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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民企教父沈万三.3

書城自編碼: 259490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 者: 李蒙
國際書號(ISBN): 9787513906166
出版社: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8-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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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继前两部热销30万册后,《民企教父沈万三.3》“富贵险中求”,再次出击!

★沈万三在海外游历中,发现了后世的钓鱼岛,为“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提供了证据。

★“官商”“挂靠权力”的情节更加凸显,沈万三不再是单纯依靠权力,还巧妙地利用权力为自己办事和解决难题。

★沈万三在元朝廷、张士诚两股势力之间,犹如走钢丝,他是如何做到从两边都能挣到钱的?

★从这一部开始,沈万三的经商范围扩张到海外,开始往返于东南亚与东南沿海之间,成为“一带一路”的先驱性人物。

★中国人都应该知晓的财富机密——如何把自己做大;不要把自己玩死!

★翻手为商,覆手为权,再现了沈万三从最穷小子到富可敌国的奋斗传奇与权商之道!

★一部隐藏着几百条经商规则的小说!一段从穷小子到千万富翁的传奇故事!





◆最深刻—— 一本书道破中国民企的商道精髓!柳传志、马云、任正非为什么数十年来发展壮大、屹立不倒?孙大午、顾雏军、兰世立、李途纯为何锒铛入狱?太阳底下,并无新事,他们的经验与教训,其实在几百年前就已注定,都能从本书中找到答案!

◆最励志—— 中国特
內容簡介:
元朝末年,乡下少年沈万三被官府抓了壮丁,机缘巧合之下到大都(北京)刘氏商行做了伙计。凭着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沈万三逐渐学会了商场、官场和交际场上或明或暗的规则,为东家化解了一次次危机。不巧的是,他也掌握了当权人物的一个大秘密,为了自保,只得远离京城,返回江南老家……

时局动荡,沈万三用他的处事诀窍,在元朝廷、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几大政治势力中间妥协、迎合、揣摩,走钢丝般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危机,游刃有余地做着生意。从贩售私盐、倒卖粮食、经营钱庄,到炒作地产、采办军资、海外贸易,他的足迹北上大都,南下南洋,处处有生意,时时有算盘,逐渐构筑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第三部内容要点:

朝廷派人来江南摊派征粮,众商家叫苦不迭。沈万三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让自己的盐船与朝廷的粮船混在一起,北上贩卖私盐,大发其财,满载而归。还未回到苏州,就有人暗中打起了这大笔银子的主意,让沈万三吃了官司。沈万三深谙“权力终需权力磨”的道理,铤而走险,连环使诈,要挟对手的上司,总算摆平了官司。

与此同时,时势弄人,盐贩子张士诚扛起了造反大旗,占领高邮,建立起了大周政权。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沈万三又及早做起了两手准备,攀附上昔日好友、正为张士诚做事的卞元亨,揽得了为大周做军服的生意。
时局毕竟动荡,如何才能避开战乱阴影,安稳地做生意呢?沈万三将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决定出海贸易。在前辈石谷泰的指点下,沈万三带着满船货物,扬帆向南,驶向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爪哇国……
關於作者:
李蒙,原名李小蒙,祖籍山东,80后新生代作家,出版有悬疑小说《暗域天眼》。文章多见于报纸期刊,做过专栏,写过小说,胡诌过诗歌。其文擅长描绘各阶层人物,注重人物性格刻画和细腻的内心描写。写作笔法平实,情节设计跌宕起伏,对人性的剖析入木三分,令人深思。常自谓:平生别无所好,只是读书;别无所得,只是买书;别无所乐,只是写书。
目錄
第一章 有时候,利诱要比摊派好使

第二章 四处奔走,粮、钱、盐缺一不可

第三章 借官船,贩私盐,赚他个盆满钵满

第四章 乱局陡起,巨款变成了烫手山芋

第五章 暗箭连连,谁是幕后黑手?

第六章 身处乱世,黑道白道都要留条路

第七章 富贵险中求,揽得叛军军服生意

第八章 从0到1,布匹生意里的大学问

第九章 黑手终现身,不畏豪夺身陷囹圄

第十章 铤而走险,权力终需权力磨

第十一章 暂避风头,巧遇施耐庵与罗贯中

第十二章 天降横财,出海贸易不是梦

第十三章 筹划出海,千头万绪先拜师

第十四章 海上初识波斯客,爪哇复闻聚宝盆
第十五章 异域遇故人,身陷迷局不自知
內容試閱
五天之后,最后一批军衣终于完成,他和卞元亨之间的生意也圆满结束,同时拿到了余下的款子,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从查尔哈手里买来的船只也基本翻修好了,他从那十五艘大小船只中,选了五艘最大的,跟着石谷泰的船队,从高邮出发,驶向泉州。

陆德源、李海天、年士儒、郭如意都跟他一起上了船。唯一让沈万三心神不宁的是,乌兰戈密说好为他找到水手之后,就来高邮和他会合的,眼下一二十天都过去,都没有半点消息。

蒙元疆域辽阔,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商队使团,从非洲东海岸、日本、朝鲜、南洋各地涌来,因此海运贸易比宋代更为发达,沿海港口众多,其中刘家港、庆元港、温州港、泉州港、广州港等最为热闹。尤其是泉州港商业气氛最浓,是对外贸易的第一大港,出口商品主要有瓷器、丝绸等,进口商品有丁香、豆蔻、胡椒、钻石、珠宝等。在那里几乎可以看到世界各国人的身影,是名副其实的国际枢纽。

沈万三跟着石谷泰的两艘巨大的三桅福船,从高邮沿着水路,一路来到了泉州。一到泉州港,他眼界大开,水面上满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小船舶,不知道延伸多少里,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船只都有,有的他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石谷泰经常到泉州来,对这里繁忙的景象早就习以为常,他带着沈万三下船,来到泉州城内,其余人则留在船上看守。

沈万三颇后悔道:“师父,早知道泉州有这么多商人,我就从高邮贩卖些什么东西来了,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他其实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是为了赶时间,却没有实施。此时看到泉州城里居然有这么多来自各国的商人,他就开始后悔了。

石谷泰笑道:“公子……”

沈万三急忙道:“我早就拜您做老师了,万万不可再叫我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就叫我万三吧。”

石谷泰笑道:“我从前说惯了,好,就叫你万三。你能想到这点就不错,不过,别后悔,这没啥,只要你在泉州扎下来,往后发财的机会多的是。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手里有一艘四桅的大船想出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卖出去。”

沈万三道:“师父,我想我是不是该多买几艘船?好不容易出一次海,只带一艘船,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石谷泰道:“话不能这么说,船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装的是什么,装的东西少,但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沈万三的运气不错,石谷泰找到他那位朋友之后,那艘四桅大船并没有出手,一番讨价还价开始了,在这方面,石谷泰不如沈万三,他为人老实,不善于在谈判桌上争论,而且他和卖主相熟,也不便多言。沈万三深谙讨价还价这门学问,说道:“行,我可以答应再加一千两银子,但是,我有五艘新船想出手,您必须帮我找到买主,只要找到了,那一千两银子我心甘情愿给你。”在价钱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对方提出加一千两银子,他本来想着沈万三一定不会答应,觉得能加个几百两也是不错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沈万三居然一口应承下来了,只是附带了一个小条件。

坐在一旁的石谷泰对沈万三的巧舌如簧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听到最后添加的那个附加条件之后,他更加惊讶。来泉州之前,他虽然答应帮沈万三卖掉手里的五艘船,但一直在为寻找买主头痛,此时,听沈万三居然要求卖船的人出售船舶的同时,必须把他手里的船只卖掉,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试想一下,对方为了早日把生意做成,肯定会千方百计给沈万三寻找买家,这比他们自己满世界找,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两人回到了船上后,沈万三发现石谷泰忽然对自己客气了很多,当然,这种客气从他们相识就有,但是,眼前的石谷泰对他的态度更多的是敬佩,而不是礼仪上虚套的客气,这他能感觉得出来。

晚上,沈万三一个人站在船头,除了想生意上的事情之外,他还想到了家人,想到了远方的爹娘和老婆嫣然,当然,还有没出世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他后悔来泉州之前没有回老家看他们一眼。“万一我一去不归,葬身大海,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成了?”他心里感慨。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只是暂时的感怀,过了一会儿,这些念头就从他的大脑里退去了,他想得更多的还是生意上的事情。此时的他,又开始考虑应该采买些什么东西出海贩卖了,现成的有茶叶、瓷器、绸缎,这些是他在泉州港口见过最多的东西,大多数商船出海带的都是这些,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人人都在做的事情,自己再去做,似乎就不会带来太大的利益,这是他大脑里潜在的一个经商做买卖的规则。

那么哪些东西带着有价值呢?和石谷泰商量了之后,还是拿不定主意,石谷泰自己去挑选了一批茶叶和绸缎,他告诉沈万三:“到海外做买卖,带出去的东西不重要,带回来的才要紧,我几次都是在海上碰到了西域来的商人,就把东西卖给他们了,我看你也置办些茶叶吧,第一次出海,但求平安,谨慎为先。茶叶比较好出手,虽然赚头不大,但不会压在手里。”

沈万三觉得他说得也是,茶叶和瓷器绸缎相比也便宜了不少。于是他买了一些茶叶,又买了些瓷器。进货和买船只,他带来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心想:“不知道我出海结果如何,我这次是不是太冒险了?”

两天后,他手里的五艘船找到了买主,虽然价格被对方压得很低,但他此时也不在乎了。买来的那艘大船也到手了,石谷泰带着他上船看了一遍,道:“嗯,这船不错,你明儿找人装土装石块压船吧,再把买来的煤和木炭装上来,嗯,还有,再买一些吃的喝的。”

这些沈万三早就已经想好了,当即带着郭如意和年士儒一起到码头上,寻找石土工,所谓“石土工”,是指一些专门在码头上给过往船只装卸石土的工人。出海的船只体积巨大,遇到风浪颠簸得厉害,为了使船身能抵御大风大浪,船身的坚固是一方面,加重船的重量,使船吃重增加,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尤其上船贩运的多是茶叶、瓷器等轻便的东西,往往装了几船舱,也起不到压船的作用,所以往船上添加一定的石土,增加船身的重量就成了每艘船出海前的必修课。有些码头工人看到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就专门做起来了给船只装石土压船的生意,也就是“石土工”。

陆德源这几天一直在泉州城里转悠,他从来没有到过泉州,更没有见过这么多外国人。看到大街上有黄头发、蓝眼睛的大鼻子,有浑身赤黑的黑人,他惊讶不已,没想到人的长相也有这么多分别。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我说万三兄弟,你到底准备做啥生意,我看你天天买船卖船,又拉了这么一大堆茶叶,能赚多少银子?”他看沈万三从船上下来,急忙跟出来,陆德源这次死缠滥打跟着出海,是想好好捞一笔,同时,他又害怕沈万三一时不慎,生意做赔了,就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不投银子,所以沈万三进茶叶的时候让他入伙,他没答应,还说,他的银子是准备到海外买东西的。

沈万三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银子。”陆德源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也不在乎。

谈好了价钱,石土工就开始一担一担地往船底装土,又用扁担把一块块方形的石头搬进船舱。沈万三让陆德源和年士儒看着,自己去找橹帮,希望能物色几十名出色的橹手。

泉州聚集着从各地来的壮丁,为了挣些糊口的银子,他们在大小船只上做橹手,随着人数的增多,逐渐形成了行帮,也就是所谓的“橹帮”。这些人招揽生意的方式非常特别,他们往往三五成群,在码头上竖起一支硕大的船桨,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等着雇主主动过来询问,就像沿街售卖某种东西时,在卖的东西上插上一根草标一样。

沈万三在大街转了一圈,找了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问道:“能走?”

“能走,大爷要多少人?”一个大汉问。

“四桅的船。”来之前,石谷泰已经教授了他怎么雇佣橹手,他就按照自己听到的说。

“那最少要二十人,起锚的日子定了不?”

“定了,你就说价钱吧?”沈万三道,那大汉看他不像是生手也就不敢多说,开出了一个公价,沈万三看和石谷泰说的价钱差不多,就答应了,然后说了自己的船泊靠的位置,就回去了。在码头上招揽生意的只是几个人,按照橹帮的规矩,不管是谁揽到活儿都要和大家分享,所以这些人都是分散在码头等待雇主的,然后再回去分派活儿。





石谷泰小声对沈万三道:“他们怕咱们是海贼,停下,等着。”沈万三急忙照做。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沈万三想的那么简单,过了一会儿,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忽然冲出一群佩着弯刀拿着弓箭的武士,一个会说汉语的通译站在船头,高声叫道:“尔等良匪难辨,没有允可不得靠近我船,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万箭齐发,叫你们船沉人亡!”



第二天,二十个打着赤膊的橹手找到了沈万三的船上。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就绪,起锚的时候到了。这天一大早,石谷泰带着自己船上的人和沈万三船上的人去祭拜妈祖,买了一头生猪,在妈祖像前磕头,放生了三尾三斤重的大鱼,祭拜完毕所有人回到船上。年士儒带着两个橹手抱着几个大酒坛子摆在甲板上,按照规矩,起锚前,要请橹手喝大碗酒,以后在船上就不能喝了。

喝完酒,石谷泰的船在前头引路,沈万三的船扬帆起锚,紧随其后。站在船头,沈万三思潮起伏,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不知道自己此行是福是祸,但是,如果他不冒这个险,又怎么都不甘心,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我现在不到三十岁,古话说:三十而立,不在这个年纪闯荡闯荡,等老了想闯荡也没这个精力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给自己鼓劲儿,大脑反而越止不住地要往坏处想,一会儿出现一幅船翻人亡的惨景,一会儿又是杀人劫掠的海盗。“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家乡的爹娘、妻儿怎么办?不知道嫣然生了没有啊?”他自言自语道。

陆德源从船舱里踉踉跄跄走出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向沈万三不停摇着,痛苦不已地叫道:“万三兄弟,我怎么晕船啊?我也是坐了半辈子船的人啊,大船小船坐过不知道多少,今儿这是怎么了?看我吐得肚子里就剩下清水了。”

李海天和年士儒随后从船舱里出来,年士儒笑道:“我看陆爷是享福享惯了,受不了这份罪了。”一句话说完,看到沈万三没有表现出晕船的迹象,暗暗自责:“我应该早早先给东家请安的,问他晕不晕船,也显得我想得周到,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此时趁李海天没有抢在自己前头,年士儒走到沈万三身边,小心地问:“东家,您没觉得不舒服吧?”

沈万三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之后,说道:“小年,你去问问石老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治晕船的方子,陆爷年纪不小了,经不起折腾。”

年士儒又暗暗自责:“这我应该比东家先想到才对,如果由我嘴里问出来,东家一定会觉得我会办事儿。”他急忙点头答应,去找石谷泰了。

石谷泰本来在自己船上,他的船是三桅的,不管是航速和抗风浪方面都稍逊沈万三的船。在沈万三的邀请下,他就坐到了沈万三的船上,让几个徒弟看着自己的船。

听到有人晕船之后,他匆匆从船舱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晕船这毛病不好治,各人各有不同,有的自个儿慢慢就好过来了,有的……”

陆德源大声道:“有的是不是就死船上了?”

石谷泰听到他的话,脸色一沉,没有说话。行船航海是高危职业,行内人多迷信神佛,最忌讳一个“死”字,甚至连同音的字都不能提,而发明了种种暗语似的话。如果是平常的船夫小卒,石谷泰早就骂上了,碍于陆德源的身份,他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生气。

沈万三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不过,他不提出来,他觉得如果说出来的话,本来可以消弭于无形的一个小事故,就会被提到明面上来了,反而不好。

“老师,满剌加到底有多远?”沈万三为了化解尴尬,没话找话道。满剌加约在今马来西亚马六甲州,来之前,他和石谷泰商量过,石谷泰开出了两条路线,一条是去缅甸,另外一条就是来满剌加。缅甸距离近,航程短,但沈万三觉得如果要历练的话,就找一个远一些的地方,好好体验一下海上生活,以便自己日后能独立出海,就选择了去满剌加。

“在海上要去什么地方,都没有明确的标志,要靠罗盘、指针,更要靠眼力,靠经验,多少人在海上迷路回不了家。公子,我们只是说去满剌加,要是能在海上碰到色目人和印度人的商船,就在海上交易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石谷泰道。

本来,这个道理沈万三是听他讲过的,出海经商,变故最多,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只要没有特殊的原因,不一定非要指定某一国某一地,看到有合适的机会,将手里的货物卖出就行,反正赚到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万三道:“老师说得是。”他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忽然觉得,现在自己是这艘船的主人,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大的,又当着年士儒、李海天等下人的面,似乎不好“放下身段”一再二再而三地向石谷泰请教,这样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是一个外行,给下属们留下这个印象是他很不愿意的,所以尽量少说话。

船上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郭如意来之前,买了一副棋,几个人没事就下下棋。沈万三每天吃过饭,就在船上巡视一遍,他为人谨慎,总是害怕有意外发生,尤其是灶上,他看得更加仔细,往往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负责做饭的人,灶火熄灭了没有。在海上最怕的就是失火,虽然船上用的是木炭和少量的柴薪,他还是不放心。

真正指挥一艘大船之后,他才感到是非常累,当年他也曾经带着那么多船去大都,但是,那是小船,而且运河上有数不清的船只,就算自己的船出了意外,也可以及时得到救援。在海上就不一样了,遥遥望去,有时候几天也看不到一艘船,好不容易看到了,还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小船影子,不知道在多远的地方呢。

如果不是有石谷泰的船在后面跟着,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就后悔出海了,在海上,那种孤寂感很是折磨人。他除了照看船上的大小事务以外,就是和石谷泰等人说话,石谷泰经常出海,对海上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他从不出来看海景,对别人看到什么奇幻景致而大呼小叫的行为,他总是摇头苦笑,每天躲在船舱里。

船上有些第一次出海的,对海上的一切都带着新奇的眼光,尤其是郭如意,他不像年士儒有这么多的心机,看到什么景致都大呼小叫,看到远处有船只经过,虽然明明知道,无论怎么呼叫对方都不可能听到,他还是要站在船头,叫喊一番。

相对来说,陆德源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除了要忍受晕船的痛苦之后,他还吃不惯船上的食物,只要不是饿得不行,就尽量不吃东西,每天躺在船舱里睡大觉。

这天,正在灶上监看做饭的沈万三忽然听说,远处出现了三四十艘大船,急忙跑出去,郭如意迎上来,叫道:“万三哥,万三哥,你看你看呀,那里有这么多船,咱们快点迎上去,说不定也是做生意的呢,咱们有十几天没看到生人了,过去说说话也好啊。”

一旁的年士儒小声叮嘱道:“我看,还是问清楚再说吧,万一遇上海盗怎么好?”

沈万三道:“去把石师父请出来。”

年士儒答应一声,迈步去了。不一会儿,石谷泰就走上了甲板,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笃定道:“是商船。”然后对沈万三拱拱手,道:“恭喜公子,我看,八成是遇到波斯商人了,他们个个是腰缠万贯的大豪,每个人都带着大量的银币,船上装载着西方各国奇珍,到中原来贩卖。要是他们,那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沈万三从来没有跟波斯人打过交道,他天生有一种奇怪的毛病,看到有权有势的强者,总是不由自主想靠近、拉拢,想方设法和对方建立关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船只,沉声道:“靠过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石谷泰道:“他们是波斯人,想必不会说我们的话吧?那怎么做生意呢?”

石谷泰笑道:“这你就多虑了,波斯商人都精明得很,一开始他们不会说咱们这儿的汉话,更不会说蒙古话,只好找通译,有些通译就和别人串通,生意上给他们使坏,后来这些波斯人都学着说蒙古话,说汉话,即便是不会的,也都找波斯人通译,呵呵,自己人用着自然要放心些。”

沈万三的船慢慢向那十几艘大船靠过去,虽然看起来自己的船和那些船距离不太远,但是,真正走起来却非常慢。

“止行……止行……”过了许久,对面那些船上,传来了几声呼叫声,这些声音先是一些沈万三听不懂的语言,最后才变成他听得懂的汉语。石谷泰告诉他,对方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船,用波斯语和蒙古语喊过之后,听不到答应,才说的汉话,并且依照这个理由,得出结论,这些船既然有精通这么多语言的通译,一定是大有来头的。

沈万三站在船头,摇着手,大声道:“我们是来自大元的商人。”

重复了两遍之后,对方才说话,依然是疾言厉色地叫喊:“不得靠近。”

石谷泰小声对沈万三道:“他们怕咱们是海贼,停下,等着。”沈万三急忙照做。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沈万三想的那么简单,过了一会儿,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忽然冲出一群佩着弯刀拿着弓箭的武士,一个会说汉语的通译站在船头,高声叫道:“尔等良匪难辨,没有允可不得靠近我船,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万箭齐发,叫你们船沉人亡!”那通译狐假虎威,一副嚣张的气焰,看着很是让人生气。

沈万三一呆,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本来还觉得,大家好不容易在大海上相遇,就算是陌生人,经过了几十天的汪洋飘零,忽然看到人,起码要打声招呼,绝没有刀剑相向的道理。

石谷泰低声对他说:“船上有这么多‘私家兵’,说明是一个大商人,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蒙古帝国在西方各国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各国当政者对它保持着充分的尊敬,虽然它已不复当年的强盛。精明的商贾们像疯了一般涌进被马可·波罗描绘成金砖铺地的地方——大都,当时的大都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级大都会,在这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人都能见到。每年通过海运来到大元的商贾更是数不胜数,而且这些人往往都携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帛,这样一来,海盗无疑就成了商贾们最大的威胁,每年都有大量的船只被洗劫,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商人们纷纷雇佣武装,保护自己的财产,也就是石谷泰所说的“私家兵”,能雇佣得起“私家兵”的,一般都有雄厚的财力。



沈万三有些不甘心,他希望能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不过,看对方剑拔弩张的模样,还是忍住了。在他的指挥下,船转舵,回头看着那些神秘的商船越来越远,他有些惆怅道:“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摆这么大的排场?”

郭如意站在他身后,他现在被那些人的无礼弄得有些愤怒,不屑道:“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还不想到他们船上去呢!”

沈万三正在想心事,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骂道:“闭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郭如意一愣,骂骂那帮凶恶的蛮人也不对?他哪里知道,凡是遇到有权有势、能给自己带来机遇的人,沈万三都从心里真心实意地想接近他们,为此,他会想尽办法,不容许一点可能给对方带来不快的事情发生,虽然明明知道郭如意说的话,那些人不可能听到,还是斥责了他。

沈万三的船转舵,回到了原来的航向,正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漂浮在波斯船群里一艘体积不大却非常精巧的小船冲了出来,而且是直奔他们的座船而来。

郭如意暗暗吃惊:“他娘的,不会是这帮人听到我骂他们的话,来找我算账的吧?隔着这么远,不应该听到啊?”那艘小船行进得非常快,沈万三也不明所以,难道是那些波斯人又改变主意了,想套近乎?可是,为什么要派来一艘小船呢?

“咱们快走,万一这些蛮子动了歹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们怎么办?快跑吧,你看那船多快……”说话的是陆德源,他为人胆小贪财,这次出海,想要发财的同时,又有种种忧虑,生怕碰到船翻人亡的惨剧,遇到海盗当然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刚刚看到那一群拿着弓箭的武士,他就有些害怕,现在有船追上来,却是更加担心。

石谷泰看到他那副小心的样子,觉得好笑,道:“陆爷,这话说得多蹊跷,不过,波斯人要想动蛮,咱们跑也没用的。”

陆德源这下更害怕了,声音居然微微发颤,道:“我说老哥,你可别开这种玩笑……”他还想接着说,可是,注意力马上就被那艘小船吸引了过去。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那艘小船行驶到了近处,一个穿着波斯长袍的大胡子立在船上,对众人拱拱手,操着非常流利的汉语说道:“船上的兄弟,可是从大元朝来的?”

沈万三现在是主人,他不开口,别人都不好说话,此时,他正万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波斯人,猜测着他有什么企图,从他会用拱手为礼这套汉人才用的相面礼仪和熟稔的汉话来看,此人,必定在中原生活过,说不定还在中原有大生意,“我等正是从大元朝来的,不知道这位大哥有何见教啊?”沈万三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企图,说话也非常小心,中规中矩。

那波斯大胡子所在的小船被海浪冲打着,摇晃不定,加上海风干扰,他侧着耳朵,好像很费力才能听到沈万三讲话。沈万三看出他的窘境,大声道:“听不清楚啊,有什么话到船上来说吧。”重复了两遍,那波斯大胡子才听到,似乎对沈万三的好客很是惊讶,急忙让船夫把船靠上去。

陆德源看沈万三让人放绳索,要把那人拉上船来,急忙拦阻道:“万三,生意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做咱得商量着来吧?你把这个瘟神弄上来,出了事儿可怎么好?你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上来说不定就是要害咱们的!”

沈万三笑道:“陆爷,你看他就一个人,咱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他?”

大船和小船高低不一,不能用跳板,只能用绳索把那个波斯大胡子拉了上来。

那人一上船,就问谁是船主,沈万三道:“在下便是。”

那波斯大胡子手掌当胸,微微躬身,对沈万三行了一个只有蒙古和波斯人常用的见面礼仪,说道:“安赛鲁,我和你是同行,但是,希望我们不是冤家。”

沈万三听他自报姓名,而且说话风趣,心里警惕稍减,道:“晚生姓沈,名万三,出门想做一趟香料生意。”

“你们从哪里来的?可曾听说有战事?”安赛鲁显得有些急切地说。

沈万三察言观色,以为他有生意或者家小在大陆,所以才这么关心是否有战事,就道:“前一阵子高邮打了几仗,现在也僵持着,我看,短期内不会有仗打了。”

他的这一句话,把安赛鲁说得眉开眼笑,只听他用非常愉快的语调说:“真主保佑呀,我总算没有错过这一头肥羊羔。”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当着外人的面,不应该这么说话,马上又换上一副稳重的神色,道:“我们这些船都是要去爪哇的,你们也要去那里吗?要去的话,就赶快,大会之期马上要到了。”

爪哇王国也就是现在的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在当时可说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弹丸小国了,沈万三早就听说过,难道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吗?

他想马上请教安赛鲁,从他那里寻求答案,但是又担心,同行间的种种猜忌,会让对方不说实话,短暂思索之后,他还是决定说出心里的疑问:“我们不是去爪哇。你说什么大会?”

安赛鲁无所谓地一笑,嘴唇上的大胡子也跟着颤动起来,说道:“爪哇国每过几年就要给宗主国大元进贡礼品,大元的皇帝见过普天下最大的珍珠、最名贵的玉器、最精美的金银器,想让大皇帝满意很难很难……”说到这里,他耸耸肩,又做了一个鬼脸,似乎在为爪哇国的君主着急,接着道:“爪哇国那个像胆小的小羊羔一样的君主,为了不让大元皇帝的马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安赛鲁告诉沈万三,爪哇国的国君为了给大元朝筹措贡品,近年来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公告四方,以采办皇宫用度的名义,重金收买宝物;在来往客商的鼓噪下,消息越传越广,刚开始没多少人来,后来随着爪哇开出的购买价码逐渐增高,大批抱着和皇族做生意有利可图心理的商人涌到爪哇,这其中尤其以波斯商人为主,他们带来了各种令人惊叹的西域奇珍,当然索要的价格往往也惊人地高,但是,银钱多少在一国之君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虽然爪哇国小民寡,但一两件宝物的银两还是拿得出的。

时日已久,在爪哇就渐渐形成了一个各国商贾展示宝物、交易买卖的场所,有人携带重金来这里寻宝,也有人带着宝物来待价而沽,即便不在爪哇国君寻购贡品的年份,这里依旧吸引了不少人,一个所谓的“赛宝大会”由此形成。

沈万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他觉得真是海外奇闻,不由得心痒不已。他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宝物,更没有购买宝物的银子,可是,听安赛鲁的叙述,他就忍不住想去看看,那里有那么多商贾,说不定能交到一些朋友,或许就有合作的机会。就算都没有,去开开眼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老先生,你们那边真的没有打仗?你听到什么有关打仗的事情了吗?”安赛鲁看沈万三沉思着什么,就转身走到了石谷泰身前,用请教的语气问道。

石谷泰道:“我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不过,我看近日米粮上涨,怕是朝廷要对高邮动武了,唉,刚刚太平了没几天,这仗又打起来了,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家小全在高邮,生意家业也在那里,自然比寻常人更加关心朝廷和高邮方面的动向,他害怕战事一开,自己受到牵累,不过他对张士诚的大周很有信心,坚信朝廷不是张士诚的对手,就算张士诚不能逐鹿中原,统一寰宇,割据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赛鲁似乎对石谷泰的回答不怎么满意,转而又走到一直躲躲闪闪的陆德源身边,先拱拱手,说道:“先生,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他久在中原做生意,十分了解汉人的礼仪,更学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但是,在一些交际对话的细节上,还是不清楚,比如,看到年长的他一律称呼先生,年轻的一律叫公子。

陆德源本来心里就发虚,看到这个波斯人居然走到了自己身边,又主动问话,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越是心里没底,反而越要装作毫无畏惧,大声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听说朝廷要打仗了?不然这么问完这个问那个的,有何居心啊?”

安赛鲁一愣,没想到陆德源会发火,以为自己不懂中原礼数冒犯了他,这在他是常有的事情,不敢再多说,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是有心冒犯,道:“说笑了,说笑了。”

沈万三看陆德源无礼,害怕开罪安赛鲁,就转过身,对安赛鲁道:“难不成足下有家小在江南,不然怎会如此关心战事?如果真的如此,不必担忧,这几年来江南战火不断,小民百姓无不学得一身保命保家的法门,想来不会有事。”

安赛鲁忽然神情古怪,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稍停了停,才道:“是是,沈公子说得是,那我先行离开了,日后我们见面再说话。”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就要走,来得蹊跷走得也奇怪,好像是专门来探路的,看到了想看的之后,急着离开似的,不仅别人奇怪,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像有失礼数,于是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对沈万三道:“我的船要去苏州,唯恐苏州发生战事,听了诸位的话,我才放心。船上的人都在那边等着,我就不久留了,日后咱们苏州再见。”

沈万三只得让人把他送到小船上,让他离开。

小船走远之后,石谷泰疑惑地对沈万三说:“公子,这人来得怪。”

沈万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道:“爪哇,何不去爪哇一趟呢?在哪儿都是采购物品……”

石谷泰笑道:“公子要去爪哇?爪哇我去过,其国不大,国民皆是化外野人,动不动就拔刀相向,不过,当官儿的却是爱慕我大国风骨,听说有大元来的人,接待还算热络。”

沈万三把思绪拉回来,道:“那我们再去一趟爪哇,顺便看看那个什么赛宝大会。”

陆德源在一旁听到,连连摇手,连声说:“不可,不可,你没有听到那些大胡子也要去爪哇吗?我看他们不是好人,此去爪哇万一有事,可怎么好?我家里可是有一大堆银子没人花,房产、地产没人看着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郭如意忍不住笑道:“那也不一定,陆爷你刚刚没听到石师父说吗,爪哇国那边很仰慕咱大元的人,说不定爪哇国的公主看到陆爷您一表人才,死活要招做驸马,您在爪哇国和公主比翼双飞……”说着,做了一个飞的姿势,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陆德源也被逗笑了,作势要打郭如意,骂道:“我要是做了驸马,先让人把你小子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沈万三不喜欢这种嬉闹的场面,现在更没有这个兴致,为了让众人注意到他的话,他表情严肃地对道:“陆爷,你不愿意去的话,可以下船,爪哇我是去定了。”说完,才想到,做这个决定之前,似乎应该和石谷泰商量一下,又对石谷泰道:“师父,你觉得爪哇可不可以去?”

爪哇也有香料,只是品质没有别处的好,石谷泰本没有去爪哇的打算,可是,他生性随和,沈万三当众说出了要去爪哇,如果自己表示反对的话,无异于驳了沈万三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

沈万三知道他的为人,看他迟迟不说好,就猜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这种人脸皮薄,来软的比来硬的更容易说服他,稍微深思了一下,道:“师父不用担心我,我头一回出来,不闯一闯是不会甘心的,爪哇我去定了,我看不如师父让我一个人去,也好给我一个历练的机会。”

他用了一个巧妙的方式,偷换了概念,即便石谷泰不愿意跟他去,在名义上也是为了让他“历练”而非两人意见冲突。

他越让步,石谷泰越不好说话,实际上,就是跟着去爪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非常作难的事情,只是,他来之前没有这个打算,现在突然改变,让一直按部就班的他有些意外,不过,最终他还是不好驳沈万三的面子,尤其是,沈万三是跟自己出来的,现在弃他于不顾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沈万三的意图得到贯彻,大家决定去爪哇,可是,石谷泰却找了一个借口,回到了自己船上,似乎他对去爪哇还是不情不愿,对此,沈万三假装看不出来,还对他说:“我早就说,师父应当在自己的船上照应,哪儿能事事迁就照顾我?这让我心里多不好受。”他现在用这个偷换概念的办法已经是信手拈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不少尴尬。



他们所在的海域,离爪哇不远,四天之后,沈万三独立船头,已经可以看到远处一大片陆地了。他的船比石谷泰的船多出一桅,行驶速度自然要快许多,这样一来,石谷泰的船就被抛在了后面,他的船率先靠岸。李海天很懂规矩,率先下船,希望给沈万三安排好歇脚的地方,可是,爪哇这小国小得可怜,码头上虽然也是人头攒动,却没有什么茶寮之类的去处。

沈万三从船上下来,发现眼前的这个码头和大都的码头虽然同是码头,差别却极大,这里不仅十分杂乱狭小,货物也非常少,沿着码头泊着几十艘大船,几十艘小船,上面有人正在往下搬运货物,有人往船上运东西,是什么却不知道。

这里的人衣着和中原大异,多数人打着赤膊,即便是不打赤膊的也只穿一件类似裤裙的东西,干活的劳夫多数扎着短小的裤头遮羞,上身什么也不穿,袒露着油光赤黑的肌肤。他们头上大多都缠着块布,有的是白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灰色。

天气酷热,沈万三一遍遍擦着额头的汗珠,他想等石谷泰的船也过来之后,和他一起商量行止。在等待的空当里,他就随便在码头上走了走。码头上纷纷乱乱,郭如意为了他的安全,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陆德源等人却待在船上不愿意下来。

“万三哥,你听。”郭如意忽然叫住他。

沈万三停下脚步,问道:“我听什么?你又怎么了。”

郭如意侧着耳朵,听了听,道:“万三哥,你仔细听听有人在弹琴,曲子我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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