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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梁知璇为救父亲向热情爽朗的穆嵘求助,不料却阴差阳错与他的孪生哥哥穆峥发生纠葛。多年后成为空中小姐担起家庭重负的梁知璇再遇穆峥,方知当初的一切都不是偶然。隔着上一辈的恩怨与重重误会,想爱又不能爱的两个人是否能够解开彼此的心结?聚散离合间,一次次牵心动脉的疼痛,他们是否能守得云舒雪霁,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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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福禄丸子
80后天秤女,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律师。世间唯有真爱、书香与美酒不可辜负,因此在金融大热的当下,仍沉迷阅读,执着于以笔诠释爱情悲欢,文风成熟婉约。
已出版:《惹爱生非》《久别情牵》。
新浪微博:@作者福禄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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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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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从遇见你 第二章 曾经沧海 第三章 终不悔 第四章 情难料 第五章 阴差阳错 第六章 我们曾相爱 第七章 参商永隔 第八章 情之一字 第九章 暮雪踏歌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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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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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午好!
欢迎登机!
梁知璇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站在机舱门口迎接刚刚登机的旅客。
梁文东拎着随身行李从她面前走过,笑着动了动嘴型,无声地叫了声姐。
她朝他笑了笑。
他身后戴墨镜的人也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南城的深秋还不算太冷,那人已经穿上了深灰呢长外套,下颌线条也藏在格纹围巾后面,分明看到她了,目光却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刻。
没想到重逢这样猝不及防,梁知璇的呼吸仿佛停滞了几秒,脸上的笑容瞬时有些僵硬。
刚才过去那个是你弟弟吧?乘务长程洁在她身边轻声说,他旁边个子高高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她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是他老板,他们去江城公干。
有点眼熟啊,气质也不错,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姓什么来着我想想啊,我肯定见过的。
程姐,你看帅哥都眼熟。梁知璇笑了一下打断她,我先过去了。
她从厨房间取了热毛巾端过去。头等舱今儿总共只有四位乘客,一对姓吴的中年夫妇,另外两个并排坐的就是梁文东跟穆峥。
穆峥的位置靠窗,他似乎也不在意周围是什么环境或者有什么人,依旧戴着墨镜,淡漠地坐在那里。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先招呼那对夫妇,然后才转过来躬身递上毛巾,轻问道:要喝点什么?
梁文东从杂志里抬起头来,嬉皮笑脸地问:那你们有什么?
她想叫他别胡闹,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苹果汁、橙汁、矿泉水,要哪一种呢?
那就橙汁吧,加冰块。
梁知璇点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又问:穆先生呢,喝什么?
穆峥没说话,梁文东在一旁起劲:四哥,这是我姐,我跟你提过的,漂亮吧?
穆峥仿佛没听到,正眼都没瞧她一眼,直接摘了墨镜换上眼罩躺在椅子上将头扭向一边。
梁文东像是早已习惯了他这样,也不在意,跟梁知璇贫完了才压低声音道:给他一瓶矿泉水就行。
这个弟弟不省心,她其实想拿高跟鞋狠狠踹他一脚。
收回毛巾的时候她无意中多瞥了穆峥一眼,他依旧睡着,深色的眼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还是那么怕光。
起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进入平飞之后,陆续有旅客起来用卫生间。前舱的卫生间是仅供头等舱旅客使用的,偏偏总有后面的旅客等不及要跑过来用。
他们要用还只能让他们用,梁知璇只能言语客气地提醒。但前舱卫生间用一次就必须打扫一次,保证地面、水台和镜子没有污渍,她进进出出忙完了这一阵子,才净手系上围裙开始准备餐食。
这时身后有人靠近,她太过投入地忙碌着没太在意,直到男人的气息到了耳畔,她才惊了一下连忙回头。
吴先生?您是要使用洗手间吗?
虽然男人过于靠近的距离让她不太舒服,但梁知璇发觉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嗯。中年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探头往她身后张望,在忙呢?你们准备餐饮也挺辛苦的。
对于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搭讪,加之男人不加掩饰的眼神,梁知璇心里泛起厌恶,却还是警醒而有礼地回答:都是分内工作,不辛苦。洗手间现在没人,您进去吧!
男人恋恋不舍地转身,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恰好闻到食物的香气,又凑上来:已经烤好了?你动作真麻利。
梁知璇憋着一口气正要开口,飞机遇到气流忽然颠簸起来,两人都晃了一下,姓吴的男人顺势揽住了她的身体,把她往餐台上压,那只手覆在她腰上,还有乘机往下游走的趋势。
她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只能用手臂挡住他,再过分她就只能呼叫安保组长了。
男人正享受着鬼祟的喜悦,忽然背上一凉,伸手摸了摸,整个背上都是水渍。
他有些慌张地收回咸猪手,恼羞成怒地回头看向泼了他一身水的人。
穆峥抬了抬手中的杯子,不慌不忙道:飞机晃得厉害,你不是也站不稳?
你!
他要发怒,然而穆峥始终冷冷注视着他,年轻男人的冷冽强势压迫得他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来。他不敢多做纠缠,悻悻地赶紧掀开帘子回座位去了。
梁知璇松了口气,对穆峥道:谢谢你。
他像没听到,只是抱着手臂冷眼看她。
她跟他也没有更多话好说。
飞机这时已经恢复了平稳,洗手间却还没打扫,她脱下手套拿了抹布进去,刚弯下腰,身后被人推了一把,洗手间的门也关上了。
她转身看向穆峥:你干什么?让我出去!
她有一丝慌乱。他们这样挤在洗手间里,无论是被同事还是其他乘客看到,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终于开口:你现在挑金主的品位这么差了?
这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容不下两个人,动一动两个人的身体就会紧挨到一起。她心跳得很快,声音却已经冷静下来,艰难地站直了身体问:你想干什么?
还是那么直接。他难得地有了丝笑意,正好,他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今晚在哪家酒店过夜,云朗大厦?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无从否认。
云朗航空的机组,当然是在公司自有的空港酒店过夜。
我也住那儿。他顿了顿,也难怪,是你宝贝弟弟订的酒店。
她像被针扎了一下,抬起眼看他,却看不出喜怒。
你别为难他,他不知道我认识你。
他还是那样不置可否的样子,两人之间有刹那的安静。
他眼睛看着她,耳朵却似乎在听,确定门外没有其他人,才回身拉动门闩走了出去。
梁知璇摸不透他是什么用意,但手心里已经全是汗。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她们给头等舱旅客盛饮料用的玻璃杯子,打开卫生间洗手池的水龙头接了一杯水递给她:端去给那家伙。
他没说是谁,她却立马就明白他指的是那位吴先生。
他不是乐于助人的人,也许只是恶作剧。
他回到座位上,仍旧蒙上眼罩睡觉。梁知璇给姓吴的男人端去加了作料的矿泉水,回身顺手为穆峥关上旁边的阅读灯。
梁文东不在位子上,但也不在前舱的洗手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直到飞机开始下降才回来。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不定性的弟弟,还是仅仅因为又遇见了穆峥。
下客之后,程洁挨过来拖长了声调道:噢原来那个男人是穆峥,我说怎么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呢!是那个穆家的老四?你弟弟跟着他做事,不错呀!
是啊,那个穆家,那样煊赫的家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洁并不是自己想起来的,她是又看了一遍旅客名单。梁知璇也打开手机里的系统,今天那姓吴的男人毛手毛脚,她有必要让程洁提醒姐妹们,下次再遇见他就当瘟神要格外留意。
经济舱旅客的名单也在列,她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以为看错了,又定睛看了一下。
这人也在今天这班飞机上?不可能啊,如果登机她应该至少有点印象才对。
梁知璇顿时觉得脑子有点乱。
她打电话给梁文东,他的手机转到了来电提醒,不知是没有开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更是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千万别出什么事。
梁知璇拖着箱子乘航空公司的班车到酒店入住,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感觉到旁边有人拿余光瞄她。
那是个戴墨镜和鸭舌帽的年轻人,因为打扮太中性了,乍一看都很难分清楚男女。
对方很快收回视线,拿起自己的东西飞快地往电梯走去,因为只有一个随身的包所以步履轻快,梁知璇没能跟上。
幸好她跟酒店的前台比较熟,问了一句:刚才那位客人住几号房?
她不是酒店的客人,是来找3305号房梁先生的。
梁知璇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世上没有这样的巧合,梁文东肯定就住在3305,那么刚才那个人
她有点想明白了,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又开始给梁文东打电话。这回他终于接了,声音还带着笑意:姐,你下班了?
你现在在哪儿,在不在酒店?
在啊,云朗凯润嘛!
你一个人,还是跟其他人在一起?
梁文东在电话那头怔了一下,支吾起来:我出差,当然跟着四哥了可他刚出去了,他在江城有朋友要见,不让我跟
梁知璇深吸了口气:所以你就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冯晓晓是吗?我今儿在旅客名单上看见她的名字了,她也搭同一班飞机跟你们来江城了对吧?乔装打扮,瞒天过海,很刺激是不是?梁文东你是不是疯了她是穆峥的人,你招惹不起的!
姐
梁知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房间号多少,3305是吗?我现在过去,你给我在那儿等着,哪儿都不许去!
云朗凯润酒店,3305号房。
不出梁知璇所料,冯晓晓就在梁文东的房间里,一身中性打扮,正是在酒店前台悄悄打量她的那个人。只不过此刻她已经摘掉了墨镜和帽子,露出一张娃娃脸和棕色的短卷发。
嘿!她坐在床沿还招了招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梁文东还是有几分心虚,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见到家长,讨好地递给梁知璇一杯咖啡:姐,你先别忙着发火,好歹听我说两句。
梁知璇确实是有一肚子的火,但眼前的两个人,说不好谁是谁非。冯晓晓就像别人家的小孩,哪怕做错了也轮不到她来管,她能管的只有自己这个弟弟。
冯小姐,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待在这里不方便,先回去吧!我有事想跟阿东说。
冯晓晓不说话,那模样竟有几分神似穆峥,然后她抬眼看了看梁文东。
他知道姐姐要不留情面了,也有些豁出去似的说: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晓晓不是外人。
那我是外人对吗?所以我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梁知璇有些痛心。长姐如母,她从小呵护这个弟弟,不愿看他行差踏错。他贪玩儿、做事冲动都没关系,但像现在这样明明是错误的坚持,却不计后果、不听劝告地越陷越深,她都不知该怎么敲醒他才好。
姐你别这样说,我跟晓晓是真心相爱的,感情里哪儿分什么先来后到呢!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你跟穆峥说过吗?
梁文东缩了缩肩膀,嗫嚅着低下头。
冯晓晓忽然笑了笑,打圆场似的说:哎,你们别把四哥想得太可怕了,他没有三头六臂的。
正说着,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梁文东高声问了句:谁啊?
穆峥在门外道:我。
这不轻不重的一个字惊动了房间里僵持的三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
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梁文东这下有点儿急了。
冯晓晓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我来跟他讲清楚?
两人一起看向梁知璇,好像她才是最该紧张的人。
其实冯晓晓在听到穆峥声音的刹那也整个人紧绷起来,人的第一反应伪装不了,她并非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怕他。
但也就是那么一刹那而已,她也不是真的要摊牌,甚至这一刻的目光里还掺杂了些别的东西,梁知璇都感受得到。
她当然不会跟弟弟一起陪她玩这样的冒险游戏,于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推进玄关的衣橱里,低声道:你躲在这里别出声。
冯晓晓愉悦地勾了勾唇角,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儿。
梁文东去开的门,穆峥打量他:怎么这么久?
噢,我我给我姐冲咖啡呢!
穆峥其实一眼就看到了梁知璇,她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见他来了就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站起来,一杯咖啡已经喝了大半。
穆先生。
尽管她不露声色地极力掩饰,但他从踏进这房间就感觉到一点微妙的不寻常。
他四下看了看,回身问梁文东:明天要用的东西呢,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分公司的人把密钥和文件都送来了。
梁文东说着要把东西给他,挪了两步却僵在原地。东西都锁在保险箱里,而保险箱就在衣橱旁边,只要拉开门,冯晓晓就躲不住了。
穆峥挑了挑眉:怎么了,东西呢?
梁文东脸色涨红。
梁知璇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以责备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放在前台还没拿上来?刚才我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就说有人送东西来,是给你的,你到现在还没去拿?
我我忘了,我现在去!梁文东赶紧借坡下驴。
穆峥微微昂起下巴,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但让他以为是工作上的疏漏,总比直接在房间里抓住冯晓晓这个大活人要好。
梁知璇赶在他发火之前拉住他:穆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穆峥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她见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几乎是用尽所有勇气,生拉硬拽地将他推出门去了。
听到房门咔嗒关上,冯晓晓才从衣橱里爬出来,一边拿手拍着胸脯一边却还咬着唇笑:他们走啦?
幸好有我姐,梁文东一身冷汗,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刚刚给她咖啡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冯晓晓扬了扬手中的小纸包,神秘地道:我本来是拿来给我们今晚助兴的,你肯定喜欢。不过放心吧,她顶多就是有点儿出汗和兴奋,自个儿感觉不舒服就不会管我们的事儿了。
穆峥住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宽敞的套房,落地玻璃外是江岸夜色。
你想说什么?他一进门就很放松地给自己倒了杯苏打水,似乎不管身后的人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梁知璇站在玄关处不愿再往前一步,深吸了口气才说:我弟弟他心性还不成熟,恐怕胜任不了你这里的工作,我想代他向你辞职。
穆峥似乎并不意外,背对着她,听不出情绪地问: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对。
那让他自个儿来跟我说。他终于转过身来,头顶射灯的灯光落在他身后,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晦暗不明。
梁知璇脸颊发热,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还想要争辩但大脑里忽然乱得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她面对他会紧张、会不自在,但不是现在这样不可自控的感觉。
她觉得有些不妥,本能地想要后退,穆峥却已经一步步走近她,顺手搁下手里的杯子,低头道:我告诉过你了,你撒谎的技巧太不高明,骗谁也别来骗我。
两人距离太近,他的唇轻而易举就压住她的,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掠夺的意味。
他没喝酒,气息却带有酒精的热度和辛辣,加上她身体中莫名燃起的火焰,几乎将她的脑海烧成茫茫荒原。
你走开!她在他唇间含糊地说着。
她意识不清,但一定是挣扎了,穆峥才会狠狠吮咬一口之后松开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两腿软得像面条,如果不攀住一样东西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她攀住的是穆峥的肩膀,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瑟瑟发抖。
穆峥本来还想再讥讽她几句,可是看她身子不住地往下溜,目光焦距都开始涣散,也意识到了不妥,一把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怜香惜玉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语,他直接就将梁知璇拉进了洗手间里,摁在浴缸边用花洒放出冷水浇在她头上。
她想尖叫,可是胸口抵在冷硬的瓷石边缘根本叫不出来。她伸手去拨按住她的那只手,却徒劳无功。
穆峥冲了一遍又一遍冷水,直到她几乎精疲力竭才松手丢开她:清醒一点儿没?
梁知璇大口喘气,头发湿漉漉地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药力没有那么快过去,她还是浑身无力,意识不清,但至少身体不像刚才那样不听使唤了。
穆峥在她跟前蹲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我从来不勉强女人,也不喜欢玩花样。这回你又想要什么?费尽心机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还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他站起来,拿洗手台上的干净毛巾使劲擦了擦手道:还有,我最讨厌嗑药的女人,真是倒尽胃口。
他丢开毛巾出去了,丝毫没有再管她的意思。
梁知璇凭借脑海里回归的那一丝清明也知道要回自己的房间,不该再留在这里,可她站不起来,地面的湿寒就像沁入了骨头里一样,她又忍不住哆嗦起来,这回是因为冷。
她费尽力气才跌跌撞撞地挪到玄关,再也没办法多走一步。
这是一间套房,穆峥不在客厅应该看不到她了,就让她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还是要走的。
她渐渐失去意识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帘的缝隙间泄入光亮,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想伸展一下身体然后坐起来,手脚却动不了。
她两手的手腕被领带捆在了身前,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就只盖了一床被子躺在床上。
半梦半醒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睡在地上的。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她试着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记忆在她来到穆峥的房间之后中断。
醒了?穆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扣好衬衫的袖扣,拿起放在桌上的腕表戴在手腕上,醒了就起来,然后穿好你的衣服滚出去。
梁知璇将身体重新缩回被子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无嘲讽地瞥了她一眼: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她将两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伸向他:那这个麻烦你先替我解开。
穆峥走过去,解开绑住她的领带,顺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别想多了,我没那癖好跟你玩游戏。你昨晚那个样子,不这么绑住你,我怕我半夜会忍不住把你踢下床。
梁知璇忍着手腕的疼痛,拉住被子盖住胸口:是你把我抱上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显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笑了笑,曲起一条腿跪坐在床沿,俯身过去:你是不是想问,昨晚我们到底做了没有?
她抿紧了唇不说话。意识的恢复需要时间,但一夜之后身体感官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有没有跟他发生什么,其实她自己可以感觉出来的。
穆峥已重新冷下脸,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骤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道:你躲什么,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吗?我说了,欲拒还迎的把戏用得多了只会让人讨厌。马上穿上你的衣服,从我这里滚出去!
他转身要走,梁知璇有些紧张地叫住他:你去哪里?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嗤笑了一声:看来你还真是舍不得走啊,是不是昨儿夜里被撩起了兴致又没满足你让你不痛快了?可惜现在我有要紧的正事儿要办没那闲工夫,而且我也不想碰一个刚嗑过药的女人,脏!
原来她昨晚是真的被人下了药。
她却还在担心他会去找梁文东的麻烦。
梁知璇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从他口中证实被下药的事实,还是令她心中涌起悲凉。
她昨晚下了飞机什么都没吃,甚至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就跑去找梁文东,只喝过他递过来的那一杯咖啡。
她最亲、最信赖的人,就这样回报她的关心。
而她直到刚刚那一刻还在担心穆峥会去找他的麻烦。
返回南城的航班上,她有点恹恹的。程洁问了她两次,她都只推说没事,强打起精神保证工作不出错。
她在休息区拼命喝水,体内那些不好的药物成分需要加快代谢排出去。同时她脑子里一直在拼命回忆昨晚到底跟穆峥进行了怎样的一番对话。
执飞的机长雷霄明走出来,正好看到她这副出神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他重重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厨房台面上,高拢着眉头道,我强调了三遍给我一杯黑咖啡,你这冲的是什么?
梁知璇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弄错了,我重新帮你冲。
黑咖啡,黑咖啡她转身在餐台上摸索。
雷霄明抱着胳膊看她: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头:没有,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你出去了?见朋友,还是夜店狂欢?
梁知璇此时闻到咖啡的味道就觉得很不舒服,听他这样一说,心跳又咚咚快了两拍。
她尽力稳住手脚,将杯子端给他,笑了笑道:你不是也休息得不好?不然怎么非得喝黑咖啡呢?
其实她是知道的,他飞完夜班的第二天总是习惯喝黑咖啡,而她竟然连这都弄错。
他们这一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允许犯错的,尤其雷霄明,他是公司最年轻的技术骨干,因为业务能力出众,对自身和周围人的要求都很高。他有火眼金睛,看得出她犯错不是偶然,因为她已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狼狈了。
果然,他接过杯子,挑起眉道:四年前我升机长的时候你刚开始飞那次你也是这样,还记得吗?
其实那次真的是偶然,他意气风发地穿过雷雨区,将航班稳稳降落在目的地机场,任务结束之后却发现一个空乘小菜鸟躲着悄悄抹眼泪。
他以为她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可她却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希望他不要告诉别人。
那之后她渐入佳境,工作上没再出过纰漏,从经济舱飞到头等舱,乘务长们都夸她。
偏偏今天这模样又被他撞见。
她笑笑:还没好好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那时是秘密,现在呢?
梁知璇心酸难言,有些事她没有办法对人讲,特别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递给她手帕,给她无声的安慰,却不问为什么。
其实有时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也不过是因为他不问为什么。
那些秘密她只能闷在自己心里,以为终有一天会过去,可事到如今才发现那都是自欺欺人。
梁知璇回到南城的家里,发现梁文东还没回来,只有父亲梁国兴一个人在家,见她下班回来就问:想吃什么?我去菜场买来做。
爸,你别张罗了,我没什么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觉。要是阿东回来了,你就叫我起来。
梁国兴点头,又问一句:真的什么都不吃吗?
她摇摇头,顺手摆好行李就回房间去了。
她不忍心多看父亲在她面前总是赔着小心的样子。
老旧的两室户住房在老城区随处可见,两个八到十平方米的房间她住一个,父亲和弟弟住一个,高低床一放,房间里几乎就转不过身来。
在她记忆中,她小时候,弟弟还没出生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家人也住过这样的房子,后来越搬越宽绰,也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这里来。
母亲生病不在了,父亲又犯了大错,大房子被卖掉,存款清零一个家瞬间就垮掉,他内疚也是人之常情。
苦日子熬起来很慢,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了,其实也不过就两年而已。
梁知璇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起来发现梁文东已经回来了,坐在桌边吃炒饭吃得正香。
她气不打一处来,对父亲道:不是让您等他回来就叫我起来吗?
梁国兴搓着手道:我看你睡得沉
她什么都不想听,径直走过去,夺过梁文东手里的碗筷拍在桌面上,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进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姐,你干什么呀?我饭还没吃完呢!
梁知璇盯着他,两只眼睛几乎滴出血来:说,为什么给我下药?
梁文东低下头嘀咕:你说什么呀
别给我装傻!我问你那晚在酒店你为什么给我下药?她揪着他的衣领,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遇到他不懂事儿的时候直接给他一巴掌把他拍醒,是谁教你的,冯晓晓吗?你到底结交了些什么下三烂的人教你碰这些玩意儿!它会害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够了,跟晓晓没关系,我不准你再这么说她!梁文东终于爆发地朝她吼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什么都由你来管!你别装出关心我的样子来插手我和晓晓的事儿,四哥还没管呢!其实你就是因为嫉妒,因为她是四哥的未婚妻,你才对她有这样那样的偏见!
梁知璇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也急红了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晓晓都告诉我了,你跟过四哥的,一晚上多少钱明码标价!可惜他喜欢的是晓晓,要结婚的对象也是晓晓,所以你才嫉妒,嫉妒有她在你不能跟你的金主在一起!
梁知璇都蒙了,抓着弟弟衣领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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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璇抢在弟弟之前打开门跑出去,看到梁国兴垂手站在门外,表情惶惶的。
她抹掉眼角的眼泪:爸,你这两天在家里看好阿东,别让他乱来。我去朋友家住两天就回来。
小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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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都是这样,她的行李箱放在固定的角落里,拎起来就可以走,跟她一样,在这个家里永远只做短暂停留。
她其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只能投奔公司里跟她关系最要好的程洁。
她到的时候程洁正在厨房里忙碌,她儿子小元宝来开的门,很乖巧地说:梁阿姨你先坐一会儿,我妈妈在做饭。
梁知璇把箱子放到墙角,低头看了看窗边小书桌上的作业本问他:在做作业?
嗯。
程洁听到动静,探出半个身子招呼她:哎,小璇你先坐啊,我这儿还有最后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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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宝刚上一年级,数字和拼音都写得极为工整,梁知璇检查了一遍基本没有错处。
他做完作业把本子收到一边就自己开电视,还回头对她解释:妈妈说我写完作业可以看一会儿电视。
她帮程洁把四菜一汤摆上桌,不无怜惜地说:元宝这孩子真懂事,你可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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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洁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是同事都知道的事,只是她从来不提孩子的父亲,一般人也就不好多问。
梁知璇跟她关系好,关于她的过去隐约知道一些,有的事聊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避讳。
程洁耸耸肩膀:能怎么说,就说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呗!他既然大了,该懂的都会懂,怎么说都没关系了。最重要的是,我是他妈,他会体谅我。
嗯。是啊,至亲之人应该会懂,梁知璇点头,本来是想冲她笑的,眼圈儿却红了。
怎么了这是,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跑出来了?
程洁厨艺很好,但梁知璇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放下手里的筷子道:程姐,你尝过缺钱的滋味吗?
程洁一哂:谁没尝过,你没看我给儿子取名都叫元宝吗?我这辈子估计都得尝着这滋味过了。
我是指被钱逼上绝路的那种感觉。
程洁抬起头:怎么了,是不是真遇上什么难处了?
梁知璇摇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以为有些事情也会跟着一块儿过去的,可现在才发觉不是这样。连我最亲的人也不理解我的选择,我有时就不由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最亲的人你跟你爸吵架了?
不是,是我弟弟。
为了什么?跟那个穆老四有关?
梁知璇猛地抬头:你知道?
程洁也是一惊;还真是他?我瞎猜的,你们在飞机上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真当所有人都瞎了啊?
其实是那姓吴的老色鬼事后投诉梁知璇的服务,顺带提到了穆峥。梁知璇是什么样的工作水准她心里有数,至于穆四,一看就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两个人之间的暗流她这个过来人也多少感受到一些。
梁知璇苦涩地笑笑:看来真的是我自欺欺人。
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
我爸爸以前是他公司的财务,工作了好多年,最后却挪用了几笔公司的钱,还做了假账来掩盖,东窗事发,差一点去坐牢。
程洁咋舌:怎么会这样,你爸看起来不像那种会乱来的人啊!
梁知璇摇头:他挪用本来的确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我妈妈。我妈几年前查出肝癌,要做肝移植,治疗费用不是小数目。他一开始挪用只是想应急,想着等凑齐了钱就给还上。结果他拿了那笔钱去赌,一天一夜就输得精光,只好再挪第二次、第三次拆东墙补西墙,很快就被发现了。
那你妈妈
她病情恶化很快,根本没用上那笔救命的钱。
程洁忍不住唏嘘:老天真是太捉弄人了。那一共欠多少钱啊?穆峥好歹是穆家人,值得他耿耿于怀这么久?
梁知璇自嘲地勾了勾唇:不大不小的一笔钱,大概不够他大手一挥买辆车的。但那时候他的公司正准备上市,万事俱备却被查出做假账,上市计划就只能搁置了,损失的税金、公关费用、咨询费、律师费难以计数,更不用说上市之后的一切。
所以他把这些都怪在你爸爸头上?
嗯,他放出话来,就算我们倾家荡产也要堵上被挪用的钱,而且我爸必须坐牢。
然后呢?程洁骇然,然后你就跑去找他了,送上门去让他把你给吃了?
穆峥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缺,梁知璇又有什么可以与之交换谈条件的?无非就是年轻女孩大好的青春。
还不只是那样,我起先没打算去找他的。
他也因此有不止一个理由厌憎她、嫌恶她,可又偏偏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与她做尽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那样阴错阳差的误会她已经没法再向外人宣之于口,反正最终的结果都已无从改变,她在那段日子里做了穆峥的玩物。
程洁没再追问,只是好奇:那你们既然分开了,你爸爸也没事,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你弟弟怎么会帮他做事的?
阿东那时还在读书,很多事我们都没告诉他实情。他以为我爸没事是因为穆峥宽宏大量网开一面,加上他有点崇拜穆峥
很多人都生活在别处,羡慕他人的生活。穆峥家世煊赫,年纪轻轻已事业有成,在南城名头很响。要说梁文东年少叛逆的时候有什么现实中的偶像,大概也就是穆峥这样的了。
穆峥也不介意?不说父债子偿,但有过那么不愉快的雇主经历,他应该不会愿意再雇佣梁文东才对。
梁知璇抿了抿唇:我想他应该是没想到阿东是我们的家人。
程洁蹙眉,其实她是不太相信这一点的,留在身边做助手的人怎么可能完全不清楚身家底细?
你真的确定穆峥他不是冲着你来的吗?
梁知璇笑了笑:他图什么呢?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我给不了什么特别的。
就连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小段日子,也算不上什么美好记忆,他大概转身就抹去,一时半刻也不会留恋的。
夜里梁知璇睡在客房,程洁带着小元宝睡。
就这样在程洁家住了两天,她刚好没有飞行任务,就帮着照顾一下元宝,接他放学,陪他一块儿做作业。
家务自有钟点工阿姨料理,孩子渴望的只是陪伴。元宝眨巴着大眼睛说:梁阿姨,我妈妈要是也每天都能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她摸摸他的脑袋:你妈妈也很想陪你,但她得努力工作赚钱,才能有更好的生活呀!
小元宝垂眸:如果我们找到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梁知璇心里微微发酸:元宝乖,你好好学习,快点长大,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晚上她陪元宝吃了晚饭,手机忽然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梁国兴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小璇啊,你在哪儿啊?现在能不能赶紧回来一趟?
爸,出什么事儿了?
你别问了,回来再说。
梁知璇最怕父亲这样,一个人的懦弱最直观的反应就是遇事逃避,越是大事越是谈都不愿意谈起。
她也紧张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家。
小元宝跑过来问:梁阿姨,你要去哪里?
钟点工已经走了,如果她现在离开,就留下小元宝一个人在家里了。
她蹲下身来,平视着孩子的眼睛道:阿姨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元宝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你妈妈晚点就回来了。
程洁当值的航班夜里十点落地,回到家只怕要十二点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其实我一个人在家里很害怕。
小元宝问得怯怯的,低着头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孩子再坚强懂事也只是孩子,梁知璇心疼他,也实在不放心这么晚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于是说道:行,那你跟阿姨一块儿去,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再送你回家。
一大一小出门打了个车到梁知璇家楼下,元宝在车上有点困了,她下车把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公寓楼下停了一辆银色的宝马730,跟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梁知璇想不注意都难。
驾驶座的窗户大开着,座位上的人指间一点星火,在看到她之后才弹出窗外熄灭。
她的心狂跳起来,想抱着元宝赶紧上楼去,穆峥却已经推开车门走下来,在她身后道:这么晚?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梁知璇转过来面对他:是啊,这么晚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站在夜色中仍然是一道深色剪影,但深灰色的大衣里只穿了一件休闲的衬衫,领口大开着,围巾也没有戴。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可见是为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私事,而且事发突然,他出门很急。
穆峥没回答她,只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孩子:你跟谁生的野种,都这么大了。
元宝其实已经醒了,愤愤地瞪着他道:我才不是野种!
梁知璇把他放下来拉到身后,又气又急:当着小朋友的面,你胡说些什么?
那我们就来说点儿正经的。他又往前一步,你弟弟,梁文东,现在人在哪里?
梁知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穆峥一把就狠狠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身前:还装傻?我问你梁文东现在在哪儿,他带着冯晓晓去了哪里?
她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你说你说他们俩都不见了?
很意外?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儿了吗?一个个都揣着明白在我跟前装糊涂!穆峥暴躁地一脚踢向车身,拽住她的手又更大力地收紧,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我怕你们一家人会吃不消!
小元宝吓坏了,梁知璇想要护住他,可骨头却像要裂开一样疼。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比不上此时此刻她心里的难受。
不过转身而已,她最担忧的事就已发生在眼前。
弟弟就这样不顾后果,带着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女人私奔。
你先放开我,让我打个电话给他。
穆峥冷笑:你以为我没打过?这个时候你以为他还会开着手机让你找到他?
他还有另外一个手机,是跟家里人联系用的。她尽量镇静,他总要跟外界联系的,也许还用得上没有关机,你让我试一试。
穆峥松开手,梁知璇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梁文东的另一个号码。
手机是通的,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长得没有边际。很快电话被接通,那头的人没有说话,梁知璇焦急道:阿东?我是姐姐,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还是不吭声。
她抬眼看向穆峥,他离得那么近,平时漠然的眼神里酝酿起风暴,仿佛随时都可以伸手将她撕碎。
小元宝这时候像个小大人似的挡在她的身前不让穆峥再靠近,她趁机遮住嘴侧过身,哽声道:阿东阿东我知道是你,你说句话。你现在回来,一切都还有的商量啊!
她话没说完,手机已经被穆峥夺走。
电话那端已经挂断了,他看着她失措的模样:现在可以说了,梁文东在哪里?
梁知璇深吸口气:他没说,我都不确定刚才是不是他接的电话。
她意识到这回事态严重,可能真的无法挽回,但还是拉住穆峥道:你给我点时间求求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穆峥看了看她揪住他衣服的手: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毕竟你们一家子都是贼,你爸从我这儿偷钱,你弟弟从我眼皮底下偷人,你呢,你想偷什么?
梁知璇嘴唇发颤却说不出话。
他拽住她的手猛地往后一掀,她被身后的箱子绊到而摔倒在地上,疼痛一下子钻进心里去。
小元宝吓坏了,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后推:坏人,你走开,不准欺负我梁阿姨!
穆峥在一个孩子面前根本像山一样无法撼动,他收住元宝一双乱打的小手,居高临下地对梁知璇道:看来我真是不该相信你们梁家人。这回我们公平一点儿,你什么时候找到你弟弟了,什么时候来把这孩子接回去。
说完不等她反应,穆峥轻巧地将元宝一拎就塞进了旁边的车子里。
不!不可以,你把元宝放下!他不是我的孩子你放开他,停车,停车!
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车身想让穆峥停下来,可他像没听到一样,车子从她身旁绝尘而去。
她踉跄地跟在后面追赶,却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无助而彷徨地停下来,冷风从她的衣领里灌进去,仿佛穿透了她整个身体。她跑掉了一只鞋,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争执,梁国兴从楼上跑下来,颤巍巍地拉住她道:小璇啊,发生什么事了,啊?你见到穆峥了吗?他的人刚才来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哎,我们先上去,你脚在流血呢!
梁知璇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的那一片殷红,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脸上也是湿凉的水渍,她伸手抹了一把,抖着手推开父亲:他带走了我朋友的孩子,我要去把人找回来。
南城荣耀夜总会。
关隆推开厚重的包厢门,就看到穆峥跟一个小不点儿各坐在沙发一头,大眼瞪小眼。
他哈哈一笑道:怎么了这是?难得光临一回还带了个小朋友,你不知道我这儿不欢迎未成年人啊?
穆峥终于垂下眼,抓过桌上的玻璃杯缓缓灌了一杯酒进去。
关隆见怪不怪,转头问小朋友:嘿,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元宝道:我不告诉你,我妈妈说了,不能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他其实早就吓坏了,刚在穆峥车上哭了一场,这会儿又多出一个人,而且关隆跟穆峥的斯文不一样,他不仅高大魁梧,头发楂儿短得贴着头皮,手腕还露出青色的文身,铁塔般走进来,他心里就更加发怵了,只想大声叫妈妈。
关隆没怎么跟小孩子相处过,倒觉得有趣:那你妈也一定告诉过你,别到陌生人家里去做客,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这可是我的地盘。
元宝怨念地指着穆峥:是他带我来的!
哦,他是你老爸?
元宝睁大了眼睛,穆峥的眼风冰枪雪箭般射过来,扯淡!
关隆悠闲地说:不是你儿子,你带这儿来干吗?我可是听说最近你又遇上早几年前那个小情人儿了,怎么着,连儿子都给你生好了?
你真的是我爸爸呀?小元宝嘴都合不拢了。
闭嘴,我不是。穆峥抓过酒瓶往杯子里倒酒,有些烦躁,顿了一会儿对关隆道,有剪刀吗?
你要干吗,剪了这孩子的头发拿去做亲子鉴定?这你就不懂了吧,剪下来没用的,得有毛囊,你得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才管用。
穆峥看向小元宝,他赶紧拿手捂住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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