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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百界歌(原名《百鬼集》,——守你这么多年了,且让我歇一歇,再换个模样来看你。她执一支笔,行走于百界,记风花雪月,圆遗梦夙愿。随书附赠14张精美全彩剧情插画)

書城自編碼: 246762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大陸原創
作 者: 九鹭非香
國際書號(ISBN): 9787539976044
出版社: 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10-01
版次: 1
頁數/字數: 320/29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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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你这么多年了,且让我歇一歇,再换个模样来看你。
《浮生物语》式古风言情幻想大作
随书附赠14张全彩精美剧情插画
內容簡介:
百界,是她的名,也是她手中这支笔的名。收齐一百个执念之后,百界笔将替她圆一场千年遗梦。
俗世沉浮,她已不知穿梭过多少时空,看过多少悲欢离合。岁月荏苒,她已渐渐忘了故人,没了情感,只是心中那个夙愿从未改变……
關於作者:
九鹭非香:
 晋江原创网高人气作者,2011年开始写文,致力于奇幻玄幻类型的小说创作。爱幻想,爱天马行空。体形微圆,性直,喜宅,养小狗。偶尔文艺青年范儿,立志于成为吃货界的大师。本着撑不死浪费的念头,锲而不舍地与美食战斗。
 已出版:《与凤行》
 即将出版:《司命》《三嫁未晚》《祥云朵朵飘》
目錄
亓天
“亓天”这个名字,是早逝的父母为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他自幼养蛊。尽管他独居迷雾树林,仍旧有许多人不怕死地越过密林沼泽只为求一只蛊虫。
亓天有自己的规矩,一只蛊虫十锭金元宝,没有二价,无一例外。
只是这世界之大,总会有一个人能成为谁的意料之外。
苏台
“一梳到头,白首不离,这一诺……真重。霍扬,若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也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林荫小道,静看日光斑驳,该多好。”
言犹在耳,彼时笑得恬淡的女子此时却已与他生死相隔。
他应该恨她的,应该恨不得鞭尸三百,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此时,他却只记起了那日她嘴角隐藏着哀伤的暖暖微笑。一笑蚀骨,铺天盖地地浸染了他所有思绪。
朝澈
晋王爷楚晔昨日纳了一房美艳小妾。第二日府上便传出小妾被朝阳公主打了,生生折了双腿的流言。
事实上传言是不可信的,那房小妾不过是被朝阳公主的丫头轻轻掴了几掌,两边脸颊肿得很对称而已,也不过只是被生生拖出新房,在院里跪了一夜而已。
新房里的烛火烧了一夜,公主与晋王爷的身影投在贴了“囍”字的窗户上,两道身影面对面干坐一夜。
翌日晋王上早朝走了。
末画
镜宁的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后落在香案之后的那幅画上。
他什么都还没做,忽见画面一花,一颗脑袋从画里探出,容貌稚气的女子装模作样地翻了个白眼又毫无攻击力地对他伸出了舌头。
做完这个鬼脸,她又快速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镜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蠢成这副德行的妖。
桃妖
芬芳散尽的四月,他被众人簇拥着踏上了那方高台。
杀了作乱江湖三年之久的魔教教主,如今武林之中无人不对他侧目相看。他立于众人之上,放眼望去,无人不是激动感慨的模样。
幽深的眼眸飘出人群之外,不远处的绿杨之下,粉衣女子悄然而立。见他望去,女子扬唇笑了笑,懒洋洋地抬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即便听不见,他也知道,她在说:“帅气,不愧是我男人!”
忍冬
她阖上双眼之前,恍惚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摸着下巴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许久之前,一个又老又丑的酸秀才在她耳边愁苦地念叨过:“书生都是穷的,都是讨不到老婆的。”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抓住书生的衣襟,杀气十足道:“救我,我嫁你,嫁妆十两。”
书生一怔,眯眼琢磨了一会儿:“我只收黄金哦黄金。”
若水
若水慢慢站了起来,僵硬麻木的膝盖让她无法立得笔直,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要大声地告诉他,他娶的妻不是一纸休书便能休离得了的,也不是一句“过往成空”便能抹灭得去的。
红尘俗世,他自私地想忘得干净,她却偏要叫他至死也忘怀不了。
芊芊
两日后,萧成暮娶了芊芊过门,作为他的第一位侍妾。
萧成暮挑开芊芊的红盖头之后,芊芊在他手心里写了一行字:“将军,你能唤唤我的名字吗?”
萧成暮微微一怔:“你叫什么名字?”
觞昊
小孩玩了一阵又累了,脑袋偏在他的脸颊旁,贴着他青筋跳动的额角静静睡去。柔软的脸蹭在他轮廓冷硬的脸上,温热的感觉让觞昊极怒的火气蓦地折了一截。
“娘……亲亲。”
罢了,不过是个小屁孩……他安慰自己的话还未说完,忽觉一股湿淋淋的液体,顺着他的肩头,温暖地往下滑去,滴滴答答湿了他半边身子。
竟、竟是她骑在他肩头上……尿了!
阿林
她后退两步,抱拳道:“在下冒犯,小女名唤阿林,受家师所托,来求借戮刃刀一用。还望……还望大人成全。”
容与笑了:“大人担不上,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说了,借刀可以,用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嗯,比如说……你。”
琴杳
琴杳转过身,看了看坐在地上也呆愣地望着她的男子,蹲了下去,也不管一地尘土是否会脏了她这一身繁杂的衣物。
“跟我回去吧。”她对男子伸出了手,“做我的男人。”
轻巧得就像是在说,你今天吃了吗。
麒麟
胤莲默了许久,道:“这两年来,我无数次地想过,若是那天晚上,我没有遇上火麒麟,就此死在树妖的手里……该有多好。”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腕上永远也消除不了的疤,苍凉了眉眼。
凌星心头一抽:“你恨那只麒麟?”
“恨极。”仿似仇深刻骨。
叶倾安
清坠弯着唇浅笑:“那你今日便算是拜我为师了,入我的门,得取一个法号。”
文景不解道:“可那不是和尚才取的吗?”
清坠沉默一会儿道:“那咱们取的便是道号吧。”
可那不是道士才取的吗……
文景灿烂地笑起来:“清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叫叶倾安好不好?”她的嗓音微微压低,就像阳光背后藏着的阴暗一般,蛰伏在她心底,“以后我做你的师父,便唤你倾安,可好?”
文景什么也不懂,他只是笑得灿烂地大声答应:“好!”
百界
百界坐起身来静静仰望空中银河,百年、千年,到底独自走过了多少岁月,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幸好,在她将所有都遗忘之前,这一百个执念终于收完了。
內容試閱
《亓天》

楔子
李员外家美名外扬的嫡女要嫁人了,夫君是沈家的公子,沈家特意为这场婚礼准备了十里红妆,羡红了无数看者的眼。众人皆道这是一场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
两家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着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没人会注意到某个清晨李元宝偷偷溜出了府。
李元宝是沈员外的第二个女儿,庶出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会过上与姐姐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身份将她的一生死死地绑住,挣脱不开,反抗不了。
元宝喜欢沈家公子,缘于那日午后,她在阁楼上绣花,丝巾被风一吹,便晃晃悠悠飘出了窗户,她起身张望,却见阁楼之下穿着天青色锦袍的英俊公子抓着丝巾望着她,唇含浅笑:“是你绣的?”
“是……”
“很漂亮。”
简单的对白,一眼的时间,她便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儒雅的公子。

然而,沈家来提亲,父亲却偏心地把机会给了姐姐。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从来都是姐姐的。她一直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但在纱帐背面听到父亲与沈家老爷的对话之后,在看见姐姐羞红的笑脸之时,她感到嫉妒,深深地嫉恨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好运?

她曾听打扫马厩的小厮与人谈论过,在镇外的迷雾树林中住着一个会下蛊的巫师,只要给他钱,他就会卖出蛊虫。
元宝没多少钱,但是她有一些金银首饰,她全都收罗起来装在包袱里。她想买两只蛊虫,一只下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别再那么偏心,一只下给沈家公子……
以后她就可以和沈家公子一起好好地过日子了。

第一章

“亓天”是早逝的父母为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只是外界人都称呼他为黑巫,他也便渐渐忘了自己的名字。毕竟一个名字没人呼唤,自然就没了意义。
他自幼养蛊。俗世中的人总有许许多多的烦恼和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欲望,他养的蛊恰好能满足某些人的需求。所以,尽管他独居迷雾树林,仍旧有许多人不怕死地越过密林沼泽只为求一只蛊虫。
亓天有自己的规矩,一只蛊虫十锭金元宝,没有二价,无一例外。
只是,这世界之大,总会有一个人能成为谁的意料之外。

那日清晨,他在沼泽地中看见了李元宝,她已经在淤泥中挣扎了一晚,下半身陷入了沼泽中,披头散发,满脸狼狈,她抱着半根残破的树枝勉强挂住上半身,眼中全是悔恨而绝望的泪。
亓天大概能了解她的绝望,却不知她在悔恨些什么。

听闻有脚步声缓慢而沉稳地走近,元宝用力地撑起脑袋,嗓音沙哑地唤:“救救……”
“救救我”这三个字在她看见了亓天的脸之后尽数吞入腹中。
应该这样。亓天明白,他体内天生带有蛊虫,蛊虫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同生同息,在他血液中游走窜动,令他的皮肤凹凸不平。
没人会觉得这样一张脸好看。幼时他被族人驱赶,导致父母成日奔波劳累丧命,便是因为这张恶心的面容。

亓天看了元宝好一会儿,漠然地转身离开。
一只手却在这时颤抖地拽住了他黑色大衣的下摆。
“救救我……”
求生是本能,即便抓住的浮木也有可能是她眼中的妖怪。

亓天微怔,而后蹲下身去十分平静地将元宝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动作缓平淡,就像在拍开黏在衣服上的泥土。
元宝惊惧地望着他的动作,绝望了。

“救救我。”亓天离去之时听见她在沼泽地中绝望的啜泣声,像只小狗,无助乞求着想要活下去,“求你,救救我……”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她,不知是心里哪根弦被触动了,他极淡地点了点头:“嗯。”

亓天父母早亡,小时孤苦,养成孤僻古怪的性格,他不辨善恶,这些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求蛊,只要对方能付钱,他便卖。他不救人也不杀人,他只卖蛊。
但这世间总有意外。

当亓天拿着绳索再找到元宝时,她已晕死过去。他想了想,走上前去将元宝摇醒。
此时的元宝浑身的骨头像碾碎一样疼痛,她晕过去是因为真的忍受不了了,现在被唤醒,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她吃力地睁眼看着去而复返的亓天,虽然此时他的脸仍旧丑陋得让人害怕,但她的眸光却猛地亮了起来:“你回来……救我?”
亓天没有答话,在元宝的眸光渐渐熄灭之时,他青纹遍布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脸颊。
元宝被掐得心惊胆战,瞪圆了眼怔怔望他。
亓天掐了一会儿,问:“脸如此肥,吃多少肉才长得出来。”他已有很久没有说话,声音粗嘎难听,像菜刀割破瓷盘的声音。是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自觉地闭了嘴。
元宝狠狠地傻住,但见对方问得认真,自己小命又握在他手上,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是天生的,夫子叫这婴儿肥。”
“手感……不错。”
元宝忍辱,僵硬地笑道:“你可以多掐掐。”
亓天老实地多掐了几把,等掐得元宝的脸颊几乎肿起来,看见元宝满目委屈的泪,他才恍然回神一般放开了手。他理出绳子作势要套在元宝身上,元宝感动得泪花盈盈,而下一刻,当亓天把绳子在她脖子上套定时,她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地一把抓住亓天的手,一边捏住套在自己颈项上的绳子,一边惊恐地问:“你、你这是作甚?”
亓天想了一会儿:“拔出来。”
拔出来?套着她的脖子把她拔出来?
元宝吓笑了:“不不,等等等等,猛士……猛士!”
粗井绳一紧,狠狠勒进元宝细白的脖子里,她苍白的脸色登时涨得青紫,十指僵硬蜷为爪,食指不甘心地直直指着亓天,双眼暴突,目光狠狠射在亓天身上。亓天拉住井绳的另一端,用力地拖拉着,尽职尽责地想将元宝救出来。

而事实上,元宝确实被他救出来了,但也因此折腾掉了大半条命。
戳了戳昏迷不醒的女子的肉脸,亓天背起元宝,一步一步往自己树林中的木屋走去。

第二章

“元宝。”
有个很难听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元宝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简陋的屋顶、简陋的木板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潮湿阴冷,她小心地嗅了嗅棉被,顿时被一股霉臭味熏得干呕。脖子上浮肿了一圈,她吃力地翻身下床,衣裳上还有干涸的泥土,她浑身乏力得几乎摔倒,而最难受的还是脖子。
缓过呼吸,她慢慢冷静下来,转眼打量这间昏暗的小屋子。屋中的摆设一览无余,简单普通,只是桌上有个格格不入的紫黛色包袱。她走上前去,好奇地将包袱解开一个小口,往里面一望,傻了。
一堆元宝摆在其中,金晃晃的,那么耀眼。

“十锭。”粗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元宝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浑身一僵,她摸着脖子,有些后怕,而又压不住好奇地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个缝隙往外张望。
院子里,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是套住自己脖子的男人,此时他将自己裹在一件黑袍子里,几乎连眼睛也没露出来。对面的蓝衣男子将一个金色盒子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掂了掂重量,而后伸出手,不知把什么东西给了那蓝衣男子,骇得对方浑身颤抖,最后抱紧双手,连滚带爬地跑了。
元宝看得出神,黑衣人转过身来的一瞬,她正好在他大黑袍中看见了那双映着朝阳光芒的眼瞳。阳光将他脸上凹凸不平的青纹照射得更为立体骇人。
元宝捂住嘴,咽下喉头尖叫,“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当初在生死关头没注意这些,现在注意到了她只觉心底一阵恶寒。她大致想明白了,迷雾树林,面相凶恶,收钱卖蛊,这便是她要寻的黑巫。
她要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元宝心中紧张,急急躲到了桌子后面,戒备而惶恐地盯着推门进来的男子。
亓天眼神停留在元宝肉嘟嘟的脸颊上,待看到元宝脊梁发寒之后,他才垂了眼眸走到桌子一边坐下,倒水,而后又静静地盯着她。
元宝冷汗直流,在房间里静默了许久,才紧张地问:“你……还卖蛊吗?”
亓天收敛了眼神,轻轻点头。
元宝咬了咬牙,心头挣扎了一番,终是豁出去一般道:“我想买两只。”
“二十锭金元宝。”
元宝摸了摸贴身藏在怀里的金银首饰:“我只有一些首饰……可以吗?”
“不行。”他有他的规矩。他不喜欢金银,只喜欢元宝,因为那个东西有相当圆润的手感。

元宝有些焦急,姐姐与沈家公子的婚期在一月之后,她没有时间耽搁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蛊虫,你……你可以通融下吗?”
亓天无动于衷,指尖在圆润的茶杯口沿来回摩挲,他很喜欢这样圆滚滚的手感。
被无视的元宝心中既是失望又是难过,圆圆的嘴无意识地嘟了起来。

茶杯中的水倒映出她嘟嘴的模样,亓天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探入水中,却只沾了一指湿润,他抬头,眸光定定地落在元宝的嘴上。
“来。”他对元宝勾了勾手指。
元宝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害怕戒备:“如、如、如果你真的不通融,便不通融吧,我认……”
亓天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径直走向元宝。
元宝又看见了他面皮下的蛊虫在爬动,而这人却似全然没感觉一般,只冷漠地走近自己,她惊惶地连连往后面退,最后退无可退地撞在了墙上。
亓天向她伸出手……
元宝双目瞪得老圆,吓白了脸。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她的脸,元宝紧紧地闭上双眼,心里只有认命二字。
一阵静默之后,带着正常体温的手指轻轻触碰的她的唇,食指与拇指捻动她的唇,像把玩一颗肉肉的珠子一样。
“圆的。”亓天如是定论。
他难听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宝怔然地睁开眼,他另一只手又捻上了她的耳朵,在元宝的呆怔之中又道:“圆的。”

最后他掐住元宝的脸,来回揉捏,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很圆很软。”
元宝觉得这个巫师可能疯了:“难不成……你是又硬又方?”
丑陋的脸慢慢靠近,他一口咬在元宝的唇上,元宝彻底傻了。
当他离开,元宝只觉胃里一阵泛酸,恶心欲呕。
亓天很享受地眯起了眼:“陪我二十天。”他道,“我给你两只蛊。”
元宝只觉得寒到胃里,她在惊吓中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慌张着贴着墙往旁边挪:“不不,我不要蛊虫了。”
亓天不满地眯起了眼:“你要。”
“我不要了!”元宝心底的恐惧此时终于达到了巅峰,她颤抖着往旁边挪,离亓天越来越远,她用力地擦着方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我不要了,我只是想过得更好,我只是想过得像姐姐一样好,我只是不想被忽视……但要是和你在一起二十天,我就是有蛊虫也过不好了。”
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脸上的惧怕与嫌恶也越来越明显,亓天眉眼冷了冷。
在他记忆中,外面的人都是这样一副面孔,冰冷尖锐得让人恶心。他向元宝伸出了手:“你要走,把肉脸留下。”
元宝被这话吓蒙了,见亓天向她靠近一步,她拔腿就跑。亓天冷冷一哼,手一挥,蛊虫自掌心飞出去,紧紧贴上了元宝的后颈,元宝一声闷哼,随着蛊虫在她皮肉中隐没,她眸中的光也渐渐消失了。

第三章

亓天给元宝下蛊之后,面临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吃饭。
他的体质早为蛊虫改变,每日只饮朝露便能自如活动,但元宝在被饿了两天之后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她脸上的肉摸起来手感下降了许多,为此,亓天很不满。
当天亓天在迷雾树林中猎了一只野鸡。
他在后院点了一堆火,歪歪斜斜地架了口锅,而后把活生生的野鸡齐齐丢入锅里,盖上锅盖,听见里面的声音从翻天覆地到寂静如死。他将烧至黑糊状的食物拿盆装了,给元宝端了进去。

这是两天以来元宝吃到的第一顿饭,被烧煳的食物抹黑了她的嘴,味道闻起来就刺鼻难忍,但元宝没有一句抱怨,亓天喂,她便张嘴吃,听话地嚼两下,然后咽下去。
亓天早已被蛊虫折磨得没了味觉,见她吃得这么乖,他觉得兴许他做的东西只是卖相差了点,想到以后能这样养活肉脸,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以后我们在一起。”他舀了一勺黑色食物,有点别扭地塞入元宝嘴里,一些“粉末”顺着元宝的嘴角落下,他不嫌脏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揩去,“以后我养你。”
元宝自是不会回答“不好”的,因为她同样也答不出“好”。
但是她的肚子是极诚实地回答了“不好”。

“呕!”一阵呕吐声惊醒了睡在元宝身边的亓天。不满地放开正捏着元宝耳朵的手,亓天睁开眼,看到怀里的人吐得浑身痉挛,登时皱了眉头,他起身下床,将她扶起来,元宝还没坐稳,喉头又是一哽,“哇”的一声吐了亓天一脸。
屋子里登时恶臭冲天。
亓天脸色半点没变,十分淡然地抹了一把脸,把黑乎乎的东西擦去,他抬头望着元宝,盯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元宝的目光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
亓天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脸:“你不乖。”
像是报复似的,他话音未落,元宝又是一阵掏心掏肺的呕吐,沾了他一身。
亓天微妙地眯起了眼。
他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名唤“恶心”的情绪……

亓天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元宝和他自己打理干净。第二天早上他把元宝抬到院子里坐着,自己将屋子打理好了,中午又把她抬回屋子里,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他摸着元宝的脸十分不满现在这种不饱满的感觉,他记起元宝又该吃饭了,刚起身想去生火,却又恍然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会忙成这样。
他总结了一番,恍然大悟,原来,他做的东西……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感到有些颓败的。
要不要解了蛊把她放回去呢,等她把肉养多了再抢回来……这个想法在亓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皱起了眉,沉思一番之后他终是一转身,出了迷雾树林。
这是十年来他头一次走出迷雾树林,只为了——入庖厨。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得最猥琐的一件事——蹲在烟灰积得老厚的房梁上偷学厨艺。

亓天天资聪慧记忆力极好,但是一天的偷看仍旧不能让他提高多少,是以今晚他只给元宝带了一些馒头回去。但这些馒头对于中蛊之后的元宝来说已经是极致美味的食物。
她吃的时候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吞咽的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

事后,亓天摸了摸元宝被喂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弯了弯眉眼:“这里的手感也很好。改天我便让你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不会上吐下泻了。”他戳了戳她脸上的肉,“我负责喂饱你,你负责用力长肉。”
元宝只是沉默。
柔柔的烛火映着元宝的侧脸,阴影投在她弯弯的眉睫上,一时让亓天产生一种她在点头微笑的错觉。他不禁失神,青纹遍布的手掌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你有酒窝。”他猜测着,然后命令道,“笑。”
元宝听话地勾起了嘴角,僵硬的笑容也足以让她甜甜的酒窝展现出来。
丑陋的手指点上她浅浅的酒窝里,他上瘾一般轻轻揉按着:“你身上都很软。”他一边戳一边疑惑着,“没长骨头吗?”
元宝只是僵硬地微笑,亓天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儿:“再笑开心点。”元宝听话地将嘴角的弧度拉大,她眼中依旧没有感情,亓天却跟着她嘴角的弧度也抿起了唇。
他突然想起,好像,确实没人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外面的人憎恶他、害怕他,而又渴望得到他的帮助。他见过嫌恶和谄笑,见过唾弃和畏惧,却还没有谁在他面前单纯地笑过,哪怕只是这样单纯地勾起嘴角。
亓天眸色微微一亮:“我喜欢你这样笑。以后你便常常笑给我看吧。”他将元宝没吃完的馒头包好,“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
这个嗓音难听得刺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期待和幸福。

此后的几天元宝每天吃的都是馒头,而亓天日日往镇上跑,五天之后,他又在院子里生起火,歪歪斜斜地架上了锅,煮了一碗最简单的粥,他一勺一勺地喂元宝吃掉。
这一晚,他凝神肃容,眼睛也没敢眨地看了她一夜。

此夜安好。

第二天元宝醒来时脸色依旧红润,亓天揉着她的肚子,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笑意:“我可以养你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着碗的边沿,“你看,我可以养你了。”
元宝只是木然地坐在床上,半点没被他的喜悦感染。
亓天也不在意,又命令道:“笑。你该很开心才是。”
她听话地勾起嘴角,笑容依旧僵硬而空洞。
亓天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笑容也跟着一起勾起了嘴角。
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个活人待在一起竟然没有半点呼吸的声音。他起身走出屋外又煮了碗粥给元宝当早饭,他像昨天那样喂她。
对亓天来说这样,便已经很足够了。

第四章

夜晚时分,亓天在给元宝擦身。这些天他把元宝养得很好,她脸上又圆润了许多,摸着她肉肉的唇,亓天不自觉地靠近轻轻舔了舔她的嘴角,体内的蛊虫也跟着兴奋地跳跃一下,滑过他的舌尖。
亓天兀自眯眼浅笑,当他擦拭元宝的手臂之时却见她的皮肤之上寒毛倒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微微一怔,有些失神地呢喃:“你很讨厌我吗……”
烛火之下,青纹遍布的手与元宝白净的手放在一起,亓天忽然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蛊虫轻轻跳跃了一下。他手指微微一瑟缩,连忙把手藏入宽大的衣袖之中。
原来他确实丑陋得让人恶心。
盯着元宝的嘴角看了一会儿,他用棉布替她轻轻擦拭了一下,道:“不许讨厌我。”

这个命令到底有没有被元宝实行,谁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之后连亓天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开始渐渐抑制触碰元宝的欲望,在内心深处或许他在想,不碰便能少感觉到一点厌恶吧。

一日晌午后,亓天正与元宝并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像散步似的悠闲地走到这里,他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摇着折扇,目光不屑地扫过亓天,却若有所思地停在元宝身上。
亓天微微眯起了眼,对元宝道:“进屋去。”
元宝便乖乖地起身,走回屋里。
白衣公子不甚在意地抿唇笑了笑,将手中拎着的包袱扔在地上:“三只食人蛊。”
亓天看了看散开的包袱里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忽然觉得这个东西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他同样不屑地看了白衣公子一眼,道:“不卖。”
来者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笑道:“行,我从不强人所难。”他指了指屋子道,“只是在下在来的路上听闻李家二小姐走失了,我听李家人的描述,仿似与方才那姑娘有些神似。兄台……”
“那是内子。”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唔,原来如此。”
白衣公子走后几天,亓天还是如往常一般照顾元宝,只是他偶尔会问元宝“你想回家吗”,可又会接着道“别回答我”。
他其实,是有些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食材快用完了,亓天让元宝乖乖坐在椅子上,他如前几次一般只身出了迷雾树林,只是他不知道,这次在他离开之后,另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屋子。

“唔,这脸圆得挺可爱。”白衣公子笑着掐了掐元宝的脸,问道,“李家二小姐?”
除了亓天的话,她不听任何人的命令,自然也不会回答别人的话,只是现在她涨红了一张脸,仿似欣喜若狂的模样。尽管她眼神依旧僵直,但白衣公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竟是被下了蛊。”
“你如此激动,可是因为知道有人可以救你出去了?”他笑道,“我倒是运气好,在此地撞见了你,你可知李家为了寻你开出了多高的价码?我琢磨着,若是光把你救回去便能拿到那么多钱,若是趁此机会做了李家的乘龙快婿,以后岂不是坐着便能享清福了。”
男子的气息喷在元宝耳边:“唔,这个傻巫师竟然还没碰你?”
元宝瞳孔紧缩,面色开始泛白。
“可是,该如何是好呢,若你是完璧之身,李家大概会看不上我这样的江湖之人吧。”他笑了,“看来,我只好……”他的手摸上了元宝的腰,亓天不会帮人穿衣服,是以元宝的腰带每次都系不牢。他手指轻轻一挑,元宝的腰带便落了一地。
他笑着将元宝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床榻上:“唔,皮肤软软的。”
元宝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副柔弱的模样越发激起男子的欲望,他皱起了眉头:“啧啧,你哭得让我如此心疼。”
话音未落,他只觉一股凉凉的气息窜入他的脊梁,他浑身一震:“不可能,我明明吃了退蛊……”
话未完,只见男子的面容霎时变为乌青色,皮肤急速地干枯,他颓然摔倒于地,看着冷冷立于他身后的亓天,不敢置信道:“蛊……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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