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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小文艺口袋文库33?系列是上海文艺出版社2019年*推出的一套介绍西方流行文化的书系,引进自英国Bloomsbury出版集团旗下的同名书系品牌。每本书邀请专人讲述1960年代以降西方流行音乐史上的一张重要专辑。一般而言,作者会依据自己的聆听经验和理解,对专辑的方方面面做详细解读,包括但不限于风格、歌词、歌手心路历程、恢弘时代背景、专辑用典、幕后八卦也有个别书目,作者会跳脱出固有的回顾评论形文体,甚至以小说的面目出现。
相较于原版,中文版有它特定的读者群这些读者有着区别于西方读者的共同成长经验这些经验是原版内容没有涉及的。在不更改原版原作者的内容的前提下,中文版每本书均附有一篇译者撰写的个人聆听史,作为33?系列中文版的重要组成部分。
1960年代以来的西方流行音乐,以及稍后伴随而来的MV,是改革开放后年轻一代接触世界*早也*普及的渠道之一一首歌、一张专辑,会自然地吸引年轻人探究其背后的文化、时尚、历史那些歌声旋律,陪伴几代青年,度过了人生*美好的、充满活力的、对社会充满希望的青春。
如果打开时光之门,曾有一段旋律始终萦绕在你的脑海,那么33?系列正是为你准备的。
內容簡介:
涅槃:母体中》是小文艺口袋文库33?系列(第二辑)之一种,本书描述了涅槃乐队*后一张专辑《母体中》制作的前前后后。在第二张专辑《别在意》百万级销量的巨大成功的背景下,涅槃不得不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顶着压力制作下一张作品《母体中》。《母体中》最终在艺术和商业上的成功,证明了乐队依然牢牢掌握着游戏规则;他们站在*,而且还在不断进化。他们仍专注于探索和实验新的词曲理念,仍能抓住艺术创作的快乐与力量。它是一次意志的胜利。从另一方面看,这张专辑是乐队主唱柯本生前的*后一张专辑,它也可以作为窥见柯本灵魂世界的隐秘幽径。《母体中》证明了涅槃惊人的音乐能量。录制《漂白》时,涅槃尚未形成*理想的阵容;《别在意》则过于商业,未能达到乐队自身的期望;而《母体中》在音乐探索上的深度和广度都令人惊喜,而且它是一张指向未来的唱片如果柯本的生命没有在27岁戛然而止,涅槃必将沿着《母体中》所预示的方向,走到更激进、更超越、更有创造性的音乐领域里去。
關於作者:
作者:吉利安加尔,生于1959年,在多家本地和全国性媒体上发表关于音乐、娱乐业和流行文化的文章。出版过十几本著作,关于涅槃、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猫王)、披头士、绿日等乐队和音乐人。其代表作为《她是一个反叛者:女性摇滚史》(Shes A Rebel: The History of Women in Rock & Roll)。
目錄 :
致谢.....1
第一章 边缘生活.....1
第二章 《多愁善感》的传说.....7
第三章 在音源录音室.....17
第四章 在口碑录音室.....25
第五章 在巴西录音.....37
第六章 《母体中》录音.....55
第七章 专辑混音.....103
第八章 美工与视频.....123
第九章 尾声.....153
內容試閱 :
【译后记一个人的聆听史】
告别的时候,让我带走你的歌
程千千
2016年3月,我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的地下流行唱片店里买下了涅槃乐队的《母体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涅槃专辑。穿着法兰绒衬衫和破牛仔裤的店员为我结账,微笑着送上一句Have a nice day。对他来说,这只是寻常的一天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时刻。而于我而言,它是一趟漫长旅行的起始与终点。
那年我在美国华盛顿特区留学,利用春假来到这座位于西北角的偏僻城市,只为重走一遍科特柯本的成长之路。他是影响了我整个青少年时代的英雄,更有世界上最后一个摇滚明星之名。自他之后,摇滚乐沦为流行音乐的一个普通分支,不再传奇。
而我飞越整个美国,终于站在这里摇滚乐最后的传奇诞生与落幕之地。
那趟旅程只有短短三天,却异常漫长和艰辛,也许是因为我走的不仅是脚下的路,更是科特的一生。我不会开车,只得一趟趟地转巴士,从科特出生的小镇霍奎厄姆(Hoquiam),到他度过童年和少年大部分时光的阿伯丁(Aberdeen),再到对涅槃影响深远的前辈乐队讨厌鬼的故乡蒙特萨诺(Montesano)、科特创作灵感爆发的绿洲、华盛顿州首府奥林匹亚(Olympia),最后是记载了涅槃的辉煌与陨落的西雅图。他单纯幸福的童年、颠沛流离的少年、混乱璀璨的青年,都化为我脚下的泥泞与身周凌厉的风雨。
我曾在科特少年时经常过夜的维斯堪河桥下久久伫立,目送浑浊的河水滚滚而逝,这条河里曾经撒下了他三分之一的骨灰;我也曾去过科特在奥林匹亚最喜欢的餐馆,点一份早餐,想象他坐在吧台前沉思的样子;在西雅图的音乐体验博物馆(Experience Museum Project)的涅槃展厅,我趴在玻璃上细细看过科特的每一张照片、笔记、书信、画作;还有科特自杀的别墅所在的华盛顿湖畔,我在它周边久久徘徊,直到天色黑透
那是我记忆中最为生动鲜活的一次旅行。我至今可以在头脑中还原每一个细节,反复咀嚼,直到怀疑它们的真实性。它们会在我每一次重听涅槃时跳出来,将我悄然卷入记忆的漩涡。对于自己挚爱的乐队,这种形式的朝圣似乎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亲自走在美国西北部阴郁孤寒的小镇,被骤然而至的狠戾风雨淋得毫无招架之力,我才能明白涅槃为何能拥有那仿佛从泥沼中趟出的、阴冷又脏污的乐音;而只有站在科特曾露宿的破桥下,发现竟找不到一处稳妥的避雨地,才能懂得他歌声中的忧郁与凄苦从何而来。这是比听CD更具体的相遇。很多个被大雨砸得难以前行的时刻,我甚至错觉在下一个街角就能遇见他,遇见披散着金发、穿着连帽衫、背着吉他的他。在某种意义上,他从未离开这里。
这并不是我追寻涅槃乐队的旅行起点,它其实开始于很早之前。那是某一个宿舍熄灯后的夜晚,我百无聊赖地点开涅槃1993年MTV纽约不插电的演出视频,着迷地一口气看到了结尾。那是一场难得温柔的演唱会,科特没有砸吉他,也没有拆音响,只是坐在假花和蜡烛中间,在朋友聚会般的气氛中轻扫吉他,悠悠吟唱。直到唱到最后一曲《昨夜你在何处安眠》,他蓦然发出绝望的嘶吼,仿佛一位亡者来自地狱的泣诉,令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又瞬间爱得无法自拔。那个爱穿法兰绒衬衫的金发男人微笑的脸从此便镌刻在我的生命里,无法剥离。
很难说清我对科特的感情。打从一开始,我就没能把他和他的作品分开。当我听着《关于一个女孩》,就能想到他和当时的女友崔西马兰德的故事;听着《风华正茂》,想到涅槃在时代中的种种浮沉,面对乐迷、面对音乐工业的种种困惑和不满;听着《是什么挡住了去路》,想到科特无家可归时在漏雨的桥下过夜的时光涅槃的作品非常诚实,充满了科特个人生活的点滴细节;而同时,由于科特出色的共情能力,他非常擅长在作品中代入他人的角色,体会他人的处境和情感,因而涅槃的音乐具有相当的普世意义。无论是谁,都能在其中找到深刻的共鸣。
但这种共鸣其实是一种痛苦的共鸣。因为科特所擅长的,是感知和体会他人的痛苦,将其加诸自身,唱出来便是声声啼血。涅槃乐队的声名如此响亮,《少年心气》是摇滚乐迷的入门必听曲目,但真正爱上涅槃的时机,我想那一定是在人生遭遇挫折和苦痛的时刻。在最初认识摇滚乐的时候,我还处于无忧无虑的小升初时段,那时我喜欢的是Sum41、 Green Day这些明亮爽朗的流行朋克乐队;然后是一打温柔愉快的英伦摇滚乐队;而我真正听进去涅槃的歌,是在我第一次经历情感上的重大挫折、一直以来的人生理想也遭遇了毁灭的时候,个人生活中的失意沮丧,以及对于整个时代的失望之感,将我带到了这支在凄风苦雨中呐喊与哭泣的乐队面前。那一刻,涅槃歌曲中的荒凉与郁愤,与我心上的创口紧密重合,我便知道它将成为一支我生命中的乐队,而科特柯本,也将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知道,科特柯本早已不仅仅是一个音乐家。他坎坷而传奇的人生故事,以及在作品和平时言行中所表露的种种对于世界的态度与观点,通过歌迷和媒体的不断渲染,使他成为了一个更广义的文化偶像;而他极度敏感又善于共情的性格,悲天悯人、自比耶稣的情怀,以及最后灿然消陨的结局,又促使人们将他捧上神坛,冠以摇滚之神之名。而对我来说,他的音乐和事迹曾陪伴我度过一段漫长难熬的黑暗岁月,我甚至相信自己心中很多想法甚至只有他能够了解,因而他是我最亲密也最信赖的朋友;而同时,他又是如此一个光辉熠熠的传奇,如今也不在人世,所以我没法不把他看作一个超越凡人的存在,一个近乎神的存在。
说实话,我很反感人们普遍将摇滚明星的死亡浪漫化与神化的倾向。作为一名深入聆听涅槃歌曲并细致了解过科特生平的乐迷,我深知科特最终选择离开是出于怎样的痛苦和绝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酷和浪漫的事。然而无论是我,还是任何一个涅槃乐迷,都无法避开科特的死亡实际上,当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就得知他早在我不到两岁便已去世的事实,他的死和生的讯息同步到达我的认知,每一个他曾经活过的证据都在同时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歌词、日记、访谈中寻找他厌世心理的蛛丝马迹,思考着是哪一句话引起了死神的注意。他的死亡,始终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他所留下的一切痕迹中。
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科特的死亡是解开他人生之谜的钥匙,你只有懂得了他为何赴死,才能明白他为何而生。我想这一理念的来源是,科特柯本是一个耶稣式的人物这是他自己在遗书中所坦言的,他甚至连长相都很接近人们普遍印象中的耶稣因而他的存在被解读成了为世人而受难与牺牲。我和千千万万的涅槃乐迷一样为这种叙事所深深着迷,因为当科特充满痛苦的歌声与我们自己内心无法示人的伤痛发生共鸣时,我们确实感觉自己被拯救了,我们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紧紧拥抱着这份拯救。
而我同时也意识到,宇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科特柯本作为一个真实活过的人,他的生命也不可以被简化为一个宗教式的传说。这太轻率,也太浅薄和愚蠢了这种意识在我探访他在西雅图郊区的自杀之地时变得异乎强烈:当我在距离目的地只有20分钟步行路程的地方跳下公车,发现那一带显然是西雅图的高级住宅区,每幢房屋都精致优美,屋前路边春花烂漫,悦耳的鸟鸣响在耳畔,远处是青色的山峦和碧蓝的天。然而景色越美就越让人不禁想到,科特选择离开的时候,也是在春天。我频频驻足拍摄,心中却是满满的沉重:科特,这一路春花开得如此绚烂,你怎么舍得离开?
科特的死因是否自杀一事依然存疑。西雅图警方的判定过于武断,至今仍有歌迷呼吁警方重启调查。随之而来的还有各色传闻,甚至有人怀疑科特是其妻柯妮洛芙所杀。我无法得知真相,但仍愿意相信他是自杀,希望他的离去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若实情是谋杀,而二十多年来凶手一直逍遥法外,这将是我无法承受的。
无论如何,科特柯本已经死了。早在我认识他之前,早在我爱上他和他的音乐之前。他短暂的27年人生充满了光辉和传奇,却也为金钱与盛名裹挟,为病痛与毒瘾折磨,为孤独与爱煎熬。他有一起缔造传奇的挚友,有深爱的妻子和女儿,有全世界歌迷的追捧,可这一切并没有阻止他走向死亡。或者说,正是这一切,将他推向了死亡。
他深爱着这个世界,又被那么多人所爱,却没有人能真正懂得他的孤独。甚至他的遗书也不是写给他的亲人朋友的,而是巴达(Boddah)他童年的幻想朋友。
至于我们这些从未与他谋面,只听了他几首歌就声称爱他至深的歌迷,我们的爱,多么肤浅啊。
但是,我一方面为这种肤浅的爱而羞愧和自省,另一方面又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科特会怎么看待这样的我呢?他向来是一个非常矛盾复杂的人,或许会一边觉得反感,一边又认为可以理解吧。毕竟他自己对这个世界也非常多情,他太爱这个世界以至于想去抚摸它的每一处伤痕,恨不得自己为它疼。他会为自己无法真正经历他人的人生、只是在想象中感受他人的痛苦而怀疑自己只是矫情和惺惺作态吗?我想他会的。就如同我在脑海中不断为他戴上光环又摘下、将一个个自认为精妙和确凿无疑的修辞套在他身上又满怀犹疑地拿下一般。爱与共情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拷问。
但请容许我再一次拿起那个已经被我否定掉的宗教式幻想。因为我曾经历过一个非常戏剧性的时刻,它是如此强烈和真实,以至于我完全无法将它轻轻拨到一边。让我们再次回到2016年的春天,是的,依然是那一趟朝圣之旅。
那次旅行的第二天,我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游荡在科特度过了大部分童年和少年时光的小镇阿伯丁。我在冷风冷雨中瑟缩着,走过寂静的空荡荡的街道,最终走到镇子的另一头,那条因连绵阴雨而浑浊不堪的维斯堪河边上。那里有一座破旧的桥父母离婚后科特就失去了家,当他找不到亲戚家借宿时,就会和当地的流浪汉一起露宿在这漏雨的桥下。这里无法遮风挡雨,孤独又落寞,却给了无家可归的科特一个安宁的容身之所。待他死后,亲友们将他一部分骨灰撒在了桥下的河水中,随着浑浊的河水流向远方。
就像任何一个朝圣地一样,在桥下的石壁,无数前来悼念的歌迷留下了斑斓的涂鸦。他们对科特深情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和感激,讲述他的音乐是如何拯救了他们的人生。而我站在一边仔细阅读这些充满爱意和怀念的话语,本应任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难得的氛围中,这时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一个衣衫褴褛的白人流浪汉走了过来。我看到桥下一块难得干燥的地方铺了一块塑料布,料想那就是他的地盘。他发现了我这个闯入者,于是走过来找我搭话。起初我还试图跟他友好地聊天,后来发现他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前言不搭后语,情绪变化也非常没有逻辑;他一开始还在跟我开着轻松友好的玩笑,说着说着忽然开始恶狠狠地瞪着我,并且大声抱怨我们这些亚洲人是如何抢走了他们的工作。他长得粗壮结实,眼睛周围有一圈可怕的文身,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凶恶的海盗。我渐渐害怕起来,想要逃走,却又不甘心离开这个能和科特对话的地方,只能试着不进一步激怒他,寻找平缓事端的办法。
好在他的怒气结束得跟开始一样毫无道理。一阵寒风吹过,我冻得打了个哆嗦,他才发现我这个对美国西北部的恶劣天气缺乏了解的游客,明显穿着单薄。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脏兮兮的毛皮大衣(它似乎是他最值钱的家当),执意要将它送给我。这突如其来的善意令我措手不及,只能拼命摆手推辞。僵持了一阵,他终于不耐烦了,伸手指向我们面前的维斯堪河,对我吼道:快收下它!耶稣就在这里,他在看着呢!
我顿时怔住了,发愣地望向奔涌的河水。而他则开怀大笑起来,一把将大衣塞进我怀里,扬长而去。
这些年,关于涅槃、关于科特的记忆和想法太多太杂,还有一些非常沉重、难以言说的事情,早已混乱破碎,难以拼成一张清晰的地图。更关键的在于,要我去直面自己对于涅槃、对于科特的感情,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因为这个过程过于痛苦。当你在痛苦中挣扎时,科特是最懂你的、你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但等你从中走出之后,再回头面对他就等于重温那些伤痛的记忆。你不敢看他湛蓝的眼睛,害怕再度落入深渊。
不过,翻译33系列的《涅槃:母体中》是一次非常好的体验。我抛开涅槃一直以来那些令我困扰又着迷的亦真亦幻的景象,回归音乐本身,踏踏实实地走一遍《母体中》这张经典专辑的制作和发行过程。《母体中》自然是我最喜欢的涅槃专辑,它证明了涅槃惊人的音乐能量。录制《漂白》时,涅槃尚未形成最理想的阵容;《别在意》则过于商业,未能达到乐队自身的期望;而《母体中》在音乐探索上的深度和广度都令人惊喜,而且它是一张指向未来的唱片如果柯本的生命没有在27岁戛然而止,涅槃必将沿着《母体中》所预示的方向,走到更激进、更超越、更有创造性的音乐领域里去。
《母体中》不是最为抓耳的涅槃专辑。跟很多人一样,我起初最喜欢的是《别在意》,然后是《漂白》,随着对涅槃的认识一天天加深,才逐渐爱上《母体中》。它是有一定欣赏门槛的,不乏先锋实验色彩,对独立音乐不熟悉的乐迷可能会很难接受,这却也是涅槃忠于自身的体现。在《别在意》大获成功后,涅槃并未从此被主流收编,而是再一次向主流发起挑战,这样的精神才广为传颂。奎斯诺弗塞利克曾自豪地说:涅槃从未迎合主流,而是主流为我们所征服。这句话也写在了西雅图音乐体验博物馆的涅槃展厅墙上。
而涅槃这种不向主流妥协、大胆自行筛选乐迷的做法,同样为很多对地下音乐并不熟悉的乐迷打开了一扇窗。《母体中》对我的影响非常深刻,自从听过它之后,我一方面开始聆听更多的西雅图垃圾乐队和1980年代另类摇滚;一方面也开始放宽心态去接触一些未曾涉猎的地下音乐和实验音乐,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单纯地把它视为噪音。或许每一个乐迷都需要一张唱片,带你离开地表的主流音乐世界,走到漆黑、深邃却更具生命力和创造性的地下世界。而对我来说,那张唱片就是《母体中》。如今我常年混迹于国内各种地下音乐场景,听着地下音乐人玩起我过去从流行朋克入门时想都没想过的奇妙音乐,在某种程度上,这都拜《母体中》所赐。它开启了一种音乐的启蒙。
同时,科特柯本的个人魅力和传奇色彩遮蔽了他身为音乐家的光芒,人们花了太多时间去讨论他的人生而不是他的音乐。好在我翻译的这本书,重点并不在科特的私生活上,它向乐迷展示了作为音乐家的科特是如何独具巧思,精心打磨出了《母体中》这张专辑。此外,涅槃也并不是科特的一人乐队,这本书多次强调了奎斯诺弗塞利克和戴夫格罗尔,以及制作人阿尔比尼在涅槃音乐上的贡献。作为乐迷,对《母体中》肯定不缺感性认识,或许还会有点多余,而这本书所补充的理性认识,能让我们更加全面和细致地欣赏这张音乐杰作。
《涅槃:母体中》虽然只是一本薄薄的小书,却是我作为译者的起点。能把人生的第一本译作献给我最爱的乐队的最棒专辑,是我能想到的最理想的方式。而翻译《涅槃:母体中》的这一年,我恰巧是27岁,这正是科特离世的年纪我与科特的女儿弗兰西丝比恩柯本同龄,所以,这个小姑娘也终于长到了父亲当初离开的年纪。
也正是在27岁这一年,许久不听涅槃的我重新开始没日没夜地听他们的歌。27岁确实是人生中的一道坎,而最孤独、最煎熬、最痛苦难耐、甚至几乎要迫近死亡的时候,只有涅槃可以给予我陪伴和安慰。而这很可能是最后的安慰和陪伴了,因为我即将迈入科特从未活过的年岁,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见到永远27岁的他所不能理解的风景。
所以,我将这一切都视为一种告别。这泛滥的、不加节制的、仪式化的思念与回味,就如同一场告别。每一次当我聆听涅槃的歌曲,将一首劣质的小样颠来倒去放上数十遍数百遍听到耳朵疼;拿出书架上的一本翻过无数遍的涅槃传记或科特的日记,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科特微笑的脸;深夜写稿时将《科特柯本:关于一个孩子》(Kurt Cobain: About A Son)作为背景音循环播放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涅槃纪录片,全片没有出现科特本人的镜头,只是一些曾留下他足迹的地方的浮光掠影,画外音则是零碎拼接的科特采访录音,观看体验仿佛在独自旅行中听电台;一次次徘徊在那年西雅图朝圣之旅的记忆中,回想自己是如何在每一个与科特相关的地点驻足,沉浸在他的气息里,一次次把自己的情绪推到落泪,甚至酒醉后在午夜的街头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上一路的话,并且真的相信他会听到
我知道这一切都将过去,我知道这些告别的仪式并非徒劳。等我越过27岁这道坎,就不会再把涅槃乐队像一串宝石项链一般炫耀地戴在胸前,而是把它放进心形盒子里珍藏起来。我不会成为下一个科特柯本,谁也无法成为第二个科特柯本。在苟延残喘和从容燃烧之外,一定还有第三条路的存在。那第三条路的存在,会让27 CLUB的诅咒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并不是所有的摇滚明星都死在这一年,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狡猾地骗过了命运,至今依然精神矍铄地活跃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
可是没有一种告别是彻底的告别。谁都无法忘记陪伴自己整个青少年时代的英雄,也不应该忘记。我想,有一句话,科特是希望我们记住的,他希望我们在成功跨越将他逼至绝境的27岁之后,依然能把这句话牢记心头是的,他遗书正文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那句著名的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而是爱,和平,共情。
最后的话才是最重要的话,这才是他真正想对我们说的。
记忆再度回到2016年的春天,我匆忙地结束了为期三天的西雅图朝圣之旅,这趟旅行并没有带给我预料中的满足。因为我从未有一刻真正靠近科特,这趟旅行似乎反而拉远了我和他的距离。即使我听着他听过的歌,吃着他吃过的食物,走在他走过的街道,也不能使我靠近他分毫。他就像一个处于平行时空的影子,我或许会在时空交汇的地方偶然瞥见他,但下一秒就会立刻失去他的踪迹。
我一边沮丧地想着,一边走进了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当初刚刚抵达西雅图时造访过的那家地下流行唱片店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块朴素的原木标牌撞入眼帘,Sub Pop几个白字安静地彰显着存在。我走进唱片店,在这间明亮宽敞的屋子里浏览着被当作过时经典包装起来的垃圾摇滚乐。我的目光扫过一排光鲜好看的周边,最终停留在一张《母体中》的CD上。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都始于音乐,而那些随音乐而来的,或轻盈或沉重,或明亮或阴郁,或缥缈或坚实我们会不断地抚摸和观测它们,拥抱和亲吻它们,叠起来塞进口袋或者小心翼翼地锁进抽屉,看着它们微笑或者对着它们伤心哭泣但终有一天,它们都会成为我们离开时不得不留在原地的行李。
而当一切结束之时,我们唯一能带走的,也只有音乐。至少,我们还能带走音乐。
我了悟地笑了,拿起一张CD,走到门口请穿着法兰绒衬衫和破牛仔裤的店员为我结账。而此刻,机场的广播也适时响起:登机时间到了,下一趟航班就要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