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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海上钢琴师》作者巴里科最新最好的作品。
· 风靡整个欧洲,雄踞意大利各大榜单,畅销过百万册。
· 《纽约时报》《出版人周刊》《晚邮报》等30多家欧美媒体一致推荐
· 《出版人周刊》盛赞:这是一部媲美任何一部村上春树小说的迷人之作
·作家阿乙诚意推荐:巴里科就像一枝好烟,伴我逃过了一天的疲倦与无奈。他就是一个好梦。
·如何才能做到生活在别处?这本书讲述的就是这种生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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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亚历山德罗·巴里科(Alessandro Baricco),《海上钢琴师》原著作者。卡尔维诺、艾柯之后,最受世界瞩目的意大利作家。
1958年生于都灵。1991年,处女作《愤怒的城堡》获意大利坎皮耶罗奖、法国美第奇外国作品奖。1993年,作品《海洋,海》获维多雷久文学奖和博斯克城堡文学奖。1996年,作品《丝绸》一经出版便登上意大利图书畅销榜,热潮迅疾燃烧整个欧洲,盘踞各国畅销榜单。1998年,作品《海上钢琴师》被知名导演托纳多雷改编成电影,风靡全球,成为感动无数人的电影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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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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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他通常都会晚到,吕蓓卡那时已经在工作室里了。他可能会迟到十几分钟,有时候会是一个多小时。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很喜欢到工作室的时候,吕蓓卡已沉浸在大卫·巴伯乐声的河流里,沉浸在那种光线里—而他身上还带着外面世界的残酷和节奏。他进来的时候尽量不弄出声响。他在门槛处停下,用目光追寻她,好像她是在一个大鸟笼里。他看到吕蓓卡的那一刻,那个情景通常会留在记忆里。同时她也习惯了,在门打开时一动不动,没有太多反应,而是待在原处。他们很早就放弃了见面和离开时打招呼的习惯。
有一天,他进来的时候吕蓓卡在睡觉。她躺在床上,微微地侧向一边,呼吸很慢。
贾斯珀·格温安静地靠近放在床边的沙发,坐下来,长时间地看着她。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从近处观察吕蓓卡的身体,白皮肤的质地、褶皱和其他细节。他不是特意要记在脑子里,这些细节对于他的工作没有什么用处;但通过这种观看,他得到了一种私密感,能把他带到远方,这对他的工作有所帮助。他放任自流,让时间过去,并没有急着要得出结论。他觉得有些想法正在降临:稀少、混乱,就像边境上的人。吕蓓卡忽然睁开眼睛,看见了他。她不由得合上了双腿。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渐渐打开了,恢复了之前的那个姿势。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贾斯珀·格温没有挪开,那天他一直待在沙发那里。他靠近吕蓓卡,很自然就待在她的身旁,脑子里开始有许多想象。后来渐渐犯困了,他也没有强撑着,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戴防雨头巾的太太说的话,她说:这样的工作方式可真舒服啊。
对吕蓓卡来说,这都很正常。当她重新睁开眼睛,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作家睡着了。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她悄无声息地下床。已经8点多了,穿衣服之前,她走近贾斯珀·格温,待在那里看着他。她想,这个男人啊。然后,她绕着他转了几圈,他的一条胳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是悬空的,她用自己的腰部靠近那只手,那只手几乎掠过她的身体,她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想,这个男人的手指和我的性器。她穿上衣服,没有弄出声响。她出去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
每个夜晚,她踩在路上的前几步,都像一只初生的动物那样不稳当。
32
她回到家里,有个男人在等他。那男人说:
—你好,吕蓓卡。
—我告诉过你,回这里之前要通知我。
但还没有脱掉外套,她就过去亲吻他。
夜里,吕蓓卡告诉他,她正在做一份新工作。她说:给一个画家做模特。
—你?
—是的,我。
他笑了。
—光着身子。
—不会吧?
—算是不错的工作。每天都去,工作4个小时。
—很乏味吧,谁让你去的?
—钱。他给我5千英镑。我们得想办法付房租。你觉得不对吗?
那男人是摄影师,但是没有多少人相信他,因此吕蓓卡要承担所有的一切:房租、水电费、冰箱里的食物。他有时候会消失,然后回来。他的东西都在吕蓓卡这里,吕蓓卡通常要负责生活中最基本的事情。她说,她爱上了一个混蛋。
几个月前,他说他朋友想给吕蓓卡拍些照片。有一天晚上,这位朋友登门造访,他们喝了很多酒,最后吕蓓卡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让那个朋友拍照,她不在乎这个。但是忽然间,她的混蛋男友也脱了衣服加了进来。他们开始做爱,而那个朋友还在旁边拍照。这事之后,有好几天吕蓓卡都不愿见那个混蛋男友。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爱他。
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注定会使她遇到一些荒谬的爱情。没有男人会想得到她的身体,但经验告诉吕蓓卡,很多人都渴望她,这通常都是那些男人不愿意承认的痛处。他们一般都很害怕女性的身体,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恐惧;有时候,他们需要通过鄙视使自己兴奋起来,因此占有这样的身体让他们感觉良好。周围总是有那种人,他们的欲望有些病态,他们会选择那些非主流的美,他们会放弃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这样,吕蓓卡27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多错误的记忆,她很难找到一种干净、简单的时刻,但她不在乎。对于这方面,她一直没什么选择。
因此她最后还是跟那个混蛋男朋友在一起。也因此,当贾斯珀·格温对她提出那个要求时,她没有觉得惊讶,那正是她在生活中所能期待的东西。
33
早上,她没有叫醒她的混蛋男友,自己一个人起床出门,也没洗澡。她身上留着一夜性爱的痕迹,她很喜欢带着这些痕迹。她想,今天,我就是这样,亲爱的贾斯珀·格温,您得接受这样的我,看看能产生什么效果。
早上的4个小时,她还是去汤姆那里工作,她有些崇拜这个男人。3年前,一场车祸让他坐上了轮椅,他给自己建了一个巨大的办公室,跟一个村子一样,他是那里的国王。他周围有各种员工,有些非常老,有些简直就是疯子。他每天都在不停地打电话。汤姆付的钱很少,有时候还不给钱,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很有活力,带有一种很强的亲和力,使周围的人都欣赏他。他是那种人,如果你无意中冒犯了他,你会觉得他很粗野。
关于画像的事情,吕蓓卡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有一次,那时候吕蓓卡下午去贾斯珀·格温那里工作有好几天了,他坐着轮椅过来,停在吕蓓卡的办公桌前说:
—如果我问你什么,你就让我滚蛋。
—好的。
—贾斯珀·格温表现得怎么样?
—滚。
—非常好。
就这样,下午一点她会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跟汤姆打招呼离开。他知道吕蓓卡要去哪里,但是假装什么事儿也没有。他有时会留心看吕蓓卡穿什么衣服,可能会联想其他事情,谁知道呢。
她乘地铁去贾斯珀·格温的工作室上班。她总是提前一站下车,这样就可以在进工作室之前走一段路。在路上,她手里紧握着钥匙,那是她开始工作的方式。她考虑的另外一个问题是脱衣服的顺序。事情非常奇怪,在那个男人身边这些珍贵的日子里,她学会了动作的精确,之前她从来都没想过这种精确性非常重要。他让你相信,所有事情都不能蒙混过关,有人在某处记录着我们的行为,有那么一天,会轻易地找我们算总账。
她转动钥匙孔里的钥匙,然后进去。
她没法马上知道格温先生在不在,她明白那并不重要。但她觉得如果没看到格温先生,她心里就不踏实;如果他不注视她的话,她就不平静。她真的无法想象这种情况,之前这对她来说是一件荒谬的事情,而现在,那个男人盯着她看,变成了她的需要。没有这种注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吃惊地发现,她一个人的时候,或者他不注视她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相反,如果他注视吕蓓卡的身体,她会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穿着衣服,很完整,好像一个任务完成得很好。随着日子的流逝,她很惊异地发现,她非常渴望他能够靠近,他站在墙边的样子让她备受折磨。他很迟疑,不去做那件她会乐意接受的事情。因此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她自己靠近格温先生,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种行为必须避免诱惑和勾引的痕迹。最后她的动作有些仓皇,有些不精致。而他一直处于一种无关痛痒的状态中,若即若离。
她带着一夜性爱的痕迹到达工作室的那天,贾斯珀·格温没有出现。吕蓓卡算了一下,他们已经工作18天了。她想,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是十八盏,像贾斯珀·格温那么疯狂的人,非常可能会给周围的环境赋予特殊含义—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没来工作室。她在八点的时候穿上衣服,磨蹭了一下—就像等着有人来给她送还东西似的,然后回家去了。
34
紧接着的一天,贾斯珀·格温也没来。吕蓓卡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让人绝望。她很确信自己能见到他,但他却没出现。她八点准时穿上衣服,带着一丝愤怒。路上,她一边走一边想自己真是愚蠢,这只是一份工作,贾斯珀·格温来不来关她什么事儿呢?同时,她也在努力回忆上次他出现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出奇怪的地方。她只记得他趴在纸片那儿,别的什么也没有。第二天她故意去晚了一会儿,就晚了几分钟,但对于贾斯珀·格温来说,那并非正常情况。她来到工作室,那里还是空无一人。吕蓓卡开始脱衣服,但她找不到那种轻松自如的感觉。她尽量使自己不受影响,但担心和焦虑却在膨胀。她没办法做到她应该做的,也就是做她自己。第一天他出现的时候,她记得做自己非常容易,很明显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一次朝圣,她现在回不到原来的地方,如果没有他在的话,哪怕向前一步都是不可能的。
她想,我真是个笨蛋。
他会不会是病了。他或许在家里工作,或许他已经做好画像了。或许他死了。
但她知道那不是真的,因为贾斯珀·格温是一个细致的人,在犯错误方面也很细致。
她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有点儿害怕,一个人待在那里有点恐惧。她尽量回忆自己有没有锁好门。她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三天没来了?她上次看到他是在三天前,她尽量回忆过去那三个下午的虚空。她觉得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她想,放松,他会来的。她闭上眼睛,开始抚摸自己,起初很缓慢,先抚摸自己的身体,然后是双腿之间。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这一点她做得很好。她微微侧过身,她喜欢这个姿势。她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前是入口的两扇门。她想,如果这两扇门打开,她的手也不会停下来。他不存在,我存在。亲爱的贾斯珀·格温,这就是我现在想做的,我想抚摸自己。你从那扇门进来吧,看看你能写点儿什么。我继续做,一直到最后,我不在乎你是否看我。她又闭上了眼睛。
八点的时候,她起来了,穿上衣服回到自己家。她想还差十几天,可能更长吧。她不知道时间是长还是短,那是一种细小的永恒。
35
第二天吕蓓卡到工作室的时候,她看到贾斯珀·格温待在一个角落里,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像一位大厅看守员,在博物馆大厅里,看守一件现代艺术作品。
吕蓓卡不由自主地变得强硬起来。她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贾斯珀·格温,而他回避了这种目光。工作开始后,吕蓓卡第一次开口说话。
—您已经三天没来了。
然后她发现了另一个男人,在一个角落里,靠墙站着。
还有一个坐在通往洗手间的阶梯上,在第一个台阶上。两个陌生男人。
吕蓓卡抬高了声调说,这些都没在协议之内,但是没有明说是什么协议。她还说,她能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走人,如果贾斯珀·格温认为付了5千英镑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最后她一个人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贾斯珀·格温没有接茬的意思。
—真恶心。
她说,与其说是对别人说,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
她过去坐在床上,穿着衣服待了很长时间。
背景乐是大卫·巴伯的乐声。
她决定不再害怕。
如果发生什么事儿,他们应该害怕她。
她脱衣服脱得很干脆,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她和贾斯珀·格温保持距离,靠近那两个男人,但并不看他们。她想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人。她走动的时候踩着贾斯珀·格温的那些纸条,最初只是踩,之后她试图用脚掌撕裂那些纸条,她感觉到坚硬的图钉摩擦着她的皮肤,但她毫不在意。她选中了几张,逐个毁掉,其余的都得以幸免。她觉得自己像个奴仆,晚上负责熄灭整栋房子的蜡烛,因为某些训诫,最后要留几盏灯亮着。她喜欢这种联想。慢慢地,她不再带着愤怒踩那些纸条,而是缓和下来,带着仆人熄灯的那种耐心。她放慢了脚步,目光也柔和了。她还在继续“灭掉”那些纸条,但方式变得温柔、精确。无论当时做什么,当她觉得自己做完了,就回到床上躺着,把头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愤怒,相反,她感到出奇的平静,那是她期待了好几天的平静。她周围没有人移动,但是某一刻她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是椅子嘎吱的声响,可能是好几把椅子都挪到了床周围。她没睁开眼睛。她不需要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她让自己沉浸在一种寂静和黑暗之中,那黑暗是她自己的。她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没有恐惧,因为有人在看她,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不知为什么,她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待着,一种很完美的方式,这种独自一人的感觉之前没有出现过,或者很少会出现。她想,就像在爱人的怀抱里一样自如。她的思绪渐行渐远,直到失去了时间概念,几乎要睡着了。偶尔,她会想那两个男人有没有碰自己,还有第三个男人,他是她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她睁开眼睛,担心已经太晚了。房间里面没有人了,床边有一把椅子,只有一把。她出去的时候,抚摸了那把椅子。缓缓地,用手背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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