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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陈寅恪与康生 陈寅恪与冯友兰
首次披露陈寅恪抗战时期大批新史料
陈寅恪与中国革命激进思潮之关系
寻找陈寅恪信中的“失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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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继《陈寅恪研究:反思与展望》之后,陈寅恪研究领域又一力作。在新史料方面,披露了陈寅恪1937年至1945年间的照片、聘书、藏书、书信等珍贵史料,这些史料蕴含的历史信息极其丰富,不仅可以管窥陈寅恪的治学路径,也可以观察这位学者平时的生活细节。在新问题方面,既有胡文辉、张求会、李海默等学者对陈寅恪晚年诗的重新解读,又有对围绕在陈寅恪周遭却隐没在历史之中的“失踪者”的深入考察。本书不仅拓宽了陈寅恪研究的新领域,而且拉近了读者与陈寅恪的学术思想、人格风骨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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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郭长城,台湾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考古学和敦煌学,发表相关论文有《敦煌写本〈兔国策府〉叙录》、《敦煌写本〈兔国策府〉佚注补》。
周言,《知识人》丛书主编,著有《王国维与民国政治》、《革命时代的知识人》、《余英时传》等书,编有《不确定的遗产:哈佛辛亥百年论坛演讲录》、《辛亥百年:回顾与反思》(列入博源文库丛书)《陈寅恪研究:反思与展望》等书,译有裴宜理《挑战天命:中国的社会抗争与国家权力》等,研究方向主要为中国近现代史和中国近代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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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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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新史料与新问题
郭长城
陈寅恪抗日时期文物编年事辑
赵 刚
抵抗道德机会主义:二十世纪中国革命激进背景下的陈寅恪“光宣全盛论”
胡文辉
《陈寅恪诗笺释》增订本订正举要
章士钊逸诗与陈寅恪《论再生缘》
张求会
关于《闲话陈寅恪》的闲话
《陈寅恪未刊信札整理笺释》之校订
刘经富
治学不甘随人后
陈寅恪先生遗札两通笺释
谢 泳
陈寅恪晚年诗中的冯友兰
陈寅恪与《儿女英雄传》
宗 亮
陈寅恪《论再生缘》究竟何时流出海外
《论再生缘》海外流传补谈
周 言
陈寅恪诗笺释两则
陈寅恪佚函中的“失踪者”
李海默
陈寅恪“梅花亭畔吊朝云”句新解
陈寅恪晚年诗补说
宋希於
曾昭燏与陈寅恪
康生与陈寅恪二题
精彩选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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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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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道德机会主义:二十世纪中国革命激进背景
下的陈寅恪“光宣全盛论”
赵 刚
1913 年,也即清帝逊位的第二年,陈寅恪先生在伦敦一次展会上看到中国传统的新嫁娘凤冠时,写诗感慨道:“承平旧俗凭谁问?文物当时剩此冠。”a 诗中“承平”一语,透露出他对前清的正面感受。到1927 年,陈寅恪先生在悼念王国维的名作《王观堂先生挽词》一诗中,直接把清朝同光时期称之为“盛世”:“依稀廿载忆光宣,犹是开元全盛年。海宇承平娱旦暮,京华冠盖萃英贤。” b 这种对于晚清全盛的认知,并未因时间流逝、政治风云变幻而淡漠,其1938 年所写的《蒙自杂诗》云:
定庵当日感蹉跎,青山青史入梦多。
犹是北都全盛世,倘逢今日意如何?
这种感受到陈寅恪先生的暮年,特别是在席卷中国的“文革”狂潮即将来临的1964 年和1965 年变得日益强烈。1964 年《赠瞿兑之》诗言:
开元全盛谁还忆,便忆贞元满泪痕。
1965 年所作《高唱》一诗言:
如何鹤发开元叟,也上巢车望战尘。
同年冬所作《乙巳冬日读清史后妃传有感于珍妃事为赋诗一律》云:
家国旧情迷纸上,兴亡遗恨照灯前。
开元鹤发零落尽,谁补西京外戚篇?
众所周知,清朝在同治、光绪两朝五十年间,随着西潮东来,经历了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从衰退走向灭亡。陈氏身丁末世,因祖父和父亲均为晚清政坛之风云人物,得以熟知当日政治内情,据本人回忆,他早在少年时代即感觉到历史巨变的迫在眉睫。在同光乃至辛亥革命前后,无论革命党人和其他新派人士,还是各式旧式学人,很少有人如此明确地认为同光时代是一个盛世,更不会把它和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盛唐相提并论。就此而言,深悉当日政潮时局和中外古今历史的陈寅恪,竟以盛世评说同光时代,不能不属惊世骇俗的反常之论。 后来学者常以此作为他立场保守,或认为他仍存旧日士大夫或遗老遗少气息的证据之一。1930 年代,陈在学界的遗民遗少的形象,已经广为流行。人们争论的焦点转到他究竟是文化遗民,还是政治遗民。b 1980 年代以后,陈寅恪的学术文化理念重新为人重视,他因罕有其匹的文史造诣,为世尊为国学大师,他对民国以来各种激进主义思潮的冷眼旁观,又被尊为中国文化本位主义的倡导者。但是,直接讨论陈的“同光全盛论”者仍然很少。倒是一些不满陈寅恪热的学者,重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并回到传统的观点,要求正视陈寅恪所谓封建保守的一面。有学者甚至认为他是儒家纲常礼教的最后倡导者而加以强烈的批评。他们言外之意,是要用他们心目中所谓人所共知的陈寅恪学术思想的缺陷,给1990 年代以来的陈寅恪热浇一瓢冷水。但是,如果把他们所列举的证据,放到原文的脉络中细心体会和分析,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牵强附会之处。在这
方面最有代表性也最有趣的是蔡仲德氏的《陈寅恪论》。全文洋洋洒洒数万言,推理却非常简单而武断:三纲五常乃吃人礼教,陈寅恪认为三纲五纪是传统文化的要旨,故陈是吃人礼教的倡导者。c 耐人寻味的是,一些对陈寅恪学术倡导不遗余力的学人,在这个问题上多沉默不言,倒不免予人理亏气虚之态。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重新回到陈寅恪的学术著作,从他本人的学术理念探寻陈寅恪“光宣全盛论”的由来。陈寅恪先生本人早在1940年代中,就注意到外界在这个问题上对他的看法,并就此作出澄清。1945 年夏,当整个中国沉浸于抗战胜利的喜悦,憧憬民主政治的未来之时,陈借作吴其昌《梁启超传》读后感的方式,就戊戌以来五十年中国历史发展,以及他的怀旧伤古的真实用心,做出既委婉但又清楚的解答。他说:
余少喜临川新法之新,而老同涑水迂叟之迂。盖验以人心之厚薄,民生之荣悴,则知五十年来,如车轮之逆转,似有合于所谓退化论之说者。是以论学论治,迥异时流,而迫于时势,噤不得发。因读此传,略书数语,付稚女美延藏之。美延当乃知乃父此时悲往事,思来者,其忧伤苦痛,不仅如陆务观所云,以元祐党家话贞元朝士之感已也。
陈寅恪从“五十年来”“人心之厚薄,民生之荣悴”“ 如车轮之逆转,似有合于所谓退化论之说”来解释他“老同涑水迂叟之迂”的由来,实际上是想说明他所自谦的“迂腐”之论来自其对所处时代的观察和检讨。不是他的思想落伍于时代,而是这个时代已经沉沦到了五十年前水准之下。他有意用“甚嚣尘上”描述1945 年中国各派政治势力对“民主政治”的呼声, 或许不仅是洞察此辈假今日民主之名,行来日专制之恶的欺骗伎俩之后的鄙视之情,更流露出他对以口号、姿态、标语空前激进为特点的20 世纪中国激进思潮及其灾难性后果的痛惜愤激之情,含蓄而极其沉痛。他特意强调自己“美延当乃知乃父此时悲往事,思来者”,就明确地说明,他的貌似守旧之论,实际上着眼于中国未来的探索。也许他担心后来的读者仍然误解他的良苦用心,把他的忧伤苦痛,仅仅看作是旧式士大夫怀古伤旧之情绪,因此又特意补充了一笔,强调自己“忧伤苦痛,不仅如陆务观所云,以元祐党家话贞元朝士之感已也”。 而他“付美延藏之,美延当乃知”云云,就笔者大胆地推测,其实是希望下一代能对他的政治理想及20 世纪前半叶中国激进革命浪潮的批判的孤心苦诣,有真正的理解和认同。在他对同时代人的深深失望之余,希望能在未来找到自己思想的知音。
如果从陈氏家族的兴衰和中国19 世纪末以来历史命运休戚与共的相互纠葛看,陈以怀古伤今的方式反省20 世纪中国激进思潮也就再自然不过了。他的祖父陈宝箴早在1860 年代,目睹圆明园“干霄之火”的悲剧,大受刺激,敏锐意识到传统制度的过时。在多数士大夫仍然视郭嵩焘为汉奸卖国贼之时,毅然转向郭氏推崇的西方新法。但是,当甲午战后部分士大夫受失败求和的刺激,血脉偾张,从急从快,试图一举改变中国面貌之时,陈寅恪乃祖和乃父却洞察其弊,鉴于中国改革变法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再次发时人所未发,倡导现实稳健的改革路线,成为戊戌变法的历史契机。可惜,随着戊戌变法的失败,由陈宝箴、陈三立父子倡导的,以“历验世务欲借镜西国以变神州旧法”a 的现实温和渐进的改革理路,还未付诸实际,就被扼杀于起始之时,最终让位于激进浪漫的革命狂飙。纵观此后一百年来民族国家之历史,一代代中国人无不是在激进和革命的大路上狂奔和歌哭,很少再有像陈氏祖、父两代那样
温和现实的改革倡导者。或许有那样的倡导者,他们的声音,也为革命的喧嚣所吞没,再没有得到像陈氏祖父两代付诸实践的历史舞台。这种从温和到激进的历史嬗变,不仅使得中华民族最终经历了炼狱般的苦难和煎熬,也让陈寅恪本人最后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陈寅恪一家三代的历史命运,其实是华夏民族近百年现实温和革新道路命运的缩影。如果陈家在戊戌前夕崛起,则标志着这一变法思路的兴起,而陈家因戊戌变法失败退出政坛,也是这一路线的失败。陈寅恪1950年代被迫退出讲坛和他在“文革”中的悲惨去世,应验了陈氏祖孙三代所忧虑的激进主义发挥到极致之后,使整个国家和陈氏家族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就此而言,陈氏的家痛和20 世纪中国的国殇互为一体。上引最后一首诗所说的“家国旧情”“ 兴亡遗恨”,从这样的历史背景分析,确如陈寅恪所说,绝非一般旧时文人墨客空泛无关痛痒的寻常怀旧伤古之思,而是对激荡百年留给陈寅恪及其家族铭心刻骨的精神创痛的反思。而陈氏在身历近百年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激进和革命的喧嚣中,逆流而上,坚守“光宣盛世”之论,也不是故作惊世骇俗之态,而是他“悲往事,思来者”,面对20 世纪中国历史巨变与未来,寻求破解之道的整体思考和检讨的一部分。
如果陈的晚清盛世论是他对20 世纪中国激进思潮的批判,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是从什么角度展开这种思考?是从清朝遗老遗少的立场,还是立足于文化本位主义的保守立场?他为何把戊戌以来的中国历史看作一个退化过程?五四前后,尽管一些知识分子对当时的激进化思潮有批评,但很少有人像陈寅恪那样,通过“光宣全盛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是什么机缘使陈对“ 光宣全盛”情有独钟?学者常强调陈寅恪的家世,那么,这种家世是如何影响陈的历史思考?笔者仅就这些问题做一初步的讨论,疏略之处,尚祈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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