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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夜深人静

書城自編碼: 269266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 者: 韩少功,北岛
國際書號(ISBN): 9787508655956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11-20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26/140千字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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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韩少功的心灵轨迹的集中展示,从中可以看出其在文学和思想两方面的不凡成就,丰富的人生经历、视野的广度、阅读的深度,都使他超越了一般作家的思考范围;
★全书的文字可读性强,同时也循着文化思想的脉络,强有力地回应了当代中国的种种现象,种种问题。
內容簡介:
视野丛书(6册)由北岛发起、主编并作总序推荐,张承志、徐冰、李零、韩少功、汪晖、李陀等集体呼应,集合了六位中国当代活跃在文艺领域的至为重要的作家、批评家、艺术家,由他们梳理自己的成长经历和思考脉络,精选出足以体现这六位作者数十年来思想精髓的代表作。视野丛书高度浓缩地呈现了当代中国极具创造力和影响力的思想宝库。视野丛书文字可读性强,面向普通读者,让他们得以循着文化思想的脉络,追踪当代中国的种种问题,获得思考的乐趣。
韩少功不仅是一位自20世纪80年代起就活跃于文坛的著名作家,而且是一位长期关注中国社会文化状况的思想者。本书集中展示了作者的心灵轨迹,从中可以看出其在文学和思想两方面的不凡成就。全书从《爸爸爸》、《马桥词典》、《日夜书》、《革命后记》等作者以往的小说、散文作品中采集英华,精心编辑而成,跨越时空,虚实并举,带有心灵自传色彩。长文《落花时节读旧笺》是新作,收入了80年代以来许觉民、张贤亮、刘再复、蒋子龙、陈映真、张承志等人写给作者的信,并加以点评,是一份充满历史质感的侧记。
關於作者:
韩少功,笔名少功、艄公等。八十年代“寻根文学”代表作家,在《文学的根》中提出“寻根”口号,代表作有《爸爸爸》《女女女》《归去来》。199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马桥词典》被评为“中国二十世纪小说百部经典”之一。作品既有形式美感,又以思想见长。
目錄
目录:
前言:萤火虫的故事
**部分 少年
第二部分 乡亲
第三部分 天下
第四部分 书卷
第五部分 心魂
附录:落花时节读旧笺
內容試閱
心魂

在你们的歌声中,有大地震晃,山岩崩塌,远古突然迫至眼前。地震啦—天书已翻展,弓弦已张开,血淋淋的牛头高悬于部落的战旗之下,你将向哪里去?苦蕨似的传说遍布整个世界,惊醒每一个时间黑洞之梦,在大漠,在密林,在月色清秀斑驳的宫廷,我究竟在哪里?远古一次划出天地界限的临盆惨叫,使炎黄之血浸入墙基和暗无天日的煤层,浸入阴谋般纠结撕咬并嗡嗡而来的象形文字,你将向哪里去?
洪水滔天,一个人死了,地震了,墙垮了,谁也不能救她。太阳终是遥远,流星落入彩釉,以眼还眼悄声碎语终是须臾,唯时间在年年的谷穗上昭示永恒和太极之圆满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次次死亡结成人类的永生,指向玉树琼宫,香花芳草,粮山棉海,鸾凤和鸣,善男子善女人携手联袂人面桃花欢歌如潮,那无比实在的辉煌你将向哪里去?
从来就有高原,从来就有星座和洞穴,从来就有剑戟相拔和野渡空舟,从来就有枯涩的儿童之眼和不孕妇女的空镜而蝼蚁般的人流你将向哪里去?墙垮了,地震了,纵使每一页日历都是千万人的忌日,纵使每一条道路都没有终点,纵使禁锢和放纵都行将变质,但你难道不觉得岩层中渗出的回答甘之如饴?善男子善女人在残碑上历历在目以沉默宣告万世之箴言:一切播种都是收获不是收获,一切开始都是重复不是重复,金木水火土那长出了青苔的隆隆人类之声你将向哪里?
——摘自中篇小说《女女女》,1985 年

姜凉是我们的祖先,但姜凉没有府方生得早。府方又没有火牛生得早。火牛又没有优耐生得早。优耐是他爹妈生的,谁生下优耐他爹呢?那就是刑天—也许就是晋人陶潜诗中那个“猛志固常在”的刑天吧?
刑天刚生下来时,天像白泥,地像黑泥,叠在一起,连老鼠也住不下。他举起斧头奋力大砍,天地才得以分开。可是他用劲用得太猛啦,把自己的头也砍掉了,于是以后成了个无头鬼,只能以乳头为眼,以肚脐为嘴,长得很难看的。但幸亏有了这个无头鬼,他挥舞着大斧,向上敲了三年,天才升上去;向下敲了三年,地才降下来。这才有了世界。
子孙渐渐多了,家族渐渐大了,到处都住满了人,没有晒席大的一块空地。怎么办呢?五家嫂共一个舂房,六家姑共一担水桶,这怎么活下去呵?于是,在凤凰的提议下,大家带上犁耙,坐上枫木船和楠木船,向西山迁移。他们以凤凰为前导,找到了黄泱泱的金水河,金子再贵也是淘得尽的。他们找到了白花花的银水河,银子再贵也是挖得完的。他们*后才找到了青幽幽的稻米江。稻米江,稻米江,有稻米才能养育子孙。于是大家唱着笑着来了。
奶奶离东方兮队伍长,
公公离东方兮队伍长。
走走又走走兮高山头,
回头看家乡兮白云后。
行行又行行兮天坳口,
奶奶和公公兮真难受。
抬头望西方兮万重山,
越走路越远兮哪是头?
——摘自中篇小说《爸爸爸》,1985 年

我们*后看到的世界,与我们*初看到的世界,其实不会有太多不同。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月亮照常向西方坠落。天空还是那样。群山还是那样。流水还是那样。暮色降临之际的玻璃窗上总是闪烁一些光斑乱影。
以前很多事实际上都成了*后一次。*后一次在车站握别朋友,*后一次在街头观看窗橱,*后一次在城南大道打哈欠,*后一次走出四号线的地铁站,*后一次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后一次开车送客人驶上斜拉索的拱形大桥……你原以为那些事是可以重复的,还有下一次,但你错了。
在这个意义上,每个人都早已开始死亡,或说部分的死亡,永别了数以千计的*后的一次,就像一棵树凋落了一片片叶子。你来自黑暗,又归于黑暗,经历了一次短暂的苏醒。你将回到父亲和母亲那里,回到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那里,回到已故的所有亲人那里,与他们团聚,不再分离。你是不是有一种归家的欢欣?当你想象自己将重返中年,重返青年,重返少年,重返幼年,哗哗哗的记忆镜头一路闪回襁褓岁月,聚焦于你爬向那个纸飞机的背影,聚焦于小小的后脑勺,只有父母才可能暗记在心的后脑勺,你会不会喜极而涕?
在一个暗夜无边的宇宙里悄然划过,以众多星体为伴,与茫茫尘埃共舞,布下无形的步履和飞翔,漂泊于无始无终的浩瀚和深远—我们还是高高兴兴地接受熄灭吧。退出记忆几乎就是退出清醒,退出失眠症,退出一种过于漫长的失眠症。
这种失眠的结束也许算不上什么代价,但能让我们重归山河大地天长地久,换来我们今后的无时不在和无处不在—这种在,这种**的在,当然就是“上帝”。
——摘自长篇小说《日夜书》,2013 年

我们脚下有疏疏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渐渐地感到有凉气袭来,是来自嗬嗬的溪水。抬起头,除了树冠里点点滴滴的光亮,看不见什么天。青苔也越来越多,简直是天降一场绿雪,把万物都盖绿了。有的深苔铺展在地,又匀又密,厚厚的一层地毯,使人生出要上去躺躺的念头。树枝上还多见苔毛,稀稀拉拉挂着,随风荡来荡去,竟如一匹匹翠纱。
一条铁线虫,又长又细确如铁线,从容不迫地往杂树丛中游去—据说这种虫连树杆都可以箍断,要是箍在腰上或腿上,还不把人切成一片片的香肠?
原始森林里的树,倒不像我们猜想的那么粗大。它们多是细长,只是奇形怪状,而且披挂纷繁—杂有很多枯藤和气根,交错纠缠,扭手扭足的。大概是山里无比寂寞,这些树木都被憋得疯狂了,才会痉挛出这些奇怪模样?
溪流已经瘦弱,时急时缓,时薄时厚,时宽时窄,偷偷摸摸地窜着。于是溯流而上的我们便不时由寂静走进喧哗,从喧哗走进寂静,再由寂静走进喧哗,一双耳朵忙闲不定。我们常常会遇到巨石,小山一样大小,一块块赫然横堵溪道,看得出是从山壁上垮落下来的。但抬头看去,可见山壁断裂处已复生土层和草木,似伤口已经结疤,长出了新肉,让路人难辨那次惨痛的断裂究竟是如何的久远。而峡谷里遍地的金色野花,想必是当年的轰隆声散溅开去,又从土地里生长出来了。
巨石浸在水里的部分都有褐色的菌胶,摸一摸,很滑。当然是石头的阻挡,使水流到了这里不得不旋起水涡,不大容易看清,一个接一个远去,在水底留下一串串黑色的圈影,无声地绽开,又无声地熄灭。
沿着溪道每上升一个高度,就会遇到一个深潭,遇到潭那边的瀑布,还有水帘激起的浪花。我们已经明白了,有深潭的地方必有瀑布,深潭就是瀑布的居室和刀鞘。马子溪就是从山上成梯形一级一级地坠下来的,由一次次粉身碎骨连接成生命。
我们找不到路,只能下潭游过去。水冷得侵骨,让人有掉进冰窖之感,不由自主地打冷噤。要不了多久,入水者就憋得喘不过气来,不仅是全身肌骨麻木,连生殖器也紧缩得极痛。有意思的是,水太清了,人简直是在透明的空中飞舞。潭底的卵石历历在目,似乎伸手可触,但真是一脚踩下去,或一手捞下去,才发现下面空空荡荡,身体与卵石还无比遥远。
阳光射入深潭,在水底的石滩上布下龟纹状的金网,颤动着,飘摇着;又被水面反射到石壁上,蓬蓬勃勃的金光如同升起连绵不绝的火焰。这当然只是浅水区的情形,如再向潭中游去,水下就只有一片绿色了,绿得越来越浓,是一种油腻的绿,凝重的绿,轰隆隆的绿。你也许会觉得,一定是千万座山峰的绿色全部倾注在这个深潭,经过长年的郁积和沉埋,才会凝结出这样一片碧透的恐怖,一片深不可测的幽暗。从这里游过去,我们的腹部显得又嫩又软,毫不设防,有一种从魔鬼嘴边滑过去的感觉。
我发出了尖叫,看见了头上一线天空,还有一只飘忽的岩鹰,突然感到空空的一声水响中,自己已穿越了万载千年。
——摘自短篇小说《诱惑》,1985 年

融入山水的生活,经常流汗劳动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自由和*清洁的生活?接近土地和五谷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可靠和*本真的生活?我被城市接纳和滋养了三十年,如果不故作矫情,当心怀感激和长存思念。我的很多亲人和朋友都在城市。我的工作也离不开轰轰城市。但城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越来越陌生,在我的急匆匆上下班的线路两旁与我越来越没有关系,很难被我细看一眼;媒体的罪案新闻和八卦新闻与我也格格不入,哪怕看一眼也会心生厌倦。我一直不愿被城市的高楼所挤压,不愿被城市的噪声所烧灼,不愿被城市的电梯和沙发一次次拘押。大街上汽车交织如梭的钢铁鼠流,还有楼墙上布满空调机盒子的钢铁肉斑,如同现代的鼠疫和麻风,更让我一次次惊悚,差点以为古代灾疫又一次入城。侏罗纪也出现了,水泥的**和水泥的恐龙已经以立交桥的名义,张牙舞爪扑向了我的窗口。
“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酒吧里的男女们疲惫地追问,大多找不出答案。就像一台老式留声机出了故障,唱针永远停留在不断反复的这一句,无法再读取后续的声音。这些男女通常会在自己的墙头挂一些带框的风光照片或风光绘画,算是他们记忆童年和记忆大自然的三两存根,或者是对自己许诺美好未来的几张期票。未来迟迟无法兑现,也许永远无法兑现—他们是被什么力量久久困锁在画框之外?对于都市人来说,画框里的山山水水真是那样遥不可及?
我不相信,于是扑通一声扑进画框里来了。
——摘自长篇散文《山南水北》,2006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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