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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大卫瓦格纳,德国作家,1971年出生于莱茵河畔的小镇安德纳赫,现居柏林。大学时代在波恩、巴黎和柏林攻读比较文学和艺术史。曾居留罗马、巴塞罗那和墨西哥城。作品有长篇小说《我的夜蓝色的裤子》《四个苹果》,短篇小说集《都缺什么》,散文集《孩子说》《柏林有什么颜色》和《墙公园》。曾因肝病接受肝移植手术,以此为主题的自传体小说《生命》获莱比锡书展大奖、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奖和邹韬奋年度外国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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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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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前言
我是小心翼翼合上书的。没有一本书让我这样怯生生地打开,怯生生地合上。打开时的怯,是人自然的,血液里的,可以称之为集体无意识,对生命,对血,对人体,对死亡,红色和黑色,本能的反应是严肃的,这种严肃就与恐惧有关,恐惧从个人而言,可以是莫名的,而从人类来说,这已是人性本身,可以说,拿到这本书,看到大红的生命的字母在黑色的显示着血管经络的人体上的封面,我的第一反应,是一怵,是小说吗?起码没法让我自然地欣喜起来;译完之后,合上书的那一刻的怯,却是清醒的,我怕吵着什么?是主人公,他换了肝,在病床上躺着,那样平静低调叙述着故事?是主人公的对话伙伴,那个身体已去,只有肝活下来的生命?是只在他故事里活着的故去的那些人和事?是他故事里那么真切的感激?还是轻纱一样的浪漫的诗情?我怕触动了那人,怕
触动了那魂,怕触动那画一样的静,怕触动那无风的水面一样的平。我怕轻轻地咳一声,就会搅场,没敢出声。这一刻的怯,更深,因为我的掩饰被剥落,我的恐惧被点穿,译完了,梨花落地的声响。
感谢作者的Happy End,而且让我看到这愉快结尾的现实继续,不是化蝶后的雨过天晴,更不是好莱坞式假想的幸福,我见证这幸福结尾的延续,很安慰,很阳光,衷
心祝福他。
我先说这些,想让自己回到现实,从灵魂间的对话和虚虚实实的叙事结构中出来。
* * *
有人评论,从没有人这么平静地写过死。他是在写死吗?虽然,病床上的他想到的梦到的说到的,是死,那么多地出现这个字,那么多地记录死的事件,可感受到的是他活过来的过程,活着的平静呼吸,平常听着故事,打着招呼的表情,他病床延伸出去的是鲜活的社会,柏林的大街小巷,意大利的海边,墨西哥丛林,各式人种人群。我甚至都会想,午夜,那些操着各种语言从我住的街边散步走过,骑车经过的年轻人,是否与他有关,是卡加,是吕贝卡,是尤莉娅们,还是那个下了班的医生护士,柏林于我,亲近起来。他写出这个时代、技术、革命、战争、种族、杀戮、情爱、吸毒、事故、富裕、
贫困他写情感、牵挂、感激、爱、无聊、厌世、求生,他写血与肉,写人群社会,
写个体的心灵,无论如何,平静的语调,平静的目光,平静的心跳。
这种平静是如何做到的?从头到尾,我一直在问。故事从午夜开始发生,人公独自回到家,吐血,叫急救车去医院,出血是静脉曲张破裂造成,因为他患有严重的肝病,从死亡的边缘救回,之后再次发生,换肝已迫不得已,曾为不吵醒女儿,拒绝了一次机会,后来又等到了肝移植的机会,以别人的肝,幸运地活了下来。小说记录了肝移植之前的几次住院,接受肝移植后在康复院和病房里自己内心对肝的主人的感谢,以及在病房的感受与经历。所有的人和事,是躺在病房里,经历的,想到的,和病房里的病友对话而来的。自始至终的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病情发展的线索,作为病人,自然生死攸关,必有惊心动魄的时刻,可对于小说,能有比这再简单的叙事方式吗?对于读者,还能有比这更平淡无奇的故事解读吗?谁会对一个平铺直叙的个人病情报告感兴趣呢?连我自己在翻译的时候,经常不假思索地直译,这,是小说吗?这会好看吗?这甚至是比公开日记还简单的方式,连日期都不用顾及,是什么能让你看下去呢?一处处的细腻描述,写出你也经历过的许多情景,你会禁不住一次次会心一笑,随处可见的奇思妙想,禁不住令你拍案。如
此个人的经历,读来却兴味盎然,如此平淡的语气,亲如朋友聊天,切如自身感受,你是不会把一个熟识的朋友写给你看的信,放下的,你不会对一个熟识的朋友的病情经历毫不关注的,你更不会对生死之间的命运漠不关心的,这是读这本书的直观感受。可生死怎能做到如此轻描淡写?痛苦和生不如死的感觉如何这般轻轻掠过?认识了这本书,知道了这个故事,甚至熟识了写故事的这个人,可是疑问却更加挥之不去了。
这平静哪来的呢?想起《简爱》里,罗切斯特和简爱的一段对话:
问:你怎么能做到这样无动于衷?
答:凭我的脑袋。
平静显然是要智慧的。
* * *
多少人说着生死的理论,多数是强作诗的少年般的愁容。可真有过愁,却也未必能成诗呀。谁都可能听过一些经历了死的威胁的人的故事,他们如何看尽人生,于是看破红尘便成了某种智慧,这显然是离智者近了,可这是应了现实
需要的,是得用某种想法去操纵的,红尘看破的同时,也会把其他一些东西看破的。可此书中那份感激,情爱般缭绕,让你生疼,让你敬重。起死回生,不仅是件幸运的事,更是有爱,有大爱如空气在此间荡漾的,你不必去特意感受,却依赖于此。作者是可以
把这样的空气化为山岚,化为春风,沁入心扉的。
病房就是故事屋,每个新进来的人,都带来新的故事,书中的人,是几个病房里的病人,出去幽会的酒商,跑堂服务员,颇有特权的前东德厨师,民族仇恨中的黎巴嫩卖肉师傅,走廊里低声下气想打个电话的西伯利亚男人,高大的不停唠叨的有食人幻想的女人,早晨不聊天只读报纸的,刚刚去世的老人,不同性格的护士们,拖着地不看人的清洁工,说着法语却说不喜欢法国的黑人和操着柏林口音的推车工,甚至那些叽叽喳喳聊着病情的人群,有的记录了一些对话,有的只是一两个场景,构成的已是一幅丰富的社会历史画面,繁杂的时事拼图,有趣的社会众生相。记事,不求故事发展,不求情节曲折,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这种随意,结构性打破了一般小说故事的写法,毫无桎梏地写人和事。事实上,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诗质的韵味,感受到了只有诗才有的自由和大气,而作为故事,也一点都不缺乏可读性熟悉的,细致的,让很多人有
同感的细节和感受,让读书的趣味充分释放,亲近感扑面而来,使之魅力四射。
在我与旁边病友的对话里,我基本是个听者,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加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评价,描述一个个不同的人文景象。令人叫绝的是书中的另一种对话形式:和自己对话,想像自己穿过走廊按电梯下楼,出医院,走在簌簌的秋叶上;想像自己下楼之后和那个还在房间瞭望台里的自己挥挥手;让自己漂浮着,俯瞰病床上的羸弱之躯;让自己旁观自己的葬礼。灵魂出窍,似鬼似仙。和自己肿大了的肝对话昵称我的大白鲸;和移植后的新肝及肝的主人你对话,将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对象,将自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尤其对新的肝的主人,如对舍身救自己而逝去的亲人,内疚和感恩,那种随时随地浮现的眷顾,即便看着雪花也会幻想着是你,不思量自难忘,生死两茫茫的情人般的缘分,躺在没有病友的房间里,想着现在就我和你躺在床上,完全融合一体,觉得自己因你而活,因你而不孤独的心境,如此感人地表现出浓浓的情意,美轮美奂的温柔。除了怀胎的母亲与胎儿的喃喃心语,有谁这样对自己的一部分默默私语过?我此处是个说者,是个爱倾诉的角色,更换了叙事视角,剖开了情感独特层面,有了某种哲学醒悟,更有了彻头彻尾的浪漫诗意。此魅力撼动你,让你从此不忘,有人如此说话,你甚至会学会一种思维方式,多了一个说理的途径,而
这个途径是多少智者想用信仰的方式告诉你的。
而关于移植,除了在情感上有诸多感人体验与细腻感受,也还提供了独特的哲学的思考和社会学的观察,器官是什么?器官属于谁?谁在继续活?人如何定义?这些故事是医院的,却绝不仅仅是医院的。智慧在这里却强烈地超越了情感,读小说便从情感愉悦到了思辨乐趣。仁者智者都要读下去。
人活了死了,角色上场了下去了,零零碎碎拉拉扯扯的故事结束了,却看到这些人在一个结构中存在着,某时某刻某人的重现,像有个性的旋律,在整个歌剧中的出场,
作为小说不工而自工。
* * *
书中的几个女性,如此有层次感地穿梭着,即使是最亲近的女儿和母亲,也从没有集中着墨,女儿最初的出现是小说的第二句话,孩子在她母亲那儿,结尾的一句又是女儿爸爸,你很快可以回家了吗?,中间出现过,在半夜接到可以有合适的肝做移植的电话通知时,因不想叫醒熟睡的女儿而马上回绝了,像回绝一个比萨饼外卖,写到艰难的治疗过程难以承受时,提到了女儿没有了父亲不好。寥寥数笔,女儿是他活着的最大理由。写到母亲,病了,死了,冷峻几乎到冷漠的笔触,一个在羊毛毡上快要死了的母亲当然没有打网球开敞篷车的母亲更让我称心,可母亲活着的形象在
梦里,在自己于死亡边缘的时候,在医院窗口放眼望去,看到停车场的甲壳虫车里,魂牵梦绕里的母亲!同样的是对死了的吕贝卡,几乎没有正面表达的爱情,写留在巴黎的睡衣,写为亲手送一封信,自己从夜半到天明四五个小时在柏林大街小巷行走,在病床上忘了她死了,想着她会来,可以和她沿着河,踏着落叶走到北京广场。另外的几位女性,若轻纱薄雾,女医生转身里去时淡淡的香水,理疗员好听的一声声抬起脚,别拖,还有又一次邂逅的医学院女生,墨西哥旅行的偶遇等等都自然点睛,使小说更具备了完美的韵律,增加了阅读的滋味。浪漫,不是某个行动,而是像一个气场,不露痕迹。
而几乎同时,这些女人形形色色的交往和不同的关系,是个宇宙,每个星球有自己的运行轨道,同时又在一定的经纬度上网络般构成体系,或真或假的爱及其性,或大或小的欺骗与背叛,录像般展示时代,如写亲情与眷恋一样,平静如镜,不愠不怒,真实如社会版新闻,纪实又充满人性的理解,有了某种塞林格的色彩,显示出不凡的社会小说的特性,使一本描写病情与情感经历的小说,笃然有了大家品质,超然出众。
* * *
不止一次写到快死的感觉,见到死去的亲人,说到欲死的心情,却只是用如只要
沿走廊,下电梯,出医院,跳到冰冷的河水里的想像,或如俯身窗外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不过会给护士惹麻烦的这样的句子,让人不敢出声。更是突出的一段,死亡报告,十几页,罗列几十起死亡事件,悲情,事故,凶杀,惨案,像警察局的报告,几乎让我毛骨悚然,竟然以诗歌的排版,还以平常的陈述句式,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态,让人不寒而栗。死,是如此近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是如此容易地与生命擦肩而过。死,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活着是这么偶然的事,屏住呼吸读完,不敢轻言。同样饶有意思的一段是《疲惫》,几乎不加修饰的语句,重重复复地写形形色色的疲倦,就连此刻我还在犹豫是否就译为疲倦,却安排得如此有诗意,让人想起泰戈尔、纪伯伦,前辈诗般的译法,我想我该就地学习。
* * *
最让我享受的,是一段段简短的,有时只是一两句的景的描写,窗外的叶子落了,树秃了。叶子黄了,那个季节叫什么来着?远处,黄的红的一掠而过白色的天空。还有半昏迷状态中,我的床是太空船是阿拉伯飞毯,我的床是筏,我用它漂洋过海。直白如孩子,想像如童年,赤子之心最美。而如吃了那么多药,早已变成了另
一个人我的悲伤是药物化的,我身体的生物化学决定我的情感又仅仅
只是幽默吗?这样的平静如何得来?看不到宗教,看不到信仰,没有哲学,甚至看不到特别的理念,那所有的视死如归的理智,毕竟倚着强大信仰的,要凭坚定意志的,要克己努力而来,要修炼而来,要挣扎而来,而他哪来的?我几乎不敢只说此书是深刻的,因深刻也是要看清世故后,带几分狡黠的。而他的平静却质如天然。
* * *
有太多的理由给这本平静的小说掌声。虽然作者从2000年以来就在文坛上引人注目,2013年作者因此书的出色在莱比锡书展获最佳图书奖。生死作为文学永恒的主题,本书在精神上的独到感悟,内容上的不可多得,展示了文学意义的根本气质和唯美。它的浑然天成,让人们并不太注意作者自己真的亲身经历了这个生命过程,因为,这已远远不是个人经历感受,而是在对生死充满睿智的体验后,作出的难能可贵的认真的答卷。咖啡馆里,我还是问了他写作的初衷,他答:是呀,我经历了,我觉得有责任要写下来。
轻轻的一句,还是那样平静。
对,我想,就是它,就是这责任。智慧也罢,经历也罢,胆识也罢,视生命为责任,视承担为己任,生命之重,才能如此
直面,才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这也许正是此书的馈赠。全书写着肝脏,让你看到的是心。愿他的这份坦然和平静感染我们,洗涤我们,拭去心头的雾霾和阴沉,让我们的天
空亮堂起来。
此书译成,我先生的投入和孩子的体谅,都让我感动,当医生的哥哥逐字逐句修改有关病情和病历的文字,使之出自一个真正医生的手笔,韩瑞祥老师关于此书生死观念与精神的谈话,也给我启发,出版社的欧阳韬先生为此书最后的出炉付出辛劳,借用大卫瓦格纳的句式:我将翻译中的一些感受,就这样记录下来,就是感谢的一种方式。
人民文学出版社和柏林文学之家把这样的好书挑出来给中国的读者,是做一件好事。
怯生生合上书,我充满敬意。
叶 澜
2014年5月于柏林德累斯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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