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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大二女生艾七喜突遇求婚,踏入合约恋情的婚姻殿堂,
想要收获幸福,反而揭开无比刻毒的裸婚真相,
亲情、友情、爱情、拼命呵护,
却遭遇一次次伤疤被撕开的鲜血淋漓
然而,一场精心谋划的复仇陷阱,
遇上爱情的巨轮,方向说变就变。
欢喜虐恋成就一段深情。
谨以此文,献给凡尘俗世中每一个为爱勇敢的你,我们都是艾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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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彭湃,青年作家、《紫色BOX》资深编辑、杂志平面模特。
擅讲青春故事,国内公认最受女生欢迎的优质暖男。
喜欢养猫、熬夜、追剧、旅行、写作、爱在微博写段子和煲鸡汤,江湖人称:不会写段子的暖男不是好作家之温暖先生。
新浪微博:@彭湃_
http:weibo.compengpai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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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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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第一章
可惜生命没有如果,所以那个炎热得像是末日来临的夏日午后,我还是走到了某个路口,遇见了某个人。于是紧随其后的命运就像列车一样轰轰烈烈地碾过来,它不由分说地带走我,却缄口不言开往哪儿。
第二章
漫不经心,我真恨这个词啊,简简单单的,轻描淡写的,就宣判了两个人的关系里,注定有一个要更在意,更委屈。
第三章
后来我才知道,人不能靠着第一印象去判断一个人,就像人不应该光听一个名字就去点一杯咖啡。
第四章
反正在那一刻,我选择了相信,相信它就是约定,是承诺,是誓言,是归宿。他说会给我一个家,所以我等着,一直等着。
第五章
遗憾的是,直到最后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存在。就像夜空中最亮的北极星,永远为我照亮归途,温柔疗伤。
第六章
能和心爱的人和解,真的太好了,就像和全世界都和解了一样。
第七章
那时我总想着,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没人再欺负我。那时我怎么就不明白呢,长大其实是件更辛苦的事啊。
第八章
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但可以的话,给我很长很长的爱。
第九章
原来他们说的对,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
第十章
每个女孩都曾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等待天亮,亦等待爱情。然而天总会亮,爱情却未必会来。于是有些花蕾选择了义无反顾地演完独角戏,有些花蕾则选择了永不绽放遗憾一生。
第十一章
后来的那些年里,我时常会梦见他。梦里他总是像这样牵着我的手奔跑,有时是在一望无际的原野,有时是在夕阳柔软的海滩,还有大雾弥漫的森林,下着清雨的街头,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他牵着我,声音温柔而坚定。
他说:七喜,跟我走。
第十二章
你能做的,仅仅是迎风往前走,风吹出了泪水,泪水被风干成泪痕。某一天,当你垂垂老矣,才猛然发现,所谓皱纹,不过是年轻时泪水流出的沟壑,沧海桑田,人生如梦。
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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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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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那是一个夏天。
说起来,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似乎都发生在夏天。
下午两点,毒辣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桑拿室。刚走出轿车副驾驶室,我便开始流汗。
我眯眼环顾郊区的风景,除了一望无际的平坦马路和一些低矮陈旧的房子外什么都没有,甚至头顶上唯一一盏昭示着时代气息的红绿灯,还是坏的。只能任由着一辆又一辆走环线的大卡车飞扬跋扈地擦着我的肩膀呼啸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停好车的越泽走过来,他一手插袋,一手优雅地松了松领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脸上是幸灾乐祸的微笑。
好吧,我承认,这条跟闺蜜借来的修身礼服裙差点没被我的屁股绷烂。而脚上这双恨天高更是成功地让我恨不能一路跪过去。当然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脸上这层粉刷匠都自叹不如的粉底早已跟我满脸的臭汗融合成了一大片色彩斑斓的稀泥巴。
可越泽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凭什么笑成那样?
我狠狠地赏了他一记白眼。
很好,我们走。他笑着挽住我,走向眼前唯一一座气派的大楼,新民政局。
大厅办理登记的小姐正在逛淘宝,歪头瞄了我们一眼:是要办土地产权吧,右侧左转。她说这话时一定很为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而自豪吧,可惜她错了。
不,我们结婚。我很平静。
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婚,我,跟这位先生,我们要结婚。我风轻云淡地重复一遍。
登记小姐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不等她开口,我就把早准备好的身份证、户口本和婚检证书一股脑塞过去。她拿起身份证仔细对照,首先将狐疑的目光移向我那严重走妆的脸,再慢慢滑向我那坚挺的D罩杯胸。对此我表示理解,因为数小时前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一马平川摇身一变成波涛汹涌时同样觉得各种不可思议,一切只为了越泽口中的更显成熟。
不得不说,第一次结婚就是没经验,事实证明我跟越泽都小题大做了,对方完全没看出我俩结婚背后的不纯动机,或者说她压根不在乎。登记资料、检查户口本,整个程序不比自动提款机存钱慢多少,我们交了九块钱的手续费,登记小姐又问:要不要装结婚证的夹套?
多少钱?
四十块一个。
什么套啊,比我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手机套还贵,不要了不要了。我嚷嚷着。
咳咳那么,艾七喜女士、越泽先生,你们确定要成为合法夫妻吗?她忍住要扇我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祝福的微笑。
越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而我完全没有一个新婚妻子应有的羞涩和矜持:大姐能快点成吗?赶时间,下午沃尔玛的生鸡蛋打折,去晚就没了。
哒!
下一秒,一枚饱含着愤怒的红印章狠狠盖在了那张小册子上。我欢天喜地地抢过看了又看,确定是如假包换的结婚证后,二话不说从内衣里掏出了四只丰满的水饺垫,合着脱掉的高跟鞋一起甩给了越泽:大功告成。
登记小姐早已瞪大了眼,嘴巴张成一个O字。
第一章
可惜生命没有如果,所以那个炎热得像是末日来临的夏日午后,我还是走到了某个路口,遇见了某个人。于是紧随其后的命运就像列车一样轰轰烈烈地碾过来,它不由分说地带走我,却缄口不言开往哪儿。
◆ 01 ◆
我又梦见了我爸。
并不是一个多美好的梦。
时间是在我五岁那年的夏天,艳阳高照下的世界白晃晃一片,空气似乎也要被高温融化,凝固成隐约可辨的飘浮状。就在那条童年走过千万遍的柏油马路上,我扯住爸爸粗糙的大手掌撒娇道:爸爸,我想吃冰棍!
别吃了,回家吃西瓜吧,家里西瓜还没吃完呢。
不嘛,我不爱吃西瓜,我就要吃冰棍!
七喜乖,听话。爸爸明天再给你买好不好?爸爸摸着我的额头,梦中的他逆着光,始终只有一个黑色剪影,看不清脸。
那好吧,明天一定要买喔明知是个谎言,我还是噘噘嘴假装相信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大多时候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冰棍、芭比娃娃和连衣裙,我只不过希望爸爸能多哄下我,就像刚才那样。
可他并不知道。
爸爸,你抱我回家吧很快,我又任性起来。半梦半醒中我告诉自己,没事的,艾七喜,你才五岁。你可以这样做。身边的男人一定会将你高高举起,让你坐上他宽阔的肩膀,再带你回家。
男人转身,朝我张开双手,就在这时梦醒了。
我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胸前盖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
最先有的感觉是难受,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胸口,整个呼吸道都火烧般干疼。我咧着嘴,揉揉太阳穴,集中精力思考,毫无疑问,我又喝酒了,而且喝了个烂醉如泥。
依稀记得昨晚是在酒吧打工,兼职啤酒推销员的我陪着几位顾客胡吃海喝。作为交换条件,我喝一瓶人家就买一箱。起初我没有答应,要知道,在酒吧这种借机揩油的人渣我见多了,作为一个刚满二十岁的祖国花朵起码的节操还是要有。可事实却是当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将一打人民币霸气地甩在茶几上时,我的节操立马掉地上了。
地球人都知道,向钱看,向厚赚一直是我艾七喜的座右铭,见钱眼开则是我的最高行为准则。抱着每喝一口都是钱的觉悟,我跟那几个脸长得像提款机似的客人死磕了起来,后来似乎给灌醉了,晕倒前最后一丝理智驱使我匆匆拦车回了公寓。
用钥匙开了门,客厅正亮着灯,接着我看到了两张脸,一张毫无疑问是越泽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而另一张妖娆的锥子脸我不认识,反正跟之前越泽从夜店带回来的那些女孩差不多。她似乎刚洗完澡,裹着性感的浴袍,动作亲密地靠着越泽,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意乱情迷地盯着越泽精致的侧脸。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作为越泽的妻子,以及这间房子的合法拥有人我本想大方友善地上前跟美女打声招呼,告诉人家我是他的表妹,并不忘叮嘱表哥越泽:今晚动静小点,这房子隔音效果真心差评啊。
可惜刚来得及走到他俩跟前就哇的一口吐了,混杂着大量胃酸、酒精以及半碗来不及消化的酸辣粉就那么呕到美女的浴袍上。我刚想道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美女花容失色的脸蛋,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物就争抢着往外涌,死活打不住,第二口顺利吐到了她的脸上。那一刻,在美女的尖叫声中,我感到神清气爽,有一种便秘终于被老中医治愈的圆满。
我盯着天花板发呆,还想继续回味一下,却被一只一点也不温柔的大手拽起来。
疼、疼疼我有气无力地斜坐在沙发上,越泽递上一杯解酒的热茶。我愣了下,好怕他会在茶里下老鼠药。毕竟共处一室的这些天里,他高傲冷漠得就像只吸血鬼,这种偶尔出现的小关心还真叫人受宠若惊。
就不能轻点吗?人家脖子都要断了。我心虚地接过茶杯,并暗暗在心底发誓,要是越泽问起昨晚的事我就果断装失忆。
别装了,昨晚干什么去了?果然他还是问了,一副严刑拷打的架势。
卖啤酒,赚钱呀。我装傻。
艾七喜你这人是掉钱眼里了吗?!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大学生你不应该去跟老师同学们畅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吗?整天宿醉得像个糜烂女青年有意思吗?
哎哟,什么大学生啊,我可是你的合法妻子啊亲爱的。我咯咯笑了起来,温柔地反击道:倒是老公你,最近是怎么啦?带回家的女人档次真是越来越那啥了,你看看昨晚那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她,我的胃就抑制不住开始翻滚
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位是我客户。
客户?我夸张地惊呼,哇,那应该是很大的生意吧越总,还得专门回家洗个澡才能谈!我估计至少两个亿。
越泽不生气,淡淡一笑。
永远是这样,无论我如何冷嘲热讽奚落打击,眼前的男人始终能保持初次见面时的从容优雅。但这一切只是假象,相处的这段时日我早看透了他隐藏在好看皮囊下花心又自大的渣男本质。当然他也从不会让着我,我甚至怀疑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我吵架,毕竟每次无论我多么尖酸刻薄他总能轻松地赢我。
果然,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线条好看的嘴角抿成微微上翘的一字,几亿倒是没有,也就一个六位数的投资项目。不过就算只是六位数,也够你去酒吧卖个几万箱啤酒了。
我知道,越泽打从心底瞧不起我这种为五斗米折腰,利欲熏心到恨不能把自己按斤称卖掉的穷光蛋。而我明知他在故意戳我软肋,偏偏还没法还嘴。于是我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那张臭脸。
可下一秒问题又出现了偏偏这张脸一点也不臭,还很好看。深邃的眼窝和浓郁的剑眉,眼角下那颗恰到好处的黑痣更像一个温柔的陷阱,多看几眼就完全生气不起来了。你颜好你说什么都对这句话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很遗憾,这次我依然没能敌过自己无药可救的花痴癌,在眼神对战的几秒里仓促败下阵来。我只好虚张声势地抓起抱枕扔他:越泽你个王八蛋!人渣皮!老娘受够你了。事成之后咱们立刻离婚,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求之不得。他依旧微笑。
◆ 02 ◆
求之不得。
早在两个月前,我那道貌岸然的辅导员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应该是我单薄的二十岁生命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开始。
大二开学没多久,我被他用电话叫去了办公室,可我记得那天下午明明没有课。当时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辅导员当着我的面从那一打贫困生补助申请表里找出了我的那份,略微严肃地查阅起来。
我心头一紧,立马说道:老师,我真的很需要这份贫困补助。表格上的情况绝没半点虚假,您要不信我可以找人证明我就那样紧张又诚恳地说了好多话,我的手心不停冒汗,天知道我有多需要那笔钱。最后我认真地看向他,声音几乎在哀求:老师,您会帮我的吧?
求之不得。他有些捉摸不透地笑了。
谢谢老师。那一秒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可紧接着他的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我的大腿上,要换平时我早已经尖叫着一巴掌扇过去了。可那会儿我只是一怔,本能地强忍下来我很清楚拒绝意味着什么。
老师知道你家里现在的情况,当然很愿意帮你。一级贫困补助每学期都有几千块呢,数目不小呀,很多同学都很想要呢。老师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那些我都记在心里,可是
你也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这次呢,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好商量
他语调怪异,笑容暧昧,手没有停止摩挲,隔着丝袜那恶心的触感让我浑身痉挛。
一恍惚,我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水中,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而缓慢。
可能是第一次如此直击到人性的丑恶吧,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他轻而易举便抓住了我的软肋,几千块这几个字在他嘴里仿佛是带有魔力的定身符,让我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已经得寸进尺地揽住了我的后腰。
老师,别这样!
老师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会帮你他一点点逼近,在我终于意识到危险时他那臃肿的身体已经欺上来,满是胡茬的下巴刮疼了我的脖子。
我想大喊,他用力捂住我的嘴。
我慌了,真的慌了,我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自诩女汉子的自己,在男人全力的压迫下,竟是如此地脆弱。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王璇璇。
这个从初三认识我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的好闺蜜,这个经常被我羞辱成胸大无脑的妖孽,及时出现了。
其实直到后来我还不太明白她是怎么弄开了办公室反锁的门然后杀到辅导员身后的,只记得那天当她彪悍地抄起办公桌上的台灯往辅导员的后脑勺砸去时,眼也没眨一下。那一记很给力,台灯支离破碎,肥胖的辅导员哀嚎一声抱头滚进了桌底下,她拽起我往外跑。
跑出门口时我才醒悟过来,忙拉住王璇璇说:等下,把你的高跟鞋借我下。她想都没想脱下来塞我手里。我抓起鞋帮子朝办公室的玻璃窗砸去,一边砸一边骂:去你妈的死变态,我叫你吃我豆腐,叫你吃
王璇璇在一旁都急哭了:艾七喜你给老娘住手,我昨天才用信用卡在专柜刷的鞋,坏了你赔得起吗?
后来我俩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关上寝室门的王璇璇先是扶墙喘了两口气,接着一巴掌就刮我脸上了,很轻,她从来不舍得真打我。
她吼起来:艾七喜你丫脑子进水了吗!你命是有多贱啊,为了那点贫困生补助你至于吗?你要真想走那一步好歹去咱大校门口逮一辆奔驰宝马啊,你一大学生有点追求行吗?
我想认错,可一开口却是满嘴的逞能:我就是想把自己猪肉价贱卖了怎么样?老娘我爱找谁你管得着吗?你个臭婆娘,连你也欺负我话没说完,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流出来,其实我真没想要哭的,可女人的泪腺压根不归大脑管。
好了好了,不哭了。一见人哭,王璇璇那巨蟹座的母爱立马泛滥成灾了,她心软地搂住了我,姐姐这不是心疼你吗?刚才要不是我跟着去了,你给那王八蛋生吞了都不知道,真没想到,那死胖子平时看起来挺好讲话的,没想到骨子里那么猥琐。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欸,不对啊!七喜你欠的学费我不是帮你垫上了吗?你又哪里缺钱了啊?
我一愣,哭得更凶了,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不再说话。
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吧。
我该怎么告诉她呢,我的生活早已沦为一个无底洞,就连自己都不清楚还需要多少钱才能填满。在那些最难捱的时期,我只差没套上丝袜抢银行了。有时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年自己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撑过来的。
自哀自怨可不是我艾七喜的风格,我重新振作,抹干眼泪从闺蜜的怀里跳出来:王璇璇,明天陪我去发传单吧。
传单?我的姑奶奶你又想搞什么啊!王璇璇震惊地后退一步。
家教。
◆ 03 ◆
我决定当家教。
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印传单,毕竟在网上找不但不靠谱还要付中介费。传单上我当然没敢写自己是个大二学生。我很不要脸地把艾七喜下面的简历改成了:A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生,正攻读博士。英语八级,普通话一级甲等,曾连任学生会主席三年,在任期间多次组织文艺活动。性格活泼开朗,为人真诚热情,有多次家教经验。
杜撰完这些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王璇璇,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啊?王璇璇当时正在敷面膜,顶着一张白骨精的脸凑过来瞅了一眼:我去,你也太谦虚了吧。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我又立刻再加上了几条品德优良、多才多艺、容貌清秀、曾荣获A大十佳优秀学生,市青年唱歌比赛冠军等。身后的王璇璇扑哧一声笑了:亲爱的,我看你这不是去当家教,是去聘小三的吧。
去你的小三,你全家你隔壁家都小三!
转眼,我便顶着七月天的烈日满大街发小三传单了。至于一大早还信誓旦旦要帮忙的王璇璇,这会正捧着大杯加冰可乐躲在树荫下偷懒,并不时对我投来肃然起敬的目光。哪怕认识这么多年,在她眼里我依旧是个不要命的怪物,她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艾七喜,你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累死的。
是的,我很辛苦。
除了要做好大二中文系学生的本分,我还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兼职。比如在一家酒吧进行廉价的驻唱吉他是高中时自学的。同时又是某个片区的啤酒推销员。原本每个双休我还得去KFC打钟点工,但是自从上上星期我信心十足地提交了《贫困生补助申请表》后便辞了这份工作,心想着终于可以偷个懒。直到昨天王璇璇将辅导员打趴在办公桌底下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我生活中那个巨大的漏洞依旧没能补上,亡羊补牢的我想到了做高中生家教。
传说,这份工作又轻松又赚钱。
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我在A大附近的各个路口蹲点,逮着人就发传单,连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和玩着滑板的小学生都没放过。后来一旁的王璇璇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七喜呀,你这样发根本没用,咱们应该去找小区的公告栏张贴,绝对事半功倍。
我一想觉得说得对啊,忙夸王璇璇冰雪聪明,不忘附赠了她一个飞吻。
很多年后我总是会想,当时若不是王璇璇的馊注意,后面的事情大概也就不会发生了吧。而我的生命也应该是另一番模样。可惜生命没有如果,所以那个炎热得像是末日来临的夏日午后,我还是走到了某个路口,遇见了某个人。于是紧随其后的命运就像列车一样轰轰烈烈地碾过来,它不由分说地带走我,却缄口不言开往哪儿。
之后的半小时,我们两个柔弱女子便靠着一把秀气的遮阳伞绕遍了大街小巷。而王璇璇口中的公告栏始终没有出现。
王璇璇啊,要不咱们贴电线杆吧,再不然还可以往高中附近居民房的信箱里塞。就像那些什么办假证啊、找公关啊之类的万恶小广告。说不定真有人看呢?很快我有了另一个建议。
王璇璇早给热得只剩半条命了,开心得直点头:好啊好啊,我建议咱们分头行动。
三分钟后,我明白了所谓的分头行动就是王璇璇果断杀去了星巴克喝冷饮吹空调,死活不再出来;而我抱着厚厚一叠传单继续顶着烈日孤军奋战。往下的时间里我一边往各种地方抹糨糊、贴传单,一边用毕生所学的脏话赞美王璇璇。
就在这时,一位城管大叔出现了。
没错,就是传说中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城管。当时我就纳闷了,这么大热天的城管叔叔您不应该待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吗?您犯得着这么敬业顶着40多度的高温来跟一个贴传单的小女孩较真吗?
他一把揪住我的手:违规张贴广告,影响市容,罚款200块。
What!200块!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被勒疼的手腕,而是皮包里那干瘪瘪的两百多块钱,这可是我下个月的伙食费啊。我当即开始死皮赖脸撒娇卖萌,我说城管叔叔啊,您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小孩。你去找那些月收入上万的夜宵摊吧,何必欺负我这么一个可怜又娇柔的小市民呢。
为了配合气氛,我还努力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楚楚动人的笑容,可惜城管叔叔丝毫不为所动。
当他第二次喊出200块时,我真急了。
老娘没钱,你怎么不去抢啊?!我疯子一样对他拳打脚踢,却死也挣脱不开,脑子一热便一口咬向了他的手臂,城管大叔吃痛哇地大叫一声推开我。
我连连后退,一个踉跄摔倒在马路上,地表灼人的高温仿佛瞬间把我的手和屁股煎出了铁板烧的味道,接着是一道划破空气的刹车声,与此同时我的背后袭来一股流动的热风。
扭过头,入眼的是一个硕大的雪佛兰标志,随后黑色轿车头的轮廓渐入视野。我不无失望:为什么不是奔驰宝马啊,这样我一定倒地不起玩碰瓷了。
你没事吧?声音干净有力又不失温柔,像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穿透了燥热的空气迎面而来。
我怔怔地回过头,是一个相当抱歉的美好笑容。眉弓骨的形状,眼眸的色泽,皮肤的质感,挺直的鼻梁,下颚到下巴的轮廓,以及略显几分轻浮的薄唇总之一切都刚刚好,我的意思是,一切都符合偶像剧中那些能让女主女二女配甚至是女主老妈们一见倾心二见脑残的男主角。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我突然觉得,眼下这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比奔驰宝马酷多了。
◆ 04 ◆
之后的两天里,我不厌其烦地向王璇璇描述当时的场景,恨不得拉她坐上时光机回去亲自感受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那位没有报上姓名的白马王子,那位替我交了罚款解围的白马王子,那位开车陪我去附近高中贴完了所有传单再送我回大学寝室的白马王子,是如何惊艳了我乏善可陈的青春。
原谅我恶俗的形容,可是作为一个到现在为止还保留了初恋、初吻、初夜各种初的少女,作为一个曾经把《蓝色生死恋》看了不下十遍还是很纠结到底要睡宋承宪还是玄彬的纯真少女,除了白马王子外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形容这位高富帅闯入我生活时所带来的震撼感。
没错,那一刻我知道,爱情来了!洗完澡的夏夜,我裹着一件廉价浴袍,脚踩包租婆风格的红色人字拖,披头散发,以一个极度不雅的姿势抱着寝室上铺的床柱转圈圈,深情款款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吗?作为你的朋友,我尴尬得真想吞枪自杀。对于我那股骚劲儿,正抱着手提刷淘宝的王璇璇如此评价。
我当然不在意,继续刷新着自己可怜的下限。反正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位开着黑色雪佛兰的高富帅了。我清楚记得那个分开前的傍晚他只是淡淡说了声拜拜,便驱车离开了,作为一个伪矜持的姑娘,我始终没敢主动问人家要手机号码。
下车后,我看着马路尽头消失的黑色轿车,失了神。
我并没有在这种夸张的意淫里沉沦太久,当夜幕降临时,多年的自卑感又涌上了心头。我咬牙在心里跟高富帅做着最后的诀别:我知道你的绅士大方优雅从容都不过是出于你良好的家教,所以赶紧滚蛋吧,给老娘彻底消失吧。你这种男人啊我从没指望过要高攀,能成为我向闺蜜炫耀的资本已足够。
我发誓,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能在王璇璇面前跟个浪女一样把这事念叨了几百遍。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星期后自己会再次见到他。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刚结束了上午的零工,正窝在寝室上脚指甲油,上到第三个脚指头时手机响了。虽然是陌生来电,但第一句话我便听出了是他。某种程度上,我喜欢一个人的声音要胜过他们的颜,我甚至时常会不负责任地凭借声音去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好坏。
而他的嗓音,酷似那些午夜电台的主持人,深沉、磁性、轻缓,每一个音节的转变和停顿都透着话剧台词般的抑扬顿挫,却又是那么漫不经心。
你怎么有我号码?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那天城管收罚款时,不是登记了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我偷偷记了下来。对方谦谦有礼。
电话这头我早已乐得花枝招展了,却强忍住喜悦问:那么长的一串手机号码你是怎么记住的呀?
好吧,我不过随便接个话茬,可爱的是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小时候学过珠心算,对数字的默写能力很强。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随即补充道,请问,今天下午有空吗?我想约你谈谈。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的课程表,下午正好是班主任的主修课,她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外号在系里流传,名叫葵花点名嘴。
真巧,下午闲着呢。我面不改色。
见面时间是下午一点,地点就近约在我大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进门时我光顾着打量玻璃旋转门中的自己够不够漂亮,全然忘记店名叫什么了。白马王子今天的装扮依旧优雅得体,干净的休闲白衬衫,扣子开到领口的第二颗,好看的锁骨配着性感的喉结分分钟能把人苏倒,我打赌他一定深谙时尚杂志里成功男人的那一套。我还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以及手腕上的手表是优雅的银色。
王璇璇曾教过我,男人看女人分三种,低档次的看胸,中档次的看臀,而真正有品位的男人看腿。说完这句后她还不忘穿着高跟鞋在我眼前风情万种地走上两圈,用自己的大长腿证明该真理的不可撼动。然后她又说:女人看男人呀,蠢的看房子,聪明点的会看车,真正有品位的女人,都是看他戴的手表。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是个有品的女人,我足足盯着他的手表研究了半分钟。悲哀的是我压根不识货,在我眼里这些金属块都差不多,便宜货和专柜货唯一区别就在价格上。他察觉到什么,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
他微微一笑:有心事?
没没没。我赶忙挥手。
我们一边喝咖啡一边寒暄着,没多久就转入正题。
他说他叫越泽,目前是一家IT公司的技术科研部部长,但从事更多的工作却是去跟客户谈项目,尤其是难搞的女客户对此我是表示理解的,我要是他老板我也会物尽其用。这次他冒昧约我出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我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你呢。
他抿了口茶,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目光真诚地望过来。我紧张地端起咖啡假装品尝,只为掩饰内心的小鹿乱撞。我告诉自己:艾七喜,如果下一秒他要跟你表白,立马拒绝。轻易到手的女人都不值钱,切记切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跟我结婚吧。
噗我一口咖啡喷出来。什么淑女气质瞬间成了浮云,我感觉受到了惊吓,一边惊魂未定地瞟着他一边手忙脚乱抽纸巾抹嘴,现在的高帅富撩妹都这么直接了吗?
先生你好幽默啊,不是真打算两百块钱就让我以身相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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