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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自贡一夜血流成河,天下悚然,
雪魔王遗风从此登上武林巅峰,率恶人谷众,傲视群雄。
然积威之下,却也并非全然一帆风顺。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暗下杀手……
开元二十七年大光明寺事发,翌年大光明殿被攻陷,亿万财富被封存在山体内千百条秘道之内,成为江湖黑白两道疯狂追逐的目标。
出生大家门阀的王遗风严令恶人谷众不得觊觎此宝藏,更将唯一知道秘密的少女谢长宁保护起来。巨大诱惑之下,三方角力,雪魔生平第一次陷入绝境。
王遗风被谢长宁救出,带到了令他魂牵梦绕自贡城。他以为是命运的安排,却不知道,这名少女不仅身负大光明殿的秘密,更与红尘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命运?才怪!一切都在谢长宁计算之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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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拉拉
超新星式的科幻幻想作家,两届中国科幻银河奖得主,著有《绿野:拉拉科幻小说集》收录其在《科幻世界》、《科幻文学秀》历年发表的多篇作品。其中篇处女作《彼方的地平线》作为主力作品发表于《星云Ⅰ》。2007成都科幻奇幻国际大会上,《星云Ⅵ》全本刊载其长篇小说《掉线》,作为大会献礼图书隆重推出。代表作《春日泽》《掉线》《绿野》《小松与大盗贼》《周天·狩堰》《周天·破国箭》《天巡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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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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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梓潼到成都的一座驿站,离成都府还有八十里。其时天下承平已逾百年,蜀中富庶,成都府的规模甚至赶得上东都洛阳。成都周围的驿道也因为往来人流过大,年年修整扩宽,到如今有的地方竟有三丈来宽,夯土厚达一丈,比有些城镇里的大道还要宽敞平整。
雨不大,风却大起来。驿站屋顶上是黑瓦,不过这回廊却是茅草顶。风吹得茅草顶忽上忽下,仿佛随时可能乘风飞去。纷纷扬扬的雨水跟着风穿过回廊,那中年人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他却毫不在意。有那么一会儿,他闭上眼,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很惬意着被风雨吹打的感觉。
驿站的小厮张小哥看见了,说道:“客官,风急雨寒,请到里面避雨。”
那中年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小哥却是吓得心惊肉跳。待他转身朝厅里走去,张小哥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眼真吓人,但要说他容貌奇特,却也说不上,反而觉得他相貌堂堂,身上的英武堂皇之气远超常人。
张小哥在驿站侍候久了,见识了太多的显贵达人,瞧这中年人服饰平常,可是腰间挂着的响佩,手腕上的念珠,每一件均非凡品。显贵们通常都戴着帽子,即使市井中人,也要戴个头巾,挽着发髻。这个人却随意披散头发,完全不顾任何礼仪。他那豪气的络腮胡须倒是梳得一丝儿不乱,在两侧还编了两个小辫。
此人中午便抵达驿站,只一匹黄骠马,一名小童跟从,举止间也毫无架子,连驿丞都看不出他的底细,只吩咐好生侍候着,不可怠慢。
这中年人刚要走入大厅,忽听驿道上传来一阵车声。中年人驻足看去,只见十几辆骡车,拉着成捆的毛竹,冒着雨赶路。此刻已是申时,一个时辰之内天就会黑下来。车队却没有一丝停下歇脚的意思,反而愈加猛甩鞭子,赶着骡车加快步伐向前。
“前面还有落脚的村子么?”中年人开口问。他声音醇厚有力,隐隐有金石之音,听得张小哥心里又是一震。他忙答道:“是,回客官,前面二十里有一座小村,这些赶路的习惯了,都到村里落脚。这样明天擦黑前就能到成都府了。”
中年人道:“嗯。成都府的蜀扇闻名天下,这些竹子是送去做蜀扇的?都快入秋了。”
张小哥道:“客官有所不知。蜀扇只单取峨眉的冷箭竹制作,方是正宗,用其他地方的竹子,老行家一掂轻重就知道呢,瞒不了人。这些竹子不是运往成都府,而是到府外的码头装船,要运到自贡去的。”
“自贡?自贡……”中年人慢慢念叨这两个字,“送去自贡,难不成是做盐井的天车么?”
张小哥道:“却也不是。听说自贡盐井的天车制法天下独有,当地人概不外传,用的也都是自贡的木料石材。这些竹子是去做送魂灯、天灯用的。”
中年人眉头一皱,张小哥以为他不懂,忙道:“这是祭祀用的灯,客官许是没见过。自贡城当年遭了天魔嫉恨,一夜火雨,整个城都陷入火海,死伤七万余人,几乎成了一座鬼城。啧啧,真是可怕呢……眼见今年的八月十五,就是十年大祭了,听说远远近近几万人都会赶回自贡,参加祭祀呢。您想想,七万人的送魂灯,还有更多用来招魂的天灯,那得用多少竹子啊!就这几天,像这样的车队至少过去十几支了,都要赶在八月之前送到自贡。您老有兴趣……”
中年人回头看了张小哥一眼,并不言语,慢慢踱进厅里。张小哥刹那间像被雷电当头劈中,浑身僵直,脑子里一片混沌……过了老半天,直到驿丞上来拍了他一巴掌,才骤然打了个寒战,清醒过来。
“啊?啊?怎么?”
“我啊你妈!”驿丞一脚踢翻张小哥,“大白天撞了鬼是怎么?愣在这里不干活,不想吃饭了?滚!”
此时正是夏末,暑热尚未完全褪去,驿站的人一多就热得够呛。因此大厅一侧的门板全被卸下来。坐在厅内,还能看见运送毛竹的车队,其中一辆车陷入坑里动弹不得,几个人正推攘着。眼瞧着雨越下越大,众人都站在屋檐下,看他们拉扯骡车。
中年人上了二楼,坐在窗边,仍只盯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根根雨线出神。整个二楼都被他包了下来,所以此刻空空荡荡。跟着他来的小童用自家带来的铜炉烧水,沏了明前的银针放在中年人身后,便找个椅子端坐不语。
二楼没有隔间,所有窗户都被打开。坐在正中间,四周入眼的都是翠绿之色,仿佛置身密林之中。雨声,风声,和着树林淅沥沥的声音,真是说不出的绵软惬意。那小童坐了一会儿,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着了。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刚要起身,顿了片刻,又重新坐下来。须臾,楼梯上脚步声响,一名身披蓑衣的年轻人走了上来。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容貌清秀,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得体。他麻利地解下蓑衣,随手递给小童。小童张着嘴“啊啊”两声,比了个手势,却是个哑巴。年轻人会意地点点头,走到中年人身后,轻声道:“舅舅。”
“嗯。”中年人搓搓手,小童立即端上茶水。他把茶杯在手里晃着,看里面翠色的茶水荡漾,道:“给你松哥也倒一杯。”
年轻人便在一旁的桌前坐了,接过小童递来的茶,飞快喝了,屏神静气等着中年人问话。
中年人便是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恶人谷谷主王遗风,年轻人是他的外侄,名郑曰松。
十年前,传闻王遗风因心爱女子被杀,狂怒之下大开杀戒,一夜屠尽自贡城,天下震动。其后更是离经叛道,加入恶人谷,将原本散沙一盘的恶人谷收拾得服服帖帖。
九年前,他率领恶人谷众人,重创昆仑派和各大门派,史称“开元惨案”。从此势不可挡,短短几年时间,恶人谷便成为武林中最大的势力之一,弄得中原各门派风声鹤唳,不得不放下分歧,成立浩气盟,以百家门派之势,才算稍稍遏制住了恶人谷的风头。
因王遗风的所作所为,山东王家深感耻辱,宣布将他逐出本族。然而侄子辈的郑曰松却不顾阻挠,千里迢迢投奔王遗风,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已成为王遗风的得力助手。只是王遗风对他爱惜有加,不让他在人前显露,是以江湖中知道郑曰松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王遗风慢慢地喝茶,过了老半天,才道:“只有沈眠风么?”
郑曰松微一躬身,道:“老沈总摄此事,听说肖药儿亦参与其中,不过此次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另外米丽古丽也曾在栈道附近出现,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具体行动。”
“嗯……”王遗风淡淡地嗯了一声,侧头看了小童一眼,见他又闭着眼瞌睡,不禁咳嗽一声。小童一下惊醒,看见王遗风正瞪着自己,想躲,不知躲哪里去,就这样顿了半天,咧嘴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王遗风被他的憨相逗乐了,一摆手:“下去吧。仔细四周,别让人进来,我跟你松哥说事。”
小童啊啊两声,倒水进铜壶,把炭掩进灰里,茶具收拾停当了,这才咚咚咚地跑下楼梯。
王遗风走到铜壶前坐下,问道:“大光明殿真的如此吸引人?”
郑曰松知道这是王遗风在试自己的能力,当即正襟危坐,说道:“是。当年陆危楼进军中原,在京师建造大光明寺,声势浩大,但同时却在偏僻之处,早已被废弃的栈道附近,动用更大的人力修建大光明殿。大光明寺早在七年前就已建好,据说大光明殿时至今日都还未完全竣工,其庞大与复杂可想而知。”
王遗风揭开壶盖,放入茶叶,却不忙着放姜、盐等调味之物,让茶在水中单独煮。
郑曰松继续道:“陆危楼乃当世枭雄,以一己之力创建明教,势力发展的速度真令人匪夷所思。若不是惊动了天颜,下旨剿灭,今日天下之教宗,明教肯定能排进前三。即使陛下决意剿灭,也需聚集天策府、少林寺,以及众多门派精锐,才能将大光明寺化为火海,而陆危楼却仍然逃脱,可知此人平时有多么谨慎。”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偷看王遗风的神情。王遗风脸上永远不变的淡淡的神情,没什么特别的喜怒。郑曰松却知道,这位叔叔看似平淡的表情下,藏着滔天怒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勃然爆发。而爆发的后果,连恶人谷最凶恶之人,也不敢去想象……
他更加小心的道:“大光明寺与大光明殿,乃是陆危楼的左右两臂。大光明寺在京师博名,吸引世人注目。以陆危楼的秉性,天子脚下,这样冠冕堂皇之处,岂能隐藏事物?所以侄儿相信……不,江湖中人都相信,明教这些年聚集的财富,都藏在大光明殿里!”
水滚了三番了,王遗风终于解开壶盖,用手捻了两三根姜丝投入壶中。他拿起盐碟,想了想,又放弃了。他慢吞吞的问道:“明教的财富很多么?”
郑曰松道:“舅舅,我朝虽以道家开国,不过自大周则天皇帝开始,崇信佛家。世人都说,天下财富,佛家独占其半。此话虽有夸张,却也差不了多少。世间一旦富足,众生便崇信教义。以小侄看来,道家虽讲究白日飞升,但修炼毕竟太过艰难,世人千千万万,又有几个真正飞升呢?所以佛家讲究极乐世界,明教亦宣扬与圣火同生。此等诱惑,最是得凡夫俗子之心。因此这十几年来,明教聚集的财富,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而且……”
郑曰松倾身向前:“有传言说,大光明殿凿穿岩壁,深入山体,意外发现了几百年前的一座西汉皇家墓穴。谁也不知道明教究竟在墓穴里发现了什么,但陆危楼当年将自己最得力的几名法王悉数派往大光明殿,足见绝非凡品。”
王遗风提起茶壶,高高的将茶水倒入杯中。郑曰松忙上前自己端了一杯。王遗风道:“这是明前的银针,还是你母亲送来的呢。”
“是,多谢母亲。多谢舅舅。”郑曰松举杯过顶,朝着南方一礼,方才郑重饮下。
郑曰松喝完了茶,继续说道:“年前剑阁守备陈嵩伯围攻大光明殿时,纠集了三十几个小门派,约四五百人。从那时起,沈眠风就混在其中。传说陈嵩伯搜光了财物后,纵火烧了大光明殿。不过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明教众人在最后时刻,自己放火焚烧,并且引爆炸药,炸毁了通往山体内的通道。因此陈嵩伯只抢到了一少部分殿内的东西,明教真正的财富,还在通道里呢。据说当时有五、六十人逃出通道,但真正知道通道秘密的人,却只有一个……如果沈眠风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就藏在此刻他要攻击的车队里。”
“这事原本极隐秘,可惜明教这两年衰败得厉害,叛教之人众多。沈眠风到处搜查,抓了上百名明教教众。您也知道沈眠风的折磨手段……”说到这里,郑曰松身体一颤,似乎想到了丐帮帮主尹天赐被沈眠风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顿了顿才道:“死了一大半后,终于让他探得了消息。从大光明殿逃出的人,想偷偷将此人送到西域。他们故意迂回到东都洛阳一代,然后再从荆州逆水入川,想从蜀北进入西域,绝对料不到在此被截杀。”
“沈眠风应该会得手吧。”王遗风瞧瞧窗外,雨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咱们谷众有五十几人,对方只有二十人,而且重伤过半,又没有法王一级的高手,不会出差错的。不过,舅舅啊……”
“你瞧这雨,多好看。”
“啊?”郑曰松转头去看,雨稀里哗啦的下得更大,道路一定更加泥泞难行,哪里好看了?不过他素知王遗风的心思总是跳跃得很快,随时可能发些感慨,并不以为然。当下回道:“是,好看。”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遗风叹了口气,“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平淡的雨,哪有什么冰心玉壶?洛阳城内死气沉沉,边塞西陲金鼓震震,看似盛世,实则危机重重。王少伯这首诗未免太书生意气。他日若真的山河破碎,恐有杀身之祸。”
郑曰松顿了片刻,才明白他在吟诵王昌龄新近的诗。王昌龄近年来诗名大盛,有诗家夫子王江宁之称。这首诗郑曰松在长安时也曾听闻,人人传颂,引为经典。然而听王遗风的话,似乎并不欣赏,甚至有鄙夷之意。
郑曰松自问自己喝过的墨水不及王遗风十分之一,更是不敢随便揣测他的用意,便静静地等着。
“一片冰心在玉壶……”王遗风又把这句念了一遍,“王少伯之心,有谁会真正懂?这世上又能有几人懂你的心?啧,真是痴心妄想……你刚才想说什么?”
郑曰松迅速看了一眼四周,确信无人在场,才压低了声音说:“舅舅,谷里……不平静啊。”
王遗风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郑曰松道:“您曾经下令,不许谷里的人染指大光明殿,这是为何?”
王遗风慢慢喝茶,仍不言语。
郑曰松两根手指在茶盘上敲着,说道:“舅舅,您的心思侄儿略知一二。咱们虽被称为恶人谷,但也是天下响当当的势力,别看少林、明教、丐帮这些门派名声响亮,若不是有浩气盟存在,哪一支能独力抵挡咱们?既然如此,有些鸡鸣狗盗自失身份之事就不能做。侄儿说得可对?”
王遗风放下茶杯,继续烧水煮茶,连撇一眼他的兴趣都没有。
郑曰松道:“舅舅,您高屋建瓴,看的自然不同。然而沈眠风,甚至谷内绝大多数人,想的可跟你不一样啊!这些流寇败类,哪个不是贪图钱财、淫人妻女之辈?放着偌大的财富您不让染指,人心岂能……”
“岂能怎样?”王遗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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