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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春日偶成

書城自編碼: 3892761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 者: 桥上小菩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41166976
出版社: 四川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8-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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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作者桥上小菩酸甜暗恋之作,新增7万字 出版番外《青梅白头》。
  崔致×颜茴,系统抗衡 青梅竹马 互相救赎。
  哪怕只有千千万万亿亿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会与你,再次相见。
  即便不偕老,也要共白头。有朝一日,崔致颜茴,春至偶成。
  随书附赠:“一步之遥”海报 元素贴纸 Q萌条漫 祈福书签 电子赠品。
內容簡介:
小茴香豆:
  即使荆棘围困我的城堡,
  即使女巫使用咒语要我沉睡,
  即使既定的命运要我遗忘你……
  可是,如果你呼唤我,我仍会出现。
  哪怕只有千千万万亿亿分之一的概率
  我也会与你,再次相见。
  崔致
關於作者:
桥上小菩:
  知乎盐选专栏作家,剧情设定创意十足,文笔细腻灵动,风格多变,擅长刻画性格迥异的人物,描写起伏不定、引人深思的精彩故事。
  代表作:《春日偶成》《铜雀藏春》《人间之上十八层》。
  知乎/微博:@桥上小菩
目錄
第Y章 那时年少
  第二章 冰糖葫芦
  第三章 重逢有日
  第四章 蝴蝶效应
  第五章 太阳坠落
  第六章 命定之人
  第七章 生日愿望
  第八章 晚风拥云
  第九章 一步之遥
  第十章 七夕节会
  第十一章 恶毒女配
  第十二章 浮云遮眼
  第十三章 系统法则
  第十四章 燕子回时
  番外 青梅白头
內容試閱
第Y章
  那时年少
  江南祝塘,顾山乌水。
  在这一树梧桐、两里秋风中,我静静地站在桥下,看着桥上相拥的两道身影。
  梧桐叶吹拂而去,繁花早已坠落地面,而那穿着鹅黄色卫衣的少年,就如竹如玉地站在桥上,背对着我,紧紧地拥抱着娇小脆弱的少女。
  我自然知道那少女是谁 ——
  清冷而脆弱的转学生,这本系统文的女主,云霓。
  在这本小说中,带着系统而来的女主云霓,以转学生的身份成功攻略了本文的男主崔致,和他一同考入顶级学府并走向完美结局。
  清冷脆弱的少女,天才艳绝的少年,多么般配的结局。
  但中途也必定会有曲折,这些无非来自学校、朋友、亲人……其中可以称得上恶毒女配的,便是男主崔致的青梅竹马,颜茴。
  她表面上笑意盈盈,却在暗中无数次使计离间男女主,其间多少曲折波澜,均出自颜茴之手。
  而我,就是颜茴。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这篇文的男主 —— 崔致。
  一岁多的他睁着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垂着睫毛看我。
  安静的、如白玉般的脸颊,在我睁开眼时,蓦然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来,那唇角处鲜明地漾起一个梨涡。
  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我,而后伸出手指来。
  我并没有反应过来。而那手指,却只轻轻地戳在了我的脸颊上。
  温热的,软乎乎的。
  在我发愣的时候,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那手指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是道温柔的女声 ——
  “阿致,碰妹妹只能轻轻的哦。”
  这个有着琥珀眼眸的男孩子漾着一个梨涡,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没有。”
  我眨了眨眼,和低下头的男孩对上眼 —— 你明明碰我了。
  男孩很无辜地转过头去。
  “阿致喜欢妹妹吗?”那道女声温柔地笑了。
  在我的视线中,这一岁的男孩微微笑着,指着不远处的碟子,奶声奶气地说:“这个。”
  “什么?”女人愣了愣,“那是茴香豆哦。”
  男孩点一点头,梨涡深深,牙牙学语似的,念着。
  “茴、香、豆。”他笑得眉眼弯弯,“妹妹,小茴香豆。”
  虽然我叫“颜茴”未必与崔致的这句话有关,但他此后却只用“小茴香豆”叫我。
  当我知道这小男孩的名字时,我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在这本主角是云霓与崔致的系统文中,我,颜茴,就是他们爱情故事中的恶毒女配。
  当我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便极力地避免与崔致相熟,但等到能够说话的时候,我便知道这种避让的行为不过是徒劳。
  因为崔、颜两家世代交好,房子都是挨着的,所以一天之中,除了我的父母,我见到次数最多的人,便是崔致。
  正如小说中描述的那般,崔致模样虽小,却眉眼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惹人喜爱,再兼之他嘴巴甜,父亲母亲便更是喜爱,我就是想躲他,也不知躲到哪里去。
  “小茴香豆,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崔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我,眼里有笑意。
  我辩解:“没有。”
  “那你最近放学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来?”这样的冬天里,小小的崔致穿得厚厚的,比外面的雪人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雪白的面容,殷红的唇瓣,漂亮的小男孩说起甜甜的话,我一时不忍,心软地找了个借口:“因为……因为学校最近要值日。”
  听到这话,小男孩便突然凑上前来,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扑闪在我的脸颊上。
  我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费力地睁大眼睛。
  见我这般模样,他便笑了,弯下腰笑着:“小茴香豆,你骗我!你们一年级的都不需要值日,你以为我不知道?”
  被崔致发现了。
  我非常镇定地说道:“那我可能是记错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身前那笑弯了腰的男孩缓缓直起身子来,眼睛瞧着我,一眨不眨的。
  我被他瞧得有些心慌,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要说话,但还没等我开口,崔致便忽然伸出手指来戳了戳我的脸颊。
  “小茴香豆,你怎么老气横秋的呀?”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趁我反应过来之前,便慢悠悠地收了手去。
  我怒目相视,我又不是真的单纯只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能不“老气横秋”吗!
  但我必须反驳:“你才老气横秋呢,只有老气横秋的人才会用‘老气横秋’这个成语!”
  听到这话,长相漂亮得宛如玉人的男孩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
  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抿开一抹笑,唇瓣旁那一朵小小的梨涡轻轻显露出来。
  “小茴香豆,你生气了吗?”
  男孩的声音软软的,在经历青春期的变声之前,崔致若是这样压低声音说话,便温软得如同云朵。
  而我也当然不会同小学二年级的崔致计较。
  他似乎是在打量着我的神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校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
  那白净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
  有点眼熟。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小盒子。
  “小茴香豆,这个给你,你别生气了。”崔致的语气中难免显露出几分骄傲和神气,仿佛这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绝顶的好东西。
  我没忍住,伸手过去,打开一看 ——
  我在崔致骄傲的视线中沉默片刻,而后缓缓道:“阿致,这是崔妈妈的结婚戒指,对不对?”
  其实我本不想叫他“阿致”,但无奈崔致总因此缠着我,若不叫“阿致”,那便只能叫“崔哥哥”……
  于是我选择叫“阿致”。
  他随着我的视线一同看下去,定在那闪亮的大钻戒上,而后弯了弯唇,笑:“不是,这是她的订婚戒指。”
  我:“……”
  事情以崔叔叔的到来结束。
  崔致倒是没有被打,他仗着模样精致漂亮,独得邻里街坊的喜爱,崔叔叔只能退而求其次,罚他背书。
  他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坐了半天,便又抓着书爬上两家之间的墙头。
  “小茴香豆!”
  我指了指他手上的古诗词:“阿致,你背到哪儿了?”
  崔致苦恼地叹一口气:“背到《山村咏怀》。”
  坐在墙头的小少年,别扭地念着诗句,向着树下的我抱怨道:“什么一二三四五的?一去二三里,八……”
  “不对,是‘烟村四五家’。”我摇摇头,纠正他。
  小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不对,是‘八九十枝花’。”
  我回以沉默。
  那小少年便轻轻咳嗽一声:“小茴香豆,你不相信阿致哥哥吗?”
  “是‘阿致’,不是‘阿致哥哥’。”我才不上他的当,“‘亭台六七座’后面,才是‘八九十枝花’。”
  浅浅的梨涡突然盛开在他白嫩的脸颊上。
  “你好笨,小茴香豆!”他的笑声在院子中回响,“我要是给你送花,绝不走那么多个村子,也不看那么多亭子。我一定是,一去二三里,八九十枝花。”
  我心里想着,这首诗不是送花的意思啊,但我只是无奈地静静地看着他笑。
  在那有着爬墙虎的墙上,阳光明媚,小小的唇红齿白的男孩,生得如琉璃一般,此刻高高扬着手上的书,趴在矮矮的墙上,含着笑望向我。
  在这耀眼的阳光下,在这男孩子的注视下,我知道我远离男主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上小学的时候,崔致非让我和他一起去学乐器。
  母亲觉得很是陶冶情操,父亲同意自家夫人的话,于是一家三个人,二比一胜出。
  于我而言,我学什么都无所谓,崔致就替我选了小提琴。
  崔致说他要学钢琴的时候,温柔的崔妈妈笑着打趣:“阿致,你选了钢琴,是要给小茴伴奏吗?”
  崔致想了想:“妈妈,你和爸爸一起演奏的时候也是伴奏吗?”
  崔妈妈是很有名气的钢琴家,而崔叔叔则是当年的小提琴首席。
  “有的时候是,但有的时候不是。”崔妈妈认真地告诉他,“不过妈妈很愿意给爸爸当伴奏哦。”
  于是小少年点一点头,突然握住站在旁边的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也要当小茴香豆的伴奏!”他说着,转过头来,“小茴香豆,你也只能当我的伴奏。”
  我听出来他多加了一个“只”字。
  旁边的崔妈妈自然也听出来了,她乐不可支:“那你也能只当小茴的伴奏吗?”
  崔致点一点头,认真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当小茴香豆的伴奏。本来,一个钢琴家只能有一个小提琴手当伴奏。”
  他这话可没什么依据。
  我反驳他:“阿致,或许每次的伴奏都是不一样的人。”
  “崔致告诉小茴香豆,一个钢琴家只能有一个小提琴手,一个小提琴手也只能有一个钢琴家。”他完全当作没听见,非常固执地扭过头去。
  我微微一笑,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每次伴奏的都是不一样的人。”
  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但还是乐此不疲。
  只是有些时候并不太好用。比如现在。
  见崔致低着头,半天没扭过来,我侧过头看了看。
  果然,他正委屈地含着眼泪,一声不吭的。
  “阿致。”我无奈地喊他一声。
  崔致不理我。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只会给你当伴奏,所以你也只能给我当伴奏,好不好?”我凑到他的身前,轻声问道。
  面前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来,睫毛扑闪扑闪的,好像下一刻,眼里含着的泪珠就要掉落下来一样。
  “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愿不愿意?”
  他点头,眼泪也一起掉下来:“愿意。”
  这就哄好了。
  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手帕,叠好了给他擦眼泪。
  崔妈妈哭笑不得:“阿致,你可比小茴还大一岁啊。”
  崔致哭得脸蛋红通通的,但还是很肯定地带着哭腔说:“那当然了,我是小茴香豆的哥哥。”
  在这座名为祝塘的江南小城中,我和崔致学习乐器的地方在老城区。
  一开始,司机载我和崔致去,后来,我和崔致熟悉了路,便自己走路去。
  学乐器的地方是一个曾经荒废的教堂,教堂门口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山茶花。也有人在山茶花后面种了枇杷。本来是很矮的一株,后来越长越高,繁盛的枝叶都快伸进教堂二楼的窗中了。等到夏天的时候,山茶花已经全部凋谢,明黄的枇杷便缀上了教堂雪白的高墙。
  而在去往教堂的路上,有一座弯弯的小桥。小桥的左右两边是矮矮的山,在江南地带,最高的山也过不了云端,隔桥两顾,于是祝塘人都称呼为“顾山”。
  穿过小桥的蜿蜒河流,是横穿祝塘的乌水,有不少老妇人洗衣择菜都会选择来这里。泊在河上的小船晃晃悠悠,支着桨的熟人望见我和崔致,遥遥地打一声招呼。
  “颜家的小丫头,又来学琴了?”
  我背着小提琴,向他们点点头:“爷爷奶奶好。”
  走在身侧的崔致探出头来,甜甜地笑:“爷爷奶奶,你们好。”
  船上的人笑着挥一挥手。
  “爷爷奶奶,去年的菱角很好吃!”他想到了什么,跑过去支在桥栏杆上,探着脑袋往下看。
  我在旁边提醒他:“阿致,小心点。”
  “今年中秋的时候,会再给崔老、颜老家送点儿去的,到时候也给你们捎上点儿?”一位爷爷笑呵呵的。
  崔致笑得眉眼弯弯,立时答应:“谢谢爷爷!”
  他走在石桥上面,步子飞快。
  我看着他走到尽头,又停下,转身看我。
  “小茴香豆,你好慢啊。”
  我无奈:“是你走得太快了。”
  “那我再等等你。”
  他便又迈着步子上了台阶,奔到我的身边,和我并着肩走。
  石桥明明很窄很小,但或许因为我还是孩子的身体,所以觉得这一路都很长很长。
  我与崔致其实并不在一起学琴,我在一楼,而崔致在二楼。
  当然,这也是有前因的。
  同我一起学琴的时候,崔致在钢琴前坐不住,总喜欢凑在我身边听我唱谱。我若是唱错一处,他便悄悄在旁边笑。一来二去,我便把崔致赶到了二楼去。
  只是虽然如此,崔致学琴却是极快的。我在楼下听着他的琴声渐渐消失,又听见他的声音在教堂外响起。
  “小茴香豆,你出来看看!”
  我本想假装没听见,但奈何他喊了一声,我不应,他便继续再喊我的名字。
  老师也深知崔致的脾气,揉揉太阳穴,只温声让我出去看看。
  崔致明明在二楼,声音怎么会从外面响起?
  我无奈地走出去,环顾一圈,倒是没看见他。
  崔致的笑声便突然在我上方响起:“小茴香豆,你怎么这么笨?”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阳光太好,猛地有些刺眼,我不自觉眯了眯眼睛,望见男孩笑弯的眼眸。
  “抬头看看,我不就在这里?”
  他俯着脸瞧我,因为背对着阳光,此刻倒像是从光中走出一般。偶有枝丫伸在窗边,就抵在他的脸颊边上。
  我愣了愣。
  哦,原来不是抵在他的脸颊边,而是崔致将那枝丫握着。
  我这才发现,他握着的这根枇杷树枝丫,绿叶间藏了颗黄灿灿的枇杷。因为枇杷树生得繁茂,距离教堂又近,我一时竟没有察觉。
  “阿致,老师每年都会领着我们一起摘枇杷,你站在二楼摘多危险。”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枝丫:“高处的才甜。”
  我不解,下一秒,那道黄灿灿的影子便划破空气,忽而被扔了下来。
  “接着。”
  我下意识地接住那颗枇杷。刚刚还在晒太阳的枇杷暖洋洋的,颜色鲜橙,亮得惊人。
  与此同时,崔致笑着喊我:“小茴香豆,我把太阳送给你。”
  太阳?我看了看手掌心中小小的枇杷,又抬头看他。
  小少年笑得极其骄傲,就像这枇杷是他亲手栽种的,又好像这小小的枇杷,当真是太阳。
  大多时候,崔致的脾气都是很好的。只是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学琴的时候,走神、调皮便都是常事。有时被老师轻轻训了,崔致微微垂着睫毛,只将眼泪含着,明明是崔致犯的错,不安的倒变成老师了。
  今日崔致便因为弹琴弹得太快,连着被老师训了几次,以至于他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将木质楼梯踩得生响。
  他“噔噔噔”地跑下来,沉着脸,看来是生了气,握住我的手便往外走。我无奈地和老师挥了挥手,几乎是被他拽着往门外去的。
  崔致的声音都气鼓鼓的:“我不来学了。”
  我尝试顺毛:“你下次弹慢些,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了。”
  他嘟嘟囔囔的:“弹慢了一点也不有趣。总之,我不想来学了。”说着,他转头看我,“小茴香豆,你也不要来学。”
  “我觉得老师教得很有趣啊。”
  听到这话,崔致一副“你竟然背叛我”的模样,他低头看着握着我的手,又抬起眼来。
  “小茴香豆,你是和我好,还是和老师好?”
  或许是因为生气,崔致的声音软乎乎的,他越是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声音却越透露出紧张。
  我想了想,问他:“我不能两个都好吗?”
  一时间,崔致没反应过来,他睁着琥珀色的眼眸,怔怔地看了我半晌。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崔致一下子带了哭腔,琥珀的眼眸里,亮晶晶的:“小茴香豆,你,你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阿致,下次我妈妈看电视剧的时候,你不许再看了。”
  他却生了气,几乎是甩了我的手,大步往前面走去。
  我还没来得及喊他,就见走在前面、生气过头的崔致脚底一滑,摔在了夏日雨后的泥地上。
  这一跤来得突然,我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摔在泥上的崔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忙扭过头去。
  “阿致,别生气了。”我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拉起他。
  小少年低着头在泥地里挣扎了一下,没起来,一时间脸上红扑扑的,汗珠挂在颊边,像是他平日里哭着掉下的泪珠一般。
  虽然我和崔致还小,力气不大,但也不应该拉不起来。
  我看向他的脚:“阿致,脚痛吗?”
  崔致委屈地点点头,既不说话,也不好意思看我。
  “那我去找人,你在这里等我。”我直起身。
  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角。本来白嫩的手指此刻却沾了泥,看上去脏兮兮的。
  “怎么了?”我轻声问这小少年。
  他仍旧不说话,只是抓着我衣角的手更紧了。僵持了许久,我轻轻叹一口气,而后背对着崔致蹲下。
  “那我背着你,好不好?”
  往日的崔致会拒绝,但今天的崔阿致也不知怎的,倒是轻轻趴在了我的背上,微烫的呼吸便轻缓地扑在我的脖颈上。
  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前,我背过那时的表弟许多次。调皮的小孩子紧紧抓着我的头发,力气虽不大,可从茫然无措到适应自如,却仍然会觉得酸涩难言。
  那段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时光,如今想来,我竟然已经快要忘却了。
  和那个顽皮的孩子不一样,崔致只是趴在我的背上,将柔软的脸颊轻轻贴着我。不用回头,我都能想到小少年委屈别扭的模样。
  幸好,比起我,崔致有些挑食,这不吃那不吃,体重倒是比我还轻。
  我背着安静的小少年,幽幽地想着。
  这段时间,总觉得阿致变得任性了许多,是进入了叛逆期吗?不过,小学生进入叛逆期,也实在有些提前了。
  而我也没有想过,在我身边的崔阿致,本就比在别人面前要表现得任性得多。
  但其实我也并没有背太久,到小桥时,便有人发现了我和崔致。
  只是崔致这气生得着实有些久,一直到家门口,他都静静的,没有说话。
  “阿致,你要不还是生老师的气,不要生我的气了。”我苦恼地向他提出建议。
  但小少年自然不明白,他扭头就往隔壁院子里走。
  因为脚痛,他只能单脚跳着。虽然场景的确有些好笑,但这下子,我倒是也有点生气了,便也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下楼吃晚饭,母亲笑眯眯地问我:“小茴,你是不是和阿致生气了?”
  我好奇地看着她。
  崔阿致难道竟还恶人先告状了吗?
  母亲笑着摸我的头,伸手指了指窗外。
  “今天傍晚,我说谁一直凑在窗前探头呢,一看,原来是阿致。”
  “他没进来吗?”
  “估计是怕你生气呢。”母亲好奇地低下头,“小茴,你真是难得和阿致生气。”
  小学生之间吵架,那多好明白?
  只是我终究不是小学生,所以我自然也不会真的和崔致生气……
  但是我这无意识表现出来的小脾气,还是让我自己有些发愣。
  回到楼上之后,我拉开窗帘。
  颜家与崔家的房子是紧紧挨着的,而我的窗子对面,便是崔致的房间。此时拉开窗帘,却看见崔致的房间黑漆漆的。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崔致虽然睡得早,但七点多……
  我缓缓收回视线,正瞧见床头的座机屏幕微微闪烁着光。
  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用座机了,颜家楼下的座机也早就拔了线,只留下我房间里的这一台。
  崔家亦是如此。
  崔家剩下的最后一台座机,也只在崔致的房间。因此,我房间的这台座机,其实只有一个联系人。
  那么……
  我回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崔致房间,转身拿起了床头的电话。
  座机长长地“嘀”了一声,继而响起一通电话留言 ——
  “小茴香豆,对不起,你可以不生我的气了吗?我以后不会乱发脾气了。”
  声音轻飘飘的,软软的,像是风,像是云朵。
  我知道这是崔致。
  不需要“喂”,不需要“你好”,不需要“你是谁”。
  长久以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个小小的电话游戏,竟然成了我与崔致的心照不宣。
  座机屏幕闪烁着光芒,就在它将要息屏的时候,我回拨了过去。
  短暂的“滴”声后,我听到那头轻缓的呼吸声。
  于是我无奈地浅浅含着笑说:“原谅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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