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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车间,宿舍,工厂路,樟木头镇,东莞。
继《工厂女孩》获得文津图书奖之后,
丁燕将视线放到了男性打工群体的身上。
非虚构作家不应该只是一个社会报告人的角色,而应该是时代精神的阐释者。
定居东莞,耗时2年。
丁燕在看过一张张明亮肆意的面孔、听过一个个悲喜聚离的故事后,写作了这部长篇纪实作品《工厂男孩》,描摹出一幅生动的90后工厂男孩群像。
生存不难,生活不易。
《工厂男孩》,真实,深刻,让人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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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从乡野草莽到钢铁工业,
走出田埂的90后男孩,
笃定又迷茫地徘徊于车间、宿舍、工厂路。
他们的人生像没有顶点的抛物线,
看不到终点,也回不到原点。
当孤独在工厂路悄悄根植,失落冲击着昨日的预想。
青春不再是让姑娘视线停留的新潮发型,取而代之的是日以继夜的机械化劳作。
他们渴望融入这浩大都市,也并非不愿返回那遥远故乡。
工厂男孩,半推半就的漂泊与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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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丁燕
诗人、作家。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新疆哈密,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本科,新疆师范大学人文学院研究生。1987年开始诗歌创作,诗歌被收录进多个选本。1993年移居乌鲁木齐,2010年移居东莞。著有诗集《午夜葡萄园》《母亲书》,长篇小说《木兰》,纪实散文集《工厂女孩》《工厂男孩》《双重生活》《沙孜湖》《和生命约会四十周》《王洛宾音乐地图》《饥饿是一块飞翔的石头》《生命中第一个365天》,诗论集《我的自由写作》等。《工厂女孩》获新浪读书2013年中国十大好书、第九届文津图书奖、2013年中国报告文学优秀作品排行榜第一名;《低天空:珠江三角洲女工的痛与爱》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提名、第五届徐迟报告文学奖;《断裂人》获第十六届百花文学奖散文奖;《沙孜湖》获第三届广东省九江龙散文奖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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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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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电子厂的开工日
第 二 章 住进B224
第 三 章 工厂路的秘密
第 四 章 男工来到电子厂
第 五 章 午餐风暴
第 六 章 十九岁出门远行
第 七 章 母与子的战争
第 八 章 追时代的90后
第 九 章 错位的学生,错位的人生
第 十 章 学生工的抗争
第十一章 定过亲的女工
第十二章 给女神打电话
后记 为何滞留在樟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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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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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学生工的抗争
学生们来到工厂路这件事非常怪诞她们是被弹弓一下子射到这里的。原本,她们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和工厂有
交集。而现在,她们却容身于此。在工厂路行走时,她们的方位感很差。有时,甚至连时间感都丧失掉。没有哪个学生能说出樟木头镇的全貌。存在于她们头脑的这
个工业小镇不过是一条路就是工厂路。她们惊诧地发现,这条路被秘密的面纱包裹,有着另一层隐含的深意。
所以她们根本不敢去镇中心。下了夜
班,在厂门口买个鸡蛋饼,乘着夜色逃回,钻进被窝慢慢咀嚼,一天也就打发了。她们害怕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不知谁手里拿着迷药。她们总是结伴而行。她们不
敢坐摩托车,不知道公交车路线,更不敢打出租车。她们只去过市场一次路缝里呲着草,垃圾堆上塑料饭盒振翅欲飞,热辣的阳光抽去了人和物的实质,让路是
白的,房子是白的,天是白的,人是白的。
正说着话,严美兰旋风般跑进来(翠绿带黑点上衣,十字拖),用家乡话急促地吼,语气激烈,手舞足蹈。然后,曾莉莉和杨丽触电般尖叫:啊!继而旋风般开始披衣服。
原来,周六晚八点要到兵乓球室开会,她们全都忘了而现在已八点二十!
她们飞快地滑下楼梯,如腾云插翅般轻快。我跟在后面,浑身紧张,生怕踩错楼梯。那些刷了墨绿油漆的台阶,被昏暗灯光映照,黏糊成一团。
飞出楼,穿过宿管办公室,到达乒乓球室时,门口已聚起一堆人,正交头接耳。老班将人群分成两排,自己站在中间,俊气的脸因疲惫而坍塌,浮肿甚至把嘴巴和
下巴都泡发了,泡化了,几乎看不出肯定的眉眼。他扯着家乡话,如京剧老生那般用抖抖的指头数落着,嘶喊着,在高分贝的世界里又增加了一缕噪音。他一个劲地
说,说,说。所有的人都像看戏法般看着他。那声音尖锐如刀,一下子就挑开了耳膜,直直地捅进心脏。挑啊挑啊,心已千疮百孔。
你们不要不能否则
那声音与声带无关,与喉咙无关,甚至与大脑也无关。它从舌尖直接蹦出唇外,没经过任何一个中间环节的过滤。那声音如鼓点似疾雨,直敲得人眼花缭乱。老班
像患了癫痫症,完全控制不了词语,更控制不了词语中的情绪。那些加了后缀或尾音的词如羽毛般飞起来,让整个乒乓球室变成了战场,到处是遍体鳞伤的废人。
曾莉莉像被霜打,整个人都蔫了,脸上显出浅度的恶心,榆树叶儿形状的眼里盛满伤心。她眼看佛像当面坍塌,充满绝望。她不断撇嘴,像一条鱼正被刀去鳞,从齿缝间发出嘶嘶声。疼痛并不遥远。女生能闻到体内的疼痛味越来越浓。原来,她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她甚为羞愧,忍无可忍,最终直言不讳:我越来越烦他了!
迷恋如云雾般散去,真相如山峦般凸现。曾经人见人爱的老班彻底变了,一点也不像在学校时那样。老班真是懒惰成性,根本不在意学生到了工厂后的精神状
态,只知一味打压,试图让学生们驯服。他和学生之间的冰凉已不是薄荷和清凉油,而是寒冬腊月的铁柱。他总是训斥学生,甚至将训斥视为习惯。(若学生流失太
多,他的提成会变少,也难以向校长交代)。所以在饭堂,看到男生试图鼓动女生回校时,他触电般跳起,刷拉板起脸,即刻就开骂。
所以他一进饭堂
便如瘟神莅临,曾莉莉即刻起身,迅疾离去,不管吃没吃完。懒得听他说话哦饭菜都变了味道哦。女生理解男生为什么想造反想回家累得浑身疼!那种
疼像是皮给人活剥了,肉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网络直接蹭在砂布上,一动就触电般得疼。要像病人般岔开两腿,加起胳膊,支起脖子,扎着架势走路,才能让疼稍微缓
解些。
老班训完话后,学生们并不解散,反而将劳务公司的代表(穿棕色西装的男人)团团围住,不断发问。
你说的两千九,怎么又变卦了?
棕西装反问:你不吃饭吗?你不交社保吗?这些钱都要扣啊!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清楚?
吃饭交钱还要说吗?!
我这个月每天都加班,能拿多少?
棕西装沉吟:两千五吧!
嘘!一片哗然。
学生们的意思不是说要纠缠两千九,而是劳务公司原本许诺的是两千九,没说要扣饭钱和社保。工资虽然还没最后兑现,但车间的活太苦太累,学生们人心浮动,暗地里互相串联,商讨着如何逃走又不被抓住把柄。
学生对劳务公司的怨愤情绪越来越强,简直像啤酒泡般丰富,接近炸裂;而老班又不断向学生施压,甚而威胁。老班是何时自我修剪成哈巴狗的?是校长的密令加
工厂的提成让他如此惊变?但从表面,丝毫看不出他遭受过任何暴力之伤害。而他瘦了一圈,不像最初那样亢奋和神采奕奕,却像是被一种不爽利的暗黑情绪包裹,
易怒如火药桶。
有个黄发男生挺身而出,和棕西装吵了起来。那男生的声调越来越激越,两眼眦裂,五官都扭到了脸外,头发根根竖起。男生们原本只
是一丁点情绪,现在,如同一管水压极大而出口极小的龙头,竟有了出其不意的尖锐和力度。男生的脸上充满粗野,眼冒凶光,不断把手伸向钥匙链那里,挂着
把小匕首。棕西装像被戳到痛处,弹簧般跳起,眼睛要爆出眼眶。
这时,从我和曾莉莉所站的位置看出去,视线中的老班原本仰着脸站在人群中,却突然转身,静默地迈着松垮大步,陡然消失,像老虎不和兔子一般见识那样。
啊?他溜掉了?!
像在心里已做出了某种判断,这个男人,丢下这个火爆戏台,自己走向出口,完全不在乎台上的高潮。老班就这样辜负了大家。那一刻,曾莉莉深深地看着男人的
背影,像要一直透过衣衫,看到他的心脏。她已看透了那些隐蔽行为,那么漫天谎言,那么明暗交易。她把他的残忍看得那样透,透到足以让她从此死了心。现在,
她像磁场互斥的绝缘体般避开了他。那曾经有过的千丝万缕,都被斩断。而舞台中央的两个男人,依旧傻愣愣眼对眼。半空中飘荡着火药,一擦就着。
啊!曾莉莉的眼里打出一道闪电。就像给捅疼了某处那样,她突然拉起我的胳膊:快走!快走!她像兔子般飞奔,直窜到B栋楼下才松开手,大口喘气。我发现她像抽了筋剔了骨般绵软,鼻息像一条拨开草叶穿行的小蛇,窸窸窣窣。
她瞪大眼:刀!有刀!
我说我看到了,是把小匕首。
女生惊魂未定:男生们都憋着一团火,什么事都能发生,咱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暴力冲突借助的是体力,身体纤薄的少女无法胜任,本能地选择了逃离。而男生的骨子里潜藏着反叛。他们有的是勇气和体力,可以从从容容地肉搏。他们不忌讳
脸上和身上有伤疤,甚至得意于那伤疤所释放的冷峻。所以工厂讨厌男工,尤其讨厌青年男工,将他们视为危险的代名词。男工的体内蕴藏着激情或堕落的能量。他
们像咖啡,有着热带性格,能把情绪推向极致。
其实,已有两名男生逃了回去当各种理由都遭拒后,他们采用了最原始的办法:不告而别。他们消
失后,留下的不是震惊涟漪,而是沸腾火山。那两个未曾谋面的男生让我想到越狱那些在熨斗形放风场里来回踱步的罪犯,终于,在想破脑袋后,想到了一招。
老班感到惊骇,是因为他从来不曾把这些学生当成一个完整的人,而把他们看成是小于一的孩子。老班的恐慌来自控制失灵。他从来没有反问过自己学生为
什么想走?从表面看,工厂和学校差不多,但这里的压抑是活生生的。压抑笼罩着电子厂上空,让这里变成卡夫卡式的小宇宙。于是,调皮的男生便翻墙而逃,将这
座铸铁动物园丢在身后。
我担忧:你们也想走吗?
女生一脸惊骇,连忙摆手:不走不走!一定要坚持到结束!
若提前返校,学校虽然不会开除你,但会暗中整你,会整得你很难受,还不如在这里干下去!现在,曾莉莉目标明确:再坚持两个月,安全返校,安全毕业。
同时臀部不能变形!不能让那里失形松坠(所以她在拉线前操作时从不驼背,脊椎似钢制般挺立)!
这一个月,她对老班失望透顶到看都不要看见这样的语言属于十七岁,它是无忌的后果,更是冒犯、唐突和不圆滑,有着孩子般的莽撞。那男人的行为让
她无地自容完全是虚张声势。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用那样的眼神追索他!那时,她开口闭口都会提到他。而那种至清无鱼,几近童话的感情,现在,已彻
底枯萎。因为那曾经的甘甜,才衬出现在疼痛的剧烈。她对他的失望不是来自一个清晰的事件,而是滚雪球,愈滚,厌恶感越大。
曾莉莉叹了口气。那气极轻极弱,如细细的一缕烟云在我的耳膜擦过,却像一根木棍杵进心窝,钝痛随之而来。
曾莉莉你别叹气,你还是个孩子,叹气是大人的事哦。
女生反驳:谁是孩子!我都十七了!然后,又绽开一个十七岁无心无肺的笑。
而我清晰地听见青春的花叶在她身上缩卷枯萎的声响。
工厂生活带来的疲劳和疼痛终究会慢慢平复,而在心上刮擦出的伤口,却终身无法愈合。像那些服役归来的人,没有一个人的心灵不曾被服从的约束衣摧残。在异
乡度过的工厂生活,最终,将化成血化成骨地长在她的身体内部。她将继续做一名学生,直至毕业,但却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但她依旧是美丽的。当少女的毛躁被
镂剔一净后,落定下来的,是分寸恰好的成熟。
和女生告别后,我抬起头,发现夜空如洗,月是细细的一牙,周边的亮斑闪烁如炬,夹杂在大王椰的树
冠间。原来这个时候的星斗,竟比以往所见大出数倍。我一直认为电子厂的大王椰长势过于良好,每一片叶子都大得不可收拾,没想到,连星星都会肿胀至此。我听
到自己的呼吸浊重,好像我置身于一个微型而又畸形的大海深处,好像我所见到的各类事物都因被盐的过分侵蚀而异常硕大,好像无论多么艰难和疼痛,各类事物总
在努力对抗变异,力图保持严谨的对称美学。
啊,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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