1936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同年年底,奥威尔与新婚的妻子一同奔赴西班牙,投身于保卫共和政府的光荣战斗。奥威尔在前线担任少尉,喉部曾经受过重伤。他为记述西班牙内战而写的《向卡特洛尼亚致敬》(Homage to Catalonia,1938年)一书,后来成为关于这场内战的一个权威性文献。br但是,这场正义的战争,由于左翼共和政府内部分裂,最后竟失败了。没有死于法西斯枪弹下的奥威尔,竟差一点丧身在共和政府内部党派之争的倾轧中。这个惨痛的经验对奥威尔影响巨大。他曾说自己“从1930年起就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了”,而这时候,他又开始考虑“捍卫民主社会主义”的问题了。这个思想出发点,一直影响到他后期的两部名作《动物庄园》和《1984》(Nineteen EightyFour, 1949)的创作。br1950年1月,奥威尔病逝,享年46岁。br他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作品,仅以《动物庄园》和《1984》而言,他的影响已经不可估量。以至于为了指代某些奥威尔所描述过的社会现象,现代英语中还专门有一个词叫“奥威尔现象(Orwellian)”。br如果说,贯穿奥威尔一生的作品主要是反映“贫困”和“政治”这两个主题,那么激发他这样写作的主要动力就是良知和真诚。br在西班牙内战的前后时期,斯大林在国内国际政治上的政策失误给奥威尔刺激很大。一方面,斯大林在国内大搞消除异己的“大清洗”,使无数忠诚的革命者死于无辜;另一方面,又费尽心机地在国际上企图控制一切左翼势力,其恶果也应对西班牙内战的失败负一定责任。在这种背景下,奥威尔开始思考“民主”问题。他认为,斯大林的作法是对社会主义的破坏,而且会使“苏联朝着真正社会主义的方向背道而驰”。然而在当时,欧洲的进步知识分子普遍认为,苏联的一切都代表着社会主义。奥威尔把这种现象称为“俄国神话”。因此,“为了反抗专制,捍卫民主社会主义”,他于1944年写了《动物庄园》。他在1947年为乌克兰文版的《动物庄园》作的序言中写道:“在过去十年中,我一直确信,如果我们想使社会主义运动恢复生机,就必须得摧毁俄国神话。”但是,《动物庄园》并未因此而一下得到应有的理解。1944年2月,在奥威尔刚刚写完《动物庄园》的时候,二次大战战事正酣,正直的英国人认为,对斯大林这位反法西斯的英雄战士妄加非议就意味着对正义的背叛;同时,进步人士又认为,攻击所谓“俄国神话”会有损社会主义形象。br当然,应该看到,奥威尔的思想也有很大的片面性。他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政治学家,他对生活的感受是出于一种敏感的直觉。当他鼓吹“平等、正义”的“不伤及自由而又消除了贫困的”社会主义时,他的社会主义“远不是一种明确、清楚的政治或思想体系,而是一种深刻的心理经验的粗糙归纳”(潘尼彻斯语)。而他在思想上对所谓“民主社会主义”的追求也因此反映出了他的某些褊狭,以至于他的同时代人在回忆他的时候,常常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堂吉诃德。这褊狭或许也是他那个时代的局限吧。br固然,历史早已超越了他那个时代的局限。不过,正如马克思所喜欢的格言所说的,“凡是人类所有的东西对我都不陌生”。用这种态度来看待《动物庄园》的话,读书人谁甘于继续对它感到陌生呢。br借此机会,谨向瑞美、洪宽及其他诸友对译本所给予的关怀和支持致以深诚的感谢;对康正果友所给予的指教,以及邵敏先生的大力支持致以深诚的感谢。brbr张毅高孝先br1988年春于西安br【书摘+内容】第一章brbr深夜时分,在曼纳庄园里,庄园主琼斯先生关好了牲畜圈棚,却在醉醺醺中忘了上锁。他提着马灯踉踉跄跄地穿过院子,马灯光也跟随着晃个不停。到了厨具贮藏室的后门,他把靴子一脚一只踢了出去,又干掉了酒桶里的最后一杯啤酒,然后才趔趄着上床。此时,睡榻上的琼斯夫人已是鼾声如雷了。brbr等那边庄主院卧室里的灯光刚一熄灭,整个庄园的圈棚里立刻就骚动起来。还在白天的时候,庄园里就风传着一件事,说是老麦哲,就是得过“中等白鬃毛”奖的那头公猪,在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想要传达给其他动物。大家当时都约好,等琼斯先生一走开,他们就到大谷仓内集合。老麦哲(他一直被这样称呼,尽管他在参加展览时用的名字是“威灵顿美神”)在庄园里一直德高望重,所以动物们为了聆听他想要讲的事情,都十分乐意少睡一小时。brbr在大谷仓的一头有一个凸起的台子,上面铺好了草垫子,麦哲就在那儿坐稳当了,顶头的房梁挂着一盏马灯。他已经十二岁了,近来长得有些发胖,却也依然仪表堂堂。尽管他的獠牙从来没有修剪过,但仍面带着智慧和慈祥。不一会,动物们开始陆续赶来,并按各自不同的方式坐稳了。最先到来的是三条狗,布鲁拜尔、杰西和平彻,猪群随后走进来,并立即坐在台子前面的稻草上。母鸡们卧在窗台上,鸽子们扑腾上了房梁,羊和牛躺在猪身后并开始倒嚼起来。两匹拉货车的马,鲍克瑟和克拉弗,一块赶来,他们进来时走得很慢,每当他们在落下那巨大的毛乎乎的蹄子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草堆里藏着什么小动物。克拉弗是一匹粗壮而慈爱的母马,接近中年。她在生了第四个小驹之后,体形再也没能恢复原样。鲍克瑟身材高大,近两米高的个头,那块头连两匹普通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不过,他脸上长了一道直达鼻子的白毛,多少显得有点戆。实际上,他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他坚韧不拔的个性和干活时那股十足的劲头,让他赢得了大家的尊敬。跟着马后面到的是白山羊穆丽尔,还有那头驴,本杰明。本杰明是庄园里年龄最老的动物,脾气也最糟,他沉默寡言,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少不了说一些风凉话。譬如,他会说上帝给了他尾巴是为了驱赶苍蝇,但他却宁愿没有尾巴也没有苍蝇。庄园里的动物中,唯有他从来没有笑过,要问为什么,他会说他还没有看见过什么值得好笑的事。然而他对鲍克瑟却是真诚相待,只不过没有公开承认罢了。通常,他俩总是一起在果园那边的小牧场上消磨星期天,肩并着肩,默默地吃草。brbr这两匹马刚躺下,一群失去了妈妈的小鸭子排成一溜进了大谷仓,叽叽喳喳,东张西望,想找一处不会被踩上的地方。克拉弗用她粗壮的前腿像墙一样地围住他们,小鸭子依偎在里面,很快就入睡了。莫丽来得很晚,这个蠢货,长着一身白生生的毛,是匹套在琼斯先生座车的母马。她扭扭捏捏地走进来,一颠一颠地,嘴里还嚼着一块糖。她占了个靠前的位置,就开始抖动起她的白鬃毛,试图招惹大家注目那些编扎在鬃毛上的红饰带。猫是最后一个来的,她像往常一样,到处寻找最热乎的地方,最后在鲍克瑟和克拉弗当中挤了进去。在麦哲讲演时,她在那儿自始至终只顾舒服地打呼噜,压根儿没听进麦哲讲的任何一个字。brbr那只驯化的乌鸦摩西卧在庄主院后门背后的架子上,除他之外,所有的动物都已到场。麦哲看到他们都坐好了,并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就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br br “同志们,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你们都已经听说了,但我想等一会再说。我想先提点别的事。同志们,我想我和你们在一起呆不了多久了。在我临死之前,我觉得有责任把我已经获得的智慧传授给你们。我活了一辈子,当我独自躺在猪圈中时,我总在思索,我想我敢说,如同任何一个健在的动物一样,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世上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讲的问题。br br “那么,同志们,我们又是怎么生活的呢?让我们来看一看吧:我们的一生是短暂的,凄惨而艰辛。一生下来,我们得到的食物仅仅使我们苟延残喘而已,但是,只要我们还能动一下,我们便会被驱打着去干活,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旦我们的油水被榨干了,我们就会在难以置信的残忍下被宰杀。在英格兰,没有一个动物在一岁之后懂得什么是幸福或空闲,没有一个是自由的。显而易见,动物的一生是痛苦的、备受奴役的。br br “但是,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吗?那些生长在这里的动物之所以不能过上舒适的生活,难道是因为我们这块土地太贫瘠了吗?不!同志们!一千个不!英格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它可以提供丰富的食物,可以养活为数比现在多得多的动物。拿我们这一个庄园来说,就足以养活十二匹马、二十头牛和数百只羊,而且我们甚至无法想象,他们会过得多么舒适,活得多么体面。那么,为什么我们依然处在如今这种悲惨境况呢?这是因为,我们的全部劳动所得几乎都被人类窃取走了。所以,同志们,一切问题的答案可以归结为一个字——人,人就是我们唯一真正的仇敌。赶走人,饥饿与辛苦的祸根就会永远铲除。br “人是唯一不事生产、专会挥霍的家伙。他产不了奶,下不了蛋,瘦弱得拉不动犁,跑起来慢得连个兔子都逮不住。可他却是所有动物的主宰,驱使他们去干活,给他们的报偿却只是一点少得不能再少的草料,仅够他们糊口而已。而动物劳动所得的其余一切则都被人类据为己有。是我们用劳动在耕耘这块土地,是我们的粪便使它肥沃,可我们自己除了这一副空皮囊之外,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们这些坐在我面前的牛,去年一年里,你们已产过多少加仑的奶呢?那些本来可以喂养出许多强壮牛犊的奶又到哪儿去了呢?每一滴都流进了我们仇敌的喉咙里。还有你们这些鸡,这一年里你们已下了多少只蛋呢?可是又有多少孵成了小鸡?那些没有孵化的鸡蛋都被拿到市场上,被琼斯和他的伙计们换成了钞票!你呢,克拉弗,你的四匹小驹到哪儿去了?他们本来是你晚年的安慰和寄托!而他们却都在一岁时给卖掉了,你永远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