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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撕神”丁锐(Ting)独创《撕之秘籍》,参与解决各类冲突数千场
他曾与200多位哲学、心理学意见领袖“撕架”,从身份到观念,再从关系到情绪,每一个层次都在“实战”中撕扯得淋漓尽致,修成一套独门“观念武学”。迄今为止,他参与解决冲突数千场,一一成功化解。他不止是犀利的批判者,还看见了真实之后的慈悲和温柔。他认为,正确地“撕”,才是对自我、关系与情境真正负责的态度。
没有应对冲突的智慧和口才,谈什么豁达人生
内心强大不是风淡云轻,是敢于释放天性。冲突出现时正向释放攻击性,是对自己和他人的有力保护。
弗洛伊德说:“如果一个人不能象征性地、合理地表达自己的攻击性,就会出现心理问题。”
丁锐说:“只有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攻击性,才是真实的自己。因为真实,你才更有可能建立牢固稳定的人际关系。”
“撕”是一种“观念武学”,它就是现代社会的武术
人们对力量的膜拜来自潜在的欲望,从罗马斗兽场到奥林匹克,都是关于力量的展示。没有武器,何来放下。在国际争端中,没有兵力加持,和平也只是妄谈。和谐,需要实力作为后盾。
虽然“攻击性”不能解决所有冲突,但“忍”更不能。
1.正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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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你害怕冲突吗?
面对冲突无所适从,充满无力感和恐惧感?
或者因为害怕而默默回避冲突,因为担心关系破裂而微笑着委曲求全?
不会表达攻击性的你,正在饱受人际关系的折磨。
因为不敢面对冲突,在爱情或亲密关系中压抑自己,感到憋屈、不被认可、不被爱;因为不会应对冲突,在职场中处处受挫,失去机会,被低价值感折磨。
又或者你决定勇敢,但每次想据理力争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表达不满却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你需要学习如何勇敢地面对冲突,认清冲突中暗藏的机理,学会如何高效且成熟地化解冲突。
正确地释放自己的攻击性,可以让你在职场获得更多机会,在亲密关系中获得更多主导权,在社交场合多一些自在从容。
直面冲突是成长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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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丁锐(Ting)
“醒来死亡体验馆”创始人
《奇葩大会》嘉宾
编剧、作家,已出版书籍《醒来:凡真实的,必会相遇》
Ting是一位很难被定义的坐标式人物,他参与解决冲突数千场,一一成功化解;
他进行临终关怀10年,通过对生命尽头的守护,深刻洞穿人性;
他不止是犀利的批判者,还有看见了真实之后的慈悲和温柔。
Ting是资深媒体人,曾独立经营影视制作公司十年之久,实现了经济自由。
百转千回之后,他原创设计建造的世界首创的哲学产品——醒来死亡体验馆,吸引了BBC、CNN、路透社等海内外百余家媒体报道,成为生死学领域绕不开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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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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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冲突来了一味“忍”,你是否压抑了创造力
冲突面前,为什么我们习惯性地“忍”
冲突的场域:问题与命题
你可以更灵活地解决冲突
如何释放你的“锋芒”
第二章 “观念武学”的基本要领
边界不同,捍卫的方法也不同
不能拿结果说事儿
化解冲突,需要“组合拳”
第三章 活出必要的锋芒
公众场合里的冲突
我被外国服务员歧视了——表达你的愤怒
如何回应朋友圈的冷嘲热讽——权威“扫堂腿”
我不想再忍孩子的老师——后退一步看结构
邻居要投诉我的幼儿园——对抗中的个人和结构
网课退费——不占理就不要撕
职场里的冲突
前老板让我又气又恨——自己心中的“道德”
职场前辈总凶我——脆弱交付
同事总是搞小动作——以彼之道
老板不兑现承诺——看清工作利益
留住真朋友
朋友“偷”了我的股份
——冲突中的维度、区域、程度
错把熟人当朋友——关系层级
朋友一跟我做项目就唱反调——确定关系性质
对朋友恨铁不成钢——看到需求
我辞退了住家三年的保姆——看见价值
让亲密关系更结实
为什么我总是遇上自私的男人
——不妨先“撕”一下自己
和丈夫沟通有障碍——自我意识
丈夫不配合办离婚手续,怎么办——宣讲和沟通
男友物化女性,分还是不分——坐标原理
老公总是瞒着我给公婆钱
——步步为营建立共生关系
无法沟通的婚姻——亲密关系的底线
我想保住这个家——放风筝
家有“妈宝男”——因势利导
原生家庭的关系界限
父亲干涉我的生活习惯——分清权和利
怎么面对父亲带来的负面情绪——拓宽领土
爸爸要我帮忙——看见对方
看不惯姐姐养育孩子的方式——价值重心
不讲理的妈妈——独立和共生
父母离婚后母亲老是纠缠父亲——落差控制
婆婆控制欲太强怎么办——感受存在
为了成长“撕”自己
我总怕别人失望——你并不重要
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武器
渴望被守护——看见未完成
别人都说我很冷漠——建立关系
拖延症怎么治——制造对抗力
害怕权威——修补恐惧
我总是被权威的话影响——权威后置
我总是缺乏耐心——个体属性
面对压力总想逃跑——打开黑箱
别人总是对我发火——理性VS不可控
害怕被评价——柔化畏惧
我要不要生二胎——自我实现
我总想怼人——个人边界
无家可归感——看清现实
舍不得扔东西——断舍离
我不想当墙头草——弹性边界
面对权威很紧张——你的情在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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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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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面前,除了忍,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害怕冲突吗?面对冲突总是无所适从,充满无力感和恐惧感吗?或者因为害怕,默默回避冲突,因为担心关系破裂,不得不微笑着委曲求全,一忍再忍?
一味地“忍”,让你饱受人际关系的折磨。因为不敢面对冲突,在亲密关系中压抑自己;因为不会应对冲突,在职场中处处受挫。又或者你决定勇敢起来,但每次想据理力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表达不满,却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你需要学习勇敢地面对冲突,认清冲突中暗藏的机理,学会高效且成熟地化解冲突。
与没有原则,没有活力的“忍”相比,正确的“撕”,会让你在职场中获得更多机会;在亲密关系中获得更多主导权;在社交场合多一些自在与从容。
冲突是成长的好时机。
那么,直面冲突的核心是什么呢?
原子式生存。
很多人在生活中被各种身份框定,一味追求表面和谐,从而丧失了“道理越辩越明”的观念自主权。
现代社会,已经由“地缘性”和“血缘性”的生存方式,逐步转化为“原子式”的。即每个人独立承担自身的社会责任,同时保有限度的自由。
“撕”的底线是独善其身。只有深刻“撕”出自己与他人的边界,才能以原子式的“嵌入”方式,在社会结构中进退自如。
本书是一种“观念武学”,有内外合一的功法,有百炼成钢的套路,也有正气的核心价值观。
我们不追求阿Q的精神胜利法,也绝不沉溺在泼妇骂街般的快感中。原子化的“自由”不是不听话和肆意妄为,而是“从心所欲,不逾矩”。
序言直面冲突,是看见他人,看见自己
电影《拯救大兵瑞恩》里有这样一个桥段:
有个士兵非常懦弱胆小,完全没有战斗力。
一天,一场肉搏发生在他的战壕里。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个战友与敌人发生了缠斗,双方紧紧撕扯在一起。只要他上去打晕敌人就能解救战友,但他只是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尖叫和哭泣,眼睁睁看着敌人用匕首一点一点刺进战友的胸膛。
敌人站起来后并没有杀他,而是向他啐了口唾沫,径自离去。
可以说这是这部电影中让人咬碎牙齿的片段。
但在同样大热的电影《钢锯岭》里,男主角因为信仰的原因不愿意在战场上杀人,而后又因为徒手救了70余人,成为爱与善的象征。
那么,请问——如果《钢锯岭》的男主角走进《拯救大兵瑞恩》,成为那个胆小的士兵,情况又会怎样?
当他看到匕首一点点刺进战友的胸膛,是否还能坚持自己的信仰?
也许你会说,他可以先把敌人推开啊,他可以喊人啊,他可以采取适当的行动啊……总会有办法的吧!
嗯,或许吧,但我们探讨的是命题,而不是问题——问题追求具体的解决方案,而命题却在论证何为真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怎么做才是对的?对在哪里?
是的,只有在真理的指引之下,“撕”才会是一种铁骨铮铮的捍卫,而不是斤斤计较的撒泼。
所以,在本书里,更侧重于对“为什么要撕”的理性探讨,而不是“怎么撕才会赢”的战术分析——前者就像内功心法,当你心中通达无碍时,飞花落叶皆可伤人;而如果一味追求外在狠辣的招式,就一定会在实战中无所适从,或被更高明的人当场反制。
请记住一个原则:我们都是体面的人,在具体的战役上,很难打得赢没有底线的人。但是真理却可以保护你的心,那是我们后的防线。
我不知道这本书能带给你什么样的帮助,但我会贡献出自己在无数实战之中所总结出来的点滴体悟。另外,仅对于我而言,这本“秘笈”也可以称得上是探索自我的有效路径——直面冲突是深层次的相互了解,甚至只有在累累伤痕之处,才见得到真性真情。
章 冲突来了一味“忍”,你是否压抑了创造力冲突面前,为什么我们习惯性地“忍” 原因一:从小,处理冲突的方式只有忍和让
请回忆一下,你是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听各种大道理,被迫去背诵那些小孩子根本不理解的东西,那些“知识”枯燥和乏味的程度可想而知。正因为小孩子对这些大道理几乎不可能产生兴趣,大人们的管束手法极易单一且严厉——谁不听话就训谁,靠外力来控制孩子的行为。
外力操纵的后果之一,就是可能让学习被扭曲为讨好他人的工具——学习是为了父母、老师和重要他人,并不是为了自己。
这就是极度削减“自我”的模式,权力拥有者不跟你探讨为什么,只是简单告知你该怎么做。
由此必然产生的奇景就是,当孩子年纪还小的时候,被迫接受一些大而空的东西,但当他成年之后,却连自己的婚姻也不能作主(被逼婚或被迫相亲)。
这中间一个的核心误区在于,基于身体条件反射式的“道德训练”是与自我建设背道而驰的,当然更不可能蕴化“自省”机制的出现。
原因二:熟人社会不该有冲突
中国有句耳熟能详的老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关系”是我们的默认值,甚至很少有人去想它合理与否。我们习惯了彼此渗透、彼此依赖的关系网,说一个人成熟与否,重点永远不在“自我意识”上,而在于“关系维护”上。
既然“关系”那么重要,想要融入结构体,或被他人悦纳,就必须以“抹杀个性”为代价。在很多人的认知中,“做人”的境界,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是的,我们不能当众表露狂喜,也不能对憎恶的人报以颜色。如果遇到了问题,我们既不会明确地告知对方,也对自己的权利视而不见。因为小时候你听到多的话大概就是“乖!不许动”!大人会控制我们的行为,要求我们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而且还被强行灌输一个观念——乖巧就是好的,冲动就是坏的。
这其实是一种“熟人社会”的典型特征。我们只在能制约自己的熟人面前十分配合,好好“做人”;但在陌生人面前,因为没有维护“关系”的需要,就摇身变成没有公德心的孩童——毫无顾忌地在公共场所大吵大闹,损坏公共设施……这些都是脱离了权力制约之后的“真性情”。
因为公德心是来自“自我约束力”,并不来自权力指令。
由此,你会发现,我们之所以不敢“撕”,是因为在熟人社会中“撕不起”。我们从小都被教育不要跟大家格格不入,要把自己嵌入到一个“关系结构”中。
如果我们还是处在封建社会,或者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这么做的好处不言而喻——个体在大时代面前是非常渺小的,当“求生”是时代的主题,那你好还是老实点儿。
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化的进程已经不可逆转。城市是典型的陌生人社会,即便是公司,其组织方式也已经不再是熟人式的相濡以沫,而是基于利益关系的乐高式结构——合则聚,不合则分。
陌生人社会的协作方式,其序位已经变成双方的游戏规则,而不是亲密的关系。
这时如果你还是以“不能太有个性”为准则——不会清晰表达个人观点,不会强势维护个人利益,那么自然就会面临被彻底忽视或任人随意摆布的命运。
“乖”,已经成为差的生存策略之一;而“撕”这个看似违逆“不友善”的行为模式,可能会成为的生存策略之一。
这个“撕”并不是指对利益的争夺,而是时刻划清人我界限的“自我意识”。
别担心,人情味不会被“撕光”
人情之所以是种味道,大概是因为味觉是复合的感官——它在限度上融合了多种感观体验,就像一桌丰富的佳肴。
有些人可能很讨厌在熟人之间过分划清界限,比如AA制,总觉得很难看。而且我们的社交场合比较热衷于喝酒,因为酒精可以融化人与人之间的异质感,大家脱去身份和个性,一起回归到差别不大的身体层面。
喝酒也是对“自我”的削减,以麻痹意识为代价,强行追求温情脉脉的“打成一片”。但这种基于“身体层面”建立起的人情味,本质上是非常脆弱的,经不住一点点利益的消磨。
尤其当我们已经从农业社会中脱离出来,即便要寻求帮助,也不会再去邻居家借两斤米,而是选择刷信用卡或到银行贷款——我们的求助对象已经从具体的人,逐渐转移到专业的第三方机构。那么,以往维系人情关系的利益纽带,就开始被异化和崩解了。
在如今的社会形态下,我们慢慢开始适应一个新的游戏规则——基于血缘和地缘的“被动亲密关系”,开始逐渐让位于基于选择和偏好的“主动亲密关系”。
在这个大趋势之下,能够清晰表明自我立场的“撕”,的确会在某种程度上摧毁以往的“人情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加剧都市中的冷漠病和孤独症。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却是走向自由的必经之路。
所以,当你畏首畏尾不敢“撕”时,不妨仔细想想,你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大人的指令下扮演“乖孩子”,还是忌惮熟人社会的毁损代价,抑或是留恋着“打成一片”的人情味?
当然,除了如上原因,你也许还会说自己是因为天性恬淡,喜爱世界和平……如果你拥有那样的答案,此刻就可以合上这本书,无须再看。
而正因为“自我”无法被真正抹杀,它才会以各种异化的面目出现,那种时不时爆发出的怒火、午夜梦回的焦虑,以及无声饮泣的自怜自伤……
古人崇尚“以武入道”,王家卫在《一代宗师》中所提出的“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便是“武魂”的写照。但如今我们已进入了信息时代,日常博弈从身体变成了观念。我很遗憾地发现,如今并没有一套完整的“观念武学”流传于世——武学不是打架,就像命题不是问题,真理不是道理,在“撕”的背后,也应该有对于“如何用冲突提升自己”的方法的深入探索。
是的,若是“身体武学”藏于一招一式、三伏三九的苦练之间。那么“观念武学”也必定与你的日常思维息息相关。也许我们没有高大上的信仰,但我们一定有信念、观念、观点或态度需要维护。这些词汇都决定了“你是谁”,要想捍卫它们,既需要透彻的觉察,也需要娴熟的技巧。
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拆尽人我之间的藩篱,达到“开悟”之境,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以一个正常人的私心,与你一起打开这本诚意满满的“冲突之书”。
冲突的场域:问题与命题
首先我要讲两个名词,这两个名词我们在生活中经常提及,却很少区分它们在本质上的区别。
一个名词是“问题”,就是我们每天会遇到的各种问题,我们着手去解决它,或者回避它,不一而足;还有一个名词比较少出现,但我们偶尔会在一些书籍或者我们讲道理的时候提及,它叫作“命题”。
问题和命题的区别在哪里呢?我先举一个例子,让大家了解一下。因为这是直面冲突的重要的两个场域。
我在上海开了一家“死亡体验馆”。之前我是做临终关怀的,每天在医院里陪伴各种各样快要死亡的人。在临终的状态下,很少有人会与其谈论死亡,虽然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但他们的家属也不愿意和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所以,我和我的搭档老黄就开了这家“死亡体验馆”。
我们的体验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身体的死亡,我们有一个 “焚化炉”,用声光电的效果模拟焚烧遗体的过程,这是身体上的感受。
但重要的一个部分,是在前半场,是关于身份的死亡。身份的死亡有十二关,让12个人坐在一起,每一关都会涉及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不同人生维度的命题。每一道命题都有一个具体的案例供12个人进行探讨。这12个人探讨的结果就是如果你特别不喜欢或不赞同某一个人,就可以投票让他去体验“身体的死亡”。这12个人代表了一个虚拟的小社会,他们共同决定谁生谁死。
开场就是一道非常考验人性的两难抉择:
假设你是一个反恐小队的队长,有一天你抓住了一个恐怖分子,这个恐怖分子带着他两岁的女儿伪装成平民在城市广场安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炸弹一旦引爆,就会有数以万计的人死亡。时间紧迫,你必须找到炸弹的具体位置,你用各种刑罚对付这个恐怖分子,但他就是不招供。你的办法就是将他两岁的女儿作为人质。
这个时候,你就需要做选择,是选择将孩子作为人质,还是选择放弃?这是一个标准的命题。在关乎千万人的生命面前,你到底是遵从于你自己“功利主义”原则——体验游戏中有不少人选择伤害人质,解救更多的人,这个叫作功利主义的原则,也就是多数人的利益要大于少数人的利益,哪怕那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还是选择内心的道德——出于人性的角度不忍心,觉得这样做就和恐怖分子一样邪恶。
这为什么是一个命题呢?“如何做才是对的”是我们争论的焦点。我们要讨论的正是人“何以为人”的这个部分。你是遵从于多数人利益大于少数人的利益,还是遵从于人性不可侵犯的性?这二者没有本质的对错,却是人类历史上永远在辩论的命题。
但是体验游戏中还有第三种人,他不选择。他会说,我们能不能用一个别的办法?我假装折磨一下这个小女孩。
问题就出来了。他分不清什么是命题,什么是问题。这两个概念可能有点儿不好区分。也就是说,他关注的是如何回避小女孩被折磨这件事情。他想要找出第三条路。听起来好像没有问题,他又善良又聪明,但他其实没有搞清楚体验游戏的目的是论证“何为正确,何为人性”的命题,而不是在探讨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具体的问题。
我举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来说明。我们小时候都做过应用题,应用题里说一只猫头鹰晚上要抓5只田鼠才能吃饱,否则会饿死。5个晚上,它能抓住几只田鼠呢?大家都知道这是一道应用题,是在考验我们“5×5”的结果是多少。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小朋友跳出来说,我可以喂猫头鹰肉干啊,我可以养着它啊,这个时候,肯定会引来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因为这个小朋友没有区分出来,这道应用题是要我们去计算结果,而不是如何让这个猫头鹰吃饱。
但这样的情况经常会在生活中反复出现。我们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不断地解决一个又一个具体的问题,从而忽略了命题对我们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我把这个问题和命题分成两个概念,问题关注于如何趋利避害,如何让我躲避眼前的麻烦;而命题关注于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究竟为什么而活。但是当一个具体的冲突出现的时候,我们往往分不出这二者之间的区别,都忙于去解决一个个具体的问题,摆脱眼前的麻烦。但是,抓不住命题的后果往往会导致之后遇到许多类似的问题。没有命题的指引,我们就会陷入具体的冲突和矛盾中。
比如刚才小女孩的命题,我增加一个维度:选择放弃的人,你的家人也在那个广场上,你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倒戈。我家人在那里的话,我就要折磨那个小女孩,因为我舍不得我女儿,或者我爱我的父母。同样反过来问那些选择折磨孩子的人,付诸行动后发现这是一个谎言,根本没有炸弹,这个时候,该如何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呢?折磨小女孩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性命,一旦这换取行为落空了,你该如何面对自己呢?
如果问题不断往下深究,你会看到更多的不同的维度。它会不断出现新的状况,这就是问题带来的无穷无尽性。为什么要解决这个无穷无尽?用什么来解决?就是我们研究的命题,并且命题当中包含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区分不清命题和问题,是因为内心并不清楚是将“回避或解决掉眼前的这个麻烦”认定为序位,还是将弄清楚“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认定为序位。人们经常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摇摆。
我们必须且只能选一样。这就是探讨的核心。当一个巨大的冲突出现的时候,你可能只能选一个方向走到底。如果你选择屈从于内心的畏惧、趋利避害,这也是大部分长辈教我们的,就是你需要尽快地去解决眼前的问题,不要陷入眼前的麻烦里。但是,很少有长辈会教我们,我们要努力去做自己心目当中的那个人,我们要遵从自己内心的价值观。不管情况千变万化,我都有一个遵从于我内心道德的选择。
我的一个案主,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在咖啡店打工。有一天店主误认为她偷了东西。她感到很冤枉,就争辩了几句,但没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于是就辞职了。
辞职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是她一直没有办法消除自己心中“我没有偷东西,我不是那样的人”的声音。当她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时隔一年了。她发现,即便她离开了那个地方,一提起这件事还是如鲠在喉。
我问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什么?她说,爸妈告诉我,不要轻易和别人产生冲突。别人蛮横无理的时候,你笑笑走开就好了,没必要理他。
这样本身没有错,但它只能用于解决少数具体的问题。有时候你会听从别人的建议,算了,不要较真。这些言辞的背后是,我们害怕矛盾,我们用一切手段逃避矛盾。
但是你会发现这一代的年轻人,或者说有血性的人会特别在意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有没有误解自己,自己有没有受不该受的委屈。
我对案主说:“无论时隔多久,你都没办法‘算了’,因为你的内心没有完成对自己的认可。也就是说,你在受到污蔑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辩护。这是你内心过不去的坎儿,所以,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见店主,清清楚楚地向他表达,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也许你没有证据,但是,如果你不表达,你为自己辩护的话,你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你要捍卫自己心中的道德,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这是对命题的捍卫。”
很幸运的是,这个姑娘听从了我的建议。令她非常意外的是,店主一见她就迎上来说:“对不起,当年是我冤枉了你。但是你当时走得特别匆忙,我没有办法跟你联系。那个钱被我放到了别的地方,忘记了。”
当她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迈出脚步的时候,事情才有可能“过去”。
当你能够为这个命题——一个更长远的自我的稳定性,而不是眼前的利益,迈出脚步时,你才能完成对自我意识的闭环。
自我稳定性的意思是,在不同的问题之间,不同的冲突之间,你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依据或者坐标。比如说,有些人会把利益作为自己的坐标,每一件事他选择的都是能将利益化的,这是可以的,这是功利主义基本的生存法则。但是有一些人,要对自己的道德进行肯定,“我是一个好人”,这比利益更重要。就像这个姑娘一样,对自己的品行端正的自我认定特别看重,那么,她就必须用行动来捍卫她心中的这个道德。没有行动和行为,是完不成这个闭环的。
所谓的闭环就是你潜意识里升起了这样的一个愿望,你意识到了,我要把话说出来,不论是由语言还是由动作来完成的,这就叫一个闭环。只有完成这个闭环之后,你的自我才能够得到一次完整的肯定,少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这个闭环都不能被完成。
所谓“撕的场域”,就是分成问题和命题两大块。
我们在面对一个具体的现象和事例的时候,我可以教大家一个基本的技巧:你往后退一步,想想看,现在对我重要的是什么?
我要在内心维护我作为一个好人形象,所以会偏向于命题,去证明,哪怕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哪怕引来更多的麻烦,但是对自己的成长非常有意义;还有一个方向,就是用一些技巧,迅速地解决或回避眼前的问题,比如“佛系”的态度,自我安慰这件事情不重要,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们经常会遇到问题和命题之间没有对错的情况,此时,我们要做出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背后,重要的落点是“我是谁”。
通过不断地选择来确定“我是谁”,倾向于选择命题的人,会更积极地维护自我,但是现实生活中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是其弱点;倾向于选择问题的人,他用很多小技巧来回避很多的麻烦,但也经常迷惘、困惑,不知所措。两者各有利弊。有的时候,我们可能在这两者之间不断摇摆而不自知。
所以,把问题和命题区分清楚,当你下一次面对矛盾和冲突时,就会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你可以更灵活地解决冲突
我是1997年大学毕业的,到现在刚好参加工作25年。
我做过三维动画、后期剪辑,在电视台、电影厂都待过,自己还开过十年的广告公司……说句可能你不太相信的话,这么多年来我在工作中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是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尤其是在以甲方就是上帝的广告业怎么可能没受过甲方的气?
先说秘诀,一共有三点:
1.分得清“撕”的是什么,不在无谓的点上乱“撕”。
2.抓住重点就不撒手,不要被轻易带偏。
3.要有玉石俱焚的觉悟!
后一点尤为要紧。
如果你是抱着“我想获取利益化”的目的去“撕”,输的概率就会非常大——“撕”的奥义是划定“人我边界”,利益只是回报之一,不应该是你的终目标。
而且现实情况瞬息万变,对手的属性不尽相同,有时候需要循循善诱,有时候必须当头棒喝……所以不要着急,让我们先从结构入手,充分了解战局的结构,才能进入各种方略的演练。
冲突中包括五个层级,分别是身份层、观念层、关系层、情绪层和身体层。
但是很少有人能在冲突的过程中,清晰地看到这五个层次,并且依据冲突的特点,找到五个层次当中合适撕的那个落点。我们将其称为“撕点”。
你到底要和对方在哪个层级掰扯清楚,你可以使用的工具或武器到底有哪些?其中大有学问。
我有一个案主是日语翻译,有一次,她在日本一个居酒屋里吃烤鱼时,发现鱼半生不熟,而且背上有厚厚一层油。她问老板:“鱼没有烤熟,能不能再烤一下?”
老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你们中国人不懂,这种鱼就是这样的。”
案主有些露怯:“哦,那我不喜欢吃这么生的鱼,能不能帮我再烤一下?”
老板就特别不耐烦地把鱼拿了过去,说:“你要我烤,我就给你烤,但这就不是我们正宗的烤鱼了。”
这个冲突里就有几个非常模糊的点。比如,老板的服务态度。这个服务态度你不能确定是因为客人是中国人而有怠慢情绪,还是为了掩盖自己鱼没有烤好这个事实而找的借口。这条鱼有可能就是半生不熟的,就像牛排也会分几分熟,也可能是他手艺不行。如果你要和所谓的专业人士去理论,你要怎么办?
这个案例能很好地说明,为什么冲突的开始往往是一个身份的冲突。例如,我们小时候常听到的“你怎么能这么和老师说话呢?”“你怎么能这么和爸妈说话呢?”还有长辈、领导、专家等权威身份。你会发现,经常卡住我们的就是身份——对方那更高或者更专业的身份,让我们落下风。
当对方亮出一个身份的时候,你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吃闷亏。就像这位日本烤鱼店的老板,他持有的身份就是“日本烤鱼专家”(不知是真是假)。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真正的“撕”点可以落在哪里。
个技巧,叫“开辟新战场”。
老战场是什么?老战场就是烤鱼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熟透。在这里老板占有真正的主场优势。他是专业人士,是烤鱼店的老板,他对日本烤鱼是不是这个样子有解释说明权,你也无法马上找到一个更专业的人士。
这个时候,应该开辟一个新的战场:老板作为一个专业的人士,向食客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并让食客信服,这是老板“专业”的一部分。
新战场就是去质疑他作为专业人士的身份。大众对餐饮业从业者的“专业”与否都有一个共识——尊重客人,听取客人的建议,改进自己的产品。不具备这些专业属性,只是用冷硬的专业姿态来碾压食客,那他就是伪专业的人,因为他不符合专业的一个基本共识。
这就是新战场,食客可以揪着这一点开“撕”:老板没有好好服务食客,没有好好解释日本烤鱼的情况,老板很不专业。
重点并不在于这条鱼本身,而是在于食客被伤害了,老板用他的专业和权威的态度碾压食客。能够去抗击他的,就是重新开辟一个战场,使得这件事情的解释权能够重新回到食客手里。
我们生活当中会遇到一些人,他们习惯性地用专业、权威的身份来碾压对方。这个时候要开辟的新战场就是——权威应该是什么样的。比如,“你怎么能够这样和老师说话呢?”那么,反驳的落点应该在:“你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吗?”
假设我的一个朋友在庙里遇见一个大师正在给一群弟子说法。
他问了大师一个有关于佛学的问题。大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指着他,对着弟子们说:“瞧,这就是一个无明的人。”
这是一句非常令人下不来台、非常让人生气的话——我把你当作老师,诚心向你请教,你却把我当作一个无明的人,傲慢无礼地无视我的尊严。
对于这样的冒犯,该怎么回击呢?
攻击他作为传道解惑的和尚的身份。
“撕”点:你的态度是和尚或大师该有的态度吗?你的行为有违师德,你不配做大师。
更深一步,还有别的技巧可以用来对应身份的碾压吗?
有。
这就是第二个技巧,找到对应关系。
对应关系指的是什么?我们回到日本烤鱼店的场景里,食客问老板烤鱼烤了多少年?老板可能回答说:“哦,我已经烤了十五年了。”这时候,食客可以半开玩笑地说一句:“我吃鱼已经吃了三十年了。”
老板是一个专业的烤鱼人士,食客也可以是一个专业的吃鱼人士。食客很诚实地告诉老板,你的鱼不好吃。这句话可真可假,可进可退。对方自诩或者自封为专业人士,你也可以自封为专业人士。而主观感受是没法撕的。
主观感受就是不好吃,不管你自诩有多么专业,起码对于我这样一个吃了三十年烤鱼的人来讲,你的鱼不好吃。你对自己的烤鱼专业能力很自信,我对自己吃鱼的专业能力也很自信。
如果老板试图用“别人都觉得好吃,这是我们的传统料理”这种话来碾压食客,就回到之前的专业性上回击,作为老板,你的鱼没有满足我,这是你专业上的疏漏,你没有办法满足一个专业吃鱼人对于味道的要求。
开辟新战场和找到对应关系,都是用来对付用身份和专业碾压你的人的方法。
冲突的五个层面分别是身份、观念、关系、情绪和身体,我之所以先说身份层面,是因为需要先拆解身份的压力。
打个比方,身体层面的反应就是“我觉得不好吃,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情绪层面来讲,“你的态度让人不舒服,这不是一个专业餐饮人该有的态度”。
关系层面,在服务关系上,你没有满足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商家,你并没有让我这个客人真正满意。
观念的层面就是我刚才说的“何为专业”不听取建议,不尊重客人,在专业的角度上来讲,烤鱼店老板就是不专业的。
在这个分析里面,可以把在身份层面遇到的压力,用下面四个层面化解。经常吃闷亏的原因就是你无法把冲突撕开、拆解。
我用刚才的小例子说明,遇到身份层面碾压的时候,如何在观念、关系、情绪和身体层面把冲突拆解为各个可以击破的点。
身份就是一个黑箱,食客没有办法用一个简单的身体层面的不好吃,来回击老板所谓的专业,食客就是弱势的。但如果能够把“不好吃”分解为:观念层面,老板不够专业;关系层面,老板没有服务好食客;情绪层面,老板让食客不高兴了;身体层面,食客很诚实,吃了三十多年的烤鱼还是觉得这条鱼真的不好吃。
这样,食客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层面开“撕”。
生闷气,气的是对方用身份碾压过来,中间的所有层次你都无法拆分开,此时的身伤成了一个黑箱,你要用你的身体承受所有的委屈和不高兴,以及你对自己的不满意。
在生活中,与他人边界的冲撞,几乎都涉及这五个层面——有关身份的冲撞,观念、关系的冲撞,情绪和身体的冲撞。但我们很少去深究它究竟是在哪个层面发生了冲突。
比如,男女朋友之间的亲密关系,就是一个关系层面的冲突。但是这个冲突可能落在观念的层面上,也可能落在情绪的层面上。
常见的场景是“大姨妈”来了,女孩心情不好,这是女孩的一个情绪。但是,如果这个情绪没有得到男友很好的安抚的话,就会上升到“我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类似这种身份层面的指责。
冲突中的双方经常在五个层面之间跳跃。这种跳跃会给自己造成困扰,也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男孩在说观念,女孩在说情绪。情绪如果不能够落地,女孩就会开始说身体,比如“我都被你气得头疼了”,类似这样的话。
遇到冲突时,可以想一想,到底是对对方的身份不满意,还是对观念不满意——双方观念产生了本质的冲突,还是双方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又或者是一方毫无原则地把自己的情绪蔓延给了无辜的人。用这个层面来检索自己的行为,包括他人的行为,试着直面冲突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地锁定在一个层面,把一个层面的撕点细细地剖开。
开辟新战场、找到对应关系,这两个技巧在检索自己与他人的冲突当中,也是适用的。当你和一个人的关系陷入僵局时,你是不是能够开辟一个新战场,能够看到双方究竟在哪一个层次卡住了,迅速地锁定某个层面,找到相应的解决之道。
“撕”不是目的,“撕”是为了让自己更清晰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冲突。
我写这本书并不是倡导“撕”,我倡导的是,面对冲突,要做出明白的回应,避免自己陷入困境。这五个层次能帮助你建立坐标,使你能够在冲突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位置,以及为了什么而战。
如何释放你的“锋芒”
吃了一顿无比冗长的饭,对面坐着“人文知识分子”的代表许知远先生。
此前我跟他只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我对所有名人都是略有戒备的,但语态上还是会不自觉带有一丝调侃,当然,这完全是在正常范围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发飙了!
这简直是在所有社交场合中,一次不是由我主动挑起来的冲突!而且他说到激动之处居然还哭了!
这真是把我狠狠震惊了ー下——后来他说是因为小时候搬家,胆子变得特别小,平时在学校连厕所都不敢上,每天都是尿湿了裤子回家。他觉得我恃强凌弱,是那种他要坚决反对的恶人。
我说,我倒不是为自己辩解,但一来我也痛恨你痛恨的那种人;二来我自己并不是那种人,你不必这么快给我贴上标签。
还有呢,我也还你个故事。我小时候也是搬家到外地,每天都有人欺负我。但我爸妈完全保护不了我,因为他们也在单位里被别人欺负。
所以,当你可以逃回父母怀抱的时候,你觉得我该如何?
许先生……
这是我在一次饭局上遇到许知远后,发的一条朋友圈,我得再次分享我的那段经历。
一次饭局上,我遇到了许知远,“撕”了一架,离席的时候,还跟许知远先生在门口拥抱了一下,也算是“一抱泯恩仇”。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我究竟要跟许先生建立起何种关系?
我们是通过“撕”来发泄情绪,捍卫观念,还是借此打开了陌生人之间客套的闭环?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的峰回路转,但在跳起来“撕”的那一瞬间,我还是会遵循“冲突之书”的原则——对自己的身体诚实。
身体会告诉我,“撕”还是不“撕”,以及“撕”到什么程度。
原则:不让身体受伤
把冲突的五个层次翻转过来,就变成了“冲突过滤器”(图4)。
在熟人社会中,如果有冲突发生,就会依照这个序位依次“过滤”,
如果在身份层定不了输赢,就会进入到观念层进行辩论;
如果在观念层纠葛不清,再进入到关系层论亲疏;
要是关系层暧昧不明,得进入情绪层进行对抗;
情绪层还无法妥协的,后都要靠身体层来承受和消化。
这一层层的过滤,就是一层层的减压和缓冲的过程。但身体作为后的落点,则被迫吞下了后的怨气。
然而身体是诚实的。身体不会反驳,它终会以病变的方式来告诉你结果。
大多数人读不懂自己的身体信息,胃胀了只是觉得吃得不好,胸闷了就去外面散个步,透透气,甚至试图看喜剧逗自己笑……但很可能,你的胃胀是因为项目失控而导致的焦虑,胸闷是因为与爱人意见相悖而无从排遣,这些都是因为上几层防护没有完成过滤,才导致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身体作为终端来承受。
我非常理解许知远的情绪爆发——他没有否定自己的身体感受,感到难过了就直接跳起来,没在意其他层面的束缚。他的行为看似无礼,却对自己的身体反应非常诚实。
当然,诚实的表达有很多种,许知远从日常客套直接跳到发飙状态,也令我大为吃惊。因为在我看来,从“话不投机”到“人身攻击”之间有无数个层次,如果开始就不压抑自己感受的话,之后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弹(他在发飙前,还跟我说了无数场面话)。
因此我的忠告是,除非你真的不在意,否则请一定试着说出来。因为每一口怨气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病因。
第二原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城市中,很多人正在完成“原子化”的洗礼——脱离了故土,没有背景和人脉,胼手胝足地建构起自己的天地。
“原子化”的个人在面对这个社会时,行进的道路跟“修行”的原理几乎一样——通过修身来控制情绪,用情绪影响关系,靠关系协调观念,以观念去树立身份……原发点已从身份变成了身体,从“我是谁家的孩子”,悄然转换成“我想成为谁”。
颠倒已经发生。
身体是自我觉知的开始,我们都可能经历身份崩解、观念多元、关系疏离、情绪躁动,需要一步步去熟悉这个探索的过程,每一个层面的困扰都是全新的课题。在以前的社会结构中,不懂的时候可以请教父母和权威人士,不安的时候可以回家躲避——许知远之所以被我的故事噎回去,也是因为他抱怨的还是在框架内的委屈,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框架的保护。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人设。
但我的财富在于,因为从小就不相信父母或权威人士可以保护到我,我更能敏感地感受到这个“原子化”的社会正在发生怎样的颠覆。
是的,我在童年就已经完成了“原子化”的心理建设,我相信步步为营,并不眷恋任何 “权威人士可以保护我”的妄想。
而在上一个稳固模型被彻底颠覆之前,难免有人还会留恋那种安全感和归属感。无论是企图寻求家庭的庇护,还是信某位“专家”“大师”或“人生导师”,很多人毫不犹豫地捐出了“自我”(通过压抑情绪、漠视关系、观念屏蔽等手段),妄图一举解决人生中的所有困扰。
这种“黑箱化”的处世态度,本质上就是封建思想的残余。
但事实上呢?黑箱是会发酵的,乱作一团的层面只会更加污秽。所以在忍无可忍之际,有些人就会反出师门,把一切不如意都推给曾经的老师,然后转投另一尊“新神”……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彻底泯灭自我,成为言语寡淡、只会空喊口号的机器。
“黑箱化”是一切愚昧的表征,也是反历史进程的体现。
如果要在“黑箱化”这个点上予以回击,的方式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简单来说,就是再给他罩上一层黑箱。
例如,如果你被老师因私怨在众人面前打压了,你可以用很诚恳的态度问老师:“老师,我刚刚看到您言辞激动,请问您在内心深处是害怕自己不占理吗?”
接下来不管老师怎么否定和解释,你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频频道歉:“我理解,我理解,让您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承认胆怯,的确是非常为难的。我以为以您的智慧应该可以直面这个问题……我不该提起!对不起!”
嗯,这就是新的黑箱——没有人可以验证,老师也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黑箱的特性就是不透明,让其内部去发酵即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独裁者心胸狭隘,黑箱也可以反着用。
第三原则:让关系更有质量
阴阳不分男女。有些男性很阴柔,女性却很阳刚——阴性的入口是情绪,阳性的入口是观念,但双方的战场往往落在关系层面。
这就说到我上面的问题:我要跟许知远建立何种关系?
“撕”,表面上看起来是对关系的破坏,但你也一定听说过“不打不相识”。阴阳本是一体的两面,一定量级的阴性冲突,与同等量级的阳性关系会产生直接关联。比如,上学的时候,如果某个男生特别爱捉弄某个女生,就可能暗示了他对她有一定的好感,“骚扰”对应着“依赖”。
“撕”并不只是用来划定界线、宣泄情绪,它也是建立深入关系的入口之一。
关系的边界
“边界”这个词大家都很熟悉,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说辞:“这是我的边界,你不能过界啊。”大家回忆一下,人类原始的边界是从哪里来的?假设你是一个原始人,当你走进崇山峻岭,你原始的边界就会被唤起:我不能被吃掉。这个就是嵌在我们DNA里面的原始的边界。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会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边界,但我们经常产生被他人侵犯的恐惧。马克思说过,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这里面就包含了所有的边界。比如我们熟悉的身体的边界、情绪的边界、关系的边界、观念的边界,以及身份的边界。
你划出的所有边界,都关系到你的安全感。
我的伴侣不能对我有二心,就是我对关系的安全感的边界的划分。原始的“我不能被吃掉”的边界并没有消失,它划分成了身体、情绪、关系、观念、身份五个维度。我们经常在这五个维度之间跳跃,很少直接回到身体,说我们的身体被侵犯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有关于观念的边界被侵犯了。你有时候会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因为你并没有特别熟悉,或者说不是特别擅长去维护自己对于观念的边界,进而维护自己的关系。所以,我们要学习树立和维系边界的方法。
我认为边界有两种维系的方法,是防御型的边界。
防御型边界的意思就是,你不能过来,这是我的一条界限,当然我也不会去进犯或侵犯你。只要我守住了这个城墙或边界,我就和你相安无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是交易型的边界。
防御型的边界很容易造成人的闭环,你不过来,我也不过去,彼此的关系就难以得到发展。老死不相往来不是一个“活性”的边界。活性的边界就是交易型的边界,我有城墙,我打开城门请你进来做生意。你有盐和铁器,我有粮食,我们可以进行交易。有交易,边界才是活性的。这种边界有点儿像在国境线拿着通行证才可以进来。通行证只发给一些特别的人,或者符合要求的人。
先说防御型边界。
我有个案主,遛狗时遇见半生不熟的老同学。老同学看到她家的狗就说:“哇,怪不得你不去找男朋友。”这句话颇为冒犯,她跟他没有熟到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我的案主特别生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击合适,就骂了他。
他回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至于吗?”(乱开玩笑的人特别喜欢用这句话。)
这是非常典型的套路,他冒犯你在先,当你反击时,他又说你度量小,把你气得半死。
你该怎么反击才好呢?
我不允许你冒犯我,或者,我觉得什么样的玩笑是冒犯的行为,这由我说了算。
这是我主观的边界,我的主观我做主。
他用“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至于吗”来回击我的案主,这个行为属于假借了一个客观——用一个客观的标准“大方”“不小气”来凌驾别人的主观感受。我们可以分三个梯度进行反击。
初级的还击是礼貌地回应冒犯,他假借了一个客观,你也假借一个客观。你可以说:“真正有涵养的人是不会乱开这样的玩笑的。”
这是初级的,非常弱,但也不会有新的冒犯。这种反击的原理就是,对方抛出一个“不小气”的客观标准,你也回应一个“有涵养”的客观标准。
中级的反击是“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直接表达了你的态度。之前我没提起过我不喜欢这种恶意的玩笑,你是次,我原谅你,但下不为例。
为什么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有力量呢?
,它表达并强化了我主观的态度——我不喜欢你的玩笑。把它从所谓的客观中拉出来,拉到我与你之间。一旦建立了我与你的关系,我的主观就变强了,我的主观就可以决定我和你的关系。即,当对方用一个伪客观来压制和凌驾你的主观时,一定要把冲突本身拉回我和你这个人的关系,而不是继续和他探讨伪客观标准。
重度的反击,“怪不得你没有找到女朋友”或“你女朋友真是个忍者”。
这种叫人身攻击,也是对冒犯进行的有力量的反击。他以开玩笑的方式先对你进行了一个人身攻击,你用调侃的方式回击他品行恶劣。因为恶劣的品行,你找不到女朋友;即便有女朋友,她迟早会因厌恶和无法忍受而甩了你。
这些案例是应激型的冲突,“撕”完可以永不相见。
更复杂的是结构型的冲突,即,你和对方有一个相对长久的关系需要维护,不可避免地有新的冲突发生。你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这就是结构型冲突。
结构型冲突就需要结构型的防御。
结构型的防御就是你不断地树立合理的界限,划出新的边界。
“这一次饶过,下不为例”就是在不断地和对方形成新的契约,这个契约是以承诺为基础,不断地宣告自己的边界。所有应激型的冲突都有可能累积出一个结构型的防御系统。
交易型的边界是真正的人和人之间建立关系的开始。
交易型的边界是要建立人和人之间互通有无、社会活动中必需的边界。它既有城墙,也有市集,既可以把对方关在门外,也可以随时请进来展开合作,是我们日常中需要设立的边界。
我有个案主来咨询,她老公一言不合就把城墙关起来不和她沟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问她在家里地位如何。
她说:“我就是一个女王啊。我是上海人,我老公是乡下人,他能娶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我又问:“现在的经济状况是以谁为主导?”
她答:“老公赚钱比我多得多。”
我说:“你现在在经济上并不是主导地位,那你有什么不可或缺的资源是他需要的吗?”
我的案主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家的完整感?或者他还需要我这样的一个身份?一个体面的上海妻子。”
我说:“那他外面有一个听话的情人,他一样可以不破坏家的完整啊。你的体面的上海妻子后成了摆设,你是否真的期待这样的结果?”
她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对她说:“他更有可能看重的是归属感,就像马斯洛需求里面说的,他需要爱,需要有归属、被尊重的感受。他如果不能从你身上获得,他可以从别的地方寻找。如果你要他做对家庭有益的或者讨你欢心的事情,你也要能给他需要、有价值的部分。比如,把你的笑脸给他。这就是你们进行交易的一个部分。”
她反问:“我凭什么要给他?”
她还是执迷不悟。
我说:“如果你不提供给他这个资源,又没有别的资源可以给他,那你们的关系必然会慢慢地枯萎。如果你一直要做一个女王,但你又没有足够的经济,或者其他优势的资源,你的王国当然就慢慢衰落了。”
她说:“我的笑容是特别、特别真诚的,所以他特别需要我。”
“是的,没错,真诚的笑脸更值钱。但是他会遇到很多可以给他笑容的女人,她们的笑容可能不真诚。但男性有时候根本不在乎那个笑容是真是假,他要的只是心理上的慰藉。尤其是当他成功的时候,他需要有人为他鼓掌。久而久之,他就会去找那些笑脸,而不是要你的笑脸。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我说道。
咨询结束,“女王”开始警醒。
交易型的边界就是一定要看到对方要什么,你有什么,你想从对方那里获得什么,然后建立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相互交易的边境系统。
综上,在你决定“撕”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以下问题:
1.我面对的是哪一种冲突?
我面对的是偶尔发生的应激型的冲突,还是每天都要面对的结构型的冲突?
2.对方侵犯了我的什么边界?
对方侵犯的是防御型的边界,为了我的安全感,必须把他封锁在城墙之外?还是交易型的边界,我和他的关系充满活力,有很大的弹性?
3.我要用多大的力度反击?
根据冲突的特性,灵活使用初级、中级、重级力度进行反击,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我把“撕”看成观念武学,就是因为它在理性的基础上面对关系上的冲突。
第二章 “观念武学”的基本要领边界不同,捍卫的方法也不同
谈到工作,现在的人会有更多的选择和组合,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轻易地放弃一个工作,所以绝大多数人必须要面对工作中的人际关系。就像战争总在边界地带爆发,人际关系真正的落点也都在边界上。
工作里的关系可以分成四个边界:语言边界、行为边界、观念边界、权利边界。
,语言边界。
工作中可能会有人当面损你,背后说你坏话,或者更严重一些,散播谣言陷害你。他们用语言侵犯你,越过边界对你造成危害。
第二,行为边界。
行为的边界会更严重一些,他可能会侵占你的利益,在项目中邀功,或者把你排挤下去,这些都涉及具体的行为。
第三,观念边界。
观念就是对错,他们可能会用道德来凌驾你,说你如何不对,或者批评你,甚至证明你是个坏人。这些都是观念的边界,听起来好像很抽象,但事实上观念一旦形成,后面的利益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都从属于观念边界。
第四,权利边界。
权利的边界指你和你的上级、你和你的下级之间存在的边界。比如,在工作中你生的闷气、吃的闷亏,大多是因为权利的边界被冒犯造成的。
权利的边界相对来说会更复杂一些。先从比较轻松的语言边界开始讲起吧。
我有个案主,她同事经常当面损她。比如,接一个新的项目,竞争对手的背景很硬,不好对付,她同事就会说:“××,我们团队里你凶了,其他人都是小白兔,只能靠你去对付他们了。”
我的案主非常生气:“什么叫我凶?!这个帽子是怎么扣过来的?”
针对这样的冒犯,我建议她这样回击:“哦,再凶我也对付不了你呀。”——她给你挖了个坑,你就把她也拉到这个坑里。即,对方是很凶,但是我连你都对付不了,我怎么对付他们呢?这话也可以反着用,比如:“我就是个纸老虎,哪像你呢,绵里藏针,说什么都是含沙射影,我怎么对付得了呢?”——这同样是把她拉到坑里。
这个办法叫截,截断它,把这个力量反推回去。但这个反推不是恶意的,而是用情绪来反推。
第二招就是堵。
我有个案主,和公司的一个大姐关系特别好,她们平时在一起嗑瓜子、聊八卦,打成一片的样子,背地里她却说案主的坏话,工作中也不配合。案主除了生闷气不知道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下次一起嗑瓜子、聊八卦的时候,可以冷不丁地对大姐说:“我听人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那怎么可能呢,我特别相信你,他们肯定是在瞎说。”
这就是堵,把她的那些辩白、解释都堵回去。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她也就无从辩白了。
后一招是埋。
当有人挖坑陷害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有个案主和同事合作接待一个客户,同事当着客户的面喊:“××,你帮我拿这个,拿那个。”案主毫无准备,动作比较慢,同事就颠倒黑白,说她不配合。这就是挖坑陷害。
可以这样回应她,在公司的正式会议上说:“我对你有些小意见,不要在客户面前相互拆台,私下再探讨。当客户面拆台会损害公司利益!”
这就是埋,她挖了一个坑,你把公司利益放进去,把坑埋上。
守护语言的边界相对容易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对方用所谓的“说法”挖了一个坑,你就反着用这个“说法”,把她拉到这个坑里。
接下来是比较严重的行为边界。
行为边界为什么严重呢?因为它和实际利益挂钩。
我有个案主与人合伙创业,她持51%的股份,对方是49%,这样就能保证她在公司有的决定权。具体的手续和章程都是合作伙伴去办理的,结果,她发现所有章程和手续上写的股份比例都是50%对50%。
她去质疑对方,对方很委屈,用了一招“跨维攻击”:“你为什么这么强势?你的强势已经给你的生活和婚姻造成困扰,你还要在我们的合作中继续强势吗?所以,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你强势的性格。”
案主争辩,合作伙伴又一直说:“你不把我当朋友。”
总之,你说公事,他扯私事;你说私事,他又跳到公事上,真的很难缠。
案主百口莫辩。
我给她的建议是把两个部分分开。
公司是一个利益结构体,友情是一个情感结构体。它们之间的目标和语境都不一样。利益结构体追求的是规则,而情感结构体追求的是沟通。先把这两个部分分开,利益就是利益,涉及利益我们要遵从相应的规则,在不经过合伙人同意的情况下篡改了公司的法律条文,这就损害了合伙人的利益。这个和友情是两回事,不可以混为一谈。
接下来谈的是观念边界的问题。
我有个案主,计划与人合作创业。她答应在周末给对方提供一个PPT,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忘记了,周一对方就开始用道德凌驾她:不守时,缺乏做生意的基本素质等,一直说,一直说。
她从内疚变成愤怒,觉得对方是借题发挥,站在道德高地上进攻她。
她希望对方停止,对方却说“耽误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诸如此类。
案主在理亏情况下被攻击,我的建议是把两个战场分开,不要混战。
个战场是关于利益的。给出的承诺没有兑现,案主有错在先,得先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给大家带来了麻烦。你是个重承诺的人,所以今后我不会再做失约的事。”
这是就失约之事给对方一个诚恳的态度,之后要开辟第二个战场:“但是我不喜欢你用道德凌驾我,站在道德高地不停地说做人的道理。我年纪也不比你小,我也有我做人的准则。请你不要上纲上线指责我。你把自己高尚化了,这一点上我是不认同你的。”
把两个战场分开,该认错的战场去认错,该捍卫的战场去捍卫。这是理想的做法。
那么,当涉及权利边界,即你的上级冒犯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我有个案主在事业单位工作,她的领导会用各种小事为难她。比如,整理资料,说她整理不齐、编号不对,非常挑剔。这个领导的权力就是在年底考评的时候给她写不好的评语。
我问她,想结构化解决问题,还是单点解决这个问题。
她说,都想。
我就给她提出一个建议,关键词:坐标。
坐标有两个含义,人设和规则。
个,你的人设。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在职场当中要给自己设定一个性格鲜明的形象,比如,性格直爽。给自己贴一个标签,所有的行为都要符合这个标签。开会的时候,你可以说:“领导,能不能不要这么骂我,我虚心向你求教,您得好好教我。”等下次领导再挑剔,就继续说:“领导,我不喜欢你骂我,你要教我。”
抓住机会强调不要骂人这件事情,哪怕在更大的领导面前,也可以保持这个人设,随时随地直来直去,舍得一身剐来给自己造一个人设,向大家声明某个界限的存在,这样他人就不敢轻易冒犯你。
第二个,是规则。
提高业务能力,在技术层面与大家达成共识,设定一个规则坐标。比如,整理资料档案,这不是谁单方面认为整理好了就是好了。确定大家遵循的是同一个规则,有一个明确的标准。达到标准了,谁也别指责谁。这样,不合理的指责、冒犯到来时,就可以拿制定好的规则和标准进行反击,捍卫你的边界。
职场中我们需要设立和捍卫的四个边界:语言边界、行为边界、观念边界、权利边界。
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会具体地讲解捍卫边界的技巧和方法,形成系统的攻防策略。观念武学需要有蹲马步的基本功,需要练习各种组合长拳,还需要掌握各种“兵刃”的使用方法,这样,在遇到攻击时可以本能地做出有力的回击,而不是吃闷亏、生闷气。
就像有人学功夫是为了打赢对手,但是在练习的过程中不会想太多“赢”这个目的,而是向内观察自己:我的内功、外功、兵器、功夫有没有提升,这才是重要的。观念武学也是如此,我们学习“撕”是为了在冲突面前、在受到他人的冒犯和攻击时,捍卫自己的权利,守住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么面对婚姻中的冲突与合作,我们该如何处理?
婚姻是一个非常终极的复杂关系结构体,所以我单独把婚姻作为一个“边界难题”拿出来探讨。比如我问,婚姻中你究竟想站在哪里?你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吗?
婚姻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它集合了利益、道德、亲密关系、情感等多个维度,并将其整合成一体。展开来讲,婚姻制度还涉及伦理关系,包括与双方父母之间的关系、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甚至涉及社会身份和地位。所以在婚姻中,是难界定彼此关系边界。
首先婚姻是个制度,有其社会化的“默认值”。比如说,作为一夫一妻制的契约签订人,任何一方不能出轨,财产夫妻共有,这些都是现代社会赋予的制度。而人类的本性行为往往与制度背道而驰,比如男性相对比较花心,这在生理学上有一个支持理论,即男性要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基因传播出去,所以会利用一切机会进行“播种”;而女性由于每个月只排出一个卵子,且受孕后至少有十个月的时间没有办法照顾自己(如果加上养育期就更长),所以势必要和一个强大的男性保持紧密的关系以确保能好好照顾、养育后代。这是女性忠贞的生理学的基础。
这些生理基础、社会道德基础,以及我们对亲密关系的期望,被混合在一起装进婚姻这个容器里,所以婚姻作为一个社会契约制度存在矛盾在所难免。在这样的社会契约中,自己的立场和目的到底是什么?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
首先,开宗明义,我要说一个残酷但真实的观点:首先这个世界是一个“坏”世界,人也是“坏”人。就像顾城的诗里所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是他还有下一句“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人们从来没有放弃去寻找一个好世界,幻想一个好世界的存在。
再说人为什么是“坏”的。每一个人生来都携带“自私的基因”。生理会下意识要求我们为自己争取更好的资源和更大的利益。
什么叫优越感和优势感呢?
优越感是保持一个精神上的相对优越,就是“我比别人更高明”。别急着否认。这是生物本能——我要比别的生物更加有生存优势。优势感来自明确自己掌握了更多的利益或权利。
在婚姻里,你和你的亲密爱人其实逃脱不了你作为一个个体所追求的个目标——我比你更优越,或者我比你更有优势。大家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其实在生活当中,在婚姻当中,我们无论面对多么亲密的人,我们都在下意识地寻找优越感或者优势感。
我有一个案主,她老公嫌她买的奢侈品华而不实,她觉得老公虽然赚钱多但是没文化没品位。从她的态度上,我听出来她和老公有更深层次的矛盾。
果不其然,问下去之后就发现,她老公是从农村来的,她是北京人,当然也不是很富裕,属于城市里的中等收入者。她对自己的家乡有很骄傲的归属感,所以当年老公追她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农村人在追求城市代言人。他拥有开拓、向上、奋进等优秀品格,他拿这些和都市本地人天然的优越感进行平衡。
婚姻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利益、道德、情感。
当老公在利益层面获得优势的时候,老婆就不自觉地用“道德”的东西(包含了她更高的精神追求、她的城市观念、她的审美)获取优势。这是她对抗在经济上占上风的老公的方式。
如果“道德”优势不起作用,她就会用情感优势(包含了我和孩子更亲密、这个家更需要我),甚至她会时不时冒出几句英文碾压英文不好的老公。她就会觉得自己在外企工作会说英文这件事情是更值得骄傲的。“我拥有你要追求的更高的位置,我是一个公主。”
退一步来看,他们在做什么?是不自觉地要比较,我比你更有优势或者更有优越感。我们天生想要占别人的上风,这就会产生冲突。
在一个家庭的亲密关系中,当老公要用钱来砸你,获取话语权的时候,老婆天然地会有一个反抗,我要用其他东西来还击。这个案主使用的武器就是绑架。我们经常听说道德绑架、情感绑架,就是试图用道德或者情感问题去解决利益问题。
就事说事,假设只说钱的问题的时候,怎么才能不用绑架就能达成平衡呢?
可以是老公赚钱,老婆理财,她负责理财的部分,做到每年有20%的递增,让老公觉得满意。然后,她在获得老公认同的情况下,添加一些奢侈品,使家庭生活更加有品位,组织一些娱乐或者旅游,让老公的精神生活更丰富,这是在利益层面的一个拓延。当这个拓延达成和谐或者平衡的时候,这个家庭很大概率是幸福的。
这个拓延如果被老婆用一个高高在上的方式试图去证明老公没品位:“我更加厉害,我更加城市化,我是你一个泥腿子永远赶不上的都市女人。”那么冲突就会加剧。
我问了案主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追求或者接受一个企业的高管呢?”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她说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好像一直在追求一个踏实的、能够控制的,或者说能够凌驾的人。
我说:“对,那样的人对你来说就像是土地。这块土地如果踩在你的脚下,你才会觉得安全。你看到天空多么高多么蓝,你忘记了你脚下踩着的是土地。真的要让你飞起来,和一个你样样都不如人家的高富帅在一起的话,你的自卑就会被唤起,产生脚不着地的空虚感,让自己害怕。现在,你很安全地踩在土地上,你要不要好好对待这块土地?”
案主问,怎么对待?
我说,很简单,就是我们说的第二句话——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但我们要去寻找光明。光明是什么?光明就是我们相信会有一个更好的合作的态度。
如果你的目的是让夫妻关系和谐平衡,就各自退后一步,在利益、道德和情感之间,找到双方的平衡点。有的时候,主动减弱道德优势,会增加情感优势,过分强调自己有优势只会加剧冲突。
只有在有优势的时候,人才会有真正的安全感,或者说才有真正存在的价值。但是婚姻需要双方主动地放弃自己的一些优势或者追求优势的心,达到平衡。
这个道理在其他场域同样适用。我们发生冲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求平衡。平衡之后又会产生新的冲突发生,因为人永远不能抹杀生物的本能——“我比别人更优秀”。
对与错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并没有一个的真理,或者一个正确的方式来保证人与人之间不发生冲突。但是,我们追求光明的心,源自我们相信,漫长的生活中需要一双智慧的眼睛看到冲突,并通过行动建立动态的平衡。动态的平衡会让生活更有趣,动人的故事都是从冲突到合作。这样,才会拥有美满的结局。
不能拿结果说事儿
人类核心的命题之一,总是关于善与恶。之所以要探讨善恶,是因为冲突的等级一般都与善恶观相关连,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在试图定义“善恶”,以抢占道德高地。
首先要说三个基本的哲学概念。
,善恶并不是的。比如,父母用“都是为你好”来强迫子女。这到底是善,还是恶呢?所以善恶是相对的,从不同角度看过去,可能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第二,善恶是一个流动的关系。善与恶的判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像老电影里的反派人物坏得彻底。而今影视剧都开始在反派人物身上挖掘更丰富的性格特征,例如怯懦、顽固。足以见得,善恶并非泾渭分明。
第三,善恶没有标准。标准只是当下形成的共识,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民族,都会因为当时当地的需求而形成暂时的“标准”,比如“三寸金莲”,就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标准美,放在当代已经完全不能成立。
先说善恶的非性。我们经常会觉得,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但是现实生活中却不是这样,比如一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我们会发现,这中间交织着非常多的、难以判断的善和恶。甚至有的时候,我们原本以为是善的,后变成了伪善;我们原本以为是恶的,后变成真诚的坦荡,并且这个情况时有发生。
我有个案主,她的朋友在广州被一个传销组织控制了。这个朋友上厕所的时候偷了别人的手机把自己的地理信息发给了她。案主当时很害怕,但是她想尽了办法,召集了一些朋友,后成功地把这个朋友从传销组织中解救出来。这本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这个案主不论从动机还是行为都是善的。
但是回到他们原本的城市之后,那个朋友与她渐行渐远,甚至到后都不和她联系。面对她的时候也是一张冷面孔。对此,她非常不理解,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了。
经过细细地询问,我才了解,案主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每次朋友聚会她都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并需要这位朋友有一个回应,向她表达感激,导致这位朋友觉得特别丢脸。这个朋友本身不愿意面对这段过往,却被案主反复地讲起,羞愧得无处可逃,但又不愿意直讲,后就慢慢和案主疏远了。
我对案主说,其实你宣扬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从善变成了恶。这个恶,当然不是的恶,你没有顾虑到对方的感受,当你冲冠一怒做出善的行为之后,你所有后续的言行都是为了标榜自己多么厉害,却没有体谅到她不愿意回忆这件事情。你从善变成了恶,而她现在对你的行为,也是一种对恶的反应。就有点像你划了一条小船送了一头猪给人家,送这头猪是你的善意,但是这头猪太重把船压翻了,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你会怀念或者不停地强调你送猪的那一瞬间的善意吗?
这个例子同时说明了两个观点,个就是我刚才说的善恶并非是的。大家可以看到善的动机和善的结果,帮朋友获得新生。但同时它又成为新的恶因——不顾他人的感受,不停地传播不利于他人的信息。所以,善恶永远是在流动的,互为因果的。
我们经常陷入一个迷局,就是和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会强调“我初的想法是善良的”,或者“我初是为了你好”。但是,如果我们把它放在一个时空的结构里,就会发现这个说辞是不成立的。我们一直强调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曾经造成的好的结果,却看不到我们已经开了一个新的恶的头。
那我们该如何去判断是善是恶?到底是不是有标准呢?
你会发现,当一个事情没有一个的、可以量化的标准的时候,大家就会各执一词,这成为所有冲突的起源。
就像我们的爸妈经常说到的“我是为了你好”,比如,“你必须要结婚,如果不结婚,我就绝食给你看”。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是该判断他的动机是好的,还是该指责他的行为是一种强迫和绑架?我们到底该如何把这样一个具体的事情划分出善恶,或者,我们到底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善恶交织的状况呢?
我有一个案主是医生,她感到非常困扰和委屈。值班时,她和同科室的熟人说话,一个患者走过来,问她儿科怎么走。医院是刚刚建成的,非常大,她一个化验科的人不太清楚儿科在哪里,就没有理会这个患者。这个患者可能是认为穿白大褂的人有责任帮助患者解决问题,就斥责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医生。案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伤害了,说“我没有义务要去回答一个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结果,患者情绪失控,大哭大叫地骂她,用激烈的言辞攻击她,把对医疗体制的愤懑都发泄在了她身上。她当时非常害怕发生医闹或者其他一些她不能控制的状况,就躲开了。
她问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说,你当然做错了,你做错的是善的个基本条件——你不能感同身受对方的状况,你被自己的各种担惊受怕和责任岗位这些东西蒙住了眼睛,你忘了这个向你问路的人正非常焦急,只需要你一个基本的回应。你当然可以回应他说,“我不知道,新医院我也不熟”,再或者你可以帮他问问。这样一个基本的回应,是对你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善意。
我强调的这个基本善意,是善的一个基本立足点,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没有办法从一个具体的行为来判断是善还是恶。我们也没有办法以一个动机来判断是善是恶,因为动机无法查证。所以,需要有一个善的层次。
善的个层次就是以感同身受为出发点,也就是说,你是否能感同身受别人的困难处境,哪怕是一只流浪猫,你能感同身受它所遭受的痛苦,以及正在承受的一些东西。感同身受的能力是善的源头。
回到个案例,解救朋友之后大肆宣扬自己的善行,感受不到朋友不想面对这段往事的情绪,就是不善的开端。再比如催婚的父母,他们只是单独拎出了一个对你好的行为,这个行为本身缺乏一个善的基础——感同身受。
当我们学会了感同身受,有了一个善的基础,接下来的行为就是,基于感同身受而做出的一个尽可能利他的行动。
就是当你感同身受了一个人的痛苦或者是为难的时候,你是不是以自己的需求或者是私欲为出发点做出了一个利他的,无论是关怀还是棒喝的行为。行为本身并不重要,只是在当下,你基于自己的智慧和眼光,所做出的一个判断。
个层次是感同身受;第二个层次是做出利他的行为;第三个层次重要,就是不能犯结果主义的错误。
结果主义的错误是指,我们以结果的好坏来判断这个行为的善恶。打一个简单的比方,遇到了一个拦路抢劫的人,我们可以好言相劝,我们也可以上去搏斗,这件事情取决于第二层面,就是我们做出了一个反应,做出了一个行为。但这个行为的结果可能是因力量太弱,害自己或同伴受伤,甚至死亡。你不能简单地用结果评价说跟歹徒搏斗是错的,因为一个结果是由非常多的因素所造成的,这些因素都不能成为判断善恶对错的标准。
当我们在评价何为善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几个前提,只拿结果说事儿。比如,被父母催婚,遇到个差不多的就结婚了,婚后感觉挺合拍挺幸福,就反过来原谅他们当初过分的行为,这是不对的——这就是问题和命题的差异。把问题的解决当成了命题的正确。不管成因是什么,只要我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可以认定当时所做的行为就是对的。但是,反推不成立,因为同样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一个人想达成对自我的肯定,就不能把注意力只放在结果上,必须要有另外一个声音——用有关于命题的声音来问自己,“这么做,我的内心是否觉得是正确的”。
再回到善和恶的话题,我们所谓的正确就清晰可见。
什么是恶?
恶的部分就是,以我们主观认定的好和坏来判断或指使他人,本质上叫操纵。操纵有很多方式,比如说,冷战,逼迫,甚至是退行,自我伤害,其实都是一种强迫,只要是强迫,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不善的。
当我们对善恶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从感同身受出发,做出利他的行为,不耽溺于或者说不介意结果的好坏,这就构成了善的基本的要素。如果你所有的行为,能自察出是否属于这几个要素,就能对自己的行为有基本的判断了。同时,你也可以用这个标准适当地检视一下他人对你的冒犯行为,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是否正以善之名向你施行某种恶的行为。
善恶主要的落点就是,当我们在人世间行走,有着各种各样交织两难的情境发生的时候;当我们和他人产生冲突,要和别人撕扯某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心中是否有一个叫作标准的东西。这个标准并不是一个精准的尺子,但是只要有一个标准,我们思路就会相对清晰,不会在危机中过于慌乱。
这也就是本书的意义所在,我希望在你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让你行走在善恶、是非、黑白之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标准,它是你这艘小船的一个锚点,无论处于怎样的惊涛骇浪中,你都是淡定的、安稳的。?
化解冲突,需要“组合拳”
你经常听到这么一句话:知道再多的道理,也过不好这一生。这不是道理出了问题,而是我们还不能把这些道理变成真正有效的“组合拳”。我用一个案主的例子来分析一下组合拳的打法。
这个案主说自己胆子特别小,这和她的舅妈脱不开关系。小时候,她舅妈经常非常严厉地指责她,贬低她。长大以后她才反应过来,是舅妈本身脾气不好,借着为她好的名义把情绪发泄在她身上,导致她事事谨慎微小,一见到舅妈就浑身一紧,很想逃走。每次家庭聚会总会遇到舅妈向她灌输社会的黑暗。所以,她想用舅妈入手,好好练练怎么“撕”,进而彻底改变和舅妈的相处模式。
我就给她做了一个五步的组合拳的排列。
组合拳的排列,步就是直拳。
直拳的要领是什么?就是直抒胸臆的表达。直抒胸臆的表达,谁都会,但是现实生活中很难使出来。比如,讨厌某个人,但他是领导或长辈,我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讨厌你,或者我害怕你。所以,直拳的问题在于杀伤力很大,打出来的这一瞬间很难提起勇气,因为它的反噬力太大。有些话一旦说出口,直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其反击之力,你不见得承受得住。所以,直拳需要提炼一个“核心情感”——是害怕呢?厌恶呢?还是无能为力呢?
我问案主:“你对舅妈的核心情感是什么?如果有机会让你打出一个直拳,你想对她说什么?”案主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她说:“我厌恶她,之前是觉得无能为力,也很害怕,现在却觉得,一个大人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呢。所以,我对她更多的是厌恶和逃避。如果我要打直拳的话,我会说我厌恶你,但是我不敢说。”
我说:“好的,那么我就进入第二步。我们需要给这个厌恶增加一个情境。”
什么叫情境呢?情境是有因有果的故事。也就是说,你为什么厌恶她,不能仅仅是一个感受,而是说她干了什么让你觉得厌恶的事情,比如说,她弄死了你家的猫,这个厌恶就直观具体了。但如果你仅仅说我厌恶你,就很难引起旁观者的共情,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
我和案主商量了半天,案主决定这样说:“舅妈,因为小时候被你压抑,被你恐吓,我在你的吼叫中长大,变得特别胆小,所以我找了咨询师治愈自己,经过心理诊断,医生说我的问题很严重,这是长期接受负面信息的结果。”
这就叫作一个情境。
那么这个情境要放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讲呢?这就是第三步,场合。
你得挑一个非常合适的方式把这个情境表达出来。打个简单的比方,舅舅舅妈都在场,你该怎么说呢?首先,你必须分出正面角色和反面角色,就像电影里一样。你一旦要说舅妈不好,你就要把舅舅立为一个好人,比如,舅舅就从来不吼我,我和舅舅特别亲,所以舅妈,因为你吼我,所以我才变得胆子如此小,步入社会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都是你的影响。
这个时候,你和舅妈一旦吵起来,舅舅就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可以推测一下,舅舅和舅妈两口子平日里肯定是有矛盾的,舅舅想息事宁人必然会和你站在一边,站在舅妈的对立面。坏的情况,他也会做一个和事佬。这个时候,你就是拉了一个同盟。
你可以把舅舅当成一个盾牌,如果舅妈的火力过猛,你就躲在舅舅身后,说,舅舅,你看舅妈又在吼我——把舅妈暴躁狂的人设坐实。还可以选这样的场合,家族大聚会。大家正闲聊天,或者开饭前,你都可以用同样的招式,你在现场能找到很多盾牌。一旦舅妈要反扑你,你就躲在任何一个盾牌的后面,扮无辜装弱小。这就是场合的选择。
那么,第四招是什么?这招比较狠,有关于权威的加持。相当于我们打直拳的时候,在手上扣了一个铁扣,杀伤力会加倍地增大。
权威加持就是,引用咨询师说的话。比如可以说:“咨询师说了,因为舅妈不懂得控制情绪,以‘为你好’的名义不断向孩子发泄负面情绪,这对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不利的,会造成严重的性格压抑等等。”同时还可以根据舅妈儿女的性格上的缺陷,把性格缺陷形成的原因归咎到舅妈的坏脾气上,给她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舅妈能吼你,但她没有办法隔空对抗一个心理学权威。实际上,有点岁数的人都倾向于相信权威说的话。搬出权威就相当于手上带了一个手扣。
我们来回忆一下,,我们提炼了直拳的要领——厌恶舅妈。第二,直拳需要有一个情境,拳头打出去的时候需要一个有因有果的情境——舅妈总吼我,导致我心里压抑去找咨询师,舅妈是问题的根源。第三,选对场合,找到盾牌,可以是离间,可以拉拢同盟,然后扮无辜弱小。第四,权威的加持,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坐实她的罪名。
后就是退路。
这个退路叫作封路,就是封掉了恶之路。不想制造更多的恶果,点到为止。那就需要提前说出这样的话:舅妈,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原谅你了。我们是亲人,这事儿算了。
说清楚你不是一直处于不原谅她的状态,你提前原谅了她。
这一招其实是比较阴狠的。阴狠在于,对方还来不及和你争辩,你就提前把她的罪名坐死了。这个罪名使得她的退路,包括你可能要承受的东西,都会被封死。这就叫作封路。也就是说如果舅妈还不依不饶的话,旁边的人也会站出来说:哎呀,孩子都不计较你了,你干吗还不依不饶的……
你会发现经过这五个步骤,戴着手扣的直拳打出去相当于你回身摆了一下打在她的脸上,还迅速地撒了一层粉,把她脸上的伤痕覆盖掉,让她吃瘪。
从技术层面分析怎么主动攻击一个人,这套组合拳的五个步骤,你一旦练顺畅之后,你就拥有了一个结构型的攻击法门,捍卫精神上的安全感。
精神上的安全感弥足珍贵,这也是为什么我教大家在适当的时刻合理释放攻击性的初心,这并不是为了攻击谁,而是教你把原本混乱不堪的思绪和感受一层一层分离开来。这分离开的每一步都是理性的强化运用。
步,强化运用你的分析能力,提炼出你对一个人的核心情感是什么。这个特别重要。
第二步,因果和情境可以反着用。当你在对某些事情理不清头绪的时候,就用因果情境的方法搞清楚自己与一个人的关系的因是什么,果是什么,自己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把它置于一个故事当中,让自己对一个人的情感更加清晰,对自己想捍卫的边界更加清晰。就像《荷马史诗》里被抢走的海伦与特洛伊木马,让读者把情感附着在这个因果情境当中。
第三步的场合,就是我们说有眼力见,能够充分利用周围各种各样的资源,帮助自己把感情抒发出来。这是我认为的天时地利——你对周围资源的系统性的认知。
第四步的权威加持,就是背后要有靠山,你建在一个什么样的理论系统上,你背后有什么样的符号化的东西在支持你。在博弈的时候,背后有没有人区别非常大。
后关于原谅这件事情,你可以真的原谅,也可以做出原谅的姿态,以封路的办法堵住对方的口。真和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在案主和舅妈叫板之前,她是没有这个武力基础的,即便想原谅,对方也会嗤之以鼻。也就是说,如你想获得尊重,首先要获得“武力”上的实力,还要拥有尊严层面上坚定的立场,这样才有机会去和对方说我原谅你了,或者,以原谅的姿势“伤”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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