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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令妃传之冷月宫墙(乾隆最宠爱王妃的后宫生存史,一经步入后宫,想生存的唯一法则就是——踩在他人的尸体之上!)

書城自編碼: 197946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古代言情
作 者: 兰朵朵
國際書號(ISBN): 9787550209961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 2012-1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99/351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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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最宠爱王妃的后宫生存史
一经步入后宫,想生存的唯一法则就是——踩在他人的尸体之上。
紫禁城里的一切,远比所想的残酷,由一男人生,由一男人毁,若想终老一生,必得破釜沉舟,刀光剑影中,谁能笑到最后?
最残虐的后宫之争,
最凄美的美人之斗。
內容簡介:
谁不知宫门似海,一切瞬息万变,今日万人践踏的奴才,明日指不定便是众人跪拜的主子;今日高高在上的主子,明日兴许便会从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包衣出身的魏凝儿,命中注定13岁便必须进入宫中做宫女。冷月宫墙,香罗朱红,姿色过人的宫女将安身何处?是否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關於作者:
兰朵朵,磨铁中文网签约作者,言情小说作家,小女子一枚,还算比较善良,偶尔会做一下比较天真的梦,一直致力于写出自己心中最美的故事,代表作品《庶女夺宫之令妃传》。
目錄
第一章 初遇傅恒
第二章 宫女
第三章 当局者迷
第四章 固伦公主
第五章 月下美人
第六章 宫外巧遇
第七章 宫女拂柳
第八章 冒险出宫
第九章 行宫遇险
第十章 有惊无险
第十一章 木兰秋狝
第十二章 木秀于林
第十三章 赐婚风波
第十四章 针锋相对
第十五章 宠幸
第十六章 屈辱
第十七章 魏贵人
第十八章 皇贵妃薨逝
第十九章 傅恒回京
第二十章 梦断
第二十一章 圆明园
第二十二章 暗藏杀机
第二十三章 皇后的试探
內容試閱
第一章
初遇傅恒
乾隆五年冬,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北京城,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要将这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巍峨城池湮灭。
位于内城的魏府后院外,一妇人正焦急地立于门前,蜡黄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极其不安。
一道娇小的身影立于妇人身旁,那是个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虽衣衫褴褛却掩盖不住她的灵动与秀美。
“额娘,时辰不早了,哥哥兴许不能出来,咱们回去吧!”少女拉着妇人的手,低声道。
就在此时,原本虚掩着的小门被人猛地从里面踹开,几名手持棍棒的下人冲出来立即将她们围了起来。
片刻,一名身着青色旗装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在一名中年男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黄氏,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带着这个孽种回来……”老妇人不禁破口大骂,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黄氏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惴惴不安道:“大夫人,妾身只是想带着凝儿瞧一眼她哥哥,还请大夫人成全!”
“做梦,想见你儿子,除非本夫人死了。”老妇人厉喝一声便对身边的儿子道:“修武,将这贱人和孽种打发走!晦气!”
立于一旁的少女闻言,脸上顿时有怒气浮现,忍不住上前一步娇声呵斥道:“大娘,阿玛在世时,可从未说过我是孽种,即便大娘将我与额娘赶出了魏家,又如何?我们终究是族谱上的人!”
老妇人正欲发作,她身边的魏修武却道:“额娘不必动怒,今儿个儿子便替额娘除了她们!”
“你敢!”少女怒喝道。
“小妹,多年不见,你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啊,刁蛮的臭丫头,阿玛已死,你哥被我绑在柴房里,你以为还有谁能护着你!”魏修武冷笑一声,随即对身边的奴才们道,“愣着作甚,将这两个贱人乱棍打死!”
“你们敢!本小姐和我额娘都是入了魏氏族谱的人,你们敢动手,闹到内务府去,你们这些奴才以下犯上,便会被处死!”少女见这些奴才真的要动手了,厉声喝道。
“少爷……”恶奴们看着魏修武,手中的棍子也不敢下去了。
“往死里打,否则你们也得死!”魏修武双眼一瞪,吓得那些恶奴们不敢再迟疑,手里的棍子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少女咬着牙死死地抱住了早已吓傻的黄氏,雨点般的棍子落在了她的身上,疼得她浑身冷汗直流,却硬是没有吭一声。
“打!往死里打!”魏修武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涨红了双眼喝道。
“修武……算……算了,闹出人命不好!”老妇人拉着儿子颤声道,“教训教训倒是无妨,闹出人命可就不好善后了。”
魏家包衣出身,在这内城算不得什么。魏家旁便住着不少旗人中的达官显贵,若真的闹出了人命,对魏家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而此刻,为了保护额娘,少女嘴里和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就连耳朵缝儿里也开始渗出血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无比,棍子落在身上,也丝毫不疼了,只觉得冷。
难道她就要这么死了吗?她不甘心啊,她发誓会保护额娘、照顾额娘,她这一死,额娘该怎么办?
不能死……不能死……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打,狠狠地打,打死了拖到城外喂野狗!”魏修武厉声喝道。
“是!”奴才们更是卖力了。
就在此时,众奴才只觉得一道无形的气浪袭来,手中的棍子顿时没了踪影,他们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站在了他们身后,那些棍子已零零散散地掉在了地上。
恶奴们也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眼前的男子生得清雅俊朗、气度不凡,且衣着华贵,身上的配饰无一不是宝贝,明显不是他们能惹之人,便都退到了魏修武身后。
“你是何人,敢管我魏家之事,找死不成?”魏修武被这锦衣男子盯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喝道。
锦衣男子看着魏修武,凌厉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他生平最恨这仗势欺人之人,只是他本就不爱管闲事,刚刚拦下恶奴,实则是路过之时被这吵闹声给打断了思绪,一时气恼罢了。
他定了定神,转身便要离去,只是当他一晃眼瞧见躺在地上的少女时,脚步便再也挪不动了。
她……
锦衣男子定了定神走到了少女面前,蹲下身去,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和污垢,男子眉头紧锁,伸出袖子替她擦干净了,看着她的脸,他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救……救我……额娘……”少女抓着男子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便晕了过去。
锦衣男子眼神闪动,片刻后抱起了少女,对身后的两人道:“将这妇人一起带走!”
“是!”立即有一人抱起了黄氏。
“你们站住!”魏修武跑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敢从我魏家掳人!”魏修武恼羞成怒,尖声喝道。
锦衣男子却似未闻一般,径自抱着少女走了。只是他身后一名随从有些不屑地看了魏修武一眼,冷笑道:“我等乃是富察家的人,你有本事便去要人吧!”
“富察家……”魏修武傻眼了,下意识地问道,“哪个富察家?”
“皇后娘娘本家!”
魏修武闻言,吓得满头大汗,而杨佳氏早已昏倒在地。

富察府中,锦衣男子步入一处幽静的小院子,将少女放到了床上。
“来喜,派人去请大夫过来!”男子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是,主子!”
“你是谁?”少女此时已醒了过来,虽然浑身疼得要命,但脑子却异常清明。魏家不敢招惹的人定是非富即贵,而眼前这名男子更是个中翘楚,他并不像平常的达官贵人一般白皙斯文,反而有着练武之人的英挺之气。狭长的双眼看自己的时候,是有些淡漠的。
“富察傅恒!”男子看着少女,眼中有了一丝赞赏之色,小小年纪心性竟然这般的坚毅,这个时候脑子还这么清醒,实在难得。
“那姑娘又是谁?”傅恒低声问道。
“魏凝儿!”
“哦——”傅恒点了点头,长长应了一声。魏家当初那件丑事,不说是轰动整个北京城,至少在内城这一片,众人是熟知的。
魏清泰上了年纪之后,便有了少许中风之相,到了七十岁,却生了个女儿,任谁也觉得可笑,可魏清泰硬是说孩子是他的,可是惹了不少笑话。
只不过人走茶凉,任凭魏清泰再护着魏凝儿母女,他死后,大夫人杨佳氏便将魏凝儿母女赶出了家门。
“想哭就哭,疼就喊出来,憋着作甚?”傅恒一转眼,便见她咬着牙,小脸上惨白一片,额头上还不断地冒着冷汗,忍不住低声道。
这样的伤势,就是一个男人也受不住吧,可是这个小丫头却强撑着。
“没事,我额娘在何处?”魏凝儿闭上眼,死死地拽着被角。冷汗浸透了衣衫,自然也流到了伤处,她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是刺骨的疼。
“真是倔犟!你额娘在隔壁厢房,她无碍!”傅恒摇了摇头,站起身往外走去。
傅恒一步步出了院子,修长挺拔的身影、高贵清冷的气质,让那些来回走动的丫鬟们不禁看呆了眼。
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便有老嬷嬷迎了上来:“少爷,奴婢的小主子,您可回来了!”
“惠嬷嬷,怎么?今儿个宫里来人了?”傅恒笑道,能让惠嬷嬷如此着急的,定是和宫里有关。
“可不是。您啦,一说一个准儿。您今儿个不在府里,可是急坏了奴婢。皇后娘娘身边的初夏姑姑来过了,说娘娘有事要见您,让您明儿个进宫去!”惠嬷嬷笑容满面地道。
傅恒点点头,道:“惠嬷嬷,宜兰园里住着我的客人,惠嬷嬷派人多照料着,需要什么,你吩咐人去总管那里吱一声便是!”
“是,奴婢记住了!”惠嬷嬷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主子长这么大可从未往府里领过人呢,到底是谁这般的不俗?
“惠嬷嬷,见了她万万不可惊讶!”傅恒叮嘱道。
“是,奴婢记住了!”惠嬷嬷心中一惊,小主子千交代万交代的,难不成是他喜爱之人?
宜兰园里,黄氏在傅恒走后片刻便醒了过来。丫鬟们不敢怠慢,立即带她去见魏凝儿。
“凝儿……”黄氏看着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女儿,泪如雨下。
“额娘,别哭,我没事!”魏凝儿伸手想要抹掉她的眼泪,却越抹越多。
“凝儿……是额娘不好,这么多年浑浑噩噩的,让你一个孩子照顾着,是额娘没用,才让你被人欺负,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黄氏的心中不是没有仇恨,可一无所有的她如何能保护女儿,如何能给魏家那些禽兽教训?
“额娘,凝儿一定会保护额娘的!”魏凝儿顾不得痛,紧紧地握住了黄氏的手。
黄氏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再也不让女儿受一丝的苦楚了。
“凝儿,我们这是在哪儿?”看着屋内华丽又不失典雅的摆设,恍然间,黄氏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女儿还未曾出生,她的身边只有儿子,她虽是妾,但在魏家地位颇高,吃穿用度均不比大夫人差。
“富察家!”魏凝儿柔声道。
“哪个富察家?”黄氏微微一怔,语中有了一丝颤抖。
“自然是京中有盛名的富察家!”魏凝儿并未察觉到黄氏的异样,低声回道。
“你是说……皇后本家?”黄氏颤声问道。
“是!”魏凝儿点点头。
黄氏犹如雷击般愣在当场。魏凝儿吓坏了,伸出手摇晃着她。好半晌,黄氏终于回过神来。
“凝儿,咱们快走!”黄氏脸上满是惊惧和不安。
“为何?”魏凝儿疼得都快没有力气说话了,哪里还能走。
“这……总之不能留在这儿!”黄氏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额娘您到底怎么了?”魏凝儿心中满是不安。
“没……”黄氏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再走吧!”
“好!”魏凝儿微微颔首,她也不想在这里留太久。
黄氏唯恐伤到了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孩子啊,是老天爷不公……你本是小姐的命,却不幸有了我这样出生卑贱的额娘……害得你这般受苦……”
听着额娘对命运不公的哭诉,魏凝儿却没掉一滴泪。因为她知道,她不能!
这些年,她已学会了隐忍。伤痛之后,是站起、是坚强、是独立,更是云淡风轻!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着额娘一起活下去。
惠嬷嬷带着身边的小丫头去宜兰园时,正看见哭累了的黄氏抱着魏凝儿,双双睡了过去。
“嬷嬷……”屋里守着的小丫头见惠嬷嬷来了,立即站起身来。
“嘘……别出声儿!”惠嬷嬷生怕吵醒她们。
这般小心翼翼,但魏凝儿母女还是醒来了。
黄氏看着惠嬷嬷,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奴婢是少爷身边的嬷嬷!给两位见礼了!”惠嬷嬷微微福身笑道。
黄氏闻言头埋得更低了,浑身都在发抖,似乎在害怕什么似的。
魏凝儿却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咦?你是……你是雪莹……”惠嬷嬷看着有些闪躲的黄氏,突然脸色大变。
“是。”黄氏不得不抬起头来,冲着惠嬷嬷福了福身。
“原来咱们主子救的人竟然是你!”惠嬷嬷很是吃惊。方才忙着照顾主子也未曾问清主子带回来的是何人,如今一瞧,着实吓了一大跳。
惠嬷嬷拉着黄氏,不禁热泪盈眶:“雪莹,自打你离开富察府,咱们二十年没见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床边,有些激动地看着魏凝儿,说:“这就是你的女儿吧,她……”惠嬷嬷不禁怔住了。
“你跟我出来!”惠嬷嬷深吸一口气便往外走。
黄氏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咬咬牙跟了上去。
“惠嬷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凝儿确实是魏家的女儿,奴婢……”
“你莫要急,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和你年轻时长得实在像极了。雪莹,你早已不是富察家的奴婢了,不可妄自菲薄。你可知晓,当初你嫁过去后夫人就后悔了。加之你在魏家过得不好,她更是自责不已。你们母女被赶出魏家后,她命我寻你们,却没有音讯,你别怪夫人!”惠嬷嬷眼中含着泪水。
“嬷嬷……我怎么会怪夫人,我的命都是她给的。当初是我不好,才有了如今的下场,连累我的女儿小小年纪便遭受这样的罪过!”黄氏说到此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唉……真是作孽啊!”惠嬷嬷连连摇头。
黄氏名为雪莹,原本是富察家的丫鬟,聪明伶俐,很是受宠。又因救过夫人的命的缘故,所以夫人待她如半个女儿般,让她伺候大小姐。但后来夫人听闻那丫头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勾引大人,一气之下便把她打发出府。雪莹走投无路,就嫁给了魏清泰做第六房小妾。那时候魏清泰已年过六十,而雪莹不过才十七岁,做他孙女都绰绰有余了。
夫人后来才得知是冤枉了雪莹,可米已成炊悔之晚矣,从此,夫人心中便有了一个结,一直到死都念念不忘,还嘱咐惠嬷嬷一定要找到雪莹。
惠嬷嬷心中感叹不已:人的命运真是瞬息万变。雪莹被赶出府后,大小姐便嫁给了四阿哥。四阿哥承继大统,大小姐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后。若雪莹当初未被赶出府,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婢,自是有大好前程的。

第二日一早,傅恒便带着身边的人进宫了,过了午时才回来。
“惠嬷嬷,替我收拾东西!”刚刚回到屋里,傅恒便对迎面走来的惠嬷嬷吩咐道。
“主子这是要去哪儿?”惠嬷嬷有些吃惊地问道,天寒地冻的,都到年关了,主子难不成还要出京?
“进宫,皇上和姐姐的旨意,让我进宫做侍卫!”傅恒神色间有些肃然。
“奴婢给主子贺喜了!”屋里的一干奴婢们全都跪了下去,满脸喜色。
“嗯,都有赏!”傅恒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已及冠,皇帝姐夫总算是想起他来,给了差事。否则,等过了年他可要进宫讨要了。
现如今,即便是八旗子弟想要入朝为官也要从头做起,世家子弟向来是先入宫做侍卫再慢慢往上爬,傅恒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身为皇后嫡亲的弟弟,他更不能落人话柄,这贵戚也不是好当的。
“主子您何时进宫?”惠嬷嬷问道。
“明儿个便要去了,今日吩咐膳房备些酒菜与你们道别吧!”傅恒对身边这些奴才们向来是极好的。
“谢主子!”众人都喜不自禁。
“惠嬷嬷,宜兰园那边你多照应着,她们愿意住多久随她们去,若要走,不必强留,你多帮衬着点,万不能再让魏家的人欺负了去!”傅恒沉吟片刻才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惠嬷嬷笑着应道。
“说来也奇怪了,我看着那丫头便觉亲切!”傅恒突然笑道。
“主子您有所不知,那丫头的额娘黄氏原本就是我们府中的丫鬟,打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后来又伺候皇后娘娘!”惠嬷嬷笑道。
“原来如此!”傅恒微微颔首。

等魏凝儿身子略微好转的时候,已是半个月后了。
魏凝儿人虽小,但却是个有主意的,刚刚能下床走路了,便要回去。惠嬷嬷拦不住,只得派了轿子送她们。
当初被赶出魏府后,两人流落街头,后来黄氏变卖了偷偷带出去的首饰才买了这个破败的园子,一住便是八年。
“这是……”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子,母女两人都怔住了,若不是住了多年太熟悉,她们甚至以为自个儿走错了地儿。
“夫人,小姐,这是我们主子的意思!”惠嬷嬷笑道。
如今对黄氏,她都是尊称为魏夫人的。
“可是……”魏凝儿微微皱眉,欠下的太多日后可怎么还。
“惠嬷嬷,替我们谢过傅恒少爷!”黄氏拉住了魏凝儿,没有让她再多言。
“这是蓉儿,这是刘长福,留下伺候夫人和小姐的!”惠嬷嬷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小丫头和小厮便上前来给黄氏和魏凝儿见礼。
“谢嬷嬷!”黄氏也不客气。
“额娘……”魏凝儿猛然发觉自个儿的额娘变了。
“嬷嬷好走,就不远送了!”黄氏拍了拍魏凝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对一旁的惠嬷嬷笑道。
“奴婢告退了!”惠嬷嬷带着身边的人出了院子。
“额娘……”魏凝儿满心都是疑问。
“往后……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额娘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受欺负了!”黄氏摸着魏凝儿的脸,心疼不已。早知有今日,她当初便不该认输,被那个老女人给赶出魏府。
“可是额娘,我们怎能平白无故欠他太多!”魏凝儿总觉得不妥,她是穷,可是心气却高着呢。
“欠?谁说是咱们欠下的?你记住了,咱们娘俩可是魏家族谱上的人,即使欠下了,也是魏家欠下的。额娘想清楚了,这些年是额娘太软弱了,一味地忍让却差点让我们都丢了性命。既然你大娘她不仁,我也不义。等年一过,额娘就带你回魏府去,我看谁敢拦着,这事儿闹大了更好,大不了鱼死网破!”黄氏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凶光。
“额娘!”魏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黄氏,不明白为何短短的半月额娘竟变化如此大。
“凝儿,再过两年你就到嫁人的年纪了,可现如今咱们这样的情形,你能嫁何人?可魏家小姐的身份就大不一般了,起码能嫁个殷实的人家。额娘不求你富贵,但求你一辈子衣食不愁,平平安安。额娘不能再看你一辈子吃苦受罪了!”黄氏恨不得拼了命去补偿女儿。
“可是大娘那里……”魏凝儿真不敢相信额娘现在会变得如此强势,记忆中额娘好像只会抱着自己哭泣的。
“不必怕她,额娘有她的把柄,这次额娘要她打开正门请咱们娘俩进府去!”黄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自打生了女儿,黄氏一直被人侮辱被人瞧不起,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了十多年,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好!”魏凝儿还能说什么,往常都是她保护额娘,这会儿倒换成额娘保护她了,不过,这样的感觉真好。
母女俩回到屋里才发现屋内的摆设也焕然一新,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柜子里更是放满了衣物锦被,梳妆台上放了几盒子的珠花首饰……
“惠嬷嬷真是细心,这次咱们承了她的好,往后也要还,自然,还有傅恒少爷!”黄氏笑道。
“傅恒……”魏凝儿脑子里浮现出傅恒那张英俊的脸来,眼中满是坚定,“兴许过些日子,他大概是想不起咱们是谁了,不过救命之恩,有生之年我必定会报答他的!”
“是。如果日后有这个机会,咱们会报答他的!”黄氏也笑了。
回家不过半月,便是新年了。除夕这一晚,魏凝儿母女与两名下人一起用了年夜饭,喝了点小酒。因是过年,皇城里格外热闹,大半夜了鞭炮声仍响个不停。
天还未亮,魏凝儿就被呛醒了,她立即起身披上外衣就推开了房门,却见外头火光冲天。
“着火了……额娘……蓉儿……长福……”魏凝儿尖叫着跑进了黄氏的屋里。此时,黄氏也已起身。
“额娘,着火了!”魏凝儿叫道。
“凝儿,你快去叫醒蓉儿和长福!”黄氏喊道。
“好!”魏凝儿立即跑了出去。
等她叫醒了蓉儿和长福到了院子里,黄氏已经在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夫人,救火吗?”刘长福跑过来问道。
“柴房和偏房都燃起来了,正房也要着了,大雪停后天干物燥的,咱们几个哪里救得了,索性发现的早,金银细软都收了起来!快些出了院子到外面去,不然都得被烧死!”黄氏说罢,牵着魏凝儿的手就往外跑。
住了八年的地儿一下子被烧没了,黄氏心中却不是很心疼,她已打算带女儿回魏家了。
“额娘,文昊哥的家也着火了!”到了外面魏凝儿才发现隔壁的叶家火势更大。
“是,比我们家燃的还大!”黄氏脸色大变。
“文昊哥!”魏凝儿撒开腿便要往叶家跑,却被黄氏拉住了。
“不许去,去了就是送死。再说叶家父子都有功夫在身,肯定能逃出来,只管等着便是!”黄氏低声喝道。
“可是额娘……”魏凝儿很着急,但她也知道去了也是没用的,只得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后,叶家的大木门也着火了,待木门倒了后,魏凝儿发现叶家已经化为灰烬了。
“额娘……文昊哥他们……”魏凝儿看着化为灰烬的叶家,脑子里嗡嗡作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她无法接受眼前所看见的,几个时辰前,文昊哥还找她玩,给她送了一朵珠花,带着她去外头放鞭炮呢,她不相信文昊哥会死。
“你要去干什么?”黄氏见她往里面跑,立即抱住了她。
“额娘,我要去找文昊哥,他一定没事的,他肯定躲起来了!”魏凝儿喊道。
“你清醒点,叶家都化成灰了,怎可能还活着。快走,我们立即去富察府找惠嬷嬷帮忙。今晚的事肯定不是意外,一定是大夫人,一定是她想烧死我们。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她派来的杀手!”黄氏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不会的,文昊哥不会死!”魏凝儿泪流满面,拼命想挣脱黄氏去找人。
“你们俩是死人吗?还不快拉着小姐走!”黄氏对一旁早已吓呆了的蓉儿和刘长福吼道。
“是。”两人立即帮着黄氏拉住了魏凝儿。几个人立即往富察府的方向奔去。
魏凝儿病了,一连好几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夜里常常惊醒,醒来便是满脸泪水。吓得黄氏日日守在床前,一刻也不敢离开。
“魏夫人!”虽然黄氏只是魏家妾氏的身份,但傅恒还是尊称她为魏夫人。
“傅恒少爷!”黄氏站起身来,脸上还挂着泪水。
“夫人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劝劝魏小姐!”傅恒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一趟就听说了此事,立即赶来了。
“是,谢谢少爷!”黄氏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女儿,转身走了出去。
“小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若如此下去,你额娘又该如何?你想看她为你担惊受怕吗?”傅恒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低声道。
“五岁那年,我和额娘被赶出魏家。从那时起,我们想吃上一顿饱饭都是奢望。额娘生的美,便常有人偷偷潜入家中调戏额娘。左邻右舍都暗地里骂额娘是狐狸精,我是野种,那些孩子们总是欺负我……唯有文昊哥对我好,护着我,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背着他娘偷偷给我。为此,他没有少挨打,可每次被打之后他都对我说:‘凝儿,不疼的,文昊哥皮厚。’除了额娘,这世上只有文昊哥对我最好,在我心中就跟亲哥哥一般……”魏凝儿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我知道,大娘想要我和额娘死,可文昊哥他们是无辜的。为何?为何大娘他们这样的残忍,即使要死也是我们,不是文昊哥他们一家,是我害了他。”
“想报仇吗?”傅恒平静地问道。
“报仇?”魏凝儿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愣愣地看着他。
“是,报仇。是他们害得你和你额娘被人瞧不起,受人唾弃,饱受艰辛,是他们害你失去你的文昊哥!”傅恒知道她如今是伤心、自责过度,劝是劝不住的,唯有给她振作下去的理由,虽然他并不知晓她的文昊哥是何许人。
“想,我也要他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魏凝儿一把擦干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点头。
“那好,从今日起,你便好好调养身子。等过些日子我再回府时便教你怎么报仇!”傅恒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哄哄便成了。
“好!”魏凝儿点头。
“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得进宫,我不在时你要听你额娘和惠嬷嬷的话好好养身子,不然我回来就不教你了!”傅恒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会的!”魏凝儿立即应道。
“好生歇着吧!”傅恒说罢帮她掖好了被角走了出去。
回到正厅后,惠嬷嬷端着茶迎了上来。
“主子请用茶!”
傅恒接过茶,惠嬷嬷才道:“主子,那丫头可好些了?”
“无碍了,惠嬷嬷,方才你说前几日魏府曾派人过来了,是为了那丫头进宫选秀之事吗?”傅恒问道。
“是,说是魏小姐已年满十三,内务府那边也差人去魏府了!”惠嬷嬷立即回道。
“嗯,派人去魏府,就说人病着,不能参加选秀。让他们回了内务府,明年再送进宫吧。我会去内务府先知会一声!”傅恒思索片刻,吩咐道。
“是,奴婢明日就让人去魏府!”惠嬷嬷心中大喜过望,她本就心疼魏凝儿,那孩子年岁小,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要进宫受苦了,那往后的日子还有何盼头。如今可好了,主子一出面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朝廷选秀三年一次,选的是满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八旗的贵族少女,入选便能飞上枝头成为嫔妃。包衣三旗秀女,每年挑选一次,由内务府主持,包衣三旗的女子入宫后便是宫女,承担后宫杂役、伺候主子们,若能被皇上看中也能成为嫔妃。
魏凝儿的阿玛魏清泰原是内务府的管理,魏凝儿包衣出身,入宫便只能做宫女了。
“惠嬷嬷,皇上升了我做头等侍卫,伴君的日子更多了,我不在,你和管家好生看着家里,将魏家母女当成上宾,特别是小丫头,她喜欢什么都满足她!”傅恒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惠嬷嬷立即应道。
一转眼便到了五月里,魏凝儿来到富察府已四个多月了。这些日子里,她像小姐一般,被众人宠上了天。
无忧无虑的日子让魏凝儿渐渐忘记了过去的那些痛苦,像个正常的少女般活泼开朗起来。
“你这孩子,越发的不懂礼数了!”黄氏见她竟然赤足在荷塘边玩水,终是忍不住了。
女儿日日这样快乐,做额娘的自是欣喜万分,可也容不得她做得太出格。
“额娘,这水好凉啊,真舒服!”魏凝儿才不管呢,自顾自的玩着,开心极了。
“玩吧,玩吧!”黄氏微微一愣,笑了起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进宫之事虽然暂且躲过去了,可往后会如何,还是未知数,若是进了那个地儿,她的孩子只怕永远没有如此快乐的时候了,想到此,黄氏便任由她去了。
如今这一切对于曾经的魏凝儿来说,简直是奢望,除了和额娘还有文昊哥在一起时,她几乎从未开怀大笑过!
“小姐,主子回府了!”就在此时,小丫鬟蓉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禀报。
“真的?”魏凝儿立即穿上袜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傅恒的园子里跑去。
“小姐,您的鞋!”蓉儿拿着鞋追了上去。
“傅恒。”魏凝儿远远地就看见了傅恒。
“凝儿!”傅恒见小丫头飞奔过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是心中有些发虚,恨不得立马躲起来。只因前几次他回府时魏凝儿都缠着他,问他要如何才能报仇,问得傅恒实在是词穷了。
“傅恒少爷,上次您还未说完便睡着了,今日接着说!”其实魏凝儿才觉得委屈呢,上次傅恒讲得语无伦次,弄得她晕晕乎乎的,而且最后他还睡着了,而她不忍心吵醒他只好作罢。可他一月才回府一日,她不能不问啊。
“凝儿,今日我还有事呢,不如这样吧,下次我再讲给你听!”傅恒可不想告诉她如何报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去报仇,那不是送死吗?
“哦!”魏凝儿有一点点失望,但是她知道,傅恒现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甚为忙碌,她不能打扰他。
“你要出府吗?”魏凝儿见他不进园子,而是往外走,忍不住问道。
“嗯,要出府一趟!”傅恒笑道。
“傅恒,带我一起去吧,我来富察府四个多月了,从未离开过呢!”魏凝儿突然跑上去拉住傅恒的衣袖央求道。
“好!”傅恒一怔,看着她笑颜如花的小脸,忍不住点头了。
现在的魏凝儿与初来富察府时相比简直有天差地别。那时候的她太过瘦弱,脸色有些发黄,可几个月后,这丫头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个头窜高了许多不说,脸色也越发白皙红润,不再是以前的瘦弱小丫头了,美得让傅恒也不敢多瞧,免得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傅恒让魏凝儿换了男装,扮作他身边的小厮和他一起出府。
一直到了京郊,魏凝儿才知傅恒在拜师学艺。
傅恒自小便学习骑射,现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他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月出宫这一日都会去京郊一位很是出名的老师傅那里请教。
魏凝儿闲着无事,自己也在一旁偷偷比画着。傅恒得空时,也会教她骑马射箭,这对魏凝儿来说并不陌生,叶文昊也曾教过她,只是那时的她还太小,只是学了皮毛罢了,现如今倒是得心应手了。
这让傅恒对她不禁刮目相看了,原本以为这丫头只是比常人多了一分坚毅,现如今看来,这丫头真是聪明极了!
这些日子,傅恒每次回府,惠嬷嬷都会将魏凝儿夸奖一番,只因府里给魏凝儿请来教她诗词歌赋的师傅在惠嬷嬷面前把魏凝儿给夸上了天。
魏凝儿聪明好学,加之打小黄氏也会教她,所以是不差的。
此后每月初十,傅恒都会从宫里出来带魏凝儿到外面玩上一日,骑马射箭,跑遍了京郊那些山头,不仅让魏凝儿大开了眼界,傅恒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年关,北京城一如既往被飞舞的大雪覆盖着,甚是寒冷。
魏凝儿坐在屋里看着火光发呆,脑子里时不时地闪现出一张俊逸的脸来。
“凝儿!”黄氏在小丫鬟蓉儿的陪同下进了屋来。
“额娘,傅恒可曾回来?”魏凝儿有些焦急地问道。
“未曾回来,我听惠嬷嬷说,眼下要过年了,他在宫里忙着,兴许这俩月都不能回府了。你这傻丫头,也不小了,竟还像个孩子,整日总想着找傅恒一起玩!”黄氏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回来吗?骗子。他明明答应过我要回来的!”魏凝儿顿时有些沮丧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好了,你答应额娘不许胡闹的!”黄氏怜爱地看着她柔声道。
“是,女儿知道了!”魏凝儿说罢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紫玉镯子,这是九月初九她十四岁生辰的那日傅恒送给她的。
黄氏终于觉察出女儿的不对劲,立即将小丫鬟打发出去了。
“凝儿,你喜欢傅恒少爷是不是?”黄氏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
“是!”魏凝儿不假思索地应道。她不想骗额娘,更何况,她真的很喜欢傅恒。
“你……”黄氏震惊之余浑身都开始发软了,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额娘您怎么了?”魏凝儿见黄氏软软地往地上倒,吓得一把扶住了她。
“凝儿,傅恒呢,他可知晓?”黄氏一把拉着魏凝儿的手问道。
“那是自然的。傅恒说我如今还太小,等明年我十五了,他向皇后娘娘要一道恩旨,许我不必进宫选秀了,再向娘您提亲!”魏凝儿说到此脸色微微发红,整个人如同娇花般明艳照人!
直到这一刻,黄氏才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变美了,甚至比她年轻时都要美上三分。
女儿娇美动人,傅恒少爷英姿勃发,孤男寡女常常一起游玩,互生情愫也是可能的。
想到两人平日的种种,黄氏只恨自己没长眼,竟然未看出来。
“不,不可以,凝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黄氏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拉着女儿的手喊道。
“为何?”魏凝儿很是不解。
“凝儿,你听额娘说,富察家是皇亲国戚,咱们高攀不起,即便皇后娘娘下了恩旨,你也只能做妾,额娘这辈子就走错了路,不想你和额娘一样的命运!”黄氏急声道。
“额娘你误会了,傅恒说,他会八抬大轿娶我做他的正妻,不是妾!”魏凝儿说到此,脸微微泛红,心道,这样额娘便开心了吧。
“不……不可以,你不能嫁给他,凝儿,这辈子你嫁给谁额娘都不会说一个不字,除了傅恒!”黄氏看着一脸期盼的女儿,狠下心厉声道。
“为何?”魏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不行便不行,你记住额娘的话!”黄氏硬着头皮说道。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额娘您为何不开心,为何不答应呢,是我配不上傅恒吗?是我出生低微,高攀不起吗?”魏凝儿说到此眼泪也出来了。
“你……”黄氏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也罢,既然你喜欢,额娘也不反对,若他果真请了皇后娘娘的恩旨,赐婚让你做嫡妻,额娘便无话可说了!”
“额娘您放心吧!”魏凝儿松了一口气,抱着黄氏破涕为笑。
黄氏却在心中苦笑道:傻孩子啊,以他的身份是不会娶你做嫡妻的,到时候只怕你会伤心失望了。
魏凝儿一心盼着傅恒回来,可一晃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了,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只是派人回府报了平安,这才让魏凝儿稍微放下心。
“小姐,惠嬷嬷请您和夫人去前厅。”蓉儿掀开帘子进了里屋,轻声禀道。
“好!”魏凝儿扶着黄氏,两人出了宜兰园,到了前厅。
惠嬷嬷已吩咐人备下了酒菜,魏凝儿却食之无味,一会工夫便站起身来,柔声道:“额娘,惠嬷嬷,我带着蓉儿去荷花池那边放花灯!”
“去吧!早去早回,额娘和惠嬷嬷带你出府赏花灯去!”黄氏看出女儿有些不开心,便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
“好!”原本魏凝儿最爱看花灯,可如今也兴致全无,她多希望此刻傅恒能回府啊。
到了荷花池边,魏凝儿从蓉儿手里接过了花灯。
“小姐,火折子掉了!”蓉儿在袖子里摸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禀道。
“不碍事,你回去拿个火折子来,我在此等你!”
“是,小姐!”蓉儿立即撒开腿往回跑。
魏凝儿看着眼前的荷花池,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气息不禁让她打了个冷颤。
这荷花池一入冬便结冰了,这会儿池中心的冰稍稍融化了一些,也能让她放花灯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池子中心走去,直到冰层很薄处,她才停下脚步。
片刻之后,魏凝儿听到身后有些响动,以为是蓉儿回来了,便回过头去。
“你是……”魏凝儿看着眼前身着一袭青色衣裳的女子,不由得愣住了,更让她吃惊的是,这女子竟然还牵着一个孩子。
“您是魏小姐吗?”女子的声音很是轻柔,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不知您是?”魏凝儿忍不住打量起这女子来,她衣着虽朴素,却是宫装,和府里下人们穿的都不一样,头上也只是带着一朵绒花。不过,若说是主子,她却大冷天的连披风都未带上。
“奴婢……”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容,“奴婢……算是少爷的侍妾吧,不,连侍妾也算不上,奴婢只是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卑贱下人罢了!”
魏凝儿闻言愣住了。傅恒的孩子?怎么可能?傅恒未曾娶妻,也未曾纳妾,哪里来的孩子?
“奴婢听说,少爷很喜欢小姐,若小姐日后能嫁入富察府,还望小姐能垂怜我们母子!”女子说罢,带着孩子跪了下来。
“你快起来!”魏凝儿一惊,便要去扶起这对母子,天如此冷,跪在冰面上该有多冻人啊。
“求你了,魏小姐!”女子拉着孩子苦苦哀求着。
“你们快起来吧,若傅恒回府,我会告诉他的!”魏凝儿见那孩子小手都在发抖了,心下不忍,便蹲下身去,将他抱了起来,不管他的额娘做错了什么,可孩子是无辜的。
“谢谢小姐!”女子千恩万谢从冰面上爬了起来。
“孩子重,奴婢抱着吧!”女子伸出手想要抱孩子。
魏凝儿不疑有他,往前走了一步,将孩子递了过去,女子伸出双手抱住孩子的同时,一只手却拉住了魏凝儿的胳膊,往后退去,魏凝儿猝不及防,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女子却在此时放开了她,整个人抱着孩子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响,女子和她手中的孩子都掉进了冰窟窿里,魏凝儿吓得呆住了。
“啊——”一声尖叫从她身后响起。
魏凝儿全身一震,回过头去,却见蓉儿、惠嬷嬷和她额娘都在,还有府里的一些下人,傅恒竟也赫然在列。
魏凝儿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傅恒飞掠过来,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跳入了冰窟窿中。
“少爷!”惠嬷嬷吓坏了,立即指挥身边的下人过来帮忙,众人乱作一团,只有魏凝儿呆呆地站在那里。
“凝儿,你没事吧!”黄氏握着她冰凉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额娘,我……”魏凝儿正想说什么,却见傅恒已经将那对母子救了起来。
“少爷……呜呜……少爷,是她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会摔下去的,她想杀奴婢和孩子,奴婢死了不打紧,可孩子毕竟是少爷的血脉,少爷要为我们做主啊!”女子冻得浑身发抖,一手拉着傅恒,一手指着魏凝儿哭诉道。
傅恒并未言语,只是将身上的披风一把扯下裹住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转身离开。
“额娘,我未曾推她!”魏凝儿看着黄氏,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
“嗯,额娘知道,我的凝儿不会受人欺负,可也不会害人!”黄氏轻轻抱住了她。
这一夜,魏凝儿彻夜未眠,就算屋子里放了几个暖炉,她也觉得冷极了。
傅恒那一眼让她的心瞬间冻结:他在怪她,他在质疑她,他不相信他。原本她想告诉他,她没有推那个女子和那孩子,却因为他那一眼,生生地忍住了,再回过神来时,傅恒已经跳下去救他们了。
他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这一切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魏凝儿承认,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任谁欺负了她,她都不会善罢甘休,可她从未起害人之心啊。难道在傅恒心中,她竟然是那般狠心的女子吗?
魏凝儿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那齐芳的确是傅恒身边的丫鬟,趁着傅恒酒醉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还生下了孩子,但傅恒却很厌恶她,不仅不给她名分,还将她与孩子关在了一处小院子里,三年来不许他们离开半步,如今……那齐芳却带着孩子出现在了荷花池,这定然是预谋好的。
她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可是傅恒……一想到他不相信自己,魏凝儿的心一阵阵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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