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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东莞可以说是当今中国的经济发展突飞猛进过程中所产生的诸多社会问题的一个缩影。本小说深刻阐述了这个社会时代背景下诸多年轻人奋斗的经历以及他们(她们)面临的辛酸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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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14年,东莞火了。随着扫黄的深入开展,焦点开始转向性产业后的层层黑幕。这个被许多人称为“性都”的城市,时刻被人们关注着。本小说以这样的一个背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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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家有,湖南衡阳人,诗人、实战型管理专家。曾在多家大型外资企业担任人力资源部门经理、总监等要职。2006年被评为“东莞十大青年诗人”,2013年6月出版经管著作《与公司同成长》,成为多家大型企业员工培训必修教材。被管理学界称为“第一个冷眼看管理的中国人”。现居广东东莞。此为作者创作的首部反映东莞现实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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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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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国道,火烧火燎。
几个从北方来的人,躲在芭蕉叶下,面朝爱豪电子厂,时不时踮起脚眺望厂门。没有风,厂里没动静,树也不动。热,在这块土地是时尚的名词,比如热火朝天,热气腾腾,对于他们,热是一种考验,像把自己放在烤炉上炽烤。受不了,受不了还要挺住,工作是吃不到的葡萄,酸酸的,工作就像大山,就像沙漠中的人对水的渴望,火辣辣的阳光进行曲,烧灼着这里被称为打工的人们。
这时,门动了一下。爱豪电子厂写字楼里叮叮当当走出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丰盈的姑娘,她的下巴有一颗显眼的美人痣,一只手撑开手中的小花伞,一只手捏着半截白纸,兴奋地颤动。她盯着白纸,眯着眼,来回瞧了两遍,嘴角噘动,笑靥瞬间荡漾在脸上。她脸上的笑,预示她被录用了。她边走边折好白纸,塞进背包。经过门卫室,交来访证时,值班保安瞄了她一眼,小姐,看你高兴的,准是中了吧。保安的北方音,勾起了她埋在心底的乡情,应了句:中了,中了,明天报到呢。她一边用巴掌扇着风,一边手巾擦着汗,她的汗衫湿了,隐约可见粉红的内衣。这大六月的天气,可不比北方,保安热情地递过来一杯凉水。接过纸杯,她咕咚咕咚一口见底,凉爽多了,还不够解渴,再来一杯好吗?保安很殷勤,转身又递上一杯。她拉开背包掏出一把纸扇,悠悠地扇起来,风是热的。保安双手撑直在窗口,愣头愣脑望着她。你是北方人吧。保安说,我是河南的。那明显的翘舌音,感觉格外亲切,她习惯性追问了一句,河南哪里的?南阳的。遇到了老乡,保安的脸更生动了。她改用河南话说,俺也是南阳的,俺们是真正的老乡哩,你叫啥名字?郑勇,郑州的郑,勇敢的勇,保安把厂牌从胸前取下来,晃到她面前。她戴上眼镜,凑近,念出了名字。老乡,你叫啥名字,告诉俺吧,进来吹吹风,天这么热……
他们聊忘了时间。保安队长查岗来了,郑勇立即打住话题,示意她快走。
她得意地朗笑着,留下一串铃铛般的笑声,扭动腰肢跨过门岗,一直往左,蹲在芭蕉叶下的男青年,猛地一下蹿出来,钻到她的伞下,右手粘在她的腰间。
哎呀,吓死人啦,神经病,她有些不耐烦,继续往左走。
男孩贴在她身后,一会儿跟右,一会儿跟左。她几次掰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顿脚,干什么呀,不知道天热嘛。她提高嗓门,让男孩难堪。男孩迟疑了一下,又跟上去,这回并排走着,手乖了。他颤颤地问,怎么样了,工作搞定了吧。你不废话嘛,不搞定还用等这么久!拜托,她一个劲往前冲,别挨这么近好不好,热着呢。她嫌他,很显然。
男孩闷声不响,低头步出伞荫,太阳炙炙烤在头顶,与她一直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他想,我就不信,你忍心看着我晒太阳。他自个儿想着,没在意她的态度,脸上的愁绪散了不少,少了一个人失业,自己“打流”无所谓,女朋友跟着受苦,脸上无光,心里窝气。他嘣的一下,跳到路边芭蕉林里摘下一片芭蕉叶,跑回来,遮在自己头顶,一会儿,又用芭蕉叶给她扇风。她并不领情,抓过芭蕉叶,掷在地上踩了两脚,芭蕉叶顶个屁用,要是给本地人看见,小心把你当贼,打断你一条腿。没辙了,他耷拉着脑袋,一会儿又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摸了上下口袋,仅有的一张,他眼里闪动幸福的光芒。她抽过纸巾,还是往前冲,一肚子闷气。他再次往前搂住她的腰,这次她没有反对。他前瞅后瞧,没人,真是好机会,他把嘴沉到她的耳垂处,趁机吻了一下。这段路边有一片偌大的草地,茅草已长到高过人头,前后没人。他想建议去草丛坐坐,那才浪漫,可现在太热了,晚上就把她叫来这儿,他盘算着。
她数落他,揶揄他,让他有自卑感,这种感觉像太阳一般升温,这使他内心虚荡荡的。
面试你的主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的声音,很低沉。
当然是男的。
多大呀?
不老吧,是个胖子,你问这个干吗?
哦,他若有所思,咬咬嘴唇,喃喃地叹气,再过两年,我也要做主管。
她回头白了他一眼,吹啥呀,吹牛不上税,也不脸红,工作都没找到,还吹。
她嘟着嘴,昂头继续往前冲。他的话惹了她,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盲目自信的话。
他像被蜂刺了,自尊心伤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倏地收回,与她保持两厘米的距离,头顶一把太阳火,脸上起了乌云疙瘩。出厂半个月了,好好的一个帅哥晒得像油条似的,连找个搬运工的活都没有。太阳晒着满街的人,大包小包的人,下了车,人人不知道往哪儿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咋啦,昨天去一个饭馆应聘杂工,老板瞅他一眼就摇头,他说只要管吃管住,随便给多少工资都行,最后人家还是摇头拒绝,没有理由。母亲在家给他算八字,说他走的是少年“梦窟运”,总是懵头懵脑,走在太阳下,他的感觉与这算命先生的说法非常吻合,前途未卜,不知路在何方。
这一男一女,男的叫马东东,女的叫黄彩霞,他们在横岗工业区一个制衣厂认识,相恋。黄彩霞今天工作搞定了,看得出来对马东东很不满意。马东东每一句都触霉头,不敢说了,沉默是金。
他们经过一片茅草地,一个十字路口,太阳晒得不行了,该找个地方歇歇。好不容易路过一家糖水店,里面扑出阵阵凉意,像一只冰凉的手,向路过的人伸过来。他们迫不及待地被糖水店揽了进去。店里人多呀,热浪灼人,里面的位置都让人占了,门口边仅剩两个座位,没得选择。她先落座,马东东看她坐定,才小心翼翼坐在对面。马东东点了一杯便宜的西瓜冰,她要了一杯雪耳莲子。冰水下肚,肚子哗哗作响,汗水流得更多,衣服明显湿透了。她的白衬衫湿了,背部的肌肤藕一样鲜嫩,本来引人瞩目的高挑身材,更吸引了进进出出男人的目光。马东东敏感地把她背部的衣裳扯蓬松了,他在意别人的目光占了女朋友的便宜。糖水喝到一半,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店里挤满了躲雨的人,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厂服,用方言或普通话热烈地谈论身边发生的新鲜事情,其实工厂那些事情每个人都经历过,早已不新鲜了,一听就知道她们都是刚出来的土包子。几个穿着蓝色厂服的女工望着雨幕,跺着脚犯愁,唉,离上班只有十多分钟了,没带雨伞。马东东对雨漠不关心,他有的是时间,对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午间新闻,其实他也没有心情看电视,心里在想工作,想着身边的人儿。他无意中听到了“上班”一词,女工的声音很亲切,听觉顿时灵敏起来。“上班”这个词,以前只有城里才有,听父辈说农村以前把做事叫出工,现在连出工都没有了,“上班”这个词闪烁着城市的光环,多么让人羡慕,仿佛自己刚洗脚上田,摇身一变马上就成了城里的工人,那女工特自豪。想着“上班”这个词,他现在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味,新闻完了,糖水也喝完了。雨慢慢小了,丝丝缕缕,像是故乡的牵挂,又像是朦胧的前途。男工光着头冲出了糖水店,接着女工头顶塑料袋尖叫着跑进雨中,红色或黑色的塑料袋子,飘飘荡荡,她们的身影那么小,倏而飘逝。
店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雨还没完全停下来,太阳就急不可耐地跑了出来。上班的人走了,路上剩下一些凝滞的身影,捡垃圾的,慢吞吞地;找工作的,慢悠悠地。他们就是慢悠悠的,反正时间还早,工作急不来的。马东东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块钱,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钱,再也没有摸出第三块,就差这一块,面对结账的小姐,显得有些无奈。黄彩霞递过来一块钱,湿了汗水。她饮下最后一口糖水,很不高兴地扔下二字:走呀。马东东愣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更生气了,愣着干吗!马东东感到这话的冷意,心里却降不下对她的那份热情,起身提了一下裤腰,回头盯着电视屏瞟了一眼,才跟在她背后步出糖水店。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人还是那个人。彼此的脸色都不好。马东东把店名磨在嘴上,肥佬糖水店,肥佬,肥佬,好像喝了他的糖水就要长肥一般,老板一般是肥佬,所以精瘦的打工人喜欢光顾。 什么时候能肥一点就好,马东东是自言自语。
对马东东的自言自语,女朋友仍不理睬。他们像两个脱节的齿轮,一路碰撞着,磨合着往出租屋方向走。他们租的房子在H镇的一个僻远工业区,离镇中心十多里,没有通公车,要么走路,要么搭摩托。马东东本想提议搭摩托车,嘴角蠕动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出口,搭摩托至少要8块钱,找工每一分钱都很重要,他不得不掂量剩下的钞票。她偏偏只字不提搭摩托车,两个人这样走上了沙岗工业大道。沙岗工业大道紧连东风路,东风路就是镇中心街道。这时,从东风路匆匆过来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背上背着蛇皮袋,迎面拦在他们面前,神色紧张地说,老乡,邮电局怎么走?马东东正闷得慌,见中年妇女问得怪怪的,接过话茬问,啥事?你走错了。女朋友停下脚步,也搭了一句,大姐,你走反了。她终于露出了一丁点儿笑,像一道闪电,照在马东东脸上。中年妇女说,我要去寄点东西。说着,中年妇女蹲身打开蛇皮袋子,露出一袋子古币,瞬间锁上袋口,神秘地说,不知道这东西值不值钱,我想把它寄回老家去存起来。马东东来了兴趣,蹲身,伸手摸出两枚,有模有样的,上面印着明朝字样。马东东高中毕业,对这些东西只是在书本上见过,如果是古币肯定值钱了。望望古币,真假难辨,望望中年妇女,黑不溜丢,一脸憨样,以自己的社会经验来看,多半是个土包子,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不识这古币的价钱,凭感觉值得信赖。马东东掂了掂古币,问中年妇女,你这些东西哪来的?中年妇女压低声音,作隐秘状,小声地说,是我丈夫搞建筑时挖出来的。马东东把手掌伸进袋里又摸出几枚,果然有些古币上粘有泥土,于是更加深信不疑。中年妇女见有人路过,赶紧收了口袋。等路人一过,中年妇女把嘴凑过来小声说,小兄弟,如果你想要,这就卖给你,反正我懒得背。马东东动了心,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100块钱,可惜中年妇女只肯卖两枚。马东东示意女友过来。她站在旁边搞不懂究竟是咋回事,虽然觉得没趣,但是也感觉好奇,只看着,没有表态。马东东依依不舍,央求她拿100块,再买两枚。她未假思索把100块给了他,一共买了四枚。等中年妇女走远,马东东就兴奋起来,说这肯定是古币,要发财了,后悔自己身上的钱不够,否则非把那一蛇皮袋古币买了不可。马东东身无分文,彻底打消了搭摩托车的念头,白日里做起了发财梦。她问他,你说,这古币谁要,收藏起来有啥用,我们现在没钱用,知道吗?一路灰蒙蒙的,马东东脚步陡然轻快,她却步步沉重,埋怨马东东不该买古币。马东东的心情洒满阳光,任凭她如何说,脸上总是笑嘻嘻,不就是两百块钱嘛,找了工作还你。
不知不觉穿过了东风路,前面就是红绿灯,显示灯显示60秒。第10秒时,马东东的脸色突变,呆立当场,神若木鸡。又一轮60秒,马东东猛拍脑袋。她早已横过马路,站在对面。等马东东横过马路,她黛眉紧蹙,脸色阴沉,迎面骤雨般凶马东东,你干什么呀,慢吞吞的,现在知道被人家骗了是吧。确实被骗了,而且是被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女骗了,真不服气,丢脸。马东东紧握硬币在手,不停拍打自己的脑袋,都怪我贪心,我蠢,我笨!一路向她悔过,一边抱希望找人来鉴定,也许出现奇迹呢,但是找谁来鉴定?这只是一个小镇,一个除了新楼房就是破瓦房的小镇,谁来鉴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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