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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求的是,有生之年尽一切可能地与你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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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有没有这样的一瞬间,电闪雷鸣,你对一个人一眼生情?
又有没有这样的一瞬间,你奢想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从春的邂逅到冬的厮守?
如果有这样的瞬间,大抵是你遇到了你的爱情。
贝耳朵和叶抒微的故事就是从这样的瞬间开始的。
然后,贝耳朵发现,和期待过的有所不同――
他没有给她海枯石烂的誓言,而是安静地待在她身边,让她一个抬头就能看见;
他不是对任何人都那么大度,但轻易接受了她那些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缺点;
他并非身披铠甲、所向披靡的王子,但保护她绰绰有余。
You''re here, there''s nothing I fear.
和他在一起,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安全感。
原来爱情比想象中的简单,却美好百倍,和爱的人在一起,从“早安”开始,到“晚安”结束,日复一日,春夏秋冬,四季交迭,从一而终。
它或许是很俗的感情,但绝不是俗人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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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师小札,昵称肥札,喜欢写故事,以温暖治愈的文风见长。相信人生有三样事情必须温柔以待,生命、时间和爱,生命需要好好照顾,时间需要好好珍惜,爱则需要用笔娓娓道来。
已出版:《浅爱,深喜欢》《浅情人不知》《难得一人心》等多部畅销书。
微博:@作者师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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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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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故事从你开始
第二章 适合爱情的海拔差
第三章 把我最好的爱留给你
第四章 很萌的初恋情侣
第五章 属于我的你的初恋
第六章 与你醉生梦死
第七章 最重要的决定
第八章 我在,你的耳朵边
番外一 萌宠小耳朵
番外二 宝宝有一双大长腿?
番外三 谨以此歌献给我太太
番外四 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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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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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故事从你开始
故事的最初是这样的。
贝耳朵,女,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零,长相八十五分,毕业后曾在N市有一年半的创业史,但不幸以失败告终,后回到H市展开新生活,在正式找到工作之前被债主唐栗拉去参加她所在的视频网站的一档爱情真人秀节目。
抵达录制现场的当天,贝耳朵初遇她的搭档,即“男朋友”叶抒微。
叶抒微,男,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九零,长相一百零一分,名校毕业,目前于H市动物疾病预防研究所工作。
贝耳朵至今依旧记得很清晰:当时现场很嘈杂,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她穿一身漂亮的风衣,梳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拿着一杯酸奶,目光所及之处都找不到唐栗的影子,于是她惯性绕过人群往角落走去,看见某个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玩手机的男人。
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的腿怎么那么长?
第二感觉是:他的气质好冷好难搞。
果不其然,在贝耳朵主动和他打招呼,问他知不知道这里有个人叫叶抒微后,他不是特别有耐心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我是叶抒微。”
然后又低下头玩手机。
找对了人,贝耳朵顾不上尴尬,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坐下了。她拿出唐栗事先为她准备的资料翻看,尝试着和叶抒微聊聊天:“我昨天晚上已经背好了你的基本资料,职业、喜好、特长、荣誉等都记住了,要不我们现在对一对?”
“你能记住就没问题了。”他说。
显然是没有要多搭理她的意思。
“那你记住我的了吗?”贝耳朵反问。
“来的路上扫了一遍,差不多了。”
贝耳朵似信非信:“那我随便问一下,我最喜欢吃的零食是什么?”
“香蕉味的巧克力豆。”他没有抬头。
咦?还真的没答错。
他伸了伸腿,继续专注在手机游戏上,全身隐隐透出“再敢发出声音我不介意动腿飞踢你离开这个世界”的信号。
贝耳朵从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闭上嘴巴不去惹他。
好不容易现身的唐栗热情地走过来,向贝耳朵和叶抒微交代基本情况,贝耳朵听她说话的同时,偷瞟了一下对面的叶抒微,发现他压根没在听,依旧低头玩手机,不免有点担忧。
幸好,下午的节目录制很顺利。
这档节目请来三对分别是恋爱五年、三年和半年的情侣做嘉宾,其中唯有贝耳朵和叶抒微这对是装样子临时过来救场的,不过在插科打诨中倒也相安无事地过去了,想来经过后期的剪辑就完全看不出破绽了。
录制时间一共两天,后面一天是在户外,主要内容是三对情侣的竞赛,有爬山、双人脚踏车和打网球等项目,十分消耗体力。待录制全部结束,贝耳朵一身热汗,直接蹲在地上喝可乐,毫无形象可言。叶抒微拿着冰水,很悠然地绕过她走到另一边接电话。
她看着他孤傲的背影,觉得他不太像是正常人。
最终剪辑完后进行回放,有两个镜头成了亮点:
一个是在男背女上山的时候,贝耳朵右脚球鞋的鞋带散了,整只鞋子滑脱下去,叶抒微听到后停下脚步,退下几个石阶,弯腰捡起她的球鞋,还给她。
鞋子前后掉了三次,叶抒微最后一次去捡的时候,鲜少地主动说话:“再掉一次,你就赤脚下山。”
贝耳朵默默地低了低头。
还有一个是,大家爬到山上摘杨梅,男的摘,女的拿篮子接,叶抒微摘了几颗往下丢的时候,陆续“不小心”地砸在贝耳朵的头上。她“哎哟”一声,他闻声转过身,缓缓目测了一下她和他的距离,交代她:“往后退两步,把篮子拿高一点。”
被晒得快中暑的贝耳朵克制住烦躁,退后两步,配合地捧高篮子。
“再高一点。”
她接着捧高。
“不够。”
她再捧高。
“双臂伸直,举过头顶。”
她照做,然后被下一颗杨梅砸中了鼻梁,杨梅顺势掉落在脚尖。
“哦,过高了。”他的声音毫无愧疚,顺理成章得令人发指,“现在放低一点。”
……
节目过后,贝耳朵在家休息了三天。唐栗打来电话慰问,两人提到叶抒微,贝耳朵忍不住问:“他好奇怪,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唐栗哈哈笑道:“是我们郁总亲自邀请他的。你觉得不奇怪才怪,L大的优等生,我们省当年的理科状元,专业是冷门的动物学,脑神经肯定和别人不太一样。再透露一个内幕,他和你一样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你们这对新手看起来特别搭。”
贝耳朵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没发表意见。
“怎么?你对他有兴趣?”唐栗思考着说,“不过,他挺难追的吧?”
贝耳朵嘴角抽搐,等结束通话后,心想:对他有兴趣?唐栗怎么会有这样巨大的误会?
接下来的日子,贝耳朵马不停蹄地接了一个私活,帮一对新婚夫妇拍校园婚纱照。为此她陪他们坐火车去W市,回到他们相识相恋的大学,以樱花树为背景,拍了一套青春唯美风系列照。
等她回来,唐栗的那档节目已经在网络上播出好多天了,其间她发来一则捷报说真是太好了,点击率比想象中的高很多,贝耳朵因为太忙就漏看了。
她睡了十一个小时,把来回火车颠簸导致的休息不足都补回来了。
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三分,她觉得饿了。
随便去冰箱翻了点东西吃,她一边吃一边看综艺节目,顺便悠哉地登录自己的微博,打开一看,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粉丝暴涨了一万?有四百二十五条新评论?还有几百条私信?
这是她的账号吗?她一个激灵。
贝耳朵赶紧瞅了瞅,是她的没错,她的昵称是“都叫耳朵了还有什么心情取昵称”。
她小心翼翼打开一条评论先看看。
“呀,怎么翻遍了你的微博都找不到叶抒微的照片啊?你要不要把他藏得这么深!”
她一身冷汗,迅速点开下一条。
“真的是没有合照啊!差评。”
再一条。
“看了节目,哈哈,你们好萌啊,身高差三十公分,接吻是不是很累?”
再一条。
“快秀恩爱来闪我的眼。”
再一条。
“观光团到此一游,表示已经关注,坐等照片。”
“期待你成为炫夫狂魔。”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发照片?大家赞我,让我上热门!”
……
贝耳朵看了十分钟,木然地关了右上角的阿叉,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一口喷在屏幕上。
她开微博没有多久,平日里除了发一些自己的摄影图片、写一点流水文字外,大多数只转发一些生活百科和冷笑话,关于私生活的东西几乎没有。再者,她的个人资料也没有填写齐全,那些人是怎么找到她这里来的?
想了想,也只有在1月份的时候她发了两张自拍照,还有她的昵称和真实名字都叫耳朵。
真是麻烦,她有点茫然,回过神来赶紧打电话给唐栗。唐栗才是罪魁祸首!
结果是打了十三遍才打通,唐栗一听是这事,轻松地打了个哈欠,笑道:“没事啊,全民娱乐的时代,大家只是拿你们当乐子而已,又没有恶意。”
“可现在好多人都误会我和叶抒微是一对,怎么办?”
“这样啊,”唐栗想了想,斟酌道,“反正你现在是单身,叶抒微也没有女朋友,别人的误会对你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困扰嘛。网络本来就是热闹的派对,一旦关闭电脑,世界瞬间恢复清静,你不必为此多愁。”
贝耳朵皱眉:“你说的是不是有点轻巧?”
“那个,说真的,我们之前也没料到这档节目会有人点击,我们是当实验性质玩的,现在的情况是万万没想到的,所以……”唐栗的声音迅速弱下去,“我向你道歉,你先顶着,网上的声音如果乱糟糟的就别去理会,重点是,千万别澄清这只是逢场作戏,解释你们其实不是一对。”
“啊?”贝耳朵似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实话和你说,我已经整整不吃不喝睡在公司三天了,领导们都在场,大家紧锣密鼓地开会,商讨这档节目的未来。我们初步决定把它做大做好,超越同类竞争性的视频节目。”唐栗踌躇满志,“你应该帮我忙,别急着拆台。”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伪装和叶抒微是一对?”贝耳朵顷刻点破了她内心的想法。
唐栗没有及时回答,过了几秒钟后,口吻变成了某种商议:“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会帮你向领导申请‘炒作费’的,保证是合理的价格。”
“炒作费……糖炒栗子你……”
“别忘记我还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三万五千元整,以及,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是我不离不弃,陪你渡过难关,这份情谊是无价的。”唐栗义正词严地打出友情招牌,“现在呢,是我事业的关键期,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如果你要拒绝,我也能理解,不会为此有任何怨念。耳朵,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贝耳朵语塞。
“我先挂了,真的撑不住了,再不去打个盹就要直接倒下了,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唐栗末了加了一句:“其实对象是叶抒微的话,也不委屈你什么。”
说完立刻挂掉。
贝耳朵把手机丢在一边,又打开微博,心情复杂地拉开新的评论一瞧,全部都是让她喉头涌血的言论。
有一条特别惹眼,昵称是“没有人比我更正直脸了”的朋友说:“题外话,我是认真来请教的,按男人腿长和内在长度成线性正比例来说,一米九零的男人,那个内在的大概是多少啊,有热心人帮忙换算吗?”
“……”贝耳朵按在鼠标区的手指在颤抖,不免在心里诅咒起唐栗来。
算起来,贝耳朵和唐栗从高中认识,至今快九年了,虽然读大学的四年分隔两地,但彼此之间从未断过联系。每一年贝耳朵回来,首先亦是唯一找的朋友就是唐栗,看到唐栗的那一刻,她才感觉是真正回家了。
连贝耳朵的妈妈都说:“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在你好的时候不嫉妒你、在你不好的时候不嫌弃你的朋友是非常难得的,应该珍惜。”
贝耳朵都会回答:“当然要珍惜啦,我一直当她是宝贝。”
贝耳朵的妈妈这么说是有充分理由的。人人都有光鲜靓丽的时光,高中三年算是贝耳朵颜值鼎盛时期。当时的她虽然个头不高,但胜在苗条,身材匀亭,皮肤好得不见一个细微毛孔,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线,可爱又明艳。当她经过走廊的时候,无数男生惯性回头,甚至女生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那是属于贝耳朵的美好青春,在她可以“耀武扬威”的三年里,有不少女生把她当作“假想敌”,但唐栗一直嘻嘻哈哈地陪在她身边。
好景不长。高中毕业后,贝耳朵考入N市一所名校的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发现了专业不适合自己的真相,她有点郁郁寡欢,外貌随心情一起慢慢黯淡下去。在美女如云的N大,贝耳朵变得越来越普通,成绩不好不坏,在大三的实习结束后,她认清了自己不喜欢自身专业的事实,果断开始另谋出路。幸好她平常兴趣爱好广泛,性格也不算保守,敢于冒险,在唐栗的支持、资助下,她开始自主创业,在N市的学院街盘下了一个小店铺,开了一家面向学生族群的小火锅店,撑了一年半后倒了。
从开店的最初到结束,这艰辛的一年半里,因为家人的不赞同,贝耳朵遇到了各种挫折和麻烦,但她都没敢找他们诉苦,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就是唐栗,唐栗陪她走过了那段煎熬的日子。
她从N市回来的那天,唐栗亲自来火车站接她,怀里揣着用锡箔纸包的鸡翅膀,笑嘻嘻地看着她。
“还是家乡好吧,风景是熟悉的,连老朋友也是。”唐栗把鸡翅塞到她手里,欢迎她回家。
当时贝耳朵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和心同时因那句话热了。
这辈子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福气。
都说福气是攒来的,得之不易的东西更需要珍惜。
像是刚才,就算唐栗提出那样不合理的请求,她也没法拒绝她。
贝耳朵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隔天一早就给唐栗打去电话。
“那个,你要我怎么配合啊?”
电话那头的唐栗愣了愣,声音很快染上了笑意:“你答应了啊?”
“我答应了也没用吧,也要对方愿意才行吧?”贝耳朵想起叶抒微那张不近人情的脸。
“郁总亲自去说的话,他那边肯定没问题。”
贝耳朵挥手散了散空气里莫名浮现的烦躁因子,说道:“那你给我他的电话号码吧。”
“你还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啊?那天你们没有交换?”
“没有。”
“我挂下电话后立刻发给你。别紧张,不过在网络上装装样子而已,小菜一碟。”唐栗说,“我现在要去楼下买咖啡,等会儿还有会议,事情堆积如山,忙完后再和你说该怎么做。”
唐栗挂下电话,很快发了一条短信给贝耳朵,内容是叶抒微的电话号码。
贝耳朵存下了他的号码,主动发了一条问候:“叶抒微吗?我是贝耳朵,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叶抒微没有回复,关于这点,早在贝耳朵的意料之中,她对此并不意外。
他那样的人,一看就是不会热络,也习惯忽略陌生号码发来信息的人。
晚上唐栗又打来电话,和贝耳朵说了好久,大致是教她怎么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如何向大众营造出她和叶抒微是真实情侣的感觉。贝耳朵听得有些困了,刚刚眯起眼睛,即将神游之际,唐栗提了提嗓门,心情很不错地说:“对了,郁总亲自找叶抒微帮忙,他对此当然不太热衷啦,但也表示无所谓。唯一的要求是,一切麻烦的事情都交给你。”
“啊?”贝耳朵一个激灵,瞌睡虫退散,“什么意思?”
“就是你主动,他被动,你来安排好一切,他只负责配合。”
“我怎么有种错觉,我要倒贴他?”
“也不是啦,主要他很忙,要做实验,要帮忙代课,还有很多事情。”唐栗解释,“人家是有正职的,不像你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劳烦你多谅解一点,主动分忧,至于酬金方面,我向郁总提了,他说只要做好了这根本不是问题。”
“那好吧。”虽然有点郁闷,但就当是一个工作吧,公事公办好了。
“就这样说好啦!”
临睡之前,贝耳朵合上书,听到短信的提示声,转头拿过来一看,屏幕显示“叶抒微”三个字。
她获得了被搭理的尊严,第一时间点开。
“哦。”
“……”
这是迟来十五个小时的回复。
周六清晨,晨鹭公园。
约好的七点整,贝耳朵提前十分钟赶到,没想到对方竟然来得更早。
公园的人不多,叶抒微的辨识度又极高,贝耳朵远远就看见他了。
他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坐在假山旁的长椅上,坐姿很挺,大腿和小腿呈标准的九十度直角,头微微低着,一手搁在腿上,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又在玩游戏。
贝耳朵走到他面前,咳了咳。
他没有抬头。
“叶抒微。”
他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很无所谓地抬头,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一株盆栽。
“没想到你比我来得还早啊。”贝耳朵笑了笑,积极地热络起来,“你工作的地方就在对面吧?这附近空气真不错啊,累的时候还可以过来走走。”
叶抒微站起身,迅速让贝耳朵的视线噌噌上移,直到她仰起整个脖子。
“你准备在哪里拍照?”他直接问。
贝耳朵低头,巡视了周围一圈,现在正是晚春初夏的季节,阳光润泽,两只虎纹伯劳悠闲地停在树枝上,树下有一位九旬老人手持蘸了水的毛笔在青石板上写字;稍远处有一对老年姐妹花舞着木兰扇,她们伴着小广播的曲子,巧笑转身;再远处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高深莫测地静坐在石凳上。
这个老年公园……好像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拍照。
“那里好像有个荷花池,我们去那边。”贝耳朵突然看见一个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睛亮了亮。
抵达那里,才发现湖景残败,湖水是黄褐色的,湖面上到处是枯枝枯叶和一些来不及收拾的垃圾袋,因为还未到盛夏,荷花还没有开,只有孤零零的荷叶,蔫蔫地垂在湖面上。
让人扫兴。
“好像没有特别好的景致。”贝耳朵转过身,征求叶抒微的意见,“你觉得呢?”
叶抒微低头看手机,淡漠道:“你选的地方本身就很无聊。”
贝耳朵语塞,心想:这不还是为了迁就你,如果选在云茶山,风景美是美,那么远您老愿意去吗?我特地挑了个离你工作地方近的,怎么你还一副不怎么领情的模样?
她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无语地看着叶抒微,正好阳光直射下来,他颀长的身影蔓延在地砖上,轮廓鲜明,堪比电影里精雕细琢的剪影。
“要不我们拍个影子吧!”贝耳朵忽然想到这个,“靠在一起的那种。”
叶抒微没什么感觉:“你确定?”
贝耳朵点头,很快解下书包,放在地上,拿出相机,挨到他身边。
“你要不要再靠过来一点?”她在调整角度。
叶抒微没有动。
贝耳朵无奈,只好主动靠近他,直到取镜框里两人的影子开始亲密地重叠,她利落地按下了快门。
“可以了。”贝耳朵松了一口气,微笑地把相机递给叶抒微,“你看看,这样的效果是不是挺好的?”
叶抒微瞟了一眼,反问:“会有情侣无聊到拍自己在太阳下的身影吗?”
“怎么不会?网上很多啊,难道你从来没有注意过?”
“没有。”叶抒微又直接问重点,“现在完成任务了吗?”
贝耳朵本来想多和他拍几张,无奈他配合度很低,情绪也暗暗流露出不悦,更对她的安排提出质疑,以上种种很快淹没了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兴致。她想了想,捡起书包,重新背上:“就这样吧,能交差就好。”
叶抒微转身。
“等等。”电光石火间,贝耳朵改变了主意,竟伸出手扯住他的袖子。
叶抒微止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两根白手指,像是看显微镜下的病菌。
“不好意思。”贝耳朵及时松开,脸上浮现出一个很真诚的笑容,“我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小吃店,里头的汤包和牛肉粉丝很好吃,我们一块去吃吧。”
在叶抒微静无波澜的目光直视下,她缓缓且端庄地补充:“我请客好了。”
她提出请客的理由有两点:一来,她真的饿了;二来,既然以后还需要和他打交道,为保障合作顺利,不屡屡看他的冷脸,笼络是必要的。她想今天出来得早,估计他也没吃过早点,现在应该饿了。
“不必了,我吃过了。”叶抒微说,说完往前走。
贝耳朵紧跟上去,开始滔滔不绝:“你吃过了?几点钟吃的?吃了什么?现在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啊?那家店的汤包很好吃,一周只开门四天,错过今天,下周二才能吃到,你确定不想去尝尝?”
叶抒微腿长步子大,贝耳朵跟不上,索性跑了两步,再一次不怕死地拉住他的袖子。
叶抒微被她扯住,转过头的时候,目光像是一块阳光永远照不到的阴霾角落一样――冷。
贝耳朵成功感受到了何谓“沉甸甸的压力”,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松开手,而是认真地说:“叶抒微,既然郁总让你好好配合我,那今天你就该听我的。现在我饿得走不动路了,基于男人的绅士风度,陪我去吃个早点不为过吧。”
趁叶抒微没有开口说话,贝耳朵收回手,指了指对街:“就在对面,过条马路就到了,我们快走吧。”
她丢下话后昂首挺胸地往目标方向走,心中默默赌了一把,他会不会当一回绅士?
只不过,她走了一段路,耳畔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其他动静。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停下来回头看看,忽然听到身后的男人脚步声。
她高兴起来,看来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搞。
很快,叶抒微就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清晰的一句重点擦过她的耳朵:“别忘了,你刚才说是你请客。”
“嗯?嗯……嗯。”
高兴的情绪转瞬即逝,被另一种“深深的困惑”替代,这人真的是唐栗口中那个年薪超过二十万的男人?怎么感觉不太像……
“好好吃”汤包店――
贝耳朵排队买好了两份早点,回座的时候,叶抒微的手机恰好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起身走去门口接电话。
贝耳朵见怪不怪,拿起筷子轻轻挑破汤包上的皮,等滚烫的汁冷一冷。
“这不是贝耳朵吗?”
伴着高跟鞋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敲打声,某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照例是做作的俏皮音下包裹了咄咄逼人的尖锐。
贝耳朵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冤家路窄”这四个字太经典,于这个阳光明暖、清风拂面、食物丰足的早晨,在这座不大不小,总共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偏偏与这个最令她倒胃口的人巧遇。
张逸露,贝耳朵的死敌,此时此刻款款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这样的目光瞬间勾起了两人的前尘旧怨,往事纷纷扬扬闪现在眼前。
贝耳朵和张逸露同读一所初中,再考上一所高中,总共六年的孽缘。
她们的矛盾在高中三年里白热化,那三年是贝耳朵最风光的时候,张逸露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一次又一次地在女生间造谣贝耳朵的私事,死命地给她拉仇恨,甚至在男同学间诽谤贝耳朵的名誉。某一次的窃窃私议,她被贝耳朵逮个正着,两人当场吵起来,还动手抓彼此的头发,最终以被班主任叫家长,俩人假模假样地互相道歉而结束。
“我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右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你在这里。”张逸露说,“好多年不见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背影,真是怪事。”
贝耳朵懒得理她。
“说起来,这些年也零零落落听说了你的不少事情。你爸妈离婚了,你开的小火锅店倒闭了,你终于混不下去了,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张逸露的粉唇一张一合,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说真的,我也没料到你混得那么差,只能说你的好运气都在高中三年用光了。就连长相,说句实在话,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觉得挺惊悚的,你的脸怎么那么圆了?”
“再怎么圆,都比不上你面目全非。”
张逸露不怒反笑:“我承认自己整容了,但我那个主治医生说了,我是百年一遇的好模子,一般人想达到我的效果是痴心妄想,这个也是需要基础的。”
贝耳朵打量张逸露现在的脸,的确美得惊人,适度的小脸,精湛的五官,柔和的线条,每一笔都像是精工细作,几乎找不到任何一处缺失,而且又做得十分自然,没有人工痕迹。
和高中时代那个又黑又瘦、小眼塌鼻宽下巴、身材干瘪的张逸露截然不同。
张逸露整的最成功处在于,这张柔美生动的脸修饰了她的性格,将她内在的那些阴暗、凌厉、狭隘、轻佻、恶意、自卑完全遮住了,现在她轻轻一笑,和海报上的氧气美女一样,有治愈伤痛的功能,让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忍不住想去亲近。
“你羡慕我吗?”张逸露微微弯了弯身体,露出姣好的曲线,眼睛带上了促狭的恶意,“对了,贝耳朵,你别以为我是在向你炫耀,因为全方位地超越了你,其实完全没有,你现在这个样子激不起我半点胜负欲。对你我只剩下困惑了,自己以前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竟然把你当是竞争对手,还花时间和你斗气,真是年少无知……”
“让一让!”某个清声及时介入。
张逸露沉浸其中的情绪被打断,抬头看见叶抒微那张脸时,万分愕然。
竟然是他?高不可攀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抒微安然坐下,问贝耳朵:“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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