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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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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满城烟火,专职写手,毕业于沈阳大学,擅长以细腻的文笔谱写真挚情深的感人故事,以磅礴的架构展现一个时空的兴衰。著有《错嫁罪妃》、《废弃皇妃》、《冷宫媚妃》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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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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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第一章 婚夜受辱
第二章 逼入绝境
第三章 爱恨两难
第四章 并非是他
第五章 皇位之争
第六章 身世之谜
第七章 引火烧身
第八章 旧时情人
第九章 离开皇城
第十章 子夺父妻
第十一章 原来是他
第十二章 出逃成功
第十三章 卖入妓院
第十四章 被救被囚
第十五章 浴火重生
第十六章 客栈遇刺
第十七章 井下诉情
第十八章 以身诱敌
第十九章 母子相认
第二十章 生死与共
第二十一章 玉石俱焚
下册
第二十二章 为爱放手
第二十三章 梦中情人
第二十四章 三女争夫
第二十五章催情熏香
第二十六章杀母之恨
第二十七章 坠崖真相
第二十八章 请旨赐婚
第二十九章 青绾坠崖
第三十章 恨意如潮
第三十一章 戏中戏外
第三十二章 要他偿命
第三十三章 有意试探
第三十四章 合欢之毒
第三十五章星儿之死
第三十六章 三年之约
第三十七章 恢复记忆
第三十八章 故人相见
第三十九章 起兵造反
第四十章 深宫囚后
第四十一章 故意放水
第四十二章 情缘重拾
第四十三章 永恒之城
番外 冰城染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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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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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夜受辱
夜,靖王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炮竹烟火腾空而起,照亮了整座沉浸在夜色中的皇城。
据说,今夜是显国嘉康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靖王皇甫烨迎娶正侧两妃的大喜日子,而正妃的身份竟一时成谜。
有人说,她是皇甫烨最爱的女子,来自民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甫烨为了她,拼死拒婚,为她争来正妃之位。
也有人说,她是嘉康皇帝硬赐给靖王的,只为挤掉柳丞相之女柳梦芙的正妃之位,借以削减靖王的势力,免得他弑兄屠弟。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新房内,红烛摇曳,照得整个房间皆是喜气洋溢。
床边,一抹纤细的红色倩影,微垂着头,脸颊酡红,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水眸闪烁着丝丝慌乱,交握在胸前的手,不停地绞动着,可见她的紧张。
而她,便是传说中的那名女子,靖王皇甫烨今日迎娶的正妃赫青绾。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关上,一众喜娘退了出去,喜房里便只余刚刚喝过合卺酒的一对璧人。
皇甫烨笔直地站在床前,锐利的鹰眸,冷冷扫过含羞待放的红妆女子,刚刚还挂在唇角的浅淡笑意,此刻已被不屑的冷笑取代。
他无情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瞬,便陡然抬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不能动、不能说话。
他随即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向洗澡用的屏风后走去。
她惊愕地盯视着他冷傲的容颜,心里不停地猜测着他这一举动的因由,一颗本就加了速的心,此时更是慌得就要跳出胸口。
她还没想出个结果,他已经身形一转,抱着她转进了屏风后。
他顿住脚步弯身,她的身体紧跟着一沉,视线里闯入的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女子与她同样凤冠霞帔,此时正眼角带泪地仰望着。
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与她一起嫁进靖王府的侧妃柳梦芙。
顷刻间,斗转星移,待赫青绾的身子一落下,知道自己置身于无水的木桶中时,对面的人已经被抱了出去。
柳梦芙的脚才一落地,便踉跄了下,跌回了他的怀中。他顺势圈住她的腰身,关切地问:“怎么了?”
“坐得太久,腿脚麻了。”她压低微颤的声音,两行清泪随即落了下来。
“委屈你了。”皇甫烨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极为爱怜地低哄道,“别哭了,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嗯。”柳梦芙破涕为笑,立刻娇羞得红了双颊。
“你既然腿脚麻了,那本王为你更衣。”皇甫烨说着,改为单手扶着柳梦芙的脊背,另一只大掌已经摘下了她头上的凤冠。
如瀑的青丝散落而下,柳梦芙娇羞地退出他的怀抱,纤纤玉指攀上他喜服的腰带。
“烨,还是我来吧!”
“那我们一起。”皇甫烨暧昧地勾唇,解下她的束腰。
一时间,两人衣衫大开,郎有情,妾有意,似已将木桶中的赫青绾忘记。
赫青绾从惊诧中清醒,木然地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旁若无人一般地亲昵,竟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她看着两人的喜袍、中衣,一件一件地在她眼前落下,那喜庆的红色,此时竟扎得她的双眼疼痛难忍。
待两人身上只余单薄的亵衣之时,皇甫烨动作轻柔地抱起柳梦芙,将她的脸颊轻按入怀,挡住她的容貌。看也未看赫青绾一眼,便准备走出屏风。
若不是柳梦芙在他怀中低喃了声“那她……”,就连她自己都当自己不存在了。
他则惜字如金,语气冷硬地回了三个字,“自找的!”
她心下一阵刺痛,鼻子酸了酸,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原来爱上他、嫁给他,不过是自找羞辱。”
一室喜庆的红瞬间黯淡,屋里的烛火被熄灭。
暧昧的轻吟,伴着两个身子激烈碰撞的声音,反复在她的耳边响起,凌迟着她的心。
泪水如从泉眼中涌出的泉水般,没有停歇,没有生气。
如若不爱,何必娶她?既娶了她,他又怎能如此羞辱她?
她无法堵住耳朵,便只能紧紧地闭上眼,像乌龟一样将自己缩回壳里。
那似痛苦似快乐的声音,仍在继续。于她而言,却已如远处不明原因的喧哗一般事不关己。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在她的耳畔响起。
赫青绾缓缓睁开湿润的眼,看他抱着柳梦芙转进屏风,弯身将还在轻喘的她放回了木桶中。
此时的柳梦芙,鬓发凌乱,双颊酡红,眼角眉梢处处洋溢着幸福的光泽。
她定定地盯着对面的女子,努力地想要将桶外的男人忽视,可这时她头上一轻,沉重的凤冠已被摘去,满头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不待她多做反应,已经变得僵硬的身子被人疾点了两下,便悬了空。
当视线中映入那张熟悉的冷峻颜容时,她樱红的唇,一寸一寸地扬起,竟笑得极为灿烂。
“三哥,幸福吗?”她忽然想这么问,也随心问出了口。
他英气的剑眉微拧,黑眸中似乎有丝什么闪过,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他终是没有答她的问题,沉默着将她放在地上,便伸出大掌来解她的束腰。
她心下惊颤,眼中一抹厌恶闪过时,已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拼命地摇头。她不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再碰她,她会觉得脏。
他的动作顿住,眉心蹙得紧紧的,俊脸已是一片沉黑。
她虽知他一向不苟言笑,却也从没见过他如此时一般,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寒意,似要将周遭的一切都毁掉一般。
她稍一迟疑,他已倾下身,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嘲讽道:“放心,本王不会碰你。”
她的身子不禁僵住,握着他手腕的柔荑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他的大掌不带任何怜惜地扯下她的束腰。
她垂下头,自嘲地轻笑,任由他将她做工精细的华贵喜服和中衣,撒气般地扯下,毫不在乎地扔在地上。
她在这一刻恍然顿悟,原来她在今夜充当的角色,不过就是名戏子。
他眸中聚满阴霾地看了她的发顶一眼,便将她打横抱起,黑靴从她的喜服上毫不留情地踏过。
心头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重击,她以为这已经是极致。可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喜床上那点点落红交织着白色污渍的画面时,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绝情。
这个男人不但要她亲耳听到,更要她亲眼看到,是残忍,亦是他给她的明白。
“王爷。”门外一道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惊了一室压抑的安宁。
她闻声一怔,这声音是……
他却淡定如初,无一丝惊讶。
“进来吧!”他的声音里不含任何的喜怒。
须臾,吱呀一声,屋门被人从外拉开,嘉康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吉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王爷、王妃。”他对二人恭敬地施了礼,才禀报道,“王爷,老奴来取王妃的圆帕。”
“有劳徐公公了。”皇甫烨尚算客套地回了声,便往她身旁走了一步,让出身后的床。
徐公公向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那人便连忙上前,将床上染有处子之血的圆帕拿起,工整地放入自己手上的托盘。
在显国,王爷正妃的圆帕虽然一定要送入宫中保存,却也都是第二日一早,由王府的人送过去。
而今夜,竟是由皇帝身边的红人亲自来取,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徐公公的视线,在默不作声的两人之间巡视一番后,微一迟疑才出声道:“王爷、王妃,早些歇息,老奴告退。”
“嗯。”皇甫烨沉声应道。
徐公公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赫青绾忽然出声,“公公,等一下。”
皇甫烨闻声微惊,顷刻又淡定下来。
徐公公闻声,停住步子,转身恭敬地候命。
“是,王妃。”
“烦请公公代青绾谢过义父,青绾以能嫁给三哥为福。”她本不想多此一举,但刚刚徐公公的微一迟疑,被她看在眼中,她知他是起了疑。
她的话也许不能消除徐公公的疑惑,但他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再乱说。
“王妃请放心,老奴定会把话带到。”徐公公示好地笑笑,才行礼离去。
徐公公甫一出门,王府的嬷嬷就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安静地将脏了的床铺换好,又迅速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后,她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枕头,径自转身向软榻走去。
王府里,人多口杂,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们今夜必须同室而居。
她在软榻上躺下后,室内的烛火便被他熄灭。
暗夜里,他打破安静的脚步声,更是一声声地砸在了她的心头。
他是准备将柳梦芙抱出木桶,新婚夜,三人同房吗?
脚步声停歇,轻微碰撞木桶的声音响起,柳梦芙已被抱出了木桶。
“王爷。”低低一声唤,透着无尽的委屈。
“以后不会了。”他接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的两个女子都听到。
只是,那稍显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的淡淡无奈和慰藉,是为谁?
因他一句话,柳梦芙不禁感动得低泣不止。
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亦是她仅有的幸福。
她虽是丞相之女,却因是庶出,从小受尽欺凌。当年若不是他出手帮她,她悲惨的日子也不会有所改变。
那一日,他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神情,声音低哑地问:“芙儿,你愿意做本王的正妃吗?”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正在她欢喜待嫁之时,皇上却忽然又下了一道旨意,将赫青绾赐婚给他为正妃,而她为侧。
只是,侧妃又如何?即便皇上派了亲信来监视,他还是选择了与她洞房。今夜的赢家注定是她。
她的身子忽然腾空,被他打横抱起,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回。
他抱着她走出屏风时,她唇角的笑意在暗夜里越发明媚。
只是,他却未如她所愿地向床铺走去。
吱……
窗子忽然开启的响动,惊得柳梦芙唇角的笑意一僵。而始料未及的又何止她一人?赫青绾迅速向窗子的方向望去时,室内已经再次陷入了宁静。
一片漆黑中,她虽看不清窗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能猜到他带着他的侧妃离开了。
她不禁轻舒一口气,心里的疼痛稍减。
即便一个人的夜里很是冷清,也总比三人同室的羞辱要好太多。
而另一边的柳梦芙,刚刚得意的气焰,此时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熄。
她下意识地往他怀中靠了靠,乖巧得像只波斯猫,不发出一点声音,任由他抱着在暗夜中飞檐走壁。
一会儿的工夫,两人便从窗子跃进了柳梦芙的房间。
他挥退在房中假扮她的锦卫,将她放到床铺上,刚要起身离开,她却忽然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颈。
“芙儿,松手。”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她心下一窒,虽有些怕,却还是委屈地柔声央求道:“王爷,妾身舍不得您,陪妾身待会儿,就一会儿。”
她从小看着别人的脸色长大,自是深知怎样的示弱,才能让人怜惜。
他的眉心在暗夜里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下,拉下她圈着他的胳膊。
她的藕臂微僵,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芙儿,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明晚再来陪你。”他声音无温地安抚她一句,便松开她的藕臂,向之前敞开的窗口快步走了去。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看着窗子的方向,心里多种情绪在不停地搅动,最后皆融汇成了对赫青绾的恨意。
她不能让人抢走她唯一的幸福,她不能……
若是有人想要毁掉她的幸福,她就毁掉那人!
夜色正浓,掩了一院的红色,只余暗潮涌动。
赫青绾毫无睡意地靠坐在软榻上,只盼天快些亮,让这如噩梦一般的夜晚早些过去。
可是,时间却好似静止了一般,缓慢不前。
“绾绾!”蓦地,有道声音飘入她的耳中。
那是夜染的声音,一个总会在她最需要时出现的神秘人。是幻觉吗?
“绾绾!”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绝望的心里顿时开出了希望的花,急急地循声望去。
他一身的黑色锦衣被夜色掩住,唯有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
“夜染……”她颤着声,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那是她最爱的香味。
“绾绾,跟我走。”他抬手抚上她已经布满了泪水的脸颊。
“夜染,我……”她将夜染抚在她颊上的手拉下,哽咽道,“我已是他的妻,我不能走。”
“可是,你不幸福……”夜染嘶哑的声音里,夹着浓烈的痛。
“你都知道了?”她惊问,那不堪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她忽然觉得颜面扫地,别过脸,不敢看他。
“绾绾……”夜染听她声音激动,这才知道戳到了她的痛处。
“你走吧!我不想再被冠上不洁的罪名!”她的语气里皆是决绝。
银色面具下的那双明眸中,此时蓄满了复杂的伤痛。
她虽未看他,却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烫得她的心尖发痛。
他缓缓起身,低头凝视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绾绾,他那样伤你,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恨吗?”
“不恨!”她回得干脆,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想。
“哼!”夜染冷冷一笑,陡然转过身去,嘲讽道,“我是该说你太痴情,还是太愚蠢?”
她的唇瓣轻轻地颤动着,却没发出一个音。
“我还以为那样的羞辱后,你定然会随我离开,看来我是错看了你。”夜染自嘲地冷笑出声,一拂黑色的袍袖,人已经消失在了室内,唯留一股冻人的寒意。
寒意还没有退去,空寂已经开始弥散。
待她好的夜染,恨她的皇甫烨,都一起消失在了这样悲凉的夜里。
而这一室的火红,似乎正在暗夜中嗤笑着她曾经的痴心妄想。
她紧紧地合上被泪染湿的双眸,甚至将呼吸也一起屏住了,只为让自己不复存在,便可以不再接受这满室的鄙夷笑声。
本该恨意浓烈之时,曾经的点点滴滴却也清晰了起来。
两年前,娘亲病重过世,她被自己叫了十几年义父的男人带进了皇宫,那时她才知道,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义父,竟是显国的皇帝。
她入宫半月后,皇帝在宫中设宴,想要将她的公主身份诏告天下。
而宫中的人,似乎根本没有人相信义女这一说,全都将她当成了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一时间流言四起,宫中的女人们对她这个来路不明却深得皇帝宠爱的女子又妒又恨。
在排挤和闲言碎语的羞辱中,她想拒绝公主的名位,可皇帝却铁了心地坚持。她只好趁着夜宴的乱,一个人逃出宫去。
她要出宫去找爹爹,她答应过娘亲,她会找到爹爹并带着爹爹去坟前看她。
她拿着从皇帝那儿骗来的令牌,还没等找到宫门,就已经迷了路。
她不敢问路,只能摸索着,在宫中胡乱地行走,寻找宫门。只是,她还在乱闯乱撞,皇帝却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派出大批的宫人四处寻她。
为了躲避寻她的宫人,慌乱之下,她躲进假山后的一个石洞中。她刚要松一口气,就听石洞深处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她惊诧得刚刚循声望去,一抹黑影就已经闪到了她的眼前,用大掌捂住她微张的口,将她就要溢出口的尖叫挡了回去。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闻到他一身的酒味。
她不敢动,也不敢挣扎,只能在他的指缝间拼命地喘息。待附近的脚步声消失,他才撤去捂在她唇上的大掌。
她得了自由,还未呼吸畅顺,便听那人冷冷地低喝道:“滚!”
她狠狠地瞪了那抹黑影一眼,便从地上爬起向洞口走去。只是,她才走出没几步,刚刚远去的脚步声,似乎又折了回来。
“去假山后找找。”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院中的脚步声,便已经向假山的方向靠了过来。
她一惊,下意识地对身后的人低声道:“你别动,我出去引开他们。”
她此刻已将男人刚刚对她的不善抛于脑后,只想着一个人被抓,总好过两个人被抓。
那抹黑影明显地一怔,还未回神之际,她已经走出了石洞。
这便是她与神秘人夜染的相遇……
夜,很静,很漫长。
温暖的回忆成了她这一夜唯一的取暖方式,就在她已经不再奢望可以有一双温暖的手扶着她站起时,暖意却覆上了她的背,绕过她的膝下。
她不需睁眼,只是闻着来人身上那股干净的冷香,便已经猜到来人是皇甫烨了。
他动作温柔地将她从榻上抱起,阔步来到床边,将她平放在床上。
身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身子蓦地一僵,如同刺猬一般防备了起来。
他去拉锦被的大手,因她的动作顿了下,便迅速拉过锦被,盖在了她僵硬的身子上。
随后,他放下幔帐,也跟着上了床,却并未躺下,而是靠着床柱,闭目养神。
安静的气氛,让她渐渐地放松了警惕,这时室外响起了低低的一声唤,“王爷、王妃,该起了。”她这才明白,他忽然归来的用意。
“进来吧!”他闭着眼,沉稳地应声。
声落,他这才缓缓睁开眼下了床,全身皆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她心头不是滋味地一痛,紧随他身后下了床。
王府的下人们掌了灯,端着各种器具,有条不紊地在室内排开,为二人洗漱。
王府的丫鬟将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刚要为她绾发时,皇甫烨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取过丫鬟手中的木梳。
“本王来。”
她一阵惊愕,秀眉紧皱,与他的视线在铜镜中撞到了一起。
他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便挥退了屋里所有下人。
待只余他们二人之时,他才将木梳落在她的秀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理起来。
她紧紧盯着铜镜中他柔和了许多的面容,这样的他让她心里不禁发慌,蓦地抬手抓住他正在动作的大掌,冷声质问道:“皇甫烨,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动作微顿,淡淡地看了一眼镜中的她,便拉下了她的手。
她静静地看着他纤长的指,穿过她的黑发,竟瞬间湿润了眼眶。
娘亲过世前,最后一次为她绾发,曾忧虑地叹息,“青丝绾君心,执手度流年。我的绾儿何时能遇到那样一个人……”
青绾,是母亲对父亲一生的期待。
第二日,母亲紧握着那枚残破的玉佩,笑着离开了人世。
从此,她踏上了深宫之路,一条不归之路……
她咬紧下唇,氤氲的视线模糊了铜镜中的他。
“三哥,还记得那年猎场的光景吗?”她心头尖锐地痛着,曾经的美好不过是今日的伤。
他手下动作微顿,迟疑片刻,才声音低低哑哑地回道:“记不清了。”
蓄在眼底的泪水,满溢而出。原来对回忆念念不忘的,从来都只有她。
那年猎场,她故伎重施地想要逃离皇宫,却差点死在两个权贵争抢猎物的羽箭下。
当时情况危急,阻止已来不及,在场的人皆傻了眼。
只有他奋不顾身地扑向她,抱着她迅速转身,却只来得及躲过一支羽箭。
她眼见着另一支羽箭射进他的脊背,他却哼也不哼一声,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急问:“绾绾,伤到哪里没有?”
她当场便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并不爱哭,她答应过娘亲,即便孤苦无依,也要坚强。
在那一瞬,她便爱上了他。
爱的不是他的救命之恩,而是为她拭去泪水时的真情流露。
慌乱、温柔、紧张。
他那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背上的伤,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直以为,那会儿,他也是爱她的。原来,他早已记不得那段往事了。
镜中,他握着最后一缕没有绾上的青丝,出了神,黑眸深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一阵压抑的沉静后,她见他握着那缕青丝的大掌微微用了力……
顷刻间,那缕青丝被他用内力从中折断,飞落在她的肩头。
发断,情终,与君共聚,不过是梦一场……
紧绷的心弦瞬间绷断,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泪而心软,反而高举那缕发丝,缓缓张开手。那一缕断发便带着凄凉,从空中飘散而下,低诉着这惨烈的开始。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皆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收场……
“赫青绾,发断,情断,从此你与本王再无瓜葛。”
绝情的话还在屋子里飘荡,他的身影却已不在。
她僵坐在梳妆台前,还有泪水涌出的眸子里已经只余空洞,无悲无伤。
她从来都知道他的狠绝,却不知他能决绝到这种地步。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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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怎么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这个陪她一起长大的丫头,哽咽着唤她:“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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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靖王下令不许她过来伺候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赫青绾的樱唇微微颤抖着,昨夜的羞辱她无法启齿。
星儿皱紧秀眉,在屋子里打量一圈,待看见一地的断发时,大约猜到了些什么。
“公主别难过,万事还有皇上给公主做主呢!”星儿语含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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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伤请战,无非是想为她保留住那里的美好……
“王爷说,他不会再回皇城,会永远守着赫图城,就像守着公主一样。即便,公主永远都不会去……”星儿的身子缓缓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这些梅花……”赫青绾的泪,成串地滴落在锦盒里散发着香气的木梅花上。
满满一锦盒,几百朵栩栩如生的木梅花,他定然花了很多心血在里边。
“王爷说,答应公主的事,他做到了。他不求公主兑现诺言,只愿三百天的心意,能换公主一笑。”星儿的视线已然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主子,更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是她不能妄想的男人,可她却从心疼他的痴心,到心疼他的人。
“我……”赫青绾哽咽一声,已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句。
两次皆是戏言,他却两次皆当了真……
一年前,她入宫后的第一个冬天,皇帝在梅园中排摆家宴,有意撮合她和九王爷皇甫瑾。
但,那时的她已经爱上了皇甫烨。于是,她为了与皇帝置气,便有意刁难皇甫瑾,对他说:“你若是能让梅花永不凋零,我便考虑嫁给你。”
面对她的刁难,他只是看着她淡淡一笑,并未应她的话。
他这般淡淡的,反倒让她歉疚了起来。
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不成功而放弃,反倒让皇甫瑾来教导她琴棋书画。
他第一次来给她上课时,她说:“我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他依旧淡然如水,声音轻轻地回答:“我知道。”
他的神色、他的气势,皆透着超凡脱俗,丝毫不带一丝虚伪。她便以为,他也是为皇命所迫。
那以后,他们亦师亦友地每日见面,情感日益加深。再也没有人提及过男女情事,甚至就连皇帝似乎都放弃了撮合他们。
与他相伴的日子,平淡,却美好得让人心醉。
他的话很少,很安静,经常会让她忽视了他的存在。
她从没想过,一句她都已经忘记了的戏言,他竟还记得。
“公主,王爷还说,本来他想雕刻够一千朵的,可惜他无福陪伴公主一千日,只能提前交给公主,算是他给公主的新婚祝福。”星儿再次忆起那个痴情的男子,昨夜站在洞房外,痛彻心扉的神情。
只是,他却不知,他痛苦的时候,赫青绾也正痛着。他以为她幸福了,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这样也好……”她重重地将锦盒合上,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
“王妃,老奴过来帮您收拾东西。”一道粗糙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处响起,打破这对主仆之间的哀伤气氛。
星儿连忙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不解地问站在门口的妇人:“收拾什么东西?”
这人她认得,是王府的管事戚嬷嬷。
“王爷交代说,王妃昨夜噩梦,心神不宁,想迁往静院祈福。”戚嬷嬷面无表情,冷寒的声音里透着排斥。
星儿闻言,立刻瞪圆了双眼,大有跟戚嬷嬷理论一番的架势。
“你在门外候着,我们自己收拾就行。”赫青绾果断地出声,不想让星儿与来人发生冲突。
她的夫君都不要她了,占着一间屋子又有什么意义?
“是,王妃。”戚嬷嬷退了出去。
星儿再也隐忍不住,红着眼眶质问:“公主怎么就这么好欺负?”
“星儿,我累了,不想争,不想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之后的日子。”她自嘲地轻笑。
“公主……”星儿不甘地唤了声,见赫青绾不为所动,也只好憋憋屈屈地去收拾了。
须臾,星儿收拾妥当。
出门前,赫青绾转头看向梳妆台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柔荑,缓缓攥紧成拳。
星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会意地问:“公主,要带着吗?”
“不用了。”赫青绾收回视线,不再犹豫地迈出那道门槛。
“嬷嬷,带路吧!”
“是,王妃跟老奴来吧!”戚嬷嬷斜睨她一眼,眼中一抹鄙夷极快地闪过。
“嬷嬷,不带路吗?”赫青绾脸色微沉,厉色提醒道。
戚嬷嬷脸色一哂,才转身带路。
而三人刚出了主院,就见柳梦芙带着丫鬟,急急地向她的方向走来。
如果可以,赫青绾真的不想与柳梦芙狭路相逢。
但,既然这是她的必经之路,她也不会窝囊地回避。
须臾间,柳梦芙已经到了她的近前,规规矩矩地俯身一拜。
“姐姐。”
“柳侧妃不必多礼。”赫青绾疏离地回道。
“姐姐,妹妹是来给您敬茶的。”柳梦芙说着,连忙拿过身后丫鬟托盘里的茶盏,跪了下去。
赫青绾看着眼前女人的举动,不禁觉得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星儿心里积攒的怨气却再也压制不住,出声嘲讽道:“虚伪,我看你是巴不得赶走我家公主呢。”
“我没有!”柳梦芙惊恐地望向赫青绾,立刻红了眼圈。
“星儿,不得无礼!”赫青绾无奈,只得回头呵斥星儿一声。
这个时候若是与柳梦芙发生了冲突,吃亏的只能是星儿。
“公主……”星儿气得一跺脚,委屈地刚要再还嘴,就见赫青绾脸色一冷,“住口!”
“姐姐,妹妹真的并无恶意,敬茶是祖上的规矩……”柳梦芙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起来吧!”赫青绾实在不想见她哭哭啼啼的,好似谁给了她委屈一般,只好去接茶杯。
谁知,她的手才一摸上杯子,整杯茶便向柳梦芙倾了去。
“姐姐……”柳梦芙委屈的惊呼声落下时,一整杯茶水皆洒在了她的身上,茶杯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赫青绾看着一身狼狈的柳梦芙,冷冷一笑,收回手,望向疾步向这边走来的皇甫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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