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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小说情节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语言优美,文学性非常高。目前有多家影视公司抢夺该书版权,企图打造2016年或2017年强势IP。
★本书作者浸淫期货、证券、股票市场20余年,小说中所讲述的故事均来源于作者自身和作者周遭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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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万千圈子内的网友,准备掏腰包的入手本书。看过该书片段的网友称,本书作者投资界极会写小说的作者,而本书也堪称投资界极其精彩的财经小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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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撤单》讲述了主人公在中国资本市场发轫之初便进入期货、证券、股票等投机市场。期间他先是辞职创业,继而转战证券期货,经历过匪夷所思的攫取和创深痛巨的爆仓。在无数次的生死轮回后,他终于找到了交易圣杯,实现了可复制的持续赢利。最后,拥有合法印钞机的他蓦然参透了生命的真义,于是遵从内心的召唤,决意撤单。
《撤单》的主人公从工地到名校、从老板到股民、从国内到海外、从小散户到狙击手,撤单后又参与国家队救市。他的传奇经历记录了新中国证券期货市场的发展轨迹,追踪了成功操盘手的进化之路,临摹了饮食男女的悲喜情缘,直击了人性的黑暗与光辉,探究了人和财富关系,再现了中国改革开放大背景下投资人的命运和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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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刘海亮,毕业于南开大学,职业基金管理人。他专注证券期货交易二十余年,除国内资本市场外,还直接在美国参与过黄金外汇等实战,业绩不凡。他的理论来自实战,集各家之长又自成体系,兼具思想性和实用性。多年来,他在《中国证券报》、《期货日报》等主流财经媒体上发表过大量文论,所著《从一万到一亿》出版后广受赞誉,两年来重印十次,已成为投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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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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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引 子
第一章 从工地到大学
第二章 校园新鲜人
第三章 股份张
第四章 弄一下试试呗
第五章 投怀送抱的原始股
第六章 股舞禁果
第七章 欺人的货
第八章 就这样被肄业
第九章 从铁饭碗到铜饭碗
第十章 炒股冠军与女主播
第十一章 满仓怕涨的怪股民
第十二章 市值都去哪儿了
第十三章 套什么保
第十四章 杠上开花
第十五章 期海无边
第十六章 墨说投资
第十七章 与庄家零距离
第十八章 黑豆组织
第十九章 藏地无股事
第二十章 沪上的江湖
第二十一章 女研究员
第二十二章 只有浦江知道
第二十三章 大仙与大盗
第二十四章 京华岸边
第二十五章 山寨英语泡洋妞
第二十六章 美国的股
第二十七章 大西洋的筹码
第二十八章 炒单部落
第二十九章 凶手的末日
第三十章 女小子
第三十一章 气象交易
第三十二章 网戒与色戒
第三十三章 吉芬品
第三十四章 亲子鉴定一对多
第三十五章 青清的重生
第三十六章 为你撤单
后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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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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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只有浦江知道
这个周末二人无事,青又红提议开车出去郊外走走。
早餐后一下楼,她就把车钥匙交给他,但并不告诉他要去哪里,他也不问。时值梅雨季节,沐浴在淅淅沥沥中,在她的指挥下开了近两个小时,一看路牌,已进入浙江境内。下了高速公路,景致就完全不同了,烟雨迷离的乡间树木葱茏,一派地蓬勃向荣。七拐八拐地又开了十几分钟,停车之处是一家宾馆,她说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了。
中午吃完饭,她说我们去爬山吧,不打伞的,敢不敢?他说这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小山小水,细雨霏霏,山道边的灌木被润得闪闪发亮,叶片间还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小红果。一阵湿漉漉的风吹过,雨中的她身子半湿,比裸身更多姿更诱惑。两人牵着手登山渡水、过榭穿花,几乎忘了今夕何年。
雨到若有若无的时候,她提议坐下小憩一会儿。他从后面抱着她,像蚌壳一样把她包在怀里,鼻子在她耳边厮磨。雨虽是快停下了,但树上还是哒哒地滴着水,她说衣服湿了,要脱下来拧一拧,让他背过脸去。她刚脱掉上衣,他就转身扑过去抱住她一阵乱吻,手也在她身上不停地游走。他们忘情地吻着摸着扭动着,直到他仰面躺下,把她紧紧地环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在泥水中肉搏了不知多长时间后,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直,紧接着一阵抽搐,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身子开始有节奏地痉挛。一群小鸟惊叫着飞出了窝,和她的娇喘汇成和声,在他听来犹如天籁。
两个人一身泥水地回到宾馆时,服务员们都看呆了,有单独偷笑的,有捉对私语的。直到洗澡的时候,他才觉着后背生疼,她过来一看,背上竟然扎着几根草刺。两人洗完后胡乱吃了几口方便面,就并排躺在床上,他感觉周身通泰,犹如升仙。
在这种通泰中,两个人逐渐沉沉地睡去。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床灯开着,她正在怜惜地抚着他的后背。他翻过身抓住她的手摩挲了许久,都不说话。
静默了不知多长时间,他忽然开口说:我想问一个敏感的问题,你不愿回答就说no,没关系的,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她懒洋洋地把手缩回去说:问吧,哪来那么多前戏。
我感觉你很是有些钱的,不是一个白领的收入所能匹配的。况且,你平时在电话里惜字如金,我能了解一些真相吗?
她伸手关上床灯,想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是有点钱。因为我的收入不低,而且,还难免会有些灰色的。哎,你不是纪委的吧!
张长弓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你不要太自恋了,好不好?你一介草民,哪犯得着纪委管!
她甩开了他的手,娇嗔道:好像也是哦。其实呢,从个人角度来说,不瞒你说,我的钱够花几辈子的,但我还是得捞钱,甚至有时候会用些非常手段。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你这姑娘怎么会这么贪?你在我心目中可是聪明知性的美女哦,怎么还会用非常手段捞钱?
她把他的手轻轻推开,换上正儿八经的语气说:我想,这个市场上,大家玩的其实是抢钱游戏罢了,不过正是这种抢钱游戏活跃了市场,润滑了交易,使募集和流通这些基本功能可以进行下去,所以投机也是有正面意义的。但投机过度是个问题,我当然明白。我们不是管理层,没办法抑制它,不过捞点钱还是可以做到的。为什么我要用非常手段捞大钱呢?我的逻辑是,钱在好人手里和在坏人手里的意义大不一样。因此,我不愿看到钱被有些人捞走用于挥霍甚至大量流失国外,这是其一。其二呢,我贪婪地捞钱抢钱,是为了完成一桩姥爷和妈妈的未竟心愿。你当然会问是什么心愿,我会告诉你的。说来很简单,就是办一所免费学校。
没等张长弓插话,她紧接着说:透露些革命家史吧。我姥爷是民国时期著名的青清工专的创办人,老人用毕生的精力办起了这所学校,为此还变卖了国内国外的所有产业。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付不起学费的孩子有机会上学,以免一些可造之材因家境被误。经过老人家千辛万苦的努力,青清工专很快就得到了社会的普遍认可,有许多学生不远千里来投读。由于贫寒家庭的孩子能吃苦,学生又是优中选优考进来的,所以毕业生质量很高,企业都很愿意接收。这使姥爷感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妈妈说,那些年是他最幸福的。由于坚持免费,不久后学校财力渐渐有些不支,校友们得知情况后纷纷捐款,有人甚至为此倾尽家财。这么一来,再加上来自社会各界的善款,一时青清工专财力雄厚,名气也更大了。
正在姥爷享受善举带来的快乐时,抗战开始了,学校被日军炸成了平地。校舍没有了,姥爷带着三百多名师生转战川南山区,后来在颠沛流离中不幸去世。他给妈妈的遗言是,让她接过这副担子,把青清工专恢复起来。他说,孩子你不要怕苦,青清工专本来就是从无到有的,干吗不可以再办起来?况且,我们的几千名校友就是我们复校的最大支撑。
抗战结束了,在海外亲戚资助和社会捐款的支持下,妈妈历尽艰辛把学校恢复了起来。解放初期,学校被接管后合并到公立学校,妈妈就在其中做一名普通教员,她不但勤恳敬业,而且甘之如饴。她说,作为资本家的后代,能站在讲台上自己就知足了。可是知足并不代表能够常乐,后来文革开始了,妈妈被莫名其妙地打倒了,几年后病死在干校里。去世前泪如涌泉,洇湿枕头:红红,这个社会病了,我想不明白,得去找你姥爷汇报了。社会病了总会痊愈的,但我这次怕是不行了红红切记,以后但凡有机会,青清工专你得恢复起来,我就不信善举会没有善报。如果真有复校的那一天,你一定得去坟前烧告,让我好向你姥爷交代
青又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少顷,她茫然地看了看窗外后,扑通一声把头砸在他的身上。他的胸口很快就被沁湿了,他只是轻轻地拥着她,一任泪水流成小溪。
良久,她哽咽渐弱,断断续续地说:长弓你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疯狂捞钱。
张长弓说不出话来,只好抱紧她,而他自己也早已满脸泪水。
等泪水半干时,她拉起被角擦了擦两个人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语调:我个人其实并没有兴趣用太多的钱,所以我有时会给缺学费的孩子捐钱,只是我得直接捐到学生手里。捐钱都是到现场的,但出面的不是我,捐款人的名字也不是我,而是一个叫吴屯河的女人,她是我的一个马甲。
吴屯河?喜欢新疆屯河所以改的名吧?
你可真会联想,哪跟哪啊,她出生时哪会有新疆屯河这公司?人家本来就叫这名。
代理人帮你办事当然属于正常了,但为什么捐款人名字也不是你呀?
她淡淡地说:这点小钱儿,我不想抛头露面,我相信吴屯河,她一准把钱捐到学生手里,而外面的那些慈善基金我信不过。光捐款远远不够,我还得办学,只有这样才能批量帮助学生,也可以告慰亲人。我的设想,学校要办成可复制的模式,如果能在全国复制几所,受益的学生能达到一定的数量,我此生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为了这件事儿,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别乱说,付出生命代价了谁来办学!我理解了,钱在什么样的人手里就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所以得设法把钱抢到咱这种人的手里。真了不起,我对你们这三代人肃然起敬!
她并不说话,默默地拍了拍他。
他知道该换话题了,免得她再次伤感。于是他换了个随意的口气说:哎,青这个姓很少见啊!
是不多见。给你科普一下吧,青姓起源于元代,先祖为铁木真的后裔,原姓孛儿只斤。后来改姓青就说来话长了,有空再跟你细说吧。另外告诉你,我是跟妈妈的姓。
这样啊,能问一下你爸爸的情况吗?我有些好奇。
青又红犹豫了一下,旋即轻轻地说:他一直在国外,后来就客死他乡了,我对他基本上没什么印象。
噢,对不起,不问了。大户人家,一定都是有些传奇故事的。
不知什么时候,二人说着说着又沉沉睡去,至午后方起。
半个月后的一个早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梦中吵醒,是青又红。她的声音很平静,说是这几天特别忙,就不陪你了。他心想,你也没有天天陪我的义务啊,这样想着还没答话呢,她紧接着说,把你的衣服都拿走吧,我妈妈要来看我了。你妈妈?他心里一阵紧张,不是早去世了吗?难道她在说梦话?不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想到这里,他镇静地说知道了,需要我帮忙时随时打电话。她紧接着又说,我给你的股票书看了吗?他回答说看了一点。她说,慢慢看看吧,看不懂就问我。宝贝,乖乖的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宝贝?我成她的宝贝了?她之前从没有这么叫过。他拿着手机发呆了许久,心想,青又红这么聪明的人突然说出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好在自己多了个心眼没有在电话里乱说。
他相信,她打电话时边上一定有人听着,或者是她已知道被监听,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至于妈妈来看她的假话,监听的人未必知道她妈妈是否在世,如果真知道,解释的办法也很多。想到这儿,他立即下楼打车直奔她的单位,但坐上车几分钟后又觉得不妥,于是下车给潘高干打了电话,说青又红可能出什么状况了。老潘笑道,你和她的关系原来近成这样了啊,怎么,有事儿了才想到问我?张长弓说,老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开玩笑,快给问问吧。
还是潘高干办法多,没多久他就回电话说青又红还真是出事儿了。原来操纵德泓绒业的事情被人捅出来了,青又红正接受证监办调查,电脑也被贴上封条抱走了。
她是主谋吗,算是犯罪吗?他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地沉重,几次拿公用电话打给她但一直都是关机。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他迟疑一下接了起来,正是青又红。她没有说别的,只是让他马上去第一次见面的茶馆。他知道,这地方是他们偶然路过的,她可能也只去过那一次,所以监听者是不明白的。至于是否会有人跟踪她,他自身有没有安全问题,他并没有多想。赶到茶馆等了老半天也没有她的影子,正在左思右想时,一个陌生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30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中性,一脸逼人的英气。她过来搭话,问你是张先生吗?他点了点头,心里纳闷她怎么认识自己。她说我叫吴屯河,是青姐叫我过来的,她那儿有些麻烦事,虽然暂时没被限制自由,但这次可能不好过关了,所以想请你帮点忙。别怕,你不是圈内人,没有人关注你,这个地方也没有别人知道。
张长弓点了点头,心想这女子见面刚半分钟,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得这么清楚,真像是电影里的女特工。
吴屯河接着又说:她这次的事儿,我得大概给你说一下。张先生你知道她是搞研究的,也算是业内名人,她的研报可以影响到机构的买卖。在研报送交客户之前,她有时会用自己控制的几个账户秘密买入,算是做老鼠仓吧。另外,我得给你讲实话,她还参与了一个私募,在那个平台上她运作了更多的资金。这一次被查,就是那个私募操作德泓绒业出事儿了。这个事情我们现在都插不上手,相信她自有办法。她想请你帮助的事情,就是管理她的几个账户,要求很简单,就是择机平仓,有机会也可以用里面的股票做做差价,但不要买别的股票。这些账户平仓完以后,请你把资金归集起来交给吴屯河就是本人。请注意,平仓不可以操之过急,以免让他人抓到把柄。这些资金你一定要好好管理,因为这是将来用于办学的款子。处理好这些事儿,我会给你一个点子作为管理费的,这是合理报酬,你不必客气。
她说了这么多,才轮得上张长弓开口:账户在哪里,怎么处理?
账户不就是几串数字嘛,你先答应了,我就会告诉你的。
张长弓挺了挺胸,郑重地说:我愿意。管理善款就是结善缘,我怎能拒绝!
她认真地打量了他许久,才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
她把纸条递给他,郑重地说:市值一共有大概一亿八千多万,是青姐多年苦心弄来的,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我不敢说这些钱都干净,但相对来说还算合法。现在出了这事儿她并不后悔,她信任你,多次说你行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部新手机:这个没启用过的号码归你用,我以后只拿公用电话打这个号找你。在事情有结论之前,记住,千万不能再给她打电话了,那是害她,你要记清楚了!话一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张长弓赶紧付账走人。当他手里攥着那张纸条走出茶馆拐到小巷口时,两个警察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请接受例行检查。他要求警察出示证件时,一个警察突然夺过纸条问这是什么?他被激怒了,正要发作,想不到这两个警察转身就跑!他拔腿追时,哪里找得着人影,那两个警察早已消失在小巷里了!他知道遇到假警察了,赶快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他刚按完三个数字,正要拨出的刹那,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飞快地将手机抢去。他伸手要夺,手腕却被稳稳地拿住,挣脱不得。
你手劲不小嘛,可惜只是蛮力。他一惊,抢他手机的人居然是吴屯河!
要报警啊?你不想混了?
啊?原来你一直在啊,你这么好的身手,假警察抢我时,你干吗不帮我?
这两个人一直在跟踪我,刚才看到我给你那张纸条了,就想抢走。他们一直想得到这些账户,但他们不敢动我,所以选择了抢你。这两个笨蛋上次找青姐动粗,结果一人吃了我一脚,从此知道厉害了。
他们要这账户干吗?钱又提不走的!
你想,他们老板如果得到这些账户密码,就会把股票对敲到自己账户里,因为他们想低成本做大股东,青姐又不同意。
那怕什么,我们赶紧改密码,改了他们还怎么用?
他们一旦得到,会抢先改密码的,我们再改回来就难了。
那怎么办,这不失控了吗?他着急了。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那张纸上每一串数字,都是我用7乘过得到的结果。除法他们可能不会。
看到他张大了嘴巴,她慢慢地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复印件,一模一样的。不等他回话,她扭头便走:除法你会的,保重!
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心里说,这个女人也不寻常。
此后的几天里,张长弓六神无主。青又红至少是被限制了,或者更严重,他既不能联系她,更不敢联系吴屯河,真是想送牢饭都找不到衙门口。
五天后的一大早,像往常一样,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谁知刚点开证券新闻,就赫然跳出一个通栏标题:知名证券研究员青又红畏罪自杀!
证券研究所酿酒行业研究员,知名财经评论员青又红投江自杀!前天晚上,在浦江K2493处发现一具女尸,经法医鉴定和知情人辨认,确认死者是青又红。另据报道,在出事地点的上游江边发现了死者的车辆和用品,经鉴定属于死者本人。据知情人士透露,青又红涉嫌交易欺诈、操纵市场和利用未披露消息牟利,目前正在接受调查,所以可能属于畏罪自杀。
他头脑里轰的一声,面部和手脚顿时都僵住了,只几秒钟,整个人已是木了大半边。
几分钟后他的意识稍有恢复,嘴里喃喃说道:上天啊,原来故事还可以这样落幕?
这下事情闹大了,自己的电话以前和她有不少联系,所以一定会被调查取证的。如果真被调查怎么办?对,只说与她的情事,这也是她那天打电话暗示的。至于她捞钱的事,一定得扛住不说;另外,吴屯河给的那些账户还没有动过,没事吧?
这个突然的变故,使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所以他只好开着吴屯河给的新手机等她联系,老手机则干脆关机,只偶尔打开看看短信。这天夜间他无法稳睡,就打开老手机想看短信,谁知刚开机就有电话进来,是青又红!他一看吓得魂都没了,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汗毛直竖,一直竖到铃声自己停止。他把所有的灯全都打开,满屋乱窜了一个多小时才想出个合理的解释:可能是专案人员研究她的手机时误拨的吧。
这么说来,专案组还是有可能会找自己的,所以吴屯河交给他的那些账户,现在算是遗产吧,得小心处置。于是他把那张纸拍成图片,用一个自创的方式加了密,存到一个新申请的信箱里,然后把原件烧掉揉碎,放水冲走。
怕不怕都没有用,该来的总是得来。两天后的早上九点多,他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是公安局的。
青又红自杀,我们已初步探明是涉嫌证券犯罪,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和她来往密切。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这也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张长弓镇静地回答:好的,我需要怎么配合?
揭发她参与操纵证券市场等犯罪行为,否则知情不报,也是犯罪。
这些政策我都明白。我先要声明的是,我不可能和她一起操纵什么市场,我自己是开小工厂的,与青又红的圈子风马牛不相及。
那么你和她为什么来往那么多?
和她接触纯属男女私情。何况,你们也不想一想,操纵市场这么大的事儿,人家会用公开的电话联系吗?所以我不可能卷入其中,也没有资格卷入其中。
你说的任何话都会被记录,并有可能成为证据,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很如实。
你现在什么位置?请你来专案组协助我们一下。
张长弓汗水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有点含混地回答道:我在江苏。
你说谎了。你说的地点和我们掌握的不吻合。请如实回答。
我是如实的啊,可能,可能我在的地点是在江苏上海的交界吧。
你的位置在世纪大道,不要狡辩。我们专案组设在三分局,限你下午三点钟之前到。公安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放下电话,僵了几分钟后才感觉自己从头皮到脚底都是汗,而且还是凉巴巴的。他寻思,要是真到了专案组,自己能扛得住吗?要扛不住的话,可能就会把事情都说出来,这样青又红的资金就无法保住,她们三代人的心愿就无法实现,况且自己还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会罚款吗?会因同案而坐牢吗?
怎么办呢?他在餐巾纸上写了四种方案:一、关机,一走了之;二、不关机,也接电话,但拒不去专案组见面;三、去专案组见面,但要扛住不说账户的事;四、去专案组说出账户的事。
第一、二种方案很快就被否定了,自己还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笨蛋的想法,人家定位你,抓你是手到擒来。
第三个方案,问题在于很否扛得住。据说公安的谈判专家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会在和你的交锋中观察你,去发现你的蛛丝马迹,然后在心理上击败你。如此,自己的下场就必然是被迫交代问题。更何况,还有严刑逼供一说呢,虽不合法,但据说很流行,自己能像革命志士一样坚硬吗?别被打个二级残废,最后还得交代问题。想到这里,他感觉头脑里如有猫爪,手想挠墙,脚想揣墙,头想撞墙。
只能用第四个方案了吧?是的,第四第四种。他看了看自己写的第四方案去专案组说出账户的事。对,说出账户的事,自己解脱算了,反正青又红已经不在了,这事儿没有人会知道。解脱?刚想到解脱,青又红立即就出现在他面前,她从哪里来?好像是从窗户飘进来的。对,西方人说,人进出门鬼进出窗。他也不知道害怕了,直着眼看了看她,从她的眼睛里分明读出了这样的话:三代人的血泪!三代人啊!他揉了揉眼睛,正要回答说你放心,她却忽地不见了。他恍惚了半晌,颤巍巍地从冰箱拿了一瓶冰水,猛喝了一口后,把剩下的咕咚咚地都浇在了头上。
要不,采用第五个方案,就是去专案组接受调查,视情况周旋一下再说。想到这儿,他怀着悲壮的心情动手收拾日常用品,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到了分局门口,一看手机,才两点半。很少抽烟的他买了一包烟,点着猛吸两口,几声咳嗽后,他故作镇静地在分局门口踱着步,心肠慢慢地坚硬起来: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该来的都得来,何况咱又没从中得过好处。
一支烟快吸完的时候,一辆警车吱的一声停在面前,两名警察从车里钻了出来。他见状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说,你们是找我的吧,我按时来了!警察问,你是谁?干什么的?张长弓答道,我是来配合调查的。警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谁约的你,你找谁去!
原来这警车不是找自己的,可能是警匪片看多了,把自己设想得太重要。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于是他笑了,笑两声后突然哎呀一声,原来是烟烧到了手指。他刚甩掉烟头手机就响了,一看是个座机号,估计是催他去专案组的吧。一接电话,是个女声:请你回头往电话亭看!他一回头,发现十米开外处站着笑吟吟的吴屯河。
他满脸狐疑地走向她,两个人一打招呼,吴屯河立即收住了笑容问道:投案来了?怎么不先知会我一声?
张长弓更纳闷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投案的事儿?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回答道:也不是投什么案,是来协助他们调查,因为我不能不来。可是,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屯河一脸严肃:我当然最知道这事儿了!自称公安的那个电话是我让人打的,我的本意是试试你的反应,谁知你竟会上这种当!
张长弓如梦初醒:一时糊涂,真是愧不可当啊!
吴屯河板着脸,依然口气冷冷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并不怀疑你的能力和诚信,只是感觉你太疏忽了。
他微微但不失诚恳地点了点头,浑身上下如有芒刺。吴屯河见状口气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一副正色:重任在肩,我想对你说这几点。一、你的老手机总是不开,会让人生疑的;二、你的新号码公安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相信对方是公安了?三、这么大的案子,公安不会在电话里跟你求证问题的;四、值得肯定的是,你的回答还算是镇静,说明青姐还算没有看错人,但你还得更冷静一些才是!
看着呆若木鸡的张长弓,她换了稍微轻松的口吻说:这件事情不是我要整你,我原以为你会当场识破的,谁知你竟会笨到来投案。
好久他才缓过神来原来公安打的是新手机,这号码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只知道是接了个电话,却没想是哪个号,真是昏了头。
此后不但公安没有找他,吴屯河也没有找过他,看来自己真的没那么重要。
一个多月后,他在手机报上看到,青又红案一共抓了8个人,收缴涉案资金两亿多。知道此案已经了结,他赶紧从信箱里找出来那张小纸条的照片,花了大半天时间去一一核实。还好,这些账户全都安然无恙,里面的股票有七八种,包括德泓绒业。
这段时间大盘进入高位盘整期,这给他提供了一个卖出股票的好机会。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用十几个交易日把股票卖了一半,比当时的价格还高不少,他有些得意。可想不到的是,得意了没几个小时坏消息就来了,小裴打电话说,月底厂里欠的钱就得执行第二批兑付,人民银行和公安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再违约,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公司高管都会面临刑责。需要多少钱?300多万!
这钱不是个小数目。现在两个厂子都被挤干了,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月底,就是十几天以后。左思右想了一晚上,次日十点多钟,他决定先跟老潘求援,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老张,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刚想着打电话给你呢。先说你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张长弓临阵改口了。
没大事就好,我得求你帮忙了。
什么事情老潘,你说吧,咱除了没钱,什么都有。
你必须得有钱。这次你得帮我想钱辙。
我?
简单跟你说吧,我这里出了些问题,没现钱过不了关。我手头只有那些股票了,但也不容易出手变现,因为这么大量一卖,就会封得自己都出不来。
那我能怎么办呢?老潘,我也没有资金啊。
你有资金,你受托管理的账户里有资金吧?当然现金你也提不出来,那你就在盘面上接一下吧,我对敲给你!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张长弓有点糊涂了。
青又红出事了,我猜那些账户就得交给你管,那些账户开户的券商跟我说账户有人动过,他们提供的IP正是我们公司的,这更印证了是你老张了。我跟这家券商很熟,这都是无意中得知的,你别误会。
我怎么会误会呢,可是老潘,我没有权力买原酒宝啊!
权力嘛老张,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我现在有要紧事,回聊吧。
这天是周五,下午和周末两天老潘都没有再打电话,他也憋住没给他打。
周一早上八点多,老潘的电话打过来了。没等他开口,张长弓就说照你说的办吧。电话里老潘沉默了几秒钟,只说出哥们二字,就挂掉了电话。
这天整个交易时间里,张长弓高度紧张地盯着盘面。由于老潘那边指令明确,所以对敲很是默契。对敲完成后,他认真地看了看图,跟两个月前启动时对比,现在的价位已经是快翻番了。
管理的账户上忽然集中了同一家公司这么多的流通股,张长弓这才发现,自己算是稀里糊涂成了大股东了。
这几天他的心里真是七上八下,一是月底厂里没钱就会出大事,二是擅自动用青又红的账户救老潘,况且,这些高位的股票,以后怎么出手,怎么向吴屯河交代!正在愁肠百结之时,几天没联系的老潘打电话说自己腾出手来了,我们和老方得一起设计救那个票,一定得让青又红的资金顺利出来。其实我也知道你厂里在等着用钱,所以这几天我就给你安排一两百万备用,你看够不够?得知老潘要帮自己,他心里想起的也是哥们二字,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打电话告诉小裴,厂里需要的钱有着落了。
两天后媒体上就出现了原酒宝的五大利好,论坛上也充斥着买入此票的八大理由,他心里纳闷,这个老套路为什么总是有人信。为此,老潘还动员了不少资金准备参与空中加油。他说,我得让这个票拉得你能脱手,如果不行,我无论再紧张都会补给你的。
这天是27号,离月底大限只有3天了,所以他一早就给老潘打电话问资金的事,但对方总是关机,问老方,老方说潘总可能是没起床吧,没关系,借给你的资金他已经安排今天就转的。老方的话让他暂时安下了心,于是就准备挂单出货的事情了。11点许,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潘。万万没想到的是,接通后讲话的并不是老潘,而是自称某分局的人,询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不明就里地胡乱敷衍了几句,就赶快借故挂掉。问老方,老方也是一头雾水,于是他赶紧给老六打电话,老六虽人在美国,但消息却是灵通得很。他说,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老潘他进去了,是他岳父这条线出问题了,站错队真可怕,就跟你们炒期货一样一样的。
老潘出事犹如晴天霹雳。张长弓想,厂里的事情马上可能被立案,如果这样自己的安全就成问题了!上哪儿找一笔钱解燃眉之急呢?找吴屯河预支管理费吧,可又怕她知道擅自买原酒宝的事情而飞来一脚。收盘后一筹莫展的他只好给黑叔打电话,不料黑叔却说:你就别去发这个愁了,就是你真打过来百八十万也没用了,现在的局势都变味了,不是你能挡得住的!
那我回去自首吧,该咋就咋,免得连累了大家。
你就是坐牢,也不可能一了百了,事情很有可能升级成集资诈骗,这算是单位犯罪,两个厂的领导都得有事儿,谁保他们呢?
那怎么办呢?我倒是不怕,叔,还是拜托您伸伸手拉大伙一把吧!张长弓声音小得似乎自己都听不到。
但电话那头的黑叔却听到了:既然你要拜托我,那就听我的话。很简单,就两个字:消失。没有其他好办法了。你不要再跟这边任何人联系了,就这样吧!
没等他说话,对方啪的一声就撂了电话。
消失容易,但青又红的这些账户怎么办啊,总不能一走了之吧。正踌躇间,吴屯河打来了电话,说要马上见面。去见她的途中,他悲壮地做好了吃她一脚的心理准备,因为他猜她一定知道了买原酒宝的事儿。两个人一见面,她果然说你犯规买了外面的股票,但那一脚终究没有飞过来,只是说得扣掉你的管理费作为处罚。这个处罚还不算完,你还得将功补过,怎么补呢?就是配合我归集转移这些钱。剩余的股票你赶快卖掉吧,除了原酒宝。这些账户里的钱必须全部转移出来,还得要现金。
这些用买来的身份证开的户,平时买卖和转账都没有问题,一下子提这么多现金,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些身份证的主人需要出面。这十几个人都是常州乡下的村民,他们按图索骥找到这些村民,承诺每人给1000块好处费,村民们就一个个地配合他们老鼠搬家似的,把这些钱从证券公司搬到一个神秘兮兮的公司。他当然知道,这公司就是地下钱庄了,这些钱得在这里洗合法了才行。
好不容易搞到第九个账户时,吴屯河突然说立即停止行动,因为据内线说我们都已被盯上了,所以你得马上消失,事情全部交给我就行。
又一个人要求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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