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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部属于白马人的史诗,百年风云激荡的大历史,在西南边陲的群山中展开它最后的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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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部关于白马人的长篇小说。作品以岷山深处的白马部落为背景,讲述了白雄家族几代人的传奇故事。最古老的部族、最封闭的地域,一群距离中国政治舞台最远的小人物,却与国家风云激荡的大历史、大变局息息相关。
本书情节紧凑,故事精彩,风情独特浓郁,在非虚构式的物质外壳里适度填充了传奇、荒诞甚至魔幻的内容,却不失史诗般的饱满、厚重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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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陈霁,本名陈纪昌,四川射洪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绵阳市作家协会主席。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青年文学》《北京文学》《上海文学》《花城》《读者》《人民日报》《文学报》等报刊。出版有《诗意行走》《城外就是故乡》《白马叙事》《白马部落》《雀儿山高度》等作品。曾获四川文学奖、百花文学奖、人民文学征文一等奖,入围全国广播电视大奖、老舍文学奖。2015、2016两年连续被四川作家协会评为“深扎”先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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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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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引子 001
上部 白熊
第一章
1. 叶西纳玛 007
2. 白熊 012
3. 洋人 019
4. 最新式的英国步枪 025
5. 植物猎人 033
第二章
1. 皂角 037
2. 母与子 044
3. 十一岁的婆娘 052
4. 仇池国遗孤 056
第三章
1. 奇香 063
2. 让人爱恨交加的鬼 069
3. 愤怒的石头 074
第四章
1. 杀人松 083
2. 黄羊关衙门 090
3. 出巡 097
4. 同龄人 101
第五章
1. 叛逆 108
2. 别离 114
3. 雪夜:美女与篝火 117
4. 幺店子 123
5. 棒客 129
6. 龙安 137
7. 背脚子兄弟 142
第六章
1. 等待 149
2. 败仗 153
3. 山神与推屎爬 160
4. 重访黄羊关 167
5. 拉雅与艾玛 174
6. 番官遗孀的桃花运 179
下部 众生
第七章
1. 机枪 189
2. 五斤麻绳 193
3. 番官气派 202
4. 美人儿拉姆 209
5. 玛格头人 218
6. 戏班子 226
7. 古老三复仇记 235
第八章
1. 流星 245
2. 大军压境 250
3. 交手 257
4. 特务队长 262
5. 老巫师的绝技表演 267
6. 魔鬼交易 271
7. 时间嘀嗒 277
第九章
1. 瘟疫 286
2. 塔塔 293
3. 在大山的背面 300
4. 玛格归来 309
5. 稿史瑙情人 315
6. 兄弟伙 322
第十章
1. 夺补河天使 330
2.锅烟墨 334
3. 猞猁 342
4. 羊倌或者摔跤手 349
5. 王秋园 356
6. 帕格、英子和歌拉 365
7. 吊死岩 370
第十一章
1. 起义 379
2. 宣传队 387
3. 麝香 394
4. 最后的帽子戏法 406
第十二章
归途 414
后.记 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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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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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叶西纳玛
两岁那年,他的名字还叫其汝。
春天,最致命的小儿流行病“扎巴”开始在部落的各个寨子蔓延。最大的寨子厄里,第一个染病的就是其汝。他阿爸格庄慌了,急忙请名震岷山南北的老白该才介做一场盛大的法事,祈求山神叶西纳玛救儿子一命。
法事是从昨天傍晚开始的。现在,一天一夜将满,法事已近尾声。乱石垒砌的祭坛中央,才介盘腿坐在一张盘羊皮上,一边念经,一边轻敲吊在树上的牛皮鼓。偶尔,他还会猛敲一记同样吊在树上的大锣,锣声惊乍乍地在河谷里久久回荡,让这里显得庄严,增加了气场。按规矩,法事期间除了主人格庄和白该才介,其余的乡亲都来去自由。即使这样,还是有两百上下的男女老少黑压压地站在祭坪上,包括部落番官杰瓦。他们头戴白色圆盘毡帽,帽子上插着白羽毛。格庄抬头,一眼瞥见的是密匝匝的白羽毛在风中飘摇,像是一大片白色的神秘之火在燃烧。
格庄对叶西纳玛的敬畏始于八岁那年。秋天,他和阿爸玛鲁去铁楼的阳嘎山吃喜酒回来,两爷子半路上就开始拉稀。到叶西纳玛神山脚下,阿爸又憋不住了,慌忙跑向河边的林子。他酣畅淋漓地放空了肚皮,回来却不见格庄。压着嗓子喊了两声,格庄才提着袍子从祭坪边的灌丛里站起来,一片擦屁股的树叶还在手里捏着。阿爸陡然变脸,两眼冒火,就像要射出愤怒的铁砂子。他二话不说,老鹰叼小鸡一样把格庄拎到祭坛跟前,按着跪下,然后自己也跪了下去。
“山神叶西纳玛啊,”阿爸的声音打着战,“玛鲁无能,没有管好儿子,我们都晓得错了啊,叶西纳玛!我明天就给您敬一头牛!您就饶了玛鲁一家吧,叶西纳玛!”
那以后,格庄才晓得他惹的祸有多大。因为叶西纳玛神山的一根草都是不能动的,面对它高声说话也被严禁。至于进神山打猎,拉屎拉尿,那更是不可饶恕的冒犯,弄不好连小命都要搭上。木珠的爷爷因为撵一只受伤的鹿误入神山,他家的房子当年就被泥石流埋了,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从此沦为部落里最穷的人家。玛鲁为了消灾,请老白该才介做法事、杀牛敬山神不说,还把格庄按在板凳上扒了裤子,用牛皮鞭子把他屁股打得稀烂。虽然屁股上的伤半个多月就好了,但格庄只要想起叶西纳玛,就会想起屁股上那钻心入骨的疼痛,以及阿爸那比黑洞洞的枪口还可怕的眼神。
念经结束,才介要跳曹盖舞了。“曹盖”就是脸壳子,一般都是木雕的老熊、老虎。才介的脸壳子却是白熊(大熊猫)头皮绷的。那上面眼珠子、鼻子、嘴巴和牙齿都还在,皮肉干缩之后,它龇牙咧嘴的模样就显得特别狰狞。才介个子瘦小,须发蓬乱,皱巴巴一张黑脸活像一团乱麻包了个山核桃。但脸壳子一戴,他蹦跶得比年轻人还有阵仗,把一柄寒光闪闪的胡鲁刀挥舞得旋风一般,活像山神附体。儿子瓦美敲锣配合着他,有节奏的锣声让他的舞蹈显得更加神秘和肃杀。
在嘡嘡的锣声和才介粗重的喘息声里,阳光暗了下来。篝火渐渐熄灭。巨大的树蔸还没有烧透。隔着青烟看过去,神山在颤动,像是有呼吸的生命。山上那些被灌丛半遮半掩的嶙峋山石似乎也被才介唤醒,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化身为老虎、豹子、老熊和白熊供山神驱使,可以轻易把躲在暗处作祟的鬼类赶尽杀绝。
风来了。大风将灰烬卷到空中,又雪花般飘落。烟不浓,却熏人得很,人群中响起一阵咳嗽声。格庄不觉得烟熏,只闻到一股股血腥味。它当然来自献给山神的那头公牛。牛是他从自家牛群里挑的,五岁,高大威猛,一季青草把它喂得油光水滑。他亲自杀了它,牛血都用木盆接了,被才介泼洒在祭坛周边的乱石墙上。心和肝是山神最喜欢的食物,也用木盘盛着,摆在祭坛上首。牛肉都在旁边那口巨大的毛边锅里炖了,让大家用树棍叉起来随便吃,现在只剩下几根白煞煞的骨头在汤水里翻滚。
随着法事的进展,格庄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希望和信心涓流一样注入内心,渐渐涨满。
离开神山,格庄打着哈欠,跟在番官杰瓦和才介后面走在回家路上。刚上夺补河边的大路,不经意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最怕看见的东西—— 一段原木样的东西,正从上游漂来。
这并非普通原木,而是一个原木凿空而成的蜂槽。蜂槽被麻绳捆扎,装在里面的不再是蜂巢和蜜蜂,而是一具幼儿尸体。这是古老的传统。白马人相信,让夭折的孩子乘蜂槽从夺补河顺流而下,漂流到海,就会顺利升入天堂。
小棺材里这个可怜的孩子,应该与其汝差不多大吧?
想到儿子,格庄心子猛然缩紧,像是被魔鬼的爪子一把捏住。
格庄已经在夺补河里送走了两个儿子。
头生子叫戈仁纳,白马语意为健康。孩子生下来的确健康,长得虎头虎脑,活脱脱又一个格庄出世。谁知刚满两岁就害了“托伊俄勒”,发烧,呕吐,抽搐,头痛得在地上打滚。虽然两口子请才介驱鬼,杀羊敬山神,在家念经一天一夜,还画符烧纸加草灰兑水给孩子灌,折腾了几天几夜,一次昏迷之后他再也没有醒来,两口子只能流着泪把他装进蜂槽,放进夺补河。
老二也是个儿子,取名拜纳才里。拜纳是白马最常见的一种常绿阔叶乔木,木质坚硬,耐寒,也耐旱,汉人叫它老久树。才里,白马语为长寿之意。但是,这个孩子并没有拜纳树或者老久树那样顽强的生命力,反而比老大更早夭折。他一岁半时死于“康扎”——身上烧得像火炭,呼哧呼哧的呼吸像拉风箱,小脸憋得通红,继而青紫,最终没有了呼吸。他依然穿着一身小小的新衣裳,乘着蜂槽去夺补河里追赶他哥哥了。
第三个儿子出生后,格庄格外谨慎,像多数人家那样给他取了一个贱名:其汝,狗崽子的意思。
这是个多么让人疼爱的孩子啊。其汝生下来就会笑,半岁就叫开了“阿爸”“阿妈”,扶墙走路。每当格庄从外面归家,他那一声稚嫩的“阿爸”,让格庄立马醉了,舒坦得就像喝下了一坛蜂蜜酒。
去年冬天,格庄和老婆波兰早抱着儿子到番官杰瓦家做客。那天是杰瓦儿子尼玛塔的周岁生日。饭前,才介从腰间取下猎刀,从怀里摸出一个铜钱,还从炖锅里夹起一小块腊排,三样东西摆在桌上让未来的番官挑选。尼玛塔对猎刀、铜钱看也不看,直接抓过腊排就往嘴巴里送。
格庄说:“尼玛塔将来有福啊,有的是肉吃。”
才介看了两眼尼玛塔,收起猎刀和铜钱,面无表情地说:“贪吃是人的天性,只要不过分就好。”
大家觉得有趣,又让其汝挑选。其汝对摆在桌上的东西视而不见,东看西看之后,目光竟停留在墙上挂着的牛角号上,小手指着那物件哇哇叫嚷,非要不可。
怪了,牛角号是番官发号施令的东西,他怎么会感兴趣?杰瓦忠厚,当即取下来,示范着呜呜一吹,逗其汝笑笑,才递给他。格庄赶忙一把夺过,挂回墙上。其汝生气了,一手一块腊排也没有止住他的哇哇大哭。
才介看了看其汝,没有吭声。
格庄当场尴尬,事后却暗自高兴——莫非儿子心怀大志,是块干大事的料?
现在看来,格庄高兴得太早了。贱名其汝,也做不了儿子的护身符——染上“扎巴”的孩子,发烧,上吐下泻,通宵哭闹,已经两天了。
扎巴是父母们最害怕的病。一旦染上,十之八九难逃一死。这个从上游某个寨子漂来的小棺材,毫无疑问,里面装的是今天才断气的孩子。
看着越漂越远的蜂槽,联想到病中的儿子,格庄刚才满满的信心瞬间泄漏一空。“下一个漂在河里的蜂槽,装的将是其汝吗?”格庄不敢多想,一把拉住才介:“说实话,娃儿到底还有没有救?”“放心,”才介眯眼望着满天暗红的火烧云说,“娃儿得救是肯定的。不过啊,你要亲自去打一头白熊。”“白熊?做啥?”“把它的皮烧成灰,兑水,继续给娃儿喝。”沉吟片刻,才介又加了一句:“最要紧的,他要改名字!”“改啥名字?”“当然是多嘎。听清楚哈,从现在起,你的娃儿不叫其汝,叫多嘎。”哦,多嘎,多嘎多嘎。这当然是白马语,也就是白熊。格庄恍然大悟,才介主持的法事,目的其实就是换命——拿一头白熊的死亡来换取其汝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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