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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人体交易

書城自編碼: 374038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社會科學社會學
作 者: [美]斯科特·卡尼 著 姚怡平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32788408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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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十个章节,呈现了人体市场的10种交易◎一个年产值高达几十亿美元的隐秘的市场,有合法的公开交易,也有非法的地下贸易,与此相关的真相骇人听闻。
◎被绑架的农民和外地人,成了血牛,他们失去了人身自由,喂下药物,手臂上整天挂着吊针抽血,绑架者则卖血获利。
內容簡介:
作者追踪人体交易5年,揭开了这一庞大而隐秘的经济系统:人体市场。
这个市场,包括合法的需求,如医学院需要大量的人体材料,它让准医生们能够充分学习人体解剖学;领养机构送来的第三世界儿童,让美国等生育率持续走低的发达国家填补了家庭的代际断裂;制药公司需要的测试下一代超级药物的各种标准的活人;美容产业为满足消费者对新发型永不休止的渴望,每年需要处理的数百万磅人类头发,等等。
黑色地带则是血淋淋的残忍真相。人们可以在这里兜售自己的身体器官,也可以买到需要的任何身体部位,穿梭在这种市场的有器官掮客、人骨窃贼、人口贩子,更骇人听闻和荒诞的还有,如人称“肾脏村”的印度村庄,因为多数村民都为了钱卖掉自己的肾;肆无忌惮的盗墓人从墓园、太平间、火葬用的木柴堆里偷窃人骨,制成西方医学院与实验室的解剖示范用骨骸;古老的寺庙将虔诚信徒的头发卖给美国的假发制造商,年收入高达600万美元。这两个地带之间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一个更为复杂的灰色地带。
作者的此次全球人体市场之旅,揭露了这一产值高达数十亿美元的地下贸易在历史上的兴衰和复兴,并展现了早期的医疗研究和现代大学、赤贫的欧亚村落和高科技的西方实验室、盗尸人和代理孕母、人骨贩子和卖身体部位维生的穷人。
虽然地方上和国际上的执法人员均严格取缔人体交易,但是科学的进步造成了市场对人体组织的需求日益增长。令人在窥见种种不忍卒睹、荒诞离奇的现象之余,不由得思考其中的道德困境,以及这一鲜为人知的全球人体产业对当下和未来人类的生活所造成的影响。
關於作者:
斯科特?卡尼 Scott Carney
美国调查记者兼人类学家,《连线》杂志特约编辑,报道常见于美国NPR(国家公共电台)、加拿大CBC(加拿大广播公司)、英国BBC及美国国家地理等频道,以及Mother Jones、Fast Company、Discover、Foreign Policy等杂志。
为进行新闻调查,他曾在世界上一些危险、不可能的角落工作,其作品融合了非虚构叙事和民族志。其间,为调查全球买卖内幕,他在印度等地居住、调查十年之久。2010年,他因其报道Meet the Parents获“佩恩新闻伦理奖”,该报道追踪了一个从国际绑架到收养的团伙的过程,在此报道的基础上他完成了《人体交易》的部分内容。他目前居住于美国丹佛。
目錄
前言死路 001
导言人与肉 001
章人体炼金术 017
第二章人骨工厂 032
第三章肾脏勘探 050
第四章面见家长 070
第五章圣母怀胎 086
第六章婴到付现 107
第七章血钱 122
第八章临床劳工小白鼠 139
第九章长生不老的承诺 155
第十章黑金 174
后记罗莉塔·哈代斯蒂之颂 183
致谢 190
参考文献 193
內容試閱
死路

副督察手上的香烟逐渐变短,他吸完后一口烟,把烟蒂弹到窗外,烟屁股落在邻国的土壤上。他所负责的这间警察局,是一栋外观矮宽的混凝土建筑,恰巧位于国界之上,甚至只要穿越房间,就有可能身处于邻国的管辖范围。副督察的职责就是监督走私品在这个世上的民主国家与后一个君主政体之间的流动状况,他花时间阅读报纸,计算着自己和德里之间那段超现实的距离。他在衬衫口袋里找烟,但烟盒已空。他皱了皱眉,望向桌子对面,思索着我的要求。
“所以,你想看骨骸啊。”
我不确定他究竟是在问我,还是在陈述事实。坐在木头凳子上的我移动了身体的重心,凳子一往前倾就嘎吱作响。我点了点头。
这两周以来,我在西孟加拉邦(West Bengal)境内仔细搜索,有人告知我“人骨工厂”的消息,因此我立刻前往调查。一百多年来,印度各地乡间的坟墓陆续遭人挖空,遗体被卖到国外,作为解剖示范用的骨骸。近,人骨贸易的覆盖范围大为增加,在美国境内每一间教室里的人骨肯定都是来自印度。虽然一九八五年时,印度政府禁止人体组织出口,许多人骨贩子因而被迫歇业,不过,若干人骨贩子至今依然存在,只是他们被迫转入地下,而且正如人体市场的其他生意一样,业务欣欣向荣。
我好不容易来到了印度和不丹的国界,将某位令人特别不快的解剖专家之供应链给记录下来,据说对方与西方国家的公司仍有联系。虽然做这行的利润很高,但是实际处理人骨的地方却没什么好看的。那些位于隐秘地点的人骨工厂,其实只不过是河岸边用防水帆布搭建的小棚屋,源源不断的无数尸体就在此处缩减到只剩下基本的部位。人骨贩子雇用了盗墓人和自学而成的解剖专家,除去人骨上的肉,把人骨抛光成洁白的光泽,然后包装出货。
当然,这门恐怖的生意并不受当地人与警察的欢迎,因此人骨贩子都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工作,我花了整整三个礼拜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一条线索。
当时某报纸刊登了一则短篇报道,说某间警察哨所在一次搜捕行动中,幸运地查获了私藏的颅骨和其他骨头。我心想,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印度边境的贾尔冈过境处。虽然贾尔冈每天有数千名旅客过境,但这里并不以好客闻名。
“所以,你想看颅骨啊,”副督察假笑着说,“没问题。”
他从办公桌后起身,示意我随他走到窗户旁。玻璃窗上满是尘垢,窗外可俯瞰印度这边的国界。他指向隔壁那栋形状矮宽的混凝土建筑物。“他们就在那里设立工厂,三个房间里都装满了骨头。”在这个地点,交易商不用应付边境警察,只要把一袋袋的走私品抛过墙,就能丢到邻国去了。不过,把工厂设在警察局的旁边,仍然是个拙劣的做法。
“老实说,”他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原本还担心那些人骨可能是谋杀案受害者的,因为印度好像没有什么具体的法律禁止盗墓,他们有可能后会无罪释放。”就算要以盗窃罪起诉他们,也会是个问题,毕竟那些骨头的原拥有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逮捕行动过后,警方将那些骨头登记为证据,万一届时法院决定这颗人类颅骨是警方在印度加尔各答城外搜出的私藏骨骸之一,牙齿已脱落,因此价格远低于较完整的颅骨。它闻起来有点像炸鸡的味道。
听取对有关人等的指控。副督察的助理带我来到一间遍布污渍的牢房,那间牢房兼作侦讯室与赃物库使用。他拉出六个尼龙编织成的旧水泥袋,其中一袋落在地板上,袋内的枯骨碰撞,发出响亮的声响。他摸索了一会儿才打开了绳结,拉出一层透明塑胶布。
个水泥袋里装满腿骨,有泥土的味道。从腿骨上黏附的土块可看出,它们已经埋在地底下好长一段时间了。少数一些胫骨带有锯痕,工人切除了球形端,现在外观有如长笛的吹口。接着,副督察把绑紧第二个袋子的棕色麻绳猛然一拉,一整袋颅骨露了出来。每一颗颅骨都被锯成了好几片,头顶底下的部位已被去除并丢弃,只剩下一百片左右的头盖骨。
我仔细查看了这些颅骨,不由得皱眉,这些不是我要找的颅骨,它们太过老旧,处理得也太过精心。符合标准的解剖示范用骨骸必须在短时间内制备完成,而且会以系统的方法将骨头清洁到实用的程度。骨骸一旦在土壤里待得太久,有经验的医生就不可能会认为这些骨骸能用于研究。此外,哪个医生会不想目睹骨骸的其余部分呢?看来我是找错了人骨贩子,偷窃这些骨头的人所规划的生意路线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营销对象不是医生,而是僧侣。
不丹佛教的某些教派之所以独具特色,就是因为其教义言明,要了解生命之有限,之道就是在遗体旁长时间凝神沉思。因此,每一个家庭和虔诚的佛教徒都需要精心制备的人骨法器。常见的,就是把胫骨雕刻成长笛,颅骨的头盖部分切割成法钵,所以才会有这几袋的胫骨和颅骨。
又是一条死路,我已经习以为常,却仍旧不由得心生讶异,我从来没想过,遭窃的骨骸会有这么多贩售渠道。我拍了几张照片,谢谢那些警察为我抽出时间。我耗费一天半的交通时间来到此地,终究是白忙一场。
我的司机发动引擎,驶离警察局的车道,车后扬起一团褐色尘土。我准备好面对漫长颠簸的回程之路,以及差点与对面车流迎头相撞的惊险体验。在如此贴近死亡之后,我突然有了一些想法。印度乡间竟有两组窃骨人马竞夺尸体,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市场是否只存在于国际贸易的边陲地带?究竟有多少种贩售人体的方法?
如果在世界上如此偏远的角落里都有人竞相争夺尸体,出口死人遗体,那么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或许也会有人从遗体中获利。也许,人体的每一个部位,小至骨头、韧带、角膜、心脏、血液,大到整具遗体,每天都有人在进行交易。
我还不知道事实真相如何,这只是我研究调查全球人体交易的开端。我计划要踏遍印度、欧洲、非洲、美国各地,寻找合法与非法的交易产业。人肉市场,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法蒂玛找女儿莎宾已经找了快九年,绑票案的调查费用已经让他们一家人破产,现在他们住在印度金奈的瓦舍门佩,某栋建筑物顶楼一小间混凝土棚屋里。根据法庭记录,莎宾被送到澳洲,社会活动人士已花费数年时间,努力安排他们一家人团聚。

婴到付现
阿肯夏不孕诊所的宿舍,位于印度阿南德。这些代孕者在九个月怀孕期间,一直受到严密的看守,生产时往往采取剖腹产。代孕者的家人被允许偶尔前来探视,屋子里的娱乐就是一台播放着古吉拉特语肥皂剧的电视机。国外的求子夫妻支付诊所约一万四千美元,代孕者可赚得六千美元左右。当中有报道指责阿肯夏不孕诊所几乎无异于婴儿工厂。我问派特尔,她对那些批评有何看法,她回应道:“全世界的人都会指责我。女人会指责我,男人也会指责我,我才不要因为这样就一直回应这些人。”
她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立场似的,接下来二十分钟都礼貌地回避我的问题。当我再度问她宿舍的事情时,她就直接把我送出了门。不过,像阿南德这样的小地方,即使不用她的帮忙,要查到那些妇女的下落也不是难事。
离诊所约一英里远的僻静街道上,有一间政府的食品配给店负责发放补贴大米给无数的贫困户,店铺对面是一间外观矮宽的水泥平房,被混凝土墙壁、带刺铁丝网和铁门包围着,警方曾将这栋平房当成仓库,用来存放警方突袭时缴获的私酒。之所以采取这些安全措施,是为了防止那些贩卖私酒的人妄图取回证物。
现在,这栋平房是阿肯夏不孕诊所两栋代孕者宿舍的其中一栋。在这里,孕母虽非囚犯,但也不能自由离开。这些妇女全都已婚,至少生过一个孩子,她们牺牲自己的自由和身体的舒适,进入印度迅速发展的医疗与生育旅游业,成为孕母劳工,整个怀孕期间都要被关在这里。一位看守的穿着看似官方制服,携带竹杖,在前门那里监视每一个妇女的行动。家人很少会过来看她们,但在多数的情况下,是因为穷得没办法过来。
在这里,户外活动是禁止的,就算只在附近街上走走也不行。要通过警卫那关,她们必须先在诊所预约,或经过看守特别许可才行。她们用自由交换得来的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就其可怜巴巴的生活水准而言),不过诊所的国外顾客都很明白,那样的金额简直就是剥削。诊所的主要顾客都是来自印度境外,阿南德市的其中三家膳宿公寓,经常会被来自美国、英国、法国、日本、以色列的求子旅客预订。
我在翻译的陪同下穿越街道,走到那间平房前。接着,我露出友善的微笑,以坚毅自信的走路方式顺利经过守门人。在膳宿公寓的主要住房里,约有二十名穿睡衣的妇女正闲着没事做,她们各处于不同的妊娠阶段,同时在用古吉拉特语、印地语和一点英语仓促地交谈着。慢吞吞的吊扇搅动着死气沉沉的空气,一台电视放在角落里,这是我能看见的娱乐方式,电视上正播放着古吉拉特语肥皂剧。一堆小铁床摆放得有如迷宫阵,占据了这个大小如教室的房间,还有一些铁床散放在走廊上,以及楼上的几个房间。鉴于这里住了这么多人,倒也不算凌乱。每位代孕者都只有几件私人物品,也许少得刚好可以塞进儿童背包里。走廊另一端是一间食品储备充足的厨房,一名兼作居家护士的服务员正在准备午餐,是咖喱蔬菜佐烤饼。
这些妇女看到有访客来,又惊又喜。其中一位告诉我,很少有白人会出现在这里。诊所不鼓励客户与代孕者有私人关系,因为据一些消息来源称,这样等到交出婴儿时,事情会容易些。
我在翻译的帮助下,跟那些妇女说,我来这里是要深入了解她们的生活状况。个性聪明热心、处于怀孕初期的狄可莎,自愿充当发言人,并自我介绍说她其实以前是该诊所的护士。她离开家乡尼泊尔,抛下了两个学龄孩子,来到阿南德找工作。她解释说,她当代孕者赚到的钱,就跟全职照顾代孕者的钱一样多。她要把赚来的钱用在孩子的教育开支上。狄可莎说:“我们很想家人,但是我们也知道,待在这里,可以让想拥有家庭的女人能够拥有一个家。”她说,她和同住在宿舍的妇女每个月可收到五十美元,每三个月可收到五百美元,剩下的生产时结算。
她们都说,一个成功的阿肯夏代孕者可赚得五千至六千美元,如果怀的是双胞胎或三胞胎的话,还会再多一些。(另外两家以外国夫妻为服务对象的印度代孕诊所告诉我,他们会付六千至七千美元。)但若是流产的话,代孕者也可保留流产前收到的钱款。不过,要是她选择堕胎的话(合同允许堕胎),那么就必须赔偿诊所与客户的所有费用。在我拜访的所有诊所当中,没有一位代孕者选择堕胎。
狄可莎是我见过的阿肯夏代孕者当中,一个算得上受过教育的代孕者。代孕者大多来自农村地区,对于部分妇女而言,派特尔每周数次派去宿舍的英语家教,就是她们首次接触到的学校教育,不过,她们到这里不是来学英语的。大多数妇女是看了当地报纸上的广告,才知道这家诊所会付现金给愿意代孕的妇女。
阿肯夏不孕诊所并不是一家把代孕者关起来的诊所,其给出的理由是有助于医疗监测,而且也可以为妇女提供比其家里更好的条件。二十六岁的加州主妇克莉丝汀?乔丹便是因为得知有些诊所会雇用“基本上极为贫穷且完全是为了钱才代孕的妇女”,所以选择了一家德里的诊所,据说该诊所招募的是受过教育的代孕者,而且不会把孕母关起来。阿肯夏不孕诊所的代孕者跟我说,若是她们大着肚子回到家乡肯定会招来不少闲言闲语。但即使如此,宿舍里那些比狄可莎待得要久的孕母,对于这整个安排似乎没有感到很愉快。
我坐在巴娜旁边,她已是大腹便便,粉红色睡衣被撑得鼓鼓的,脖子上戴了一个金的带盒式坠的项链。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别人大,神情也更疲累。她跟我说,多年来,这是她第二次在这里代孕。除了偶尔去做产检外,她将近三个月都没离开这栋建筑了,也没人来看她。不过,代孕可拿到五千美元,她做十年的普通体力劳动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问她对整个代孕经历有什么看法,她说:“如果流产的话,就没办法拿到全额报酬,我不喜欢那样。”不过,她说能住在这里,不是住在诊所的另一间宿舍,就谢天谢地了。她说的那间宿舍就位于几个城镇外的纳迪亚德,环境没那么好。我问她,交出婴儿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回答,剖腹产会让她元气大伤。巴娜说:“我会在这里再待一个月休养,等身体好了再回家。”我采访过的代孕者当中也没一个是选择阴道分娩的。虽然在一般情况下,剖腹产对婴儿造成伤害的风险较高,孕妇在生产时的死亡风险也会增加两至四倍,但是医生还是极为依赖剖腹产。毕竟,剖腹产比阴道分娩要快得多,而且可安排时间。
另一位孕妇加入了我们的交谈,她有着深棕色的眼睛,穿着绣了粉红色花卉的穆穆袍。我问她们,会不会觉得交出新生儿是很难的事情。这位孕妇说:“或许放弃婴儿还比较容易,毕竟新生儿长得不像我。”
二○○二年时,印度让代孕合法化,这是印度政府促进医疗旅游的其中一步。自一九九一年起,印度向资本主义靠拢的新政策生效,私人资金开始流入印度,推动了服务外国人的医院的兴起。在印度可低价孕育胎儿,不会受到政府官僚作风的阻碍,这个消息传开,促使印度代孕旅游业稳定成长。从体外受精到生产的整个过程,派特尔的诊所收取一万五千至两万美元的费用;虽然美国有少数几个州允许有偿代孕,但足月生出孩子的代价却是五万至十万美元不等,而且很少有保险会出这笔费用。德里的代孕顾客乔丹说:“印度的优点在于妇女不会抽烟喝酒。”即使美国代孕合同也大多禁止代孕者抽烟喝酒,但乔丹说:“我比较相信印度人说的话,美国人比较不可信。”
虽然难以取得较准确的数据,但是现在印度代孕服务每年起码会吸引数百名西方客户。自二○○四年起,光是阿肯夏这一间不孕诊所就已经通过代孕者,让至少两百三十二名婴儿诞生在这世界上。截至二○○八年,阿肯夏不孕诊所已雇用了四十五名代孕者。派特尔表示,每天至少有三名妇女来她的诊所,希望能成为代孕者。同时,印度的生育诊所起码还有三百五十家,可是自从政府不追踪代孕产业的情况后,已经很难查出实际上有多少家提供代孕服务。
孟买的希拉南达尼医院夸口自家有一个规模可观的代孕项目,并训练外部的不孕科医生识别及招募有可能代孕的妇女。医院网站上的其中一个网页宣传着授予经销权的机会,宣称印度各地想创业的生育专家如欲设立有孟买背书的代孕机构,都可以跟院方联络。印度的医学研究委员会角色类似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只是权力小多了,实际上没什么执法能力。据它预测,到了二○一二年,包括代孕服务在内的医疗旅游产业将可创造二十三亿美元的年收益。德里的不孕科医生阿努普?古普塔更表示:“代孕就是新型的领养方式。”
尽管预测这是一个会大幅增长的产业,但是印度官方并未监管代孕产业。印度政府对于代孕者的诊疗事宜,并未制定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标准,邦政府或国家当局也没有权力管制代孕产业。虽然诊所基于经济诱因,会确保胚胎的健康;然而,诊所若想缩减代孕者费用与产后照护以降低成本的话,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的,而且出事的话,也没有法规确保他们会负责。

血牛
印度色彩节的前几天,在闷热的印度边境城镇戈勒克布尔,一个瘦削虚弱的男人跌跌撞撞走向一群农夫。他的皮肤苍白,眼睛下垂,两只手臂上有好几排紫色的针孔。其实尼泊尔的赤贫情况要比印度更严重,从尼泊尔涌入印度的难民成千上万,而戈勒克布尔正是他们的站。多年来,无穷无尽的难民苦难故事已经麻木了农夫的同情本能,在农夫的施舍清单上,吸毒者的排名更低。因此当这个男人求农夫给他钱坐公车时,起初农夫并不予理会,但那男人不死心,还说自己不是难民,是从临时监狱里逃出来的,把他关起来的人抽他的血卖钱。农夫这才放下了原先麻木的情绪,打电话报了警。
过去三年以来,这个男人一直被囚禁在一间用砖块和铁皮搭建的小棚子里,距离农夫喝茶的地方,走路只需要几分钟而已。他手臂上的针孔并不是海洛因上瘾造成的,而是劫持者反复用中空注射器扎他的皮肤所致。劫持者是个残酷无情的现代吸血鬼,但同时也是当地奶农及受人敬重的地主——帕普?亚德哈。亚德哈之所以监禁那男人,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液卖给血库。某次,亚德哈离开时忘了把门锁上,这个男人才得以趁机脱逃。
这个瘦削虚弱的男人带警察前往他被关了三年的地方,那是一栋仓促建起的简陋小屋,夹在亚德哈的水泥房子和牛舍之间。铁门上的坚固门闩,挂着一只铜制的挂锁。警方透过厚度四分之一英寸的铁门,听见
在戈勒克布尔的席拉医院地下室里,实验室工作人员展示着一整袋血液,这是他们前一阵子向当地五家血库之一收得的。拍摄这张照片的一个月前,附近村庄的一位农夫向警方报案,说这里的医院员工绑架他,强行抽取他的血液。里头有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警方打开门锁,发现了一个简直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病房。静脉点滴挂在临时的点滴架上,患者呻吟着,好像正要从谵妄中恢复过来。五个瘦弱的男人躺在木板床上,几乎抬不起头来,无法向访客招呼示意。屋里的空气很闷热,跟所谓的消毒环境简直是天差地别。太阳照射在他们脑袋上方的铁皮屋顶上,让屋里的热度加倍,有如置身于烤炉里。其中一个男人以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天花板,他的血液蜿蜒着通过管子,缓缓流到地板上的塑料血袋里。他已经虚弱得无法反抗。
他身旁有一个皱巴巴的尼龙袋,已装了五品脱的量,里头还有十九个空的血袋有待装满。每个血袋上都有看似官方认证的当地血库贴纸,另外还贴有中央监管机构的条码和印章。
而这栋小屋并非的监牢。接下来的数小时,警察突袭了这位奶农的土地上的另外五栋小屋。屋内情景一个比一个糟糕,受害者几乎都是濒临死亡边缘。后警方总共救出十七人,受害者大多瘦弱不堪,被困在医院核发的血液引流设备旁边。这些遭受囚禁的受害者说,有一位实验室技术人员每周至少替他们抽两次血。还有人说,自己已经被囚禁了两年半。媒体很快就报道了这家血液工厂,其提供的血液占了戈勒克布尔血液供应量的极大百分比,戈勒克布尔的医院之所以能坐拥充裕的血库,全有赖于这家血液工厂。
当晚,警方紧急将受害者送往当地的市民医院治疗。医生说,他们从来没看过这种情形。血红蛋白负责提供氧气给身体各部位,如果血红蛋白浓度过低有可能会造成脑损伤、器官衰竭及死亡。健康的成人每一百毫升的血液有十四至十八克的血红蛋白;然而,这些受害者平均却只有四克的血红蛋白。他们失去了重要的生命液体,濒临死亡,全都皮肤苍白且因脱水而发皱。值班医生苏曼是当时先接收这批警方戒护下的患者的,他说:“你捏他们的皮肤,被捏的皮肤会一直停留在那里,像是成形的黏土。”
受害者的血红蛋白浓度太低了,但医生同时也担心,要是让受害者的血红蛋白浓度上升太快,可能会出问题。其中一位医生告诉我,受害者的身体已经习惯失血状态,为了让受害者存活下来,必须给他们补充铁元素,并辅以放血疗程,不然的话,受害者有可能会因为循环系统含氧量过高而死亡。
这些受害者在遭到囚禁数周后,就因失血而变得虚弱不堪,连逃跑的念头也没了。几位幸存者在警方面前回忆道,原本这里有更多的人,不过,亚德哈一发现捐血者病重到濒临死亡,就会把他们放到公车上载出城外,这样他们的死亡就会是别人的责任了。
亚德哈保留了一丝不苟的分类账本,记录了他卖给当地的血库、医院及个别的医生多少血量,还记录了对方支付的巨额款项。这些记录也让警方容易了解到整个勾当的运作状况。负责该案的戈勒克布尔副警长维希瓦吉?司里瓦司塔表示,根据记录,亚德哈初只是小商家,只经营乳品生意。刚开始,他会在戈勒克布尔的公车站和火车站寻找毒品成瘾者以及有可能捐血的穷人,那时至少是纯粹的交易行为。
他开出一品脱血液三美元的价码,这笔钱可让捐血人购买数天的食物。卖血虽是违法行为,却也是轻松赚钱的方法。亚德哈轻松就能卖掉血液,迅速获利,一般血型是一品脱二十美元,罕见血型多可卖一百五十美元。不过不久之后,情况恶化了。随着业务的发展,亚德哈厌倦了在城市的交通站点找人,所以开始为捐血人提供临时宿舍。由于捐血人就住在他的屋檐下,因此他利用胁迫的手段、虚假的承诺和上锁的门来控制捐血人的命运,也就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了。
随着血液生意变大,亚德哈需要帮手,便雇用了前实验室技术人员杰扬?萨卡。萨卡曾在加尔各答经营一家地下血液农场,但到了一九九○年代晚期,他被逐出城外。不过当亚德哈和萨卡两人联手经营时,理所当然地成了该区的一大血液供应商。血液农场的概念跟亚德哈的牧场很类似,正因为两者密切相关,因此他也让牛舍和人舍相邻,以节省空间。
在警方初次突袭行动两个月后,共围捕了九人,包括负责监督采血的实验室技术人员、想赚取额外利润的当地血库秘书、运送血液至戈勒克布尔各处的中间人,以及负责照顾那些血牛的护士。而萨卡一嗅出有麻烦,就成功逃出城外,亚德哈则在住处附近被捕,入狱服刑九个月。受害者在市民医院住院一个月后,才终于返回自己在印度或尼泊尔的家乡。
我们很容易就把惨绝人寰的戈勒克布尔血液农场视为单独事件,认为这种反常现象只会发生在文明世界的边缘,跟其他地方的血液供应并无关联。然而,血液农场的存在,其实恰巧表明了市场里的人体组织流通状况,存在着更为深层的问题。只要有热切的、不关心供应方式或者不在乎人体组织来源的买家,那么血液农场就一定会存在。一旦医疗人员什么也不问就愿意付钱买血,肯定就会有人利用这种情况来将利润化。其实,全球的志愿捐血体制十分脆弱,供应量只要稍微受到打击,就可能立即引发像戈勒克布尔那样猖獗的商业化盗血行径。

(书摘有删节,完整内容以正式出版物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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