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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格非作品系列:褐色鸟群》收录了格非1986~1993年上半年发表在各杂志上的文章,计有《追忆乌攸先生》、《迷舟》、《陷阱》、《褐色鸟群》等14篇,25万字,代表了格非创作从起步到发展的历程。从1990年代以来,格非中短篇小说选集以各种形式、在不同出版社先后出版过,计有七八种,但现在市场上已难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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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格非作品系列:褐色鸟群》是先锋、智性、敏锐、实力派、清华大学教授、“江南三部曲”作者格非的中短篇小说最新校订本,是最全收录版,共计小说14篇,包括《没有人看见草生长》、《夜郎之行》、《傻瓜的诗篇》、《锦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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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格非,中国当代实力派作家,清华大学教授。
1964年生于江苏丹徒;1981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2000年获文学博士学位,并于同年转入清华大学中文系任教。
从1987年发表成名作《迷舟》开始,迄今已创作出版长篇小说《敌人》、《边缘》、《欲望的旗帜》以及“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入梦》和“春尽江南》;中短篇小说集《迷舟》、《唿哨》、《雨季的感觉》、《青黄》、《戒指花》等。另有论著和散文随笔“小说艺术面面观》、《小说叙事研究》、《格非散文》、《塞壬的歌声》、《文学的邀约》等多部。
格非属于擅长对文学、社会、历史等问题做深入思考的学者型作家。他的作品具有坚韧、优雅、准确、睿智等特质,在中国当代文坛独树一帜、风格鲜明;曾获得“2004年度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杰出成就奖”、“2004年度长篇小说排行榜”第一名、“第二届21世纪鼎钧双年文学奖”、“第三届中国图书势力榜”文学第一名、《新京报》“2011年度文学类致敬图书”等多种文学奖项。其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意、日等多种文字在国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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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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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与不变(代序言)
追忆乌攸先生
迷舟
陷阱
褐色鸟群
没有人看见草生长
大年
青昔
风琴
蚌壳
夜郎之行
背景
唿哨
傻瓜的诗篇
锦瑟
格非中短篇小说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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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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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和警卫员是拂晓渡河的。他们的船到达对岸时听到了村中传出的第一声鸡叫。萧将小船划向岸边垂落下来的枝叶繁盛的晚茶花丛,那是藏船的好地方。汩汩的流水轻轻地摇动着小船,一只黑色的水鸟倏地飞出,沿河岸低飞而去。萧在挂满露珠的藤蔓中觉察到了一丝凉意,浓郁的花香和水的气息使他心中充满了宁静的美妙遐想。
他对这个美丽的村落不久以后给他带来的灾难一无察觉。
萧上岸后经过一片密密的竹林进入他所熟悉的村舍。村子的背后是西沉的弦月,东方曙河欲晓,在井边打水的女人没有认出他来。
偶尔也有一些早起的老人咳嗽着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薄雾里。村民对陌生人早已没有了兴趣,他们只是对补锅的风箱、弹棉花的马头木弓和换麦芽糖人的笛声感到亲切。萧横穿过那些狭长的弄堂和茅舍,没有人打量他,只是引起了经久不息令人战栗的狗的狂吠。萧平静的心中泛起了一层涟漪,但他很快又在桃花和麦苗的清香中陶醉了。
萧家的宅子在村子的最西边,他远远地看见屋子的门是关着的,走近才发觉开着的门上挂着一匹黑色的孝布。他掀开孝布走进院子时,他的母亲正巧手里擎着一盏煤油灯,两个黑影突然挑起门帘闯进来把她吓了一跳。不过,那盏煤油灯她还是紧紧地握着,当她认出长着一撮漂亮胡子的儿子时,才把灯扔在了离她大约有一丈远的阴沟里。母亲足足打量了一袋烟工夫,她发现儿子完全地变了。他的眼神和丈夫临终前的眼神一模一样,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球没有丝毫新鲜的光泽。丈夫从屋顶上摔进水缸在她心中引起的不祥的预感又开始泛滥起来,她将儿子领进灵堂的时候又烧掉了三沓黄纸。她的举动不是出于对丈夫的哀悼而是为儿子消灾。萧在父亲的棺木前重重地跪下了。他宁静的心绪没有被灵堂的肃穆气氛扰乱,在他看来,父亲在他的那支队伍消失后隐居在涟水之北的村舍之日起就已经死了。他唯一感到内疚的就是离家前对母亲的欺骗和轻蔑。他凝望着母亲瘦削的肩膀,大梦初醒似的意识到了战争带给他的变化。他感觉到像是有一根纤细的鹅毛在拨动内心深处隐藏的往事,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香灰和黄纸的气味。
母亲发现儿子面容苍老,头发蓬乱,就给他找来了一把木梳和剪刀,强迫他将胡子收拾干净了。萧若有所思地问起父亲的灵堂为何这样冷清,母亲说,父亲后半生几乎足不出户,不爱结交俗人。由于战争,远近的亲戚早都没有了音讯。家中空余的房屋和后院她只是在重阳节才去赶一次耗子。现在潮湿的地面上也许已经长满了水草和苔藓。萧对母亲说话时的啜泣无动于衷。萧又询问母亲关于葬仪的一些事,母亲像是没有听见,半晌没有回答。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此沉默了。
这是他和母亲最长的一次谈话。
午后,萧和警卫员查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一个异乡人,他暗自庆幸北伐军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涟水之北偏僻的村落。这个村子至少已有一千年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了,村民们相信它的宁静会像日复一日流逝的涟水向远处延续。他们丝毫没有联想到在清晨引动狗叫的两个陌生人和战争的瓜葛。在傍晚牧童的牛蹄声中,在屋檐下的阴影逐渐拉长的井边,人们只是传说着经年未改的往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萧准备去涟水河面察看地形,警卫员向他报告说,一个来历不明的道人在村子中央的扇形晒场上,他算卦灵验,使那里的人越聚越多。
萧和警卫员从人群中挤进去的时候,晒场上的人出于对陌生人的恭敬,给他们让开了一条缝。老道正在预测村子的凶吉。他的牙齿几乎全脱落了,说话含糊不清。他的打满补丁的长衫上积了一层厚腴的油垢。他的面前铺着一张旧黄的旗子。由于墨迹的渗透,旗子上爻、兑、震、巽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老道盘腿屈膝坐在沙地上,他的脚边堆放着龟壳和蛇皮以及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另外还有两座可以转动的轮盘和一只撒满黄米的畚箕。
老道沉吟了片刻,然后咕哝了一阵谁也无法听懂的话,朝等着预知村舍未来的虔诚的村民挥挥手:天蝎南游,双鱼北走,摩羯安西,处女嫁东——战争已经过去。
萧的腮边挂着轻蔑的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觉得人们总是生活在幻觉里。对于他来说,未来已经悄悄地向现在延伸,战争已经开始了。对村民的怜悯并没有扫除萧对自身迷惑的阴影。
他同样也生活在一种幻觉里。今天拂晓他踏上薄雾中的小船,遥望对岸熟睡的村子,曾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他不知急于回家是因为父亲的死,还是对母亲的思念,或者是对记载着他童年的村子凭吊的渴望。他觉得像是有一种更深远而浩瀚的力量在驱使他。
晒场上的人陆续散去了,天慢慢地黑了下来。萧觉得老道不像是北伐军的密探,在老人收拾包裹和杂物的时候,萧不经意地在道人脚下扔了一枚铜板。道人没有理会那枚在沙地上无声滚动的铜板,也没有停止拾掇,他抬头瞥了萧一眼:客官莫非有意算一卦?是婚姻还是财路?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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