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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 收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五部重要代表作
《在轮下》《德米安:彷徨少年时》《悉达多》《荒原狼》《纳尔奇思与歌尔得蒙》,五部重要作品一网打尽。从1906年到1930年,跨越黑塞创作生涯至关重要的25年,呈现作家文学成就壮丽高峰。
2. 以触动灵魂之笔,探索每个人人生中必然面对的问题:我该往何处去
从汉斯·吉本拉特到德米安和辛克莱尔,到悉达多、荒原狼,再到纳尔奇思和歌尔得蒙,无论欧洲还是印度、古代还是现代,每个故事都在不懈探索如何发现人的真正自我,要抵达这一自我该走过怎样跌宕曲折的道路。
3. 名家译本,多样辅文,全景式展现原著面貌与作家文学世界
著名翻译家、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得主杨武能,复旦大学德语系教授王滨滨,知名德语译者李贻琼,三位名家德语直译;收入黑塞画作与自述、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和领奖词,可观黑塞画笔之下多彩世界,可听黑塞自述心路历程与诺奖官方定评黑塞文学价值,见识一个立体的黑塞。
4. 扫码收听专家讲解,深入理解作品与作家
特别邀请复旦大学德语文学专家李双志,结合作家生平,解读作品中蕴含的深意,引领我们真正读懂黑塞。
5. 精心设计,雅致精装,只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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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黑塞精选集”收入194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不同时期的五部代表作:《在轮下》《德米安:彷徨少年时》《悉达多》《荒原狼》《纳尔奇思与歌尔得蒙》。
这五部重要作品跨越从1906年至1930年的漫长时期,较为全面地展现了黑塞创作生涯的变化:从《在轮下》对僵化教育制度的批判,到《德米安:彷徨少年时》对青春时代走出彷徨和困惑的探索,到《悉达多》对自我方向的诗意追寻,到《荒原狼》对人的内心的粉碎性剖析,再到《纳尔奇思与歌尔得蒙》对个人独特命运的无尽热望。在这些作品中,黑塞对于自我实现的探索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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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赫尔曼·黑塞(1877—1962):出生于德国施瓦本地区一个传教士家庭。曾短暂就读于修道院学校,因难以忍受经院教育而逃离。后来从事过多种工作。1904年出版《彼得·卡门青》,确定了文坛地位。1912年迁居瑞士,后隐居于南部乡村。热爱东方文化,在作品中侧重从精神和心理角度来剖析时代与社会。代表作有《悉达多》《荒原狼》等。194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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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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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塞自述
1877年7月2日,我出生在黑森林地区的卡尔夫。我的父亲是波罗的海日耳曼人,来自爱沙尼亚;我的母亲方面,她的父母是施瓦本人和法裔瑞士人。我的祖父是一位医生,外祖父是一位传教士和印度学家。我的父亲也曾在印度短暂做过传教士,母亲年轻时在印度生活过几年,并且在那里传过教。
我的童年是在卡尔夫度过的,后来我搬到巴塞尔住了几年(1880—1886)。我的家人国籍各不相同,我就在两个不同民族间成长起来,生活在两个方言各异的国家里。
我在符腾堡的寄宿学校度过了大半的学生时代,还在毛尔布伦修道院的神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我的成绩不错,拉丁语很好,只不过希腊语普普通通;但我是个不太服从管教的孩子,很难适应虔敬派的教育体制——这种教育的目标是压制与摧毁人的个性。从十二岁起,我就想成为诗人;对于成为诗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常规的或者是官方的路径,所以为了决定离开学校后该做什么,我很是苦恼过一些时候。后来,我离开神学院和文理中学,跟随一位工匠做学徒;十九岁时,辗转工作于图宾根和巴塞尔的多家书店与古董店。1899 年,我的一小卷诗集付梓,随后又有其他几部篇幅不大的作品问世,但都默默无闻。直至1904 年,我在巴塞尔写就、以瑞士为背景的小说《彼得·卡门青》大获成功。我放弃了售书的工作,娶了一名巴塞尔女子,养育了几个儿子,并搬到了乡间。彼时,远离城市与文明的乡村生活就是我的目标。从此,我一直生活在乡村,先是在盖恩霍芬的康斯坦茨湖畔居住到1912 年,后来搬到伯尔尼附近,最终在离卢加诺不远的蒙塔尼奥拉定居下来,至今还住在这里。
1912年,我定居瑞士,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年复一年,让我愈加抵触德国的民族主义;自从我对群众性的建议和暴力进行了悄声抗议后,我就持续受到来自德国的攻讦,谩骂的信件也如洪水般涌来。德国官方的恨意在希特勒时期达到了顶峰,不过都被这些所抵消:年轻一代追随我,他们以国际性与和平主义的思维进行思考;我与罗曼·罗兰结下了友谊,这份友谊持续到他离世;远在印度、日本等国家,也有人与我有同样想法,并表达支持。希特勒垮台之后,我在德国重获认同,但由于受到纳粹的压制和战争的破坏,我的作品还没有得到再版。
1923年,我放弃了德国国籍,成为一名瑞士公民。第一次婚姻结束后,我独自生活了多年,后来再婚。诚挚的朋友们在蒙塔尼奥拉为我准备了一栋房子。
在1914年以前,我热爱旅行;我经常前往意大利,还曾在印度生活过几个月。此后,我几乎完全放弃了旅行, 有十多年没有出过瑞士。
希特勒统治时期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我花费了十一年的时间来创作两卷本小说《玻璃球游戏》(1943)。完成这部长篇作品后,由于眼疾发作,加上年老带来的其他各种疾病,我无法再从事更大篇幅的创作。
在西方哲学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柏拉图、斯宾诺莎、叔本华、尼采,以及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但他们对我的影响都没有印度哲学和稍后的中国哲学那样大。我对美术相当熟稔,也很喜欢,但与音乐的关系更为亲密,受到的启发也更多。从我多数的作品中,都可以看到这一点。在我看来,我自己特点最为鲜明的作品是诗歌(诗集,苏黎世,1942),小说则包括《克诺尔普》(1915)、《德米安》(1919)、《悉达多》(1922)、《荒原狼》(1927)、《纳尔奇思与歌尔得蒙》(1930)、《东方之旅》(1932)、《玻璃球游戏》(1943)。《回想录》(1937,1962年增订版)涵括了诸多自传性内容。我的政治随笔集最近在苏黎世出版,书名是《战争与和平》(1946)。
先生们,希望我这极为简略的概述能令你们满意,我的健康状况已不允许我更为详尽地进行下去了。
《悉达多》
婆罗门之子
年轻、英俊的悉达多,高贵的婆罗门之子,在房前屋后的阴凉处,在泊岸船只旁边的阳光里,在娑罗双林的荫蔽下,在无花果树的浓荫中,与同样是婆罗门之子的好友果文达一起,像雄鹰一般长大了。在河边沐浴时,在进行神圣的洗礼和祭祀时,太阳晒黑了他光亮的双肩。在杧果林里,伴随着男孩子们的玩耍嬉戏,伴随着母亲的轻声吟唱,在参加神圣的祭祀时,在聆听身为学者的父亲授课以及和智者们论辩时,浓荫不知不觉融入了他乌黑的眼眸。悉达多早已参加了智者们的对话,与果文达一起潜心修习过辩论、静观和禅定之术。他已经学会无声地默诵“唵”,默诵这词中之词,在吸气时默诵它,将它纳入体内;在呼气时默诵它,将它吐出体外。他全神贯注,额头环绕着明睿思考的精神光辉。他已经学会在内心深处体认阿特曼,从而与宇宙合一,永不败坏。
父亲见他勤奋好学,渴求知识,有望成长为一位伟大的智者和僧人,一位婆罗门的王者,心里无比欣喜。
母亲见儿子两腿修长,体格健美,行走坐立仪态端庄,对待她礼数充分周到,胸中也按捺不住狂喜。
每当悉达多像个王子似的在城里穿街过巷,容光焕发,目光炯炯,腰身清瘦,年轻的婆罗门姑娘一见便心中漾起爱的涟漪。
他的朋友婆罗门之子果文达,爱他更是胜过了所有人。他爱悉达多的眼睛和甜美的嗓音,爱他的步态和彬彬有礼的行为举止,爱他所说所做的一切;他最爱他的精神气质,最爱他高尚、热烈的思想,最爱他刚毅的意志,以及他的崇高使命感。果文达知道,这个人不会成为一个平庸的婆罗门,不会成为懒惰的祭司,不会成为贪得无厌的商贾,不会成为爱慕虚荣的空谈家,不会成为凶险狡诈的僧侣,也不会成为畜群中一只厚道、愚蠢的绵羊。不,即便是他果文达,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也不想成为这种婆罗门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要追随悉达多,追随这个他所爱的杰出人物。悉达多有朝一日成了神,成了光明灿烂的圣者,那时果文达仍然要追随他,做他的朋友,做他的随从,做他的仆佣,做他的护卫,做他的影子。
就这样,大家都爱悉达多。他给大家创造了欢乐,带来了喜悦。
然而悉达多自己却并不快活,并不感到喜悦。他在无花果园的玫瑰小径上漫步,在林苑的淡蓝色阴影里静坐沉思,在每日的涤罪沐浴中清洗身体,在浓荫匝地的杧果林中参加祭祀;他的举止完美无瑕,受到大家喜爱,也带给了大家快乐,可他自己心里却并不快乐。他时常做梦,从河水的流动中,从夜空群星的闪烁中,从太阳的耀眼光芒中,总有思想无休无止地向他涌流。他时常做梦,时常由于祭祀时缭绕的烟雾,由于吟诵《梨俱吠陀》诗行的气息,由于老婆罗门的谆谆教诲,而感觉到心灵不安。
悉达多心中开始滋生不满。他开始感到,父亲的爱与母亲的爱,还有好友果文达的爱,不能永远使他幸福,使他平静,使他满足,使他别无所求。他开始隐隐感到,他可敬的父亲以及其他老师,这些聪明的婆罗门已经把自己多数的智慧及其精华传授给他了,他们已经把丰富的知识注入了他期待的容器,可是这个容器却没有装满,他的精神没有获得满足,灵魂没有获得安宁,心也没能平静下来。洗礼虽好,但那只是水,水洗不掉罪孽,解不了精神的焦渴,医治不好内心的恐惧。对神灵的祭祀和祈求固然很好,可这就是一切吗?祭祀带来了幸福吗?神灵的作为又怎样呢?真的是生主创造了世界吗?难道阿特曼不是独一无二的万物之主吗?神灵们何尝不像你我一样被创造了形体,一样受制于时间,一样无常于人世?祭祀神灵果真有用吗?果真正确吗?果真富有深义和无比神圣吗?除了他,除了独一无二的阿特曼,还有谁值得祭祀,值得崇拜呢?可是哪儿才能找到阿特曼,他住在哪儿,哪儿跳动着他那永恒的心脏,难道不就在我们的自我里,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在每个人心里那坚不可摧的地方吗?然而这个自我,这个内心深处,这个最后的归宿,它又在何处呢?它不是肉或骨头,既非思想也非意识,圣贤们如此教导我们。那么它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呢?要深入到那儿去,要深入到自我,要深入到我的内心,要深入到阿特曼还存在另一条路,可是去探寻这条路是否值得呢?唉,没有谁指出这条路,没有谁知道它,父亲不知道,老师不知道,贤人们不知道,神圣的祭祀歌也不知道!婆罗门和他们神圣的经书却知道一切;他们知道一切,操心一切,甚至比一切还要多,他们知道和操心世界的创造,言语、饮食和呼吸的产生,他们了解感觉和知觉的秩序,知道神灵们的业绩,他们的知识无穷无尽——但是,这又有多少价值呢,如果不知道那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知道那最最重要和唯一重要的东西?
确实,神圣的经书尤其是《娑摩吠陀》的“奥义书”里,有许多诗句都提到了这最内在、最终极的存在,绝妙的诗句啊!“你的灵魂就是整个世界。”书里这样写道。它还提到人在睡眠时,在酣睡中,便可进入自己内心深处,沉潜在阿特曼里面。这些诗句蕴含着惊人的智慧,汇集着大智大慧者所有的知识,它们凝聚成具有魔力的语句,纯净得如同蜜蜂采集起来的蜂蜜。不,千万别小看这巨大的知识财富,它们是不知多少代聪慧的婆罗门搜集和保存下来的。可是,那些婆罗门,那些僧侣,那些贤人或忏悔者,那些不仅了解而且践行了这最为深刻的知识的人,他们究竟在哪儿?那个能把存在于阿特曼中的归属感从酣睡中唤醒,将它融入我们的现实生活,化作我们言语和行动的达人,他又在哪儿呢?悉达多认识许多可敬的婆罗门,首先是他的父亲,他是个高尚纯粹的人,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他的父亲令人敬佩,举止安详、高贵,为人纯朴,言语聪明,头脑里充满机智、高尚的思想;然而即便是他,即便是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人,难道他就能生活得幸福安宁,就能心安理得?难道他不仍旧只是一个探索者,一个渴求者吗?难道他不是仍旧得反复地去啜饮圣泉之水,从祭祀、从书籍、从婆罗门的论辩中汲取养分吗?他是个无可非议的人,可为什么还得每天洗涤罪孽,还得每天努力清洗自己,还得每天重新开始呢?难道阿特曼不在他身体内,难道他自己心里不涌流着生的源泉吗?必须找到它,必须找到自我中的这个源泉,必须把它变为自己所有!剩下的只是探索寻找,只是曲折坎坷,只是误入歧途。
这就是悉达多的想法,这就是他的渴望,这就是他的苦恼。
他经常诵读一篇“奥义书”里的如下语句:“确实,梵天之名即为真理——真的,证悟真理者日日得入天国之门。”那天国往往看似已经临近,可他却从来不曾完全企及过,从来没有消除过最后的焦渴。所有圣贤,所有他认识并受过他们教诲的圣贤,没有一个完全企及过那天上的世界,没有一个能完全消除那永恒的焦渴。
“果文达,”悉达多对他的朋友说,“果文达,亲爱的,跟我一起到榕树底下去吧,咱们该潜心静修了。”
二人走到榕树边上坐下来,眼前坐着悉达多,果文达离他二十步远。悉达多坐下后准备诵“唵”,随即喃喃地重复以下几句:
唵是弓,心是箭,
箭矢之的在梵天,
欲射不容心志偏。
通常的静修时间结束后,果文达站起身来。夜幕已经降临,到晚间洗涤的时候了。他唤悉达多的名字,悉达多却没有回答,仍然在那儿沉思打坐,两眼呆呆地凝视着一个远远的目标,舌尖微微从牙齿间伸了出来,似乎没有了呼吸。他就这样坐着,沉潜在禅定之中,心诵着“唵”,灵魂已如箭矢射向梵天。
这时候,正好有几个沙门途经悉达多所在的城市。那是去朝圣的苦行僧,三个皮包骨头、毫无生气的汉子,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风尘仆仆,肩上带着血迹,近乎赤裸的身子被太阳晒得焦黑;他们孤苦伶仃,对尘世既陌生又敌视,是人世间的异类和贱民。他们身后飘来一股浓烈的气息,一股宁静的激情、艰辛的磨炼和无情的自我修行的气息。
晚上,在修习完禅定的功课之后,悉达多对果文达说:“我的朋友,明天一清早,悉达多就要去找那些沙门。他也要当一个沙门。”
一听这话,果文达脸色煞白,他从自己朋友那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出了如离弦之箭一样不可扭转的坚定决心。果文达一看就明白:事情已经开始,悉达多就要走自己的路了,他的命运现在已经开始萌芽,我自己的命运也与之相连。因此果文达的脸色苍白得就像干枯的香蕉皮。
“哦,悉达多,”他叫道,“你父亲会允许吗?”
悉达多的目光如梦初醒。他很快看透了果文达的灵魂,看出了他的恐惧,看出了他的忠诚。
“嗨,果文达,”他小声说,“咱们别浪费口舌啦。明天天一亮我就开始沙门的生活。别再说了。”
悉达多走进房间,他的父亲正坐在房里一个麻织的垫子上。他走到父亲身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父亲觉察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这位婆罗门才开了口:
“是你吗,悉达多?你来要说什么,说吧。”
悉达多说:“承蒙你允许,爸爸。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我想离开你的家,去找那些苦行僧。我的愿望是当一个沙门。但愿爸爸你不会反对。”
这个婆罗门沉默无语,久久地沉默无语,直到小窗里星星闪烁,直到它们改变了图像,房间里的沉默依然没有尽头。儿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抱着双臂立在那儿;父亲也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坐在麻织的垫子上;只有星星在夜空中闪耀。
后来,父亲突然开口说:“婆罗门不适合说激烈和气愤的话。可是我心里不满而且激动。我不愿从你嘴里再一次听到这请求。”
说着,这位婆罗门慢慢地站了起来,悉达多仍抱着双臂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你还等什么?”父亲问。
悉达多回答:“你知道。”
父亲不耐烦地走出房间,不耐烦地摸到自己床铺跟前,在那儿躺了下来。
过了一个钟头,由于没有睡意,老婆罗门只好又爬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然后走出了房子。他透过小窗户往里瞅,只见悉达多仍旧站在那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动也没动,浅色的上衣泛着白光。父亲心里揣着不安,回到了他的床上。
又过了一个钟头,老婆罗门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便再爬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然后走到了房子外面,看见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他透过窗户往屋里瞅,看见悉达多仍站在那儿一动未动,两臂抱在胸前,月光照亮了他光光的小腿。父亲又忧心忡忡地摸回到了自己床上。
过了一个钟头,他又起来一次;再过两个钟头,他又起来了,透过小窗看见悉达多仍站在月光下,站在星光下,站在暗夜里。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过去了,他默默地往屋里瞅,看见站立者仍然一动未动,心里不禁充满了恼怒,充满了不安,充满了狐疑,充满了痛苦。
再过一小时天就要亮了,父亲终于反身走进了房间,看见年轻人依然站在那儿,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也变得陌生了。
“悉达多,”他说,“你还在等什么?”
“你知道。”
“你就这么一直站着等到天亮,等到中午,等到晚上吗?”
“我会这么站着,等着。”
“你会累的,悉达多。”
“我是会累。”
“你会睡着的,悉达多。”
“我不会睡着。”
“你会死的,悉达多。”
“我会死。”
“你宁愿死掉,也不听父亲的话吗?”
“悉达多一直听父亲的话。”
“那么,你愿意放弃自己的打算吗?”
“悉达多会按父亲说的去做。”
第一缕晨光照进了房间。婆罗门父亲看到悉达多双膝微微颤抖,却发觉悉达多脸上纹丝不动,两只眼睛注视着远方。父亲猛然间意识到,悉达多而今已不在他身边,已不在自己的家乡,已经离开父亲远去了。
婆罗门父亲抚摩着悉达多的肩膀,他说:“你要去森林里当一个沙门了。要是你在森林里找到了永恒的幸福,就回来传授给我。要是你找到的只是失望,就回来再跟我们
一起敬奉神灵。去吧,去吻别你母亲,告诉她你的去向。我可是到了去河边完成第一次沐浴的时候啦。”
他从儿子的肩上缩回手,出了房门。悉达多打算往前走,身子却歪倒了。他控制住身体,向父亲鞠了个躬,随后就去见母亲,按照父亲的吩咐向她道别。
晨曦中,悉达多迈开麻木而僵硬的双腿,慢慢离开了依然寂静的城市。这时,最后一座茅屋旁闪出一个蹲在那儿的人影,成了这位朝圣者的旅伴——正是果文达。
“你来了。”悉达多微微一笑说道。
“我来了。”果文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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