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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仡佬族女作家、“骏马奖”得主王华力作。
2.讲述贵州脱贫新故事,谱写中国时代新史诗。
3.《大娄山》书名,集字自书法真迹。
4.封底“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出自的书法手迹,映照大娄山脱贫路上“后一公里”的决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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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新任县委书记姜国良受命到娄山县完成全县也是全省脱贫攻坚的收官之战,孰料积重难返与问题叠加,使得奋战在扶贫一线的干部们一筹莫展。姜国良和扶贫干部们由顺民心、听民声、解民怨、排民忧入手,人对人地深入帮扶,点对点地徐徐推进,终于以娄娄、王秀林等扶贫干部先后因公殉职的巨大代价,使碧痕、月亮山等贫困山村如期脱贫、搬迁,换来了娄山县脱贫攻坚的全面胜利。
脱贫攻坚是如何艰难、艰巨和艰辛,共产党人是如何秉持初心使命克难攻坚,这部作品经由娄山县脱贫路上“后一公里”的决胜过程,都揭示得淋漓尽致,感人至深。由此,作品也以自己的方式,讲述了贵州的脱贫新故事,谱写了中国的时代新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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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华
女,仡佬族,国家一级作家,贵州省作协副主席。
著有长篇小说《雪豆》《傩赐》《家园》《花河》,小说集《天上没有云朵》,报告文学《海雀,海雀》等。在《当代》发表长篇小说《桥溪庄》《花河》《花村》《花城》等,在《人民文学》发表中篇小说《旗》《在天上种玉米》《向日葵》等。作品曾两次荣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部分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多部作品被翻译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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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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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娄山》
王华 著
山东文艺出版社
精彩试读1
活了大半辈子,迷拉还是次对自己丧失信心。尽管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回忆自己那些降妖除魔的辉煌经历,但并没有从中得到激励。回到家之后,他把他那套家伙全收起来,锁进一口柏木箱子,放到了衣柜顶上。
现在,他和丙妹在金山社区的月亮山小区也有个家。月亮山已经成了废墟,他的家也没了。这一次,他没有犟。
月亮山那场泥石流,在摧毁了他们村庄的同时,也摧毁了迷拉那顽固不化的信念,现在他脑子里也是废墟一片。正像月亮山那些残墙、断瓦一样,他那脑子里也是一地的悔恨、内疚。事情成了这样,他已经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固执,都是因为他留了下来。那罕见的暴雨过去后,大娄山的天气又恢复了晴朗。可迷拉的内心却一直是阴天,甚至时不时就会来两下雷鸣电闪。因为王秀林那句“是林子重要还是人身安全重要”,总会时不时地在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他那自认为随时都可以跟上界接通的脑子,这一回却接收不到任何上界的信号,没有人回答他,为什么承担这个后果的不是他,而是王秀林。
让他做护林员的想法,是王秀林脑子里临时冒出来的,王秀林还没醒来,这个想法就暂时还没兑现。但山上那些狗还在,他跟村里申请白天上山去喂狗。这一点没人忍心阻拦,他们叮嘱他千万要注意安全,天黑前一定要回到金山社区来。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知道他想上山喂狗只是个借口,更主要的,还是想一个人到山上静一静。
但丙妹每天都要跟他去喂狗。
县城离月亮山是有些距离的,他们得坐上半小时的班车到镇上,再从镇上搭个摩的跑半小时,才能到山脚下。
每天上午,人们把狗饭倒进迷拉家门口的两只大塑料桶,午饭后,迷拉将这两桶狗饭分成三份,自己挑两份,丙妹背一份。他们先搭班车,再搭摩托车,然后徒步上月亮山。
月亮山受了重伤。迷拉一看见它,就像看到了王秀林,像被人从泥堆下刨出来的王秀林。就因为这个,他上山的时候就显得很艰难,就好像他那身体承受不了那两桶狗食一样。原来一口气就能轻轻松松走完的路,现在他需要用长一些的时间,还得在中途歇上两次。
狗们会来迎接他们。他们刚到山脚,狗们就一齐冲下山来,在半坡聚成黑麻麻一片,吠声震天。非得要迷拉喊上那么两嗓子,它们才能消停下来。迷拉上山的时候,它们便在左右蹦跶,以各自的方式献媚、承谢。它们前前后后地簇拥了这两位舍饭的恩人,慢慢上山。
月亮山已经没一间完整的房子,他们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喂狗。等狗们都吃完了,迷拉就到自家墙根儿底下抽烟坐上半日。那里是王秀林和他出事儿的地方,坐那里,他心里会很难受。但又好像必须有这一种难受,才能治疗他心里的那一种难受。
这段时间,丙妹通常是带着大白上山采草砍木棍儿。等丙妹采上一捆草,砍下一捆木棍儿下得山来,迷拉就起身回家,回那个在金山社区的家。
丙妹的柴草捆子,是用来扎“茅人”的。扎“茅人”本是男人的事情,而且得是在“茅人节”期间。丙妹要改写这种习俗,迷拉不在意,别人也就没有在意的道理。更何况,谁都清楚那些“茅人”在丙妹心里意味着什么。从省里的医院回来后,她便每天都在小区道路两边插“茅人”,从小区门口开始,一个一个往里插。她是哑巴,没法告诉别人,这都是为了王秀林。带到省里医院去的,只有一个“茅人”,所以才没用。丙妹也是被人从泥石流底下刨出来的,她知道那底下有多黑暗,有多让人害怕。在她的概念里,王秀林不醒,就是被更深的黑暗埋葬了,他那里更让人害怕。所以,“茅人”得多,“茅人”多了,王秀林才不孤独不害怕。这些天来,丙妹扎了无数个“茅人”,她将它们插在新月亮山的小区道路两边,那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没人知道是多少个,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多少个。
没有人阻止丙妹去做这件事情,就连社区那帮工作人员,就连小区清洁工。
丙妹就那么一天天往下插,王秀林一天不醒,她就一天不停,哪怕插满了整个新月亮山,哪怕还要到小区外面去开辟它们的营地……但王秀林走了。
王秀林的告别会设在贵阳景云山殡仪馆,迷拉和丙妹赶到的时候,追悼仪式已经结束。远远地,只见王亦男捧着骨灰盒,由妈妈扶着慢慢走出灵堂,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们身后,是长长的送行队伍,前头是省委组织部、市委有关领导,然后是王秀林在北京的领导和同事——他们曾在医院见过的,张书记和小赵。再然后是姜国良、张辉。后面紧跟着的,是月亮山村委会几名村干部。
王亦男没有哭,好像对她来说,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只要能搂着爸爸就好,就很幸福。她早早地就看见丙妹了,自眼看见,她的视线就再没离开过丙妹。丙妹当然也看着她,不过看的是她手上的骨灰盒。丙妹是见过骨灰盒的,眼看见它,她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王亦男被她妈妈扶着,像只猫一样走过来,又从她身边走过。她的目光一直在丙妹脸上,即使已经过去了,她也扭着头看着丙妹,就像她和丙妹之间有根无形的橡皮筋连着。丙妹抢了两步,她不能让送行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视线不能离开那个骨灰盒。她想喊,想喊王秀林,想喊王书记。于是她张了嘴,她喊了,她在喊“王秀林”“王书记”,但没人能听见,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眼看着王亦男已经回过头去了,她们已经到了车跟前,就要上车了。丙妹急得又抢了几步,喉咙里便使了很大的劲,这一回,似乎有过一丝沙哑的声音出来,再一次努力,努力!她终于喊出了一个“王”字,虽然有些沙哑,但总算有声音了。“王……王……”她必须喊出来!“王秀林——王书记——”
她真的喊出来了!
要多大的力量,才能使哑巴开口呢?难不成,是上苍有眼,要在王秀林临走时满足他一个愿望?
在场的人全都红了眼眶,为王秀林,为丙妹。
王亦男为此多站了一会儿。她在想,要是爸爸还活着,这个时候欣慰的就是他了。她想象着那个场景:爸爸为丙妹敞开怀抱,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为丙妹终于有了声音,为他们的胜利,淌着热泪。
可这还是像一个告别的场景。要不然,又如何才能把一个哑巴急开口呢?
精彩试读2
那会儿姜国良正心急火燎地找烟,办公桌所有的抽屉都给他翻遍了。他不记得自己今天抽了几包烟,反正后一包也给抽完了。周以昭在门口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便说了一声“我这里有”。一看是他,姜国良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但当周以昭把烟递上来,姜国良又觉得自己是欢迎他的了。
“你来干啥?”他接过烟点上,问。
周以昭扬了扬手上的《大娄山羊经》。
姜国良好像这才想起曾给过他那部书稿,问:“看完了?”
周以昭说:“看完了。”
姜国良说:“润色过了?”
周以昭忙说:“我哪敢!”
姜国良把眉头挤起来。
“那你来干什么?”他问。
周以昭说:“我可以提些建议。”
姜国良问:“嗯?”
周以昭说:“首先我建议将书名改成《娄山羊传》”
姜国良眼睛亮了一下,调整一下坐姿,猛吸了一口烟,示意他继续。
周以昭说:“你写的是娄山羊的前世今生,但书中不全是养羊知识的科普,还有这个过程中你们这帮人的喜怒哀乐、羊们的喜怒哀乐,很多故事都很感人。所以,我觉得给它定位为传记比较好。”
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诚服在姜国良的表情中流转,他从桌上拿起周以昭的烟,先扔给对方一根,再自己接上。
周以昭把扔过来的烟拿在手上,因为他的根还没抽完。但他从姜国良扔烟的这个事件中觉察到他的话正在起作用,他因此而暗自得意,所以他得继续。
他说:“你在中间插进了一些关于养羊的理念,建议你将那些理念写成序。”
到此,建议已经提完,他歇下来,慢条斯理地接上烟,等姜国良说话。
姜国良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一脑子乱麻呢,周以昭这一来,倒像是给了他一剂清凉油,使他脑门两边多出一些清凉来。
因而,见周以昭闭着嘴,他就有些上瘾地问:“就这些?”
周以昭说:“我这水平,能提的,就这些。”
姜国良说:“你就没能从那本书稿里获得一点儿别的东西?比如你作为一个基层干部,就没得到一点儿启示?”
周以昭恍然大悟,说:“有有有,我看完后就觉得,娄山县的春天要来了。”
姜国良一急,说:“屁话!这都快进初夏了。”
周以昭笑起来,他说:“你晓得我指的是什么。‘羊书记’来了,娄山县肯定会推广娄山羊养殖,这要真像土平县那样大规模发展羊产业,娄山县不就迎来全民小康的春天了吗?而且你的书告诉我们,娄山羊不光适应土平县的水土,也适应娄山县,适应整个大娄山。说实话,我现在都心痒痒了,你让我回去吧,我想回马鞭沟养羊了。”
姜国良问:“就这个?”
周以昭反问:“还不够?”
姜国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失望。他自顾自点了几下头,说:“看来这书还差火候。”
周以昭面带疑问,说:“可能是我这读者水平不够。”
姜国良说:“很显然还得加强思想性。”
周以昭不作声。
姜国良瞅他一眼,问:“你怎么想回马鞭沟?”
周以昭说:“在哪里倒下在哪里爬起嘛。”
姜国良笑起来,又很认真地问:“你觉得马鞭沟能有多大规模?”
周以昭说:“马鞭沟镇山地面积有二十多万亩,我们就拿出十万亩山地来种草,你说能铺多少羊呢?”
姜国良一下子就兴奋了,他向周以昭倾过身子,正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把身体收回来,悻悻地说:“可很多人都觉得,娄山县要在三个月内摘帽,养羊已经来不及了。”
周以昭随口就说:“脱贫攻坚的终目的又不是为了摘帽。”
姜国良紧跟着就问:“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周以昭用怀疑的口吻反问:“难道不是为了实现全面小康?”
姜国良动作很大地动了一下身体,而后又发出了一声欣慰的呻吟。他下意识地想抽烟,却发现手上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尽,在过滤嘴前熄灭了。
周以昭见状,把桌上的烟盒递过去。姜国良接过来抖出两支,一人一支点上烟,吐出一大口烟雾,又挥手赶开烟雾,正正身体说:“你可是我来娄山后遇到的个能跟我想到一块的人。”
他显然是有些激动了,看上去像屁股下有针似的,后他干脆站起来,在办公桌跟沙发中间那有限的空地上踱了起来。
他就这样一边踱着步一边激动地说:“摘帽是什么?假如我们把脱贫攻坚比喻成一场战争,摘帽只不过是把战旗插上阵地,只意味着一个阶段的胜利。就脱贫攻坚而言,只意味着我们占领了一块脱贫致富的阵地,然而脱贫攻坚的终极意义,不仅仅是要占领这样一块阵地,还要在这块阵地上持续、发展,是实实在在的全面小康。就拿我们的工作来说,我们补短板好不好?好!贫困户缺什么我们补上去,比如月亮山的人,不穿鞋,我们给他们买鞋,没有家具家电,我们给他们买。扶贫搬迁好不好?好!但这都只能解决暂时性的问题。他们穿烂你买的鞋,用坏了你买的家具怎么办?我们要的是他们自己能买得起鞋,要的是他们自己能买得起家具。那些住进了移民新村的人,我们要的不是他们暂时有了好房子住,要的是他们能在这里住得长久,住得安心。房子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只是一个安放身体的地方,还是一个安放心灵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扶贫搬迁工作总是那么难做,在年轻人的概念里,甚至在像刘山坡那样的人心里,这明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很多老人却就是不愿意搬,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的心,他们要的是一个驻心的地方,而不仅仅是一间好房子。那么,我们的脱贫攻坚工作,在努力摘帽的同时,就还要长远考虑,就要为摘帽后的持续发展考虑。所以说,‘来不及’论是错的。只要我们的目的是奔着老百姓小康去的,就永远不会来不及。养羊能给大娄山下的百姓带来持续健康的小康基础,娄山羊是我们的专业团队花了三年的心血,研发出来的一个完全适应大娄山这片土地的成熟产品,它应该是当地老百姓今后的一个相对高效而且稳定的产业。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说来不及?”
他说得口干,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又继续:“在大娄山养羊,是因地制宜。因为从实际出发,这地方适合发展羊产业。我们要为老百姓找出路,就要找好的出路,找适合他们的出路。每个地方的情况不一样,工作路子就不一样。但有一点一定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所以我说,养羊,它不仅仅是养羊,还是为了养心。养谁的心,养老百姓的心。俗语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你要是只给老百姓碗里添上饭,却没有让他看见粮仓里还有储备粮,不让他看见吃完了这顿还有下顿的希望,他吃你这碗饭的时候,是没法安心的。而我们要做的,恰恰又是让他们安心,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要脱的不仅仅是他们物质上的贫困,还有心灵上的贫困。内心要有希望才有祥和,只有老百姓内心祥和了,社会才能祥和,祥和的小康社会才是我们要的小康嘛。”
周以昭突然诈尸一般拍了一下茶几,把姜国良吓了一大跳。他看到周以昭冲他竖着两个大拇指。
“有水平!”周以昭说。
“书记有水平!”周以昭又说。
好像是因为他用力过猛,姜国良竟给他弄得有些尴尬。顿了一顿,他坐下来问周以昭:“你认为那部书有价值吗?”
周以昭问:“《娄山羊传》?”
姜国良说:“《娄山羊传》。”
周以昭说:“任何精神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
姜国良说:“我其实是想通过这部书阐述我上头那个理念,不然这部书的价值就不大。但显然我没做到,因为你竟然都没读出来。”
周以昭说:“阅读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我的水平不高,自然就没能读出来。所以我认为这书应该有一个序,你不如在序里头直接将你的理念抛出来,不要藏着掖着,这样一来,各种水平的人也都能读到你的观点。”
姜国良说:“你说得对,但现在我哪有改书的时间?不如你来做余下的这些事情,就算我们俩合作。”
周以昭说:“我也没时间啊,我不是要回马鞭沟养羊吗?”
姜国良愣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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