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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机会回到过去,你就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探讨人类在历史长河中的位置,作为时间旅人的选择与意义说,我们人类对历史的洪流而言,只不过是小小的零件,是可以替换的,个别零件的生死对历史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摘自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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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蒲生邸事件》讲的是高考落榜生尾崎孝史只身来到东京,参加大学预备班的考试,住在繁华街区里的一幢古旧旅馆里。在这里,他屡次偶遇一位行踪诡异的中年男子,甚至有一晚,他亲眼看到此中年男子消失在二楼的火灾逃生梯平台上。
当晚,旅馆失火,眼看着就要葬身火海的孝史突然被那名男子拉住,接着便陷入昏迷。再次醒来时,孝史发现四周白雪皑皑,面前是一幢似曾相识的西洋建筑。他正要向救命恩人道谢,却先被男人拉到旁边的小木屋,原因是几小时后,二二六事件就要爆发了!
二二六事件?那不是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吗?是学校里学过的历史啊
只会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中年男子带着孝史穿越了那么,一个人回到重要的历史分界点,会对历史产生怎样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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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宫部美雪 Miyuki Miyabe
宫部美雪,日本推理文学女王,二十五年作家生涯中拿遍日本所有推理奖项,连续十一年当选日本最受欢迎女作家,创史上最高纪录,被称为日本文学史上的奇迹。 其作品涉猎广泛,现代推理小说、奇幻小说和古代小说均信手拈来。深入剖析社会问题及人物心理的功力深厚,笔法细腻生动,以平易近人的创作风格受到大批读者喜爱,被尊称为平成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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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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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夜为止
恰好两周前,尾崎孝史在酒店的前台登记入住,前台有工作人员帮忙结算住宿费。很快他就发现,前台事事不过心似的,可能因为工作的习性,即便注意到有些事也可以熟练地装作没看见。
请在这里签名。隔着柜台,前台将入住登记本递了过来,尾崎孝史将波士顿提包置于脚边,拿起一支圆珠笔。这支笔并不精致,粗粗的笔竿上赫然印着风见印刷的字样,这种笔在客房里也有。总之,在这里住店的客人,哪怕就一个晚上,也会在发票啦,便签条啦上面看到风见印刷的字样,肯定会对此印象深刻。可是,对于风见印刷也好,酒店也好,这种随处可见的广告到底有何意义?孝史还是疑惑不解。
孝史填完信息后将笔搁在一边,按照规定付了押金。
下面就带您去房间吧。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里。孝史摇了摇头,给我钥匙就可以啦!
这时,前台服务员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咦,那家伙该不会是记起我了吧?孝史警惕起来,虽然脸上装作一无所知,心里却一清二楚。诚然,孝史绝非只住一两天的客人。
那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孝史不得其解。作为父母关心的考生 ,还要进京赶考吧,这次也是去参加考试的吧。然而,今天已经是二十四号,二月底了,国立大学就不用说了,几所著名的私立大学的入学考试也差不多都结束了。这样的话,只能参加国立大学的第二次入学考试了吧。就算顺顺当当的从入学毕业,也仅仅是在简历上如蜻蜓点水般的体现出来,但即便如此也是一定要进大学的。这是多么悲壮的决心啊!或者上技校,或者
孝史掏出钥匙,瞬间接受了现实的自我。手里拿着波士顿皮包,朝仅有的一台电梯走去。前台服务员什么话都没说。
孝史按了电梯的按钮,在等电梯时突然生出羞耻心,如一道闪电般打得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刚刚的思绪在脑海里久久不去,仿佛遇见的人都在骂自己是傻瓜,甚至到了被害妄想症的地步。每次沉浸在这种妄想之中时,所有细胞都会条件反射地动员起来。如果对方说了令他不快或嘲讽他的话,他就会立马想好啊!竟敢如此说我,看我怎么回你!,差不多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随随便便就会胡思乱想,无缘无故就乱发脾气,如果在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孝史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无差别伤害的罪犯,站在大街上看见谁经过就用刀去刺。接着孝史幻想追上前来的警察将自己的双手架起,拖向巡逻车,途中孝史一直大叫:我怎么净干些蠢事啊!那些家伙都在笑话我啊!
真恐怖啊,得赶紧回到现实里来,孝史不禁一颤。古老的酒店里老旧的电梯停在了五楼,怎么都下不来。这台电梯不仅载客,员工也会使用,负责打扫客房的员工会把放有麻布和厕纸的手推车推入电梯,也许还会顺便清理一下电梯吧!
孝史看了一下手表,五点刚过一点儿,一楼大厅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四周充斥着寂静。可能是酒店不太高级的缘故,这种安静的感觉愈发明显。不过这样反倒轻松,这里的内部装修、设备,都和故乡的汽车旅馆一模一样,如果再从前台的员工休息室里传出有线电视的声音,那复杂的思乡之情又会在孝史心头油然而生。
孝史无所事事地等电梯,无意中看到电梯右侧的墙壁上有个相框,被不起眼的观赏植物盖住了一部分。孝史觉得很奇怪,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这个东西,也可能当时满脑子都是考试的事。相框里上下排列着两张照片,照片深褐色的部分已经褪色了,看上去相当古旧,上面和下面都长出了六寸大小的霉斑。
孝史走近到相框前,把观赏植物的叶子拨开,仔细看了起来。下面那张照片里有一栋样式古老的洋房,房屋左右对称,虽然只有两层,三角形的屋顶上却嵌着钟塔。洋房两侧各有一栋像阁楼一样的建筑,呈梯形,中间有圆形的窗户。左边的阁楼可以看到烟囱,估计暖炉在那里吧。也许是因为黑白照片的缘故,颜色很难辨认,屋顶部分和窗框是纯白色的,其他部分像是红砖建成。被熏黑的污渍到处可见,想必是老宅了吧。窗户被细细的格棂隔开,里面挂着薄薄的白窗帘,玄关正面做成半圆的拱门的样子,有好几层台阶通向屋内。登上台阶后,眼前出现的是左右对开的门。前院铺满了草坪和植物,虽然没有什么重点,小小的花坛里还是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画框的留白处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旧蒲生邸,昭和二十三年四月二十日。摄影者 小野松吉。
作为私宅的蒲生邸虽然有着博物馆一样的外观,但不得不说建筑的规模并不大。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里会有这幢洋楼的照片?带着疑问,孝史又看向相框上面的照片,似乎有了些眉目。这是一张人物照片,照片里是一位穿着带肩章的军服、胸口挂满勋章的中年军人。也许是正对着照相机,视线微微上扬的缘故,他的表情稍有恍惚。肖像照中的男性坐在椅子上,只拍了上半身。他的脸部轮廓清晰,神情严肃,厚实的肩膀充分展现出一个军人耀武扬威的气场。
陆军大将 蒲生宪之。
照片下同样歪歪斜斜写着一段:
当前所建酒店之区域在战前为陆军大将蒲生宪之的官邸,蒲生大将生于明治九年,老家在千叶县佐仓市,农民家庭,在家中排行老大。蒲生自幼文武双全,从当地中学毕业后进入陆军士官学校进修,在校读书时作为连长在日俄战争前线大放异彩。战争结束后,蒲生带着天皇陛下恩赐的军刀重返学校,毕业后在军务局军事科任职。接着平步青云,一路晋升,从步兵第一旅团长到副参谋长,昭和八年四月晋升为陆军大将。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昭和九年就退居预备役,后来很不幸病情不见好转,随即退役。蒲生大将生平热衷于研究军事著作,特别是有关后勤补给的。然而两年后,昭和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二二六事件爆发当天,蒲生大将留下了一篇长篇遗书后就自杀了,这封遗书描述了当时军部内部的派系斗争,以青年军官崛起为契机,军部爪牙强行伸入政坛的事实,同时表达了深深的忧虑。遗书被发现时,考虑到遗属的问题并未公开内容,战后蒲生邸出售时,遗书在大将的书房里发现,现在原件保存在惠比寿的防卫厅战史资料室内。
大将的遗书不仅对战前我国政府和军部的状况和所面临的问题作了敏锐的分析,还对可能会发生的最坏情况日美开战,并以日本的惨败而告终做出了准确的预测。当时蒲生大将对军部的一意孤行提出了警告,内容丰富且颇具令人担忧的预见性,即便到了现在,这封遗书在历史学家之间仍然受到很高的评价。
现酒店创始人小野松吉在昭和二十三年买下蒲生邸旧址后,才知道大将遗书的事。蒲生大将的人品和那双慧眼让小野松吉对他肃然起敬,因此,酒店开业时就将大将的肖像和功绩挂在馆内以示纪念。
笔记很难辨认,孝史自然将身子探出去,眼睛盯着文字,后面传来电梯关门的声音,孝史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好容易落停的电梯内空无一人,孝史急忙拿起包,进去了。
(酒店原址是大将的官邸)
对于孝史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以前怎样不得而知,孝史觉得现在的酒店肯定和蒲生大将没多大关系了,如果真有牵连,何必将相框藏在电梯一角。狭窄的电梯内微微飘着芳香剂的味道,孝史苦笑着,感到有些有气无力。
这次分到的房间号是二〇二,之前住的是位于顶楼的五〇五。五〇五号房间在整个酒店的西北角,虽然极其简陋,但凭窗远眺的视野是最好的。孝史之前在五〇五前后住了大约十天,当时是作为准备入学考试的考生,还是很开心的。傍晚考试归来,临窗眺望,皇居被厚重的绿色所包围,夕阳照在淡青色的枯木林中,一天的疲劳便随着如此美景从身体里溶解开来。站在这里便有与东京街市融为一体的感觉,甚至觉得未来必定无限光明。
可是,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从二〇二室的窗户望出去,是酒店隔壁一栋四层商业大厦残破的外墙,墙上布满了排气管开的洞,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这座酒店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凭窗远眺,也因为这次的房间而荡然无存。虽然是因为换了房间才看不到好风景的,但孝史心中总是无法释怀,仿佛有什么不祥之兆似的。孝史把波士顿包随便往床上一扔,自己也顺势往床上一倒,一个翻身,仰面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要在平河町[1]找出最好的旅馆,那非父亲找的太平旅馆莫属了。其实与其说是找,倒不如说因为旅馆就在附近。总之,按照孝史的说法,一定要找一个能够静得下心来好好学习的旅馆。
这家平河町最好的旅馆,总部在东京的赤坂区[2],是一个组织复杂的合并企业。对于社会而言,这样的企业就像盲肠一般。虽然没什么害处,但是随随便便切了也不行。
这家旅馆就是皮包公司的一种,为了掩护主企业,确保他们的利益,旅馆便虚造财政赤字。但这种事终究还是成了坊间流传的笑话。因为与旅馆营业相关的费用和那点微薄的利润,总和还抵不过合并企业一年内去向不明的资金的百分之五。
不过对于企业来说,管他是旅馆还是皮包公司,占有土地也算资本之一。虽说旅馆用地仅仅是一小部分,但地处皇居附近,这对大企业来说是绝对没有坏处的。泡沫经济再持续一年的话,这里肯定会被拆掉,周围相似的楼盘也会被挂牌收购,接着所谓的什么智能大厦可能就会拔地而起了。
孝史又开始有的没的胡思乱想起来,说起平河町第一号旅馆,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大墓碑。在那里工作的员工不过是在旅馆的遗骨迁到另一个全新土地上之前的守墓人罢了,住店的客人也真是丢人现眼。
父亲会找到这家旅馆完全是因为生意上的关系,说到关系,其实也就是和合并企业的一位科长沾了一点边。孝史总觉得,是因为那位科长对父亲有好感,才会向父亲承诺住店可以稍微便宜一点。所以这次进京考试,父亲借着这层关系,才向孝史特别推荐平河町第一号旅馆的。
唉,不愿多想。
上次进京赶考,孝史就特别在意父亲嚷嚷着要一起去这件事,觉得特别郁闷。这次一开始准,孝史就以你跟着会打扰我学习为由表明要独自前往,父亲最终拗不过,便允许了。
记得那时还在想,父亲兴许是因为担心才不来的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老家时,父亲经常这般吹嘘:在东京的黄金地带有一家高级旅馆,旅馆里有一间房间,是专门给我这个进京赶考的儿子留的。怎么样,厉害吧?为什么我儿子能享受这般待遇呢?那是因为我和这家旅馆的头头很熟啊,哈哈哈哈!这么吹嘘也就算了,每到此时他还会来这么一句,我们家孝史怎么能和其他考生一样,随便打个包,往快捷酒店里住呢?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如果一起来了,看到这个屋子会怎么想呢?父亲心中暗暗担心的事情可能早已预见到这样的事实所谓大企业里的熟人,其实只是企业底层员工。自己原以为受了熟人的恩惠,分到了一个好房间,并为此暗中得意;没想到这个熟人只是个像乡镇企业厂长一样的乡巴佬。父亲目击到真相时就完了。
正因为害怕,才没跟着一起来。东京大企业的熟人靠不住,你还是像其他考生那样随便打个包就去吧,住店的钱你花多少我就不管啦,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吧!孝史一直期待父亲能说出这种气量大、有自信的话,可是父亲始终没有说。
相反,父亲总是竭尽全力地利用熟人。在妈妈、妹妹和其他员工面前煞有介事地拨打东京大企业法人代表的电话,然后按照惯例要求某某科长听电话。哎呀,我们家那小子今年要考大学啦,一直在找东京有没有好一点的旅馆啊,对对对,住十天啊,这样啊,真能拜托你吗?哎呀,这样的话真是太好啦,有着落啦!父亲操着貌似和别人很熟的语气在那里显摆,大腹便便的样子再加上说话的口气,的确起到了很好的伪装效果。可那媚俗之气又仿佛在告诉别人:大家看,我像不像乡镇企业的乡巴佬厂长啊?
孝史十分清楚他父亲是怎样的人,虚荣到无可救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胆怯无比的心。所以孝史是做不到真正嫌弃甚至去憎恨父亲的。
父亲何以变成这样一个人,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纵使有牵强附会的理由,父亲对自己这五十年的碌碌无为也感到无能为力,因此独子孝史的事他才会那么上心,儿子一有问题,他就会帮着解决。
只是,孝史要辜负父亲的期望了,至少今年,他填报志愿的所有学校及所有专业全部榜上无名。
仰面望着有点脏的天花板,孝史一直在心里犯嘀咕:学历,是吧?
因为没有这个东西,所以人生的大半时间都要在失意中度过至少父亲是这么过来的,饱尝了本可以不必饱尝的辛酸和屈辱。所以作为独子的孝史,决定为了父亲,明年卷土重来,明天和后天他就去参加补习班的考试。
虽然没几件家具,房间还是挤得难受。天花板倒是挺高的,显得宽敞。在差不多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似乎一碰就会有水滴滴答答流出来的消防花洒。定睛一看,房间里到处挂着蛛网,在空调吹出的微风中摇曳着。如果这么恶心的东西在睡觉时落到脸上再吸进鼻子里,肯定会做噩梦的吧,比如大学落榜,甚至连补习学校也落榜的梦。
真不吉利。孝史从床上一跃而起,晚饭时间到了,而且口干舌燥,孝史穿好鞋出了门。说是平河町第一号旅馆,却连个咖啡厅都没有。
而且孝史知道,这家旅馆附近也看不到咖啡厅、餐厅之类的店,出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要塞一般的最高法庭的尊容。还有国会图书馆,这里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彩色墙壁的缘故吧。虽然林荫道两边矗立着各有特色的建筑物,乍一看很美很壮观,但没有丝毫生活气息。
孝史朝着皇宫的护城河走去,登上三宅坂,在半藏门左拐,从麹町到四谷这段路,悠闲地散着步是件很快乐的事情。虽然气温低,但因为天空万里无云,也没有刺骨的寒风,孝史穿着厚厚的大衣,一点也不觉得冷。
孝史路过上智大学附近,本来想去那儿的学生最喜欢的咖啡店的,可是怕触景生情,想想还是不要做自虐的事了,就放弃了。最后去了一家快餐店把晚饭解决了。吃完晚饭后,他在便利店买了些零食,晃着袋子优哉游哉地回到旅馆。那时差不多已经七点了。
通过发出刺耳噪音的自动门,孝史走进旅馆大厅,这个旅馆的好处之一是,你随随便便提着塑料带进来也不会觉得丢人。孝史发现前台边站着一位新来住店的客人,之前接待过孝史的服务员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在填写住店登记的客人。
和同宿一店的客人偶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之前也是一连住了十天的。很自然地,孝史的目光被这位新客人吸引了过去,随即眼前出现令人惊讶的一幕使得他退后了几步。
站在前台的男子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给人很阴暗的感觉。仅仅他所站着的周围,就犹如光照不到的屋子角落一般一片灰暗。原本大厅很敞亮的,虽然没有因为这位男子而一下子变暗很多,但灯全开了,前台一角还是像染了墨汁一样暗沉沉的。
是不是眼花了啊?
孝史眨了好几次眼,还用手用力揉着眼睛,但男子周围还是一片昏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中年男子转向孝史,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回到前台。他的右手上同样握着印有风间印刷的质地粗糙的笔。面无表情的前台工作人员,犹如表演幕间剧[3]一般,呆呆地矗立在那里,视线游离于孝史和中年男子之外。
孝史战战兢兢地挪着步子,穿过走廊。总觉得如果穿过大厅,那个男人还会待在前台不会走动吧,尽管如此,电梯一到底楼,孝史便急忙鬼鬼祟祟地钻了进去。
电梯门刚一关上,孝史便一个人靠在电梯里不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好奇怪啊。
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强弱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啊?如果是的话,这还是头一次。
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情况倒是经历过,有人进了屋子之后,马上会像一道光一样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比如那些身材高挑的美女,社团内受欢迎的家伙,一直活跃着的天才们,换句话说,充满灵气的人会散发出这种力量。
若这样说的话,刚才那位中年男子所散发的,大概就是负灵气吧。不要说放出光芒了,恨不得把周围的光都吸进去,最后四处被黑暗笼罩。
说起来,孝史刚刚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那位男子,他的脸和眼睛都灰蒙蒙的,面部表情犹如身处葬礼现场,简直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来形容
孝史此时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一位同班女生的样子,现在她是高三文科班的一等生。那家伙词汇量特别丰富,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方式表达。考大学的话,她肯定也是本科第一批就会被录取吧。
想到这里,孝史脸上表情复杂,不禁苦笑起来。
回到二〇二房间,孝史坐在床上打开了刚买的健怡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罐。正当她喘着粗气时,远处传来电梯低沉的声音,会不会是刚刚那个男人回房间了呢?
电梯通过了这一层,孝史感觉松了口气,却又好想再看一眼那个男子的长相。奇怪的感觉,这里好像也被传染了一样,被那阴暗的表情。
孝史想:如果是我的话,得要十年里每年谈一次恋爱,但每次的结果都是被残酷地拒绝,这样悲惨的经历一连持续了十年,想必在这种情况下我才会有如此阴沉的脸吧。要到那种地步的话,我今生估计都和阴沉的脸无缘了。
偏偏在这一刻,孝史觉得脊背一阵恶寒。
想到自己是如此争强好胜一个人,却在考试的泥沼中挣扎,前途与未来都一片昏暗,现在还住在这样的旅馆里这可能是孝史突然觉得背后一冷的原因吧。
突然间的错乱使得孝史想从床上站起来,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拿起听筒后发现是前台打进来的,随即前台转接了外线电话,原来是父亲太平。
喂喂!父亲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晚饭时喝酒的酒气。
是我。孝史答道,已经在旅馆里安顿下来了。
是吗?那敢情好啊!这次的房间如何?父亲操着天生的大嗓门问道,房间大吗?视野,风景如何?
住着很舒心哦,很安静,这下好了,从窗户看出去是最高法庭和国会图书馆。
安静是事实,与其说如此还不如说凋敝,加之这次推开窗户看到的是最差的景象。但为了让父亲开心,就算撒谎也无所谓了。
其实不仅是孝史,母亲也好,妹妹也好,以至于父亲的部下在与他的长期交往中都渐渐养成了这种习惯,这种自欺欺人的习惯着实令人郁闷。
父亲说:本来想问问你明天的考试有没有把握的,又怕给你带来无端的压力,所以就算啦,不问啦。
这和问出来有什么区别啊?孝史沉默着,苦笑不语。
这时妈妈接过电话。晚饭乖乖地吃过了吗?母亲一面顾虑父亲的强装派头,一面还在为一些小事纠结。比如行李准备得那么匆忙,还是应该用考生专用包最好。
这样的话,可能我吃饭的事母亲也很在意吧,孝史想着,脑子里浮现出吃饭的事情。
旅馆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快餐店哦,之前和你说过的吧,我在那里吃的饭,还喝了味增汤。
同上次住店时一样,孝史又撒了谎。好在母亲对于所谓的平河町第一号旅馆根本没有好奇心,所以不必担心撒的谎会败露,不必介意。
上午九点开始考试,八点登记录入考生信息。妈妈早晨六点半打来电话,这部分也和之前来考试那次如出一辙。虽然孝史已经叫了morning call,母亲还是会小声地为自己编理由。
有的没的说了一通后,孝史昏昏沉沉地把电话挂了。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人这么漠不关心呢?
孝史起床走进狭窄的盥洗室,生了锈的镜框上嵌着一面小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人脸。
这是一张下巴尖尖的,有些神经质的年轻人的脸。尾崎家的男性,胡子都稀稀拉拉的,这是遗传。但到目前为止,孝史经常被人说像母亲。因此,孝史从小就觉得很难为情,这个心结能治好的话当然很想去治好的。孝史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但讽刺的是,父亲和妹妹都是单眼皮。父亲经常打击他:长得越来越像个姑娘。妹妹也会说哥哥真是狡猾,好像先出生的孝史在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把所有好的部分都挑好了带出来一样,没给妹妹留下什么好的东西。
我到底有着怎样的气场呢?孝史思索着,难道像头顶上这不起眼的日光灯一样吗?
这天晚上孝史睡得很差,因为时常有电梯的声音吵得他睡不着,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1] 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以西,此街区以商业大厦和民间各团体林立著称。
[2] 赤坂区位于东京都港区北部,原为江户时代武士住宅区,先现多为高层大楼,旅馆和高级餐馆,夜晚为娱乐街。
[3]欧洲中世纪至近代在冗长的总叫剧中安插的短喜剧,在日本的话相当于能乐中的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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