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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这是一份“老树画画”对这个世界的内心告白,一本标志性的老树式长衫人物绘画集。乱世绘本,好玩,通透;厌的是假模假式、假情假意,喜的是真人真趣,对自己内心基本的真诚。“要紧是快活,何必求浮名?”网友妙评:“画这画的人,心在天上游荡呢!”
2,精挑细选,全彩印刷。从3000多幅画中精选近200幅画作,辑成“日常”“闲情”“花犯”“心事”“时节”“江湖”“桃源”七组,勾画出老树笔下“长衫男子”的日常琐细和内心世界。下笔是民国形象,画的却是当下都市流浪人的内心。洒脱,真率,呆萌,可爱,有的是闲情逸兴,却又身在江湖,逃不开尘世俗务、孤独缠身。每幅画就是清茶一盏,能提神解乏,能咂摸出隽永滋味,慰藉人心。
3,老树自己最在意的书。以绚丽的色彩,养自己的宁静。“我只是写心中一点小小的趣味儿,一点儿小意思小空间,好玩儿。”关于画画,关于自己,老树想说的,都在这本书里了。
4,陈丹青、蔡康永、涂子沛、洁尘、于谦、杨浪、杨林、袁冬平、杨葵、钟鸣等等各界名人共赏,无数网友争相留言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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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红遍微博的“老树画画”的一份回忆录,一份对画画、对审美、对这个世界的内心告白;也是一本很具标志性的老树式长衫人物画集。一图,一文,即可窥见老树完整的画中世界和画外行藏。
画分七组,“日常”、“闲情”、“花犯”、“心事”、“时节”、“江湖”、“桃源”,最具标志性的老树式民国长衫人物画,加上最有味道的老树式“歪诗”,连接起来就是这个独特的长衫人物的世界,就是老树自身的世界。
文有七题,以“答客问”的形式,讲述老树从画的经历、师承,谈自己的画,说自己的“诗”,字字都是“自家的思,自家的爱,自家的园子,自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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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老树(新浪微博“老树画画”),本名刘树勇,1962年生于山东临朐,1983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现为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艺术系主任。
上个世纪80年代初自习绘画,问学于梁崎、王学仲、霍春阳诸师。后开始致力于视觉语言与叙事方式的比较研究,广泛涉及文学、绘画、电影、书法等领域。90年代中期以后,转而关注当代中国摄影发展及传播过程中存在的相关问题,有大量批评文章行世,著作数十种,并策划诸多影像展览。目前,主要从事影像的媒介传播研究和具体实践。2007年始,重操画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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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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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老树无瘿 钟鸣
日常(画集一)
[答客问] 业余的状态也许是一个最好的状态
闲情(画集二)
[答客问] 在民国的一座废园子里闲逛
花犯(画集三)
[答客问] 逃避现实是我唯一的内心现实
心事(画集四)
[答客问] 画画儿只是一件个人的私事儿
时节(画集五)
[答客问] 绘画与摄影:哪个更真实?
江湖(画集六)
[答客问] 文字与绘画的关系
桃源(画集七)
[答客问] 风格的统一其实是创造力匮乏的表现
[跋] 多说几句话 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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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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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 多说几句话 老树
二〇〇七年,重新对画画有了兴趣。手艺捡起来,竟然就画到现在。这期间有朋友喜欢,也是好奇,问这问那。于是约着吃酒,闲扯。扯着扯着,认真了,竟然有了问题。问题后面又有问题,问题里面还有些细碎的问题,于是,闲扯变成了随后几次有预谋的访谈。这本书中的文字,就是数回谈话的整理集成。
按理说,一个画画的,不应该说那么多话。尤其是跟画相关的话,说得越少越好,最好是不说,让那些叫作批评家的人专门去说,或者让别人只是看着那些画在那里琢磨,否则就有“画不够,文来凑”的嫌疑。
好在我没有这样的焦虑,因为本身不是专职画画的。不是专职画家,至少就有三个好处:一个是不用靠这门手艺吃饭,不用混到那个叫什么界的圈子里去。另一个是,因为不靠这个吃饭,所以不用把画画当个了不起的事儿来看待,可以乱画乱说一气,图个高兴自在,不用在意专业人员的看法和脸色。第三个是,我是学语言文学专业出身,又混在大学里教书多年,本职工作,就是说话。不说话时,还要做研究码字儿,于是总在胡思乱想,有了想法还要写出来,都成习惯了。很多想法单靠画张画说不大清楚,于是,还是得在画画之外来说一说。
作为一个业余绘画爱好者,持续的绘画过程给我带来的影响谈不上有多大,但却很具体。其中一个具体的影响是,它改变了我个人跟外部世界各种事物的关系。比如,在没有画画之前,每天出得门去,眼睛投向一个混乱嘈杂的远方,内心充满抱怨和没来由的愤怒,与无数活泼泼的生命擦肩而过,从无数奇妙的事物旁边匆匆走过。自以为对身边的一切熟稔于心,其实却是一无所知。正是因为画画,开始注意到四季的移易、风物的变换,开始仔细地观察不同花儿的样子、颜色变化,叶子是对生还是互生的,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物体的阴阳向背,物体表面的不同肌理,马路上的一条裂痕,横亘眼前的一根树枝,等等。这个变化似乎微不足道,但对于我来说就很重要。能够觉察到自己的这个一无所知,心中开始有了谦卑,老实多了。在这个惶惶不安的时代里,在我这个年龄上,能谦卑一点地活着,复归于对周边事物的好奇与专注,并因了这种好奇与专注,渐渐有了一种持续的喜悦和平静。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另一个具体的影响在于,因为动手去画画,让我找到了一个契机和线索,把过去做过的不同事情,分别开来去理解却总也捉襟见肘的事理,渐渐打通了。过去所学的东西,继而挂在嘴边儿谈论的东西,总要落在某个专业的领域,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种分别起初有不得已的缘由在,时间长了,专业跟专业之间便有了越来越清晰的区隔,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个的利益团伙儿,一干人马混迹其间,所谓专业的说辞听上去更像是一些狡猾的阴谋。而我们总是被这样的说辞所诱惑、引导、暗示,渐渐误入一条狭窄的通道,而且确信这就是世界本身的样子。问题在于,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这个世界上周游一遭,他的无限丰富性、暧昧性、随机性,他所感受到的这个世界的整体性和没有边界性,怎么会因为某一专业的说辞和暗示所限定?在我个人的切身经验来说,这种专业的分别,因为动手绘画的缘故,变得不那么清晰了。因了画画,找到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切入进去,左拐右行,渐渐打通此前涉足各界而生出的种种疑惑,道路在心中渐渐宽阔起来,眼前慢慢有了光亮。很多以前混乱的思绪慢慢有了条理,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开始变得清楚起来。
所以,与绘画本身比起来,我更享受这个渐渐明白一些事理的过程。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得提前有个明确且伟大的目标,将来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样子想得挺好,甚至很具体,等到这个将来时变成了现在时,发现事先想好的那个样子搁不进现实这个时空里去,于是方寸大乱,百般纠结,一路焦虑,搞得自己都不想好好活下去了。
我个人的经历一再地告诉我,人其实是可以做一切的事,有机有遇,种种的幸运,种种的不得已,在我看来都没有那么重要。谁说我一定是个画画的?谁说我一定是个做摄影研究的?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是机缘巧合,正好走到了这里而已。此时此刻,待在这里,一意简净,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得一份平静,就可以了。至于明年、后年做什么,谁知道呢?
苏东坡先生当年说如何做文章的话,同样可以拿来说人当如何行走于世间:“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
对于容易着急的人来说,这话听上去飘飘忽的,有点儿不大靠谱。其实说得挺实在,翻译过来就是,顺其自然。
所以,还是顺着这个自然走吧,不必刻意把自己设计成个什么样子。别提前说那个将来。到了将来,再说。
二〇一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答客问] 业余的状态也许是一个最好的状态(节选)
西门烟树:你一直是在做摄影方面的研究工作,教学也是有关这方面的内容,怎么忽然就画起画来了?是不是小时候就学过?
老树:其实我到上大学之前,一直就是生活在农村,又处在一个知识信息极度匮乏的时代,对绘画真是一无了解。我的老家山东潍坊的临朐县现在是个书画之乡,喜欢字画的人非常多,还是个北方最大的奇石集散地,有点头面的人物过年送礼都要送轴字画或者是一块奇石。又都喜欢盆栽盆景,哪怕是在农村,你也会看到家家都会摆几盆花,弄块怪石、挖株老根养个盆景什么的,而且多喜欢养迎春花,当地人却一定要把它叫作梅花。当地会画画的人也非常多,很多人都喜欢画两笔竹子,而且都画得不错。民间也有很多郑板桥画竹的收藏,因为郑板桥曾经在潍县做过几年县令,当地人很以这点为自豪。尽管大多是伪作,但可以看出当地人好文尚古的趣味来。临朐县七贤乡有个叫李达元的老先生,专擅画竹,我上大学时放暑假回家,曾经去拜访过他。他还给我父亲画过一张中堂,现在还挂在家里。两边是另一位老先生焦鼎芳写的对联,字也写得好,学何绍基和舒同体,但比舒同要写得老辣厚道。当地过去还出一种宣纸,跟南方出的纸完全不同。纸厂的一位推销员是我家的一位亲戚,过去推销纸就专门往全国各地的画家书法家家里跑,说是去送试用纸。因为这个缘故,他家里就有不少武中奇、肖娴、魏启后、于希宁、李苦禅等等书画家的字画。那时的画家不大把画当个事儿,有送纸的人来,都要画张画写幅字送给他们。我记得他家里武中奇的字比较多,因为武老先生的岳丈家就在我们那个小镇的边上。近一二十年来,这个地方考取全国各地美术院校的学生也非常多。山东艺考生是全国最多的,而山东最多的是在潍坊。这些艺考生中多数都是要去学画的。从这些事中,你可以看出当地人的这种喜好和趣味来。
潍坊的木版年画很有名,套色印刷,大红大绿的,铺张而有世俗的元气,很棒。但是,在我小时候却看不到,因为民间年画的内容在当时来说基本上就是牛鬼蛇神、忠孝节义,当时是当作“四旧”被扫除掉了。过年时贴个灶王爷还得偷偷地买来贴在灶间。那个时候看到的最多的画本,主要还是每年买来挂在家里墙上的那些政治宣传画。其次是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鸡毛信》、《东郭先生和狼》、《三打白骨精》,多了。那时看连环画约等于今天的看电视,而且互相传借着看,直到把一本连环画翻得稀烂为止。看完了,就记得那些故事了,画家倒没怎么在意。
展览倒是看得多,那是一个接一个的忆苦思甜展览和大批判的展览。你别小瞧了这些画,我以为抛开那种政治意识形态宣传的动机不管,单纯就想象力而言,那些展览和画充满了那个时代最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真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小的时候我很迷恋这些画,也很崇敬画这些忆苦思甜展览和大批判展览画的人。记得是一位本村姓孙的画匠主理此事,长得高大,样子憨厚质朴,手却巧得很。画要摊在大队部的一个会议室的大案子上画,用瓶装的那种很粗糙的水粉颜料画出来,然后贴到一大面墙上去供人参观。我经常去看他画画。记得有一次去看,他正在画一个大地主,肚子很大地挺着,穿一黄马褂儿,一手拿算盘,另一只手上戴一只大金戒指。旁边则是一个瘦瘦的戴眼镜的账房先生正在收租子。能看出来,他一个人猫在这间大屋子里画得很享受,而且也不用到地里去干农活儿,这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就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了。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画的那些旧社会出门逃荒要饭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扶老携幼,背着破铺盖卷儿、拄根棍子走在荒野之中,天空是一缕缕灰暗的云彩,地上的树木都没有叶子,寒风凛冽,吹着路边枯黄稀疏的野草。画得那个凄凉啊!真像个旧社会。搞得我多少年过去之后,偶然看到奥地利表现主义画家科柯施卡的画,觉得简直就是忆苦思甜展览的奥地利版本!还有就是大批判展览中画的刘少奇,一嘴大牙,一个大鼻子,鼻头儿上一定是红红的,还有几颗麻子。很多被打倒的老干部的面部特征都被放大夸张到了一看便知道他是谁的地步,而且脸谱化了,很好学。看得多了,这些显著特征我们都熟悉了,就常常用来画某某同学,相互取笑攻击。
这大概就是我最早看到过的展览,而且数量、规模都很大,隔三岔五地就展一个。后来到了北京,或者出国旅行,在美术馆里看到老师带着一群小学生溜溜达达地在那里看那些世界著名艺术家的作品,边看老师边给讲解,我都会站在一边呆看上半天。我就想,当初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些什么东西啊!当年待在农村,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油画国画版画什么的就更不清楚了。说起画家来,就知道有个齐白石,因为小时候我家的暖水瓶上印着齐白石的一幅画,画的是红叶秋蝉,还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说这是个大画家,了不起。另外还知道一个徐渭,因为在我父亲存下来的一叠五十年代的《中国青年》杂志的封底上印着一张徐渭的画,一个骑驴的古代男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驴的腿和蹄子一笔画下来,像是写草书的样子,所谓的逸笔草草。我就知道这么两个画家,还只看到过他们各自的一张画。那个年代在农村你看不到画册,更看不到像今天这样多的作品展览。我的关于画家的记忆就是那两张印刷品和画面上他们的名字,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西门烟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呢?
老树:开始学画是在大学一年级,一九七九年的秋天,很晚了。刚入学,班里要搞点学生活动。我们的班长王竞上大学之前就在天津艺术博物馆工作,说那里正好有个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三人的画展,我们就组织去看。一看我就傻了。你想,那是一九七九年啊!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了不起的人。过去看的只是非常有限的几张印刷品,头一回看到真迹,从那些笔触当中,你仿佛都能看到当时画家画那张画时的样子和想法、心情,真是太动人了!我几乎顿时就想画画了,尽管根本不会画,但忽然就有了一种非常非常大的想学画的冲动。
我甚至因为这个冲动都想转学了,有一阵子我特别想从南开转到天津美术学院去上学,弄得有一段时间焦躁不安连饭都吃不下了。我打听了一圈儿,明白的人对我说,美术学院是艺术专业学校,当初考试录取都不一样,你个学中文的没法转到那里去。但又说学美术史还是可以的。我说只要能进美术学院,能就近跟着那些老师学画画,学什么专业也无所谓。系里的老师又跟我说,教育部规定可以转学,但理论上可以,操作起来非常麻烦。后来几经努力,还是没有转成这个学。于是只好自己业余来学画画了。当然,后来,过了很多年,我很庆幸当初没有转成这个学,庆幸在南开中文系打下的这个底子,但那是后话了。
……
西门烟树:那时北京跟外地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资讯比外地城市发达得多,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上海都要发达。国外来个展览,顶多了到上海展一展就走了。所以,一有这样的展览,很多外地的画家都往北京跑。你到了北京,看画、学画就算是如愿以偿了。
老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比如八三年春天的卢浮宫藏品展,稍后一点儿的蒙克的画展,等等,在当时看了真是很震撼。但是真正来了北京,待下来了,感觉反倒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画当然还是天天画,但不知道怎么画了。那些大家的画都摹仿了一个遍,画得挺像是那么回事儿,画谁像谁,可就是不像是自己的画儿,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再去看那些越来越多的画展,就更觉得泄气,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材料,又不是科班出身,怎么也弄不成个事儿。特别是过了几年,结婚了,有孩子了,生活一下子变得非常具体起来了,你还在那里充满理想地画画儿,感觉简直就是在找死!很快,对画画这事儿就有点儿心灰意冷了。除了上课,在外面上各种能挣点儿外快养家糊口的破课之外,唯一跟画画沾点儿边的事,就是给各种文学杂志画插图。从八六年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我给很多杂志画了不少的插图,一直到九二年开始做书才停下来。可以说,从八六年到二〇〇七年,有二十年没有再正经地画过国画了。
这段时间我做过很多事,偶尔会去注意看看别人画的画儿,但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这个想再去画画的冲动了。唯一有画画的冲动,是在一九八九年的冬天,学校放寒假时,一下子刻了一百多张黑白木刻,印出来贴在墙上,激动了一阵子。因为当时很压抑,看不到什么出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就将这种心情通过这些木刻给宣泄出来了。但这事做完了,也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有画画的冲动了。心里就想,画这些东西能怎样?日子还是这样过着,还得为衣食奔命,还是看不到有什么好一点儿的前途,很悲观。
一九九三年春天,我在驻北京的一家香港文化公司兼职,接了一个活儿,为香港的《号外》杂志做一期有关当时中国前卫艺术家的报道专号。除了要采访那些做地下音乐、纪录片、前卫设计的艺术家之外,重点就是要采访那些主流美术圈儿之外的那些画家们。有一段时间,我就在当时圆明园一带的画家村拍照片,跟那些艺术家们天天泡在一起。那些后来名声大噪的艺术家如方力钧、岳敏君、祁志龙等等,就在一起闲聊、吃面条、喝酒。一开始也挺激动,大概人都会这样,喜欢没有管束的自由,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过去看过的那些艺术史,那些艺术家的传记当中描述的艺术家们波希米亚式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一下子给找到了。但没几天我就不那么喜欢了。我跟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披头散发啸聚城郊荒村,画画、酗酒、打架、搞女人,到处借钱缴房租,跟村民和警察斗智斗勇。要是放到过去,那正是我渴望过的一种放浪形骸的艺术家的自由生活。但我却感觉很失望,一点儿想入伙的冲动都没有了。我远远地看着他们,远远地看着我曾经渴望经验的生活方式,拍完照片,然后走开。
我想在画画这件事上我是彻底地废掉了。有时闲下来想想,我都不明白当初我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兴趣要去画画,有时不吃不喝不睡,除了生活必需,几乎所有的零用钱都扔进了画画当中,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画了画儿。除了读书和画画,别的什么都没干过,也不想干。可突然一下子,不画了,再也不想画了。
西门烟树:是什么原因,让你又重新开始画画了呢?
老树:二〇〇七年,我的父亲被诊断出来是胃癌,住进了医院。过去你觉得他们总是健康的,会一直好好的,很少意识到他们也会老去,会生病,会死去。知道这件事后,心里特别乱,什么也做不下去,睡不着觉,就找出过去用过的笔墨旧纸来画几张画,权当是解闷消遣。也不知道画些什么,就试着用国画的笔墨去画自己过去画的那些单线的小说插图,结果一画又找回当年那种着迷的感觉了,一发不可收拾,天天晚上就是画,一画就画到天亮。过去画画的那种局促也没有了,关于怎样画画的那些繁杂的规矩也都一时记不起来了,就索性什么都不去管了,爱谁谁了。什么用笔用墨,什么造型要如何如何,都不再去细想了,就是想怎样画就怎样画了。这样画画让我感受到过去画画时没有过的那种放松自如。这让我重新享受到画画的快乐,让我从一种焦虑当中出来了。尽管我知道这些画毛病很多,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是想借着画画让自己放松下来快活起来。这可以说是我重新画画的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庆幸的是,这个目的我达到了。至于画得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反正在画画这件事上,过了整整二十年,我不再像过去那样着急和焦虑了。我想这跟年龄和阅历有关。二十年里做这做那,似乎跟绘画没有什么关系,其实后来发现,绘画本身没有什么,也不那么重要。绘画最终要表现的是绘画者人生经验的丰富性,是他对于自己这些经验在理解上的深度和高度,说白了是他作为一个人的整体境界。陆游谈作诗的理法时说过一句话: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其实画也一样。诗也好,画也罢,它只是一个显现与表达的介质,它本身是没有多少内涵和深度的。是一个人的眼界、阅历、人生境界赋予它真正的内涵。至少在我个人的经验和理解当中是这样认为的。
你看,我一直就是在一个业余的状态里画画儿,一会儿画,一会儿又不画了,过一阵子可能又想画了。过去一度特别想专业地来做这个事儿,想过那样一种职业艺术家的生活,但我现在不再这样想了。现在我喜欢这个业余的状态。我不想强制自己去做些什么,尤其是不想扎到人堆里去跟着大家起哄。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猫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不被外人和破事儿打扰,做着自己特别想做的一点小小的事情。喜欢时可以画上一阵子,或者几年,都可以。忽然不喜欢了,放下不做就是了,就可以去做点儿别的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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