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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继前两部热销30万册后,《民企教父沈万三.3》“富贵险中求”,再次出击!
★沈万三在海外游历中,发现了后世的钓鱼岛,为“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提供了证据。
★“官商”“挂靠权力”的情节更加凸显,沈万三不再是单纯依靠权力,还巧妙地利用权力为自己办事和解决难题。
★沈万三在元朝廷、张士诚两股势力之间,犹如走钢丝,他是如何做到从两边都能挣到钱的?
★从这一部开始,沈万三的经商范围扩张到海外,开始往返于东南亚与东南沿海之间,成为“一带一路”的先驱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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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手为商,覆手为权,再现了沈万三从最穷小子到富可敌国的奋斗传奇与权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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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元朝末年,乡下少年沈万三被官府抓了壮丁,机缘巧合之下到大都(北京)刘氏商行做了伙计。凭着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沈万三逐渐学会了商场、官场和交际场上或明或暗的规则,为东家化解了一次次危机。不巧的是,他也掌握了当权人物的一个大秘密,为了自保,只得远离京城,返回江南老家……
时局动荡,沈万三用他的处事诀窍,在元朝廷、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几大政治势力中间妥协、迎合、揣摩,走钢丝般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危机,游刃有余地做着生意。从贩售私盐、倒卖粮食、经营钱庄,到炒作地产、采办军资、海外贸易,他的足迹北上大都,南下南洋,处处有生意,时时有算盘,逐渐构筑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第三部内容要点:
朝廷派人来江南摊派征粮,众商家叫苦不迭。沈万三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让自己的盐船与朝廷的粮船混在一起,北上贩卖私盐,大发其财,满载而归。还未回到苏州,就有人暗中打起了这大笔银子的主意,让沈万三吃了官司。沈万三深谙“权力终需权力磨”的道理,铤而走险,连环使诈,要挟对手的上司,总算摆平了官司。
与此同时,时势弄人,盐贩子张士诚扛起了造反大旗,占领高邮,建立起了大周政权。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沈万三又及早做起了两手准备,攀附上昔日好友、正为张士诚做事的卞元亨,揽得了为大周做军服的生意。
时局毕竟动荡,如何才能避开战乱阴影,安稳地做生意呢?沈万三将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决定出海贸易。在前辈石谷泰的指点下,沈万三带着满船货物,扬帆向南,驶向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爪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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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李蒙,原名李小蒙,祖籍山东,80后新生代作家,出版有悬疑小说《暗域天眼》。文章多见于报纸期刊,做过专栏,写过小说,胡诌过诗歌。其文擅长描绘各阶层人物,注重人物性格刻画和细腻的内心描写。写作笔法平实,情节设计跌宕起伏,对人性的剖析入木三分,令人深思。常自谓:平生别无所好,只是读书;别无所得,只是买书;别无所乐,只是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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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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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时候,利诱要比摊派好使
第二章 四处奔走,粮、钱、盐缺一不可
第三章 借官船,贩私盐,赚他个盆满钵满
第四章 乱局陡起,巨款变成了烫手山芋
第五章 暗箭连连,谁是幕后黑手?
第六章 身处乱世,黑道白道都要留条路
第七章 富贵险中求,揽得叛军军服生意
第八章 从0到1,布匹生意里的大学问
第九章 黑手终现身,不畏豪夺身陷囹圄
第十章 铤而走险,权力终需权力磨
第十一章 暂避风头,巧遇施耐庵与罗贯中
第十二章 天降横财,出海贸易不是梦
第十三章 筹划出海,千头万绪先拜师
第十四章 海上初识波斯客,爪哇复闻聚宝盆
第十五章 异域遇故人,身陷迷局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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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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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最后一批军衣终于完成,他和卞元亨之间的生意也圆满结束,同时拿到了余下的款子,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从查尔哈手里买来的船只也基本翻修好了,他从那十五艘大小船只中,选了五艘最大的,跟着石谷泰的船队,从高邮出发,驶向泉州。
陆德源、李海天、年士儒、郭如意都跟他一起上了船。唯一让沈万三心神不宁的是,乌兰戈密说好为他找到水手之后,就来高邮和他会合的,眼下一二十天都过去,都没有半点消息。
蒙元疆域辽阔,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商队使团,从非洲东海岸、日本、朝鲜、南洋各地涌来,因此海运贸易比宋代更为发达,沿海港口众多,其中刘家港、庆元港、温州港、泉州港、广州港等最为热闹。尤其是泉州港商业气氛最浓,是对外贸易的第一大港,出口商品主要有瓷器、丝绸等,进口商品有丁香、豆蔻、胡椒、钻石、珠宝等。在那里几乎可以看到世界各国人的身影,是名副其实的国际枢纽。
沈万三跟着石谷泰的两艘巨大的三桅福船,从高邮沿着水路,一路来到了泉州。一到泉州港,他眼界大开,水面上满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小船舶,不知道延伸多少里,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船只都有,有的他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石谷泰经常到泉州来,对这里繁忙的景象早就习以为常,他带着沈万三下船,来到泉州城内,其余人则留在船上看守。
沈万三颇后悔道:“师父,早知道泉州有这么多商人,我就从高邮贩卖些什么东西来了,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他其实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是为了赶时间,却没有实施。此时看到泉州城里居然有这么多来自各国的商人,他就开始后悔了。
石谷泰笑道:“公子……”
沈万三急忙道:“我早就拜您做老师了,万万不可再叫我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就叫我万三吧。”
石谷泰笑道:“我从前说惯了,好,就叫你万三。你能想到这点就不错,不过,别后悔,这没啥,只要你在泉州扎下来,往后发财的机会多的是。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手里有一艘四桅的大船想出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卖出去。”
沈万三道:“师父,我想我是不是该多买几艘船?好不容易出一次海,只带一艘船,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石谷泰道:“话不能这么说,船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装的是什么,装的东西少,但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沈万三的运气不错,石谷泰找到他那位朋友之后,那艘四桅大船并没有出手,一番讨价还价开始了,在这方面,石谷泰不如沈万三,他为人老实,不善于在谈判桌上争论,而且他和卖主相熟,也不便多言。沈万三深谙讨价还价这门学问,说道:“行,我可以答应再加一千两银子,但是,我有五艘新船想出手,您必须帮我找到买主,只要找到了,那一千两银子我心甘情愿给你。”在价钱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对方提出加一千两银子,他本来想着沈万三一定不会答应,觉得能加个几百两也是不错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沈万三居然一口应承下来了,只是附带了一个小条件。
坐在一旁的石谷泰对沈万三的巧舌如簧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听到最后添加的那个附加条件之后,他更加惊讶。来泉州之前,他虽然答应帮沈万三卖掉手里的五艘船,但一直在为寻找买主头痛,此时,听沈万三居然要求卖船的人出售船舶的同时,必须把他手里的船只卖掉,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试想一下,对方为了早日把生意做成,肯定会千方百计给沈万三寻找买家,这比他们自己满世界找,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两人回到了船上后,沈万三发现石谷泰忽然对自己客气了很多,当然,这种客气从他们相识就有,但是,眼前的石谷泰对他的态度更多的是敬佩,而不是礼仪上虚套的客气,这他能感觉得出来。
晚上,沈万三一个人站在船头,除了想生意上的事情之外,他还想到了家人,想到了远方的爹娘和老婆嫣然,当然,还有没出世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他后悔来泉州之前没有回老家看他们一眼。“万一我一去不归,葬身大海,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成了?”他心里感慨。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只是暂时的感怀,过了一会儿,这些念头就从他的大脑里退去了,他想得更多的还是生意上的事情。此时的他,又开始考虑应该采买些什么东西出海贩卖了,现成的有茶叶、瓷器、绸缎,这些是他在泉州港口见过最多的东西,大多数商船出海带的都是这些,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人人都在做的事情,自己再去做,似乎就不会带来太大的利益,这是他大脑里潜在的一个经商做买卖的规则。
那么哪些东西带着有价值呢?和石谷泰商量了之后,还是拿不定主意,石谷泰自己去挑选了一批茶叶和绸缎,他告诉沈万三:“到海外做买卖,带出去的东西不重要,带回来的才要紧,我几次都是在海上碰到了西域来的商人,就把东西卖给他们了,我看你也置办些茶叶吧,第一次出海,但求平安,谨慎为先。茶叶比较好出手,虽然赚头不大,但不会压在手里。”
沈万三觉得他说得也是,茶叶和瓷器绸缎相比也便宜了不少。于是他买了一些茶叶,又买了些瓷器。进货和买船只,他带来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心想:“不知道我出海结果如何,我这次是不是太冒险了?”
两天后,他手里的五艘船找到了买主,虽然价格被对方压得很低,但他此时也不在乎了。买来的那艘大船也到手了,石谷泰带着他上船看了一遍,道:“嗯,这船不错,你明儿找人装土装石块压船吧,再把买来的煤和木炭装上来,嗯,还有,再买一些吃的喝的。”
这些沈万三早就已经想好了,当即带着郭如意和年士儒一起到码头上,寻找石土工,所谓“石土工”,是指一些专门在码头上给过往船只装卸石土的工人。出海的船只体积巨大,遇到风浪颠簸得厉害,为了使船身能抵御大风大浪,船身的坚固是一方面,加重船的重量,使船吃重增加,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尤其上船贩运的多是茶叶、瓷器等轻便的东西,往往装了几船舱,也起不到压船的作用,所以往船上添加一定的石土,增加船身的重量就成了每艘船出海前的必修课。有些码头工人看到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就专门做起来了给船只装石土压船的生意,也就是“石土工”。
陆德源这几天一直在泉州城里转悠,他从来没有到过泉州,更没有见过这么多外国人。看到大街上有黄头发、蓝眼睛的大鼻子,有浑身赤黑的黑人,他惊讶不已,没想到人的长相也有这么多分别。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我说万三兄弟,你到底准备做啥生意,我看你天天买船卖船,又拉了这么一大堆茶叶,能赚多少银子?”他看沈万三从船上下来,急忙跟出来,陆德源这次死缠滥打跟着出海,是想好好捞一笔,同时,他又害怕沈万三一时不慎,生意做赔了,就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态度,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不投银子,所以沈万三进茶叶的时候让他入伙,他没答应,还说,他的银子是准备到海外买东西的。
沈万三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银子。”陆德源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也不在乎。
谈好了价钱,石土工就开始一担一担地往船底装土,又用扁担把一块块方形的石头搬进船舱。沈万三让陆德源和年士儒看着,自己去找橹帮,希望能物色几十名出色的橹手。
泉州聚集着从各地来的壮丁,为了挣些糊口的银子,他们在大小船只上做橹手,随着人数的增多,逐渐形成了行帮,也就是所谓的“橹帮”。这些人招揽生意的方式非常特别,他们往往三五成群,在码头上竖起一支硕大的船桨,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等着雇主主动过来询问,就像沿街售卖某种东西时,在卖的东西上插上一根草标一样。
沈万三在大街转了一圈,找了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问道:“能走?”
“能走,大爷要多少人?”一个大汉问。
“四桅的船。”来之前,石谷泰已经教授了他怎么雇佣橹手,他就按照自己听到的说。
“那最少要二十人,起锚的日子定了不?”
“定了,你就说价钱吧?”沈万三道,那大汉看他不像是生手也就不敢多说,开出了一个公价,沈万三看和石谷泰说的价钱差不多,就答应了,然后说了自己的船泊靠的位置,就回去了。在码头上招揽生意的只是几个人,按照橹帮的规矩,不管是谁揽到活儿都要和大家分享,所以这些人都是分散在码头等待雇主的,然后再回去分派活儿。
石谷泰小声对沈万三道:“他们怕咱们是海贼,停下,等着。”沈万三急忙照做。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沈万三想的那么简单,过了一会儿,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忽然冲出一群佩着弯刀拿着弓箭的武士,一个会说汉语的通译站在船头,高声叫道:“尔等良匪难辨,没有允可不得靠近我船,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万箭齐发,叫你们船沉人亡!”
第二天,二十个打着赤膊的橹手找到了沈万三的船上。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就绪,起锚的时候到了。这天一大早,石谷泰带着自己船上的人和沈万三船上的人去祭拜妈祖,买了一头生猪,在妈祖像前磕头,放生了三尾三斤重的大鱼,祭拜完毕所有人回到船上。年士儒带着两个橹手抱着几个大酒坛子摆在甲板上,按照规矩,起锚前,要请橹手喝大碗酒,以后在船上就不能喝了。
喝完酒,石谷泰的船在前头引路,沈万三的船扬帆起锚,紧随其后。站在船头,沈万三思潮起伏,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不知道自己此行是福是祸,但是,如果他不冒这个险,又怎么都不甘心,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我现在不到三十岁,古话说:三十而立,不在这个年纪闯荡闯荡,等老了想闯荡也没这个精力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给自己鼓劲儿,大脑反而越止不住地要往坏处想,一会儿出现一幅船翻人亡的惨景,一会儿又是杀人劫掠的海盗。“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家乡的爹娘、妻儿怎么办?不知道嫣然生了没有啊?”他自言自语道。
陆德源从船舱里踉踉跄跄走出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向沈万三不停摇着,痛苦不已地叫道:“万三兄弟,我怎么晕船啊?我也是坐了半辈子船的人啊,大船小船坐过不知道多少,今儿这是怎么了?看我吐得肚子里就剩下清水了。”
李海天和年士儒随后从船舱里出来,年士儒笑道:“我看陆爷是享福享惯了,受不了这份罪了。”一句话说完,看到沈万三没有表现出晕船的迹象,暗暗自责:“我应该早早先给东家请安的,问他晕不晕船,也显得我想得周到,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此时趁李海天没有抢在自己前头,年士儒走到沈万三身边,小心地问:“东家,您没觉得不舒服吧?”
沈万三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之后,说道:“小年,你去问问石老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治晕船的方子,陆爷年纪不小了,经不起折腾。”
年士儒又暗暗自责:“这我应该比东家先想到才对,如果由我嘴里问出来,东家一定会觉得我会办事儿。”他急忙点头答应,去找石谷泰了。
石谷泰本来在自己船上,他的船是三桅的,不管是航速和抗风浪方面都稍逊沈万三的船。在沈万三的邀请下,他就坐到了沈万三的船上,让几个徒弟看着自己的船。
听到有人晕船之后,他匆匆从船舱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晕船这毛病不好治,各人各有不同,有的自个儿慢慢就好过来了,有的……”
陆德源大声道:“有的是不是就死船上了?”
石谷泰听到他的话,脸色一沉,没有说话。行船航海是高危职业,行内人多迷信神佛,最忌讳一个“死”字,甚至连同音的字都不能提,而发明了种种暗语似的话。如果是平常的船夫小卒,石谷泰早就骂上了,碍于陆德源的身份,他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生气。
沈万三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不过,他不提出来,他觉得如果说出来的话,本来可以消弭于无形的一个小事故,就会被提到明面上来了,反而不好。
“老师,满剌加到底有多远?”沈万三为了化解尴尬,没话找话道。满剌加约在今马来西亚马六甲州,来之前,他和石谷泰商量过,石谷泰开出了两条路线,一条是去缅甸,另外一条就是来满剌加。缅甸距离近,航程短,但沈万三觉得如果要历练的话,就找一个远一些的地方,好好体验一下海上生活,以便自己日后能独立出海,就选择了去满剌加。
“在海上要去什么地方,都没有明确的标志,要靠罗盘、指针,更要靠眼力,靠经验,多少人在海上迷路回不了家。公子,我们只是说去满剌加,要是能在海上碰到色目人和印度人的商船,就在海上交易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石谷泰道。
本来,这个道理沈万三是听他讲过的,出海经商,变故最多,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只要没有特殊的原因,不一定非要指定某一国某一地,看到有合适的机会,将手里的货物卖出就行,反正赚到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万三道:“老师说得是。”他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忽然觉得,现在自己是这艘船的主人,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大的,又当着年士儒、李海天等下人的面,似乎不好“放下身段”一再二再而三地向石谷泰请教,这样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是一个外行,给下属们留下这个印象是他很不愿意的,所以尽量少说话。
船上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郭如意来之前,买了一副棋,几个人没事就下下棋。沈万三每天吃过饭,就在船上巡视一遍,他为人谨慎,总是害怕有意外发生,尤其是灶上,他看得更加仔细,往往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负责做饭的人,灶火熄灭了没有。在海上最怕的就是失火,虽然船上用的是木炭和少量的柴薪,他还是不放心。
真正指挥一艘大船之后,他才感到是非常累,当年他也曾经带着那么多船去大都,但是,那是小船,而且运河上有数不清的船只,就算自己的船出了意外,也可以及时得到救援。在海上就不一样了,遥遥望去,有时候几天也看不到一艘船,好不容易看到了,还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小船影子,不知道在多远的地方呢。
如果不是有石谷泰的船在后面跟着,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就后悔出海了,在海上,那种孤寂感很是折磨人。他除了照看船上的大小事务以外,就是和石谷泰等人说话,石谷泰经常出海,对海上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他从不出来看海景,对别人看到什么奇幻景致而大呼小叫的行为,他总是摇头苦笑,每天躲在船舱里。
船上有些第一次出海的,对海上的一切都带着新奇的眼光,尤其是郭如意,他不像年士儒有这么多的心机,看到什么景致都大呼小叫,看到远处有船只经过,虽然明明知道,无论怎么呼叫对方都不可能听到,他还是要站在船头,叫喊一番。
相对来说,陆德源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除了要忍受晕船的痛苦之后,他还吃不惯船上的食物,只要不是饿得不行,就尽量不吃东西,每天躺在船舱里睡大觉。
这天,正在灶上监看做饭的沈万三忽然听说,远处出现了三四十艘大船,急忙跑出去,郭如意迎上来,叫道:“万三哥,万三哥,你看你看呀,那里有这么多船,咱们快点迎上去,说不定也是做生意的呢,咱们有十几天没看到生人了,过去说说话也好啊。”
一旁的年士儒小声叮嘱道:“我看,还是问清楚再说吧,万一遇上海盗怎么好?”
沈万三道:“去把石师父请出来。”
年士儒答应一声,迈步去了。不一会儿,石谷泰就走上了甲板,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笃定道:“是商船。”然后对沈万三拱拱手,道:“恭喜公子,我看,八成是遇到波斯商人了,他们个个是腰缠万贯的大豪,每个人都带着大量的银币,船上装载着西方各国奇珍,到中原来贩卖。要是他们,那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沈万三从来没有跟波斯人打过交道,他天生有一种奇怪的毛病,看到有权有势的强者,总是不由自主想靠近、拉拢,想方设法和对方建立关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船只,沉声道:“靠过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石谷泰道:“他们是波斯人,想必不会说我们的话吧?那怎么做生意呢?”
石谷泰笑道:“这你就多虑了,波斯商人都精明得很,一开始他们不会说咱们这儿的汉话,更不会说蒙古话,只好找通译,有些通译就和别人串通,生意上给他们使坏,后来这些波斯人都学着说蒙古话,说汉话,即便是不会的,也都找波斯人通译,呵呵,自己人用着自然要放心些。”
沈万三的船慢慢向那十几艘大船靠过去,虽然看起来自己的船和那些船距离不太远,但是,真正走起来却非常慢。
“止行……止行……”过了许久,对面那些船上,传来了几声呼叫声,这些声音先是一些沈万三听不懂的语言,最后才变成他听得懂的汉语。石谷泰告诉他,对方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船,用波斯语和蒙古语喊过之后,听不到答应,才说的汉话,并且依照这个理由,得出结论,这些船既然有精通这么多语言的通译,一定是大有来头的。
沈万三站在船头,摇着手,大声道:“我们是来自大元的商人。”
重复了两遍之后,对方才说话,依然是疾言厉色地叫喊:“不得靠近。”
石谷泰小声对沈万三道:“他们怕咱们是海贼,停下,等着。”沈万三急忙照做。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沈万三想的那么简单,过了一会儿,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忽然冲出一群佩着弯刀拿着弓箭的武士,一个会说汉语的通译站在船头,高声叫道:“尔等良匪难辨,没有允可不得靠近我船,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万箭齐发,叫你们船沉人亡!”那通译狐假虎威,一副嚣张的气焰,看着很是让人生气。
沈万三一呆,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本来还觉得,大家好不容易在大海上相遇,就算是陌生人,经过了几十天的汪洋飘零,忽然看到人,起码要打声招呼,绝没有刀剑相向的道理。
石谷泰低声对他说:“船上有这么多‘私家兵’,说明是一个大商人,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蒙古帝国在西方各国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各国当政者对它保持着充分的尊敬,虽然它已不复当年的强盛。精明的商贾们像疯了一般涌进被马可·波罗描绘成金砖铺地的地方——大都,当时的大都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级大都会,在这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人都能见到。每年通过海运来到大元的商贾更是数不胜数,而且这些人往往都携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帛,这样一来,海盗无疑就成了商贾们最大的威胁,每年都有大量的船只被洗劫,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商人们纷纷雇佣武装,保护自己的财产,也就是石谷泰所说的“私家兵”,能雇佣得起“私家兵”的,一般都有雄厚的财力。
沈万三有些不甘心,他希望能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不过,看对方剑拔弩张的模样,还是忍住了。在他的指挥下,船转舵,回头看着那些神秘的商船越来越远,他有些惆怅道:“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摆这么大的排场?”
郭如意站在他身后,他现在被那些人的无礼弄得有些愤怒,不屑道:“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还不想到他们船上去呢!”
沈万三正在想心事,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骂道:“闭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郭如意一愣,骂骂那帮凶恶的蛮人也不对?他哪里知道,凡是遇到有权有势、能给自己带来机遇的人,沈万三都从心里真心实意地想接近他们,为此,他会想尽办法,不容许一点可能给对方带来不快的事情发生,虽然明明知道郭如意说的话,那些人不可能听到,还是斥责了他。
沈万三的船转舵,回到了原来的航向,正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漂浮在波斯船群里一艘体积不大却非常精巧的小船冲了出来,而且是直奔他们的座船而来。
郭如意暗暗吃惊:“他娘的,不会是这帮人听到我骂他们的话,来找我算账的吧?隔着这么远,不应该听到啊?”那艘小船行进得非常快,沈万三也不明所以,难道是那些波斯人又改变主意了,想套近乎?可是,为什么要派来一艘小船呢?
“咱们快走,万一这些蛮子动了歹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们怎么办?快跑吧,你看那船多快……”说话的是陆德源,他为人胆小贪财,这次出海,想要发财的同时,又有种种忧虑,生怕碰到船翻人亡的惨剧,遇到海盗当然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刚刚看到那一群拿着弓箭的武士,他就有些害怕,现在有船追上来,却是更加担心。
石谷泰看到他那副小心的样子,觉得好笑,道:“陆爷,这话说得多蹊跷,不过,波斯人要想动蛮,咱们跑也没用的。”
陆德源这下更害怕了,声音居然微微发颤,道:“我说老哥,你可别开这种玩笑……”他还想接着说,可是,注意力马上就被那艘小船吸引了过去。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那艘小船行驶到了近处,一个穿着波斯长袍的大胡子立在船上,对众人拱拱手,操着非常流利的汉语说道:“船上的兄弟,可是从大元朝来的?”
沈万三现在是主人,他不开口,别人都不好说话,此时,他正万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波斯人,猜测着他有什么企图,从他会用拱手为礼这套汉人才用的相面礼仪和熟稔的汉话来看,此人,必定在中原生活过,说不定还在中原有大生意,“我等正是从大元朝来的,不知道这位大哥有何见教啊?”沈万三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企图,说话也非常小心,中规中矩。
那波斯大胡子所在的小船被海浪冲打着,摇晃不定,加上海风干扰,他侧着耳朵,好像很费力才能听到沈万三讲话。沈万三看出他的窘境,大声道:“听不清楚啊,有什么话到船上来说吧。”重复了两遍,那波斯大胡子才听到,似乎对沈万三的好客很是惊讶,急忙让船夫把船靠上去。
陆德源看沈万三让人放绳索,要把那人拉上船来,急忙拦阻道:“万三,生意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做咱得商量着来吧?你把这个瘟神弄上来,出了事儿可怎么好?你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上来说不定就是要害咱们的!”
沈万三笑道:“陆爷,你看他就一个人,咱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他?”
大船和小船高低不一,不能用跳板,只能用绳索把那个波斯大胡子拉了上来。
那人一上船,就问谁是船主,沈万三道:“在下便是。”
那波斯大胡子手掌当胸,微微躬身,对沈万三行了一个只有蒙古和波斯人常用的见面礼仪,说道:“安赛鲁,我和你是同行,但是,希望我们不是冤家。”
沈万三听他自报姓名,而且说话风趣,心里警惕稍减,道:“晚生姓沈,名万三,出门想做一趟香料生意。”
“你们从哪里来的?可曾听说有战事?”安赛鲁显得有些急切地说。
沈万三察言观色,以为他有生意或者家小在大陆,所以才这么关心是否有战事,就道:“前一阵子高邮打了几仗,现在也僵持着,我看,短期内不会有仗打了。”
他的这一句话,把安赛鲁说得眉开眼笑,只听他用非常愉快的语调说:“真主保佑呀,我总算没有错过这一头肥羊羔。”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当着外人的面,不应该这么说话,马上又换上一副稳重的神色,道:“我们这些船都是要去爪哇的,你们也要去那里吗?要去的话,就赶快,大会之期马上要到了。”
爪哇王国也就是现在的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在当时可说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弹丸小国了,沈万三早就听说过,难道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吗?
他想马上请教安赛鲁,从他那里寻求答案,但是又担心,同行间的种种猜忌,会让对方不说实话,短暂思索之后,他还是决定说出心里的疑问:“我们不是去爪哇。你说什么大会?”
安赛鲁无所谓地一笑,嘴唇上的大胡子也跟着颤动起来,说道:“爪哇国每过几年就要给宗主国大元进贡礼品,大元的皇帝见过普天下最大的珍珠、最名贵的玉器、最精美的金银器,想让大皇帝满意很难很难……”说到这里,他耸耸肩,又做了一个鬼脸,似乎在为爪哇国的君主着急,接着道:“爪哇国那个像胆小的小羊羔一样的君主,为了不让大元皇帝的马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安赛鲁告诉沈万三,爪哇国的国君为了给大元朝筹措贡品,近年来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公告四方,以采办皇宫用度的名义,重金收买宝物;在来往客商的鼓噪下,消息越传越广,刚开始没多少人来,后来随着爪哇开出的购买价码逐渐增高,大批抱着和皇族做生意有利可图心理的商人涌到爪哇,这其中尤其以波斯商人为主,他们带来了各种令人惊叹的西域奇珍,当然索要的价格往往也惊人地高,但是,银钱多少在一国之君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虽然爪哇国小民寡,但一两件宝物的银两还是拿得出的。
时日已久,在爪哇就渐渐形成了一个各国商贾展示宝物、交易买卖的场所,有人携带重金来这里寻宝,也有人带着宝物来待价而沽,即便不在爪哇国君寻购贡品的年份,这里依旧吸引了不少人,一个所谓的“赛宝大会”由此形成。
沈万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他觉得真是海外奇闻,不由得心痒不已。他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宝物,更没有购买宝物的银子,可是,听安赛鲁的叙述,他就忍不住想去看看,那里有那么多商贾,说不定能交到一些朋友,或许就有合作的机会。就算都没有,去开开眼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老先生,你们那边真的没有打仗?你听到什么有关打仗的事情了吗?”安赛鲁看沈万三沉思着什么,就转身走到了石谷泰身前,用请教的语气问道。
石谷泰道:“我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不过,我看近日米粮上涨,怕是朝廷要对高邮动武了,唉,刚刚太平了没几天,这仗又打起来了,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家小全在高邮,生意家业也在那里,自然比寻常人更加关心朝廷和高邮方面的动向,他害怕战事一开,自己受到牵累,不过他对张士诚的大周很有信心,坚信朝廷不是张士诚的对手,就算张士诚不能逐鹿中原,统一寰宇,割据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赛鲁似乎对石谷泰的回答不怎么满意,转而又走到一直躲躲闪闪的陆德源身边,先拱拱手,说道:“先生,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他久在中原做生意,十分了解汉人的礼仪,更学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但是,在一些交际对话的细节上,还是不清楚,比如,看到年长的他一律称呼先生,年轻的一律叫公子。
陆德源本来心里就发虚,看到这个波斯人居然走到了自己身边,又主动问话,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越是心里没底,反而越要装作毫无畏惧,大声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听说朝廷要打仗了?不然这么问完这个问那个的,有何居心啊?”
安赛鲁一愣,没想到陆德源会发火,以为自己不懂中原礼数冒犯了他,这在他是常有的事情,不敢再多说,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是有心冒犯,道:“说笑了,说笑了。”
沈万三看陆德源无礼,害怕开罪安赛鲁,就转过身,对安赛鲁道:“难不成足下有家小在江南,不然怎会如此关心战事?如果真的如此,不必担忧,这几年来江南战火不断,小民百姓无不学得一身保命保家的法门,想来不会有事。”
安赛鲁忽然神情古怪,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稍停了停,才道:“是是,沈公子说得是,那我先行离开了,日后我们见面再说话。”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就要走,来得蹊跷走得也奇怪,好像是专门来探路的,看到了想看的之后,急着离开似的,不仅别人奇怪,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像有失礼数,于是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对沈万三道:“我的船要去苏州,唯恐苏州发生战事,听了诸位的话,我才放心。船上的人都在那边等着,我就不久留了,日后咱们苏州再见。”
沈万三只得让人把他送到小船上,让他离开。
小船走远之后,石谷泰疑惑地对沈万三说:“公子,这人来得怪。”
沈万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自言自语道:“爪哇,何不去爪哇一趟呢?在哪儿都是采购物品……”
石谷泰笑道:“公子要去爪哇?爪哇我去过,其国不大,国民皆是化外野人,动不动就拔刀相向,不过,当官儿的却是爱慕我大国风骨,听说有大元来的人,接待还算热络。”
沈万三把思绪拉回来,道:“那我们再去一趟爪哇,顺便看看那个什么赛宝大会。”
陆德源在一旁听到,连连摇手,连声说:“不可,不可,你没有听到那些大胡子也要去爪哇吗?我看他们不是好人,此去爪哇万一有事,可怎么好?我家里可是有一大堆银子没人花,房产、地产没人看着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郭如意忍不住笑道:“那也不一定,陆爷你刚刚没听到石师父说吗,爪哇国那边很仰慕咱大元的人,说不定爪哇国的公主看到陆爷您一表人才,死活要招做驸马,您在爪哇国和公主比翼双飞……”说着,做了一个飞的姿势,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陆德源也被逗笑了,作势要打郭如意,骂道:“我要是做了驸马,先让人把你小子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沈万三不喜欢这种嬉闹的场面,现在更没有这个兴致,为了让众人注意到他的话,他表情严肃地对道:“陆爷,你不愿意去的话,可以下船,爪哇我是去定了。”说完,才想到,做这个决定之前,似乎应该和石谷泰商量一下,又对石谷泰道:“师父,你觉得爪哇可不可以去?”
爪哇也有香料,只是品质没有别处的好,石谷泰本没有去爪哇的打算,可是,他生性随和,沈万三当众说出了要去爪哇,如果自己表示反对的话,无异于驳了沈万三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
沈万三知道他的为人,看他迟迟不说好,就猜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这种人脸皮薄,来软的比来硬的更容易说服他,稍微深思了一下,道:“师父不用担心我,我头一回出来,不闯一闯是不会甘心的,爪哇我去定了,我看不如师父让我一个人去,也好给我一个历练的机会。”
他用了一个巧妙的方式,偷换了概念,即便石谷泰不愿意跟他去,在名义上也是为了让他“历练”而非两人意见冲突。
他越让步,石谷泰越不好说话,实际上,就是跟着去爪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非常作难的事情,只是,他来之前没有这个打算,现在突然改变,让一直按部就班的他有些意外,不过,最终他还是不好驳沈万三的面子,尤其是,沈万三是跟自己出来的,现在弃他于不顾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沈万三的意图得到贯彻,大家决定去爪哇,可是,石谷泰却找了一个借口,回到了自己船上,似乎他对去爪哇还是不情不愿,对此,沈万三假装看不出来,还对他说:“我早就说,师父应当在自己的船上照应,哪儿能事事迁就照顾我?这让我心里多不好受。”他现在用这个偷换概念的办法已经是信手拈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不少尴尬。
他们所在的海域,离爪哇不远,四天之后,沈万三独立船头,已经可以看到远处一大片陆地了。他的船比石谷泰的船多出一桅,行驶速度自然要快许多,这样一来,石谷泰的船就被抛在了后面,他的船率先靠岸。李海天很懂规矩,率先下船,希望给沈万三安排好歇脚的地方,可是,爪哇这小国小得可怜,码头上虽然也是人头攒动,却没有什么茶寮之类的去处。
沈万三从船上下来,发现眼前的这个码头和大都的码头虽然同是码头,差别却极大,这里不仅十分杂乱狭小,货物也非常少,沿着码头泊着几十艘大船,几十艘小船,上面有人正在往下搬运货物,有人往船上运东西,是什么却不知道。
这里的人衣着和中原大异,多数人打着赤膊,即便是不打赤膊的也只穿一件类似裤裙的东西,干活的劳夫多数扎着短小的裤头遮羞,上身什么也不穿,袒露着油光赤黑的肌肤。他们头上大多都缠着块布,有的是白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灰色。
天气酷热,沈万三一遍遍擦着额头的汗珠,他想等石谷泰的船也过来之后,和他一起商量行止。在等待的空当里,他就随便在码头上走了走。码头上纷纷乱乱,郭如意为了他的安全,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陆德源等人却待在船上不愿意下来。
“万三哥,你听。”郭如意忽然叫住他。
沈万三停下脚步,问道:“我听什么?你又怎么了。”
郭如意侧着耳朵,听了听,道:“万三哥,你仔细听听有人在弹琴,曲子我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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