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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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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类学、生物学、医学、环境史的角度解读乳房
关心现代生活如何改变我们的乳房,我们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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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乳房:一段自然与非自然的历史》从一个母乳喂养孩子的故事开始,新手妈妈弗洛伦斯无意中发现母乳除了拥有各种美好成分之外,竟还含有许多环境毒素。这些原本不该出现的工业化学物质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乳房和乳汁里?身为一名科普记者,弗洛伦斯在惊愕之余着手探究,她前往美国各大癌症研究中心、环境政策研究所以及新西兰的乳房研究实验室等机构,和众多科学家、人文学者交流,从人类学、生物学、医学、环境史的角度解读乳房,关心现代生活如何改变我们的乳房,我们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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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弗洛伦斯威廉姆斯(Florence Williams),自由撰稿人,长期为《纽约时报》《纽约时报杂志》《国家地理》《户外杂志》《纽约图书书评》《奥普拉》等报刊撰稿。她也是原创有声书系列Breasts Unbound的作者和主持人。现为乔治华盛顿大学人类与自然中心研究员与访问学者,关注环境、健康和科学等主题。2007-2008年间,她成为科罗拉多大学环境新闻学中心的斯克里普斯研究员,开始了《乳房:一段自然史与非自然史》一书的写作。她曾获得众多奖项,包括美国记者和作家协会(ASJA)的六个杂志奖,耶鲁大学约翰赫西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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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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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论
乳房星球
我们爱乳房,却没有认真对待,只一味地觉得难为情。但我们之所以被称为哺乳类动物,正是因为乳房界定了我们。乳房是我们健康变化的先兆,比我们自以为的了解更重要。
第一章
乳房为谁而生
我猜想利斯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乳房很小,由此形成了唱唱反调的世界观。没想到,她的胸围是36E!她气恼地说:读书的时候,胸大似乎就意味着无脑,很难让他们注意到我发的论文。
第二章
哺乳的开始
荷尔蒙告诉乳腺成熟和退场的时间。它们透露子宫里何时有胎儿,何时需要安排腺体的成长和大量分泌,何时停止生产乳汁,甚至也会透露胎儿的性别,以便调整乳汁的成分。
第三章
探究乳房的奥秘
乳房反复无常。它们原本空空如也,儿童时逐渐发育,接着在青春期、怀孕期和哺乳期快速发展,中间还发生了血变为乳汁的奇迹。它们变化的脚步随着更年期和停经而放慢。
第四章
填充和加工
天然的乳房有保质期,仿造的同样如此,而且时间短得多。硅胶填充物只能支撑几十年,但奇妙的是,蒂米的胸前依旧装着原始的版本,她是活生生的博物馆。
第五章
有毒的资产:成长的乳房
专利或产业机密的说法让厂商得以隐瞒产品中究竟有哪些化学物质,但它们实实在在地在你我血液中流动。事实上,在亨特的实验室,没有一个人用塑料瓶喝水。
第六章
洗发水、通心粉,不请自来的化学物质
人们很快就会把测量体内的这些物质当作和测量血压一样平常。如今我们明白不同血压代表什么意义,它们和什么疾病相关,他说,这也正是我们面对铅和汞以及其他物质该有的立场。
第七章
怀孕的矛盾
如果每个年轻女性都能经历模拟怀孕的内分泌,她就可能终生受到保护,不会罹患乳腺癌。当然,她在某段时间里可能会有一些奇特的渴望,包括乳房疼痛,但却值得。
第八章
晚餐吃什么
哺喂母乳是爸爸最好的朋友。爸爸们精神饱满地上班去了。这是男人喜爱乳房的另一个理由,却也是新手妈妈想要掐死另一半的一个原因,她们每两三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昼夜不分。
第九章
公牛赫尔曼、哈姆雷特,以及至关重要的人类胃肠
在二十世纪,我们用化学物质来杀死所有细菌;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们用生物分子和微生物来引导微生物生态。这是科学的新世界。
第十章
酸奶
如果像西塞罗所说,脸部可以透露人的思想,那么你的乳汁就能说明这几十年来你的饮食习惯、你所住的地点,而且也越来越能反映你家的装修材料。
第十一章
陌生的生化旷野
1951 年,有机化学家杰拉西成功制造出的黄体酮结晶,成为全世界近一半口服避孕药的活性成分。二十年后,合成荷尔蒙的发展停下了脚步。杰拉西在旧金山打开了一个幸运签饼,道出了他的心声:你的问题太复杂,幸运签饼解决不了。
第十二章
精锐之师,令人骄傲,也令人受伤
看着我老母亲的眼睛,看到她突然得知因为多年前怀孕时喝过的水伤害到孩子的悲伤。我要把真相告诉我的家人。我的小女儿,她一直不停地问我:爸爸,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第十三章
你的乳房致密吗
近年来,我逐渐发现要怪你的生活方式这种看法,对了解病因造成了困难。就某个程度而言,它造成了不去探索疾病更深层原因的借口。一如环境历史学者南希兰斯顿所说的:传统医学和公共卫生的做法都是缩小范围,把重点放在个人患病的风险因素上。她主张我们应该采取更着重生态的做法,探究基因和环境如何互动,让我们的免疫系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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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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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论
乳房星球
救救我们的乳房。
汽车保险杠贴纸
馒头、小笼包、奶子、双峰、荷包蛋、飞机场、波、肉弹。我小时候,母亲称之为咪咪;而如今,我对孩子则称之奶奶。我们爱乳房,却并没有认真看待它们。我们给它们昵称,却不无羞辱的意味。乳房让我们难为情。它们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它们傻乎乎地滑稽可笑,它们可以让婴儿和成年男子都变得呆头呆脑。
即使到今天,尽管它们经常出现,无论是穿上比基尼的、裸露的、招摇过市的,或是接受丈量的、膨胀变大的、在色情传单里的、放上YouTube的、哺育婴儿的、穿环刺青的、用流苏装饰的,或者是以各种方式崇拜迷恋的然而,对于人类这个大受欢迎的特征的基本生物机制,我们却所知不多,实在让人讶异。我们只知道:它们会在青春期突如其来地发育;怀孕时它们会出现明显的变化;它们可以分泌分量惊人的乳汁;有时候也会生病。我们知道男人偶尔也会长出丰乳,这让我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专家也不太确定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或者首先,我们为什么会有乳房。但是认识和了解乳房,其迫切性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强烈。现代生活使得我们更长寿、生活过得更舒适,但却也为我们的乳房敲响了陌生而困惑的丧钟。首先,根据内衣供应商的资料,它们的尺寸比以往更大,1因此商家推出了如H和KK等尺寸的罩杯。女孩子胸部发育的年龄越来越早,我们用盐水袋和硅胶去填充它,移植干细胞以改变它们的形状。大部分人不再用它们来哺育婴儿,就算我们这么做,我们的奶水里也含有祖先从未尝过、更不该供人摄食的工业添加物。在乳房中形成的肿瘤远比其他任何器官都多,乳腺癌成为举世妇女最常见的恶性肿瘤,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来,其发生率几乎成倍增长,2而且还在继续上升。乳房过的是它们从没经历过的生活。
幸好科学家已经在探究乳房的秘密,而随着这些秘密出现的,是一种看待人类健康的新方式,让我们明白人类在大自然中复杂无比的地位。要了解这样的转变,我们就必须回到过去,回到最初。首先必须问,为什么是乳房?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和黑猩猩有98%共同的基因,但在那无法计量的2%之中,就有主司乳房的基因。黑猩猩,不幸的家伙,它们没有乳房。事实上我们人类是唯一自青春期起就拥有这柔软球体的灵长类,其它的雌性灵长类在哺乳期会小小地肿胀起来,但在断奶之后,它们就会缩小。乳房是人类的特色,乳腺是界定我们分类的基础。卡罗勒斯林奈(Carolus Linnaeus)[1]明白这一点,因此他把我们命名为哺乳类。
乳房界定了我们。
在成为母亲之前,我对自己的乳房并不怎么在意。我的乳房在正常的时间发育,我还蛮喜欢它们。它们小得不会阻碍我运动或让我背痛,却又大到让我知觉到它们的存在,而且也算对称,让在纽约市成长的我如果在极其稀罕的场合穿上泳装,看来也有模有样。我和诺拉埃夫龙(Nora Ephron)不同,她为《君子》(Esquire)杂志写过一篇文章,谈到在鱼雷胸罩风行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加州的她对自己的小胸脯有多执着:我会坐在浴缸里,往下看着自己的乳房,心想在某个时刻,它们一定会像其他人的乳房一样长出来。可是它们没有。3
可怜的诺拉,她的忧虑揭露了自更新世[2]以来就一直在发展演进的事实:乳房真的很重要。想想看:因为我们哺乳,因此幼儿不必采集、洗净、嚼食和消化在大自然中找到的食物。爬虫之类的其他动物必须活在特定高脂肪的食物来源附近,而哺乳类动物只要有妈妈在就好,妈妈会帮它们做好一切。在气候变迁和食物稀少之时,哺乳类动物有更大的弹性。自中生代[3]乳腺(由汗腺)进化出来之后,哺乳类动物比恐龙更有优势,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乳房在可以想见和出其不意的两个方面,都协助我们人类的进化。由于它们贮藏丰富的乳汁,因此容许我们的幼儿出生时更小,脑袋却能够长得更大。婴儿体型小,意味着我们的臀部可以缩小,让我们得以用双足直立行走。哺乳同样也促使了姿势、亲密、沟通和社交的发展,而我们的乳头也协助了人类下颚的发展,让我们做好说话的准备,同时让我们有发展出嘴唇的理由。因此乳房除了让我们一帆风顺地主宰世界之外,也开启了亲吻的艺术。任务虽然艰巨,但乳房可以办得到。
数百万年的进化和环境压力创造出一个美妙的器官,或者我们以为如此。
我怀头胎的时候,我的乳房外形看起来美妙了九个月。孩子出生之后,我的乳房终于首次发挥了实际的功能。但就进化机制精雕细琢的一件作品而言,我的乳房却功能不全,成了背叛、挫折、缺乏自信,以及残酷折磨的来源。我听到一堆让人烦恼的航空术语:我没有采用正确的栓锁,造成吸力松脱,因此我的乳头付出了代价。儿子出生一周之后,我头一次得了乳腺炎,这是因乳腺淤塞而造成的感染,可以说是中古时代的疾病。在这一年中,我又承受了三次同样的病情。
虽然我后来爱上哺乳,却并没有一派天真地支持它。乳房大概是人体上唯一一种需要学习才会使用的器官,而这过程并非人人都适合。我当然是因为对母乳怀有纯净有益的憧憬而受到吸引。卫教资料告诉我们,婴儿配方奶若不是来自牛奶,就是来自大豆蛋白,而母乳则完全适合人类的婴儿,它含有包括抗菌等功能的数百种物质其中许多是不能合成,或者在配方奶中不含的。母乳永远有合适的温度,有均衡的脂质、蛋白质和糖类。它有疗效、营养丰富,对婴儿来说十分美味。它是完美的食物,我这新手妈妈对此深信不疑。
正当我快乐地为二宝哺乳,享受所谓母婴关系的亲密之时,却突然读到一篇报道,彻底改变了我对乳房的看法。我读到科学家在陆地和海洋哺乳类动物的组织以及人类母乳中,发现了工业化学物质。这让我身为人母的喜悦受到打击。报道中说,虽然乳房的角色倍受赞扬,但它们也是环境中各种入侵物质的汇聚之处。我的乳房让我联结的不只是我的子女,而且也让我(因此也让我的子女)联结到我周遭的生态系统。母乳喂养成了把我们社会的工业废料转移到下一代的高效率方法。
我把乳头从女儿口中拉了出来,然后搜寻答案。母乳喂养孩子让我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毒素?这对他们和我的健康意味着什么?母乳喂养还安全吗?这些化学物质如何干扰我们的身体?我们还能让自己的乳汁恢复洁净吗?
我的记者本性开始促使我着手写文章。为了给《纽约时报》写一篇相关文章4,我把自己的乳汁送到德国去测试阻燃剂的含量,这是一类化合物的通称,会累积在实验室动物的脂肪中,造成健康问题。我的测验结果比我预期的高,是欧洲妇女体内的十至百倍。我会接触到这些物质,是因为电子产品、家具和食物的关系。我同时也测试自己的乳汁有没有其他的化学物质,包括高氯酸盐这种航空燃料的成分,这当然不该是小宝宝的晚餐。我的测验结果一项一项出炉,全都是正值,含量大约是美国人的平均值。原来人类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受到这样严重的污染,实在让人心惊。
没关系,至少你含有阻燃剂的乳房不会自动燃烧!我丈夫开起了玩笑,想以最乐观的态度来面对其实令我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但我很震惊,胸部的化学大杂烩和新闻记者的脑袋之间发生了相互作用,想要找出进化的万灵丹怎么会碰上这样倒霉的命运。除此之外,我还困惑于现代生活如何以其他的方式改变着我们的乳房,以及我们的健康。
答案并不总是那么直截了当。
乳房总是让大脑不能清楚思考,这点并不令人意外。每双眼睛看到的乳房都有点不同,其实林奈大可不必把我们命名为哺乳类,5他可以用我们耳骨的结构或者四个心腔的心脏来做分类,但却偏偏挑出独特的乳房来作为标准,似乎在科学的动机之外,也有政治的动机。林奈总共有七个孩子,他最憎恶的一种做法就是请奶妈来为孩子哺乳,欧洲中上阶层的婴儿都托给奶妈哺乳养育,这使得许多婴儿因营养不良和生病而死亡。1752年,就在林奈把哺乳类(Mammalia)一词引进他的第十版《自然系统》(Systema Naturae)前几年,他写了一篇《唯利是图的奶妈》的论文。科学史学家朗达史宾格(Londa Schiebinger)认为,虽然林奈关心婴儿的健康问题,但他也为启蒙时期两性日趋平等而感到不安。6在林奈看来,女人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家里,发挥大自然赋予的天职。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被称作哺乳类。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林奈就是喜欢乳房。他绝非把身体这个部位挪作意识形态工具的唯一男性。乳房一直都是进化生物学家的最爱,他们提出多姿多彩的起源故事,可能根植于事实,也可能不是。科学家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看(了又看)着乳房,绞尽脑汁想要知道人类为什么这么幸运。多年来,许多人都把乳房当成美好的装饰品就像孔雀的尾巴,有吸引异性之用。幽默作家戴夫巴里(Dave Barry)写道:乳房主要的生物功能就是要让男性愚蠢。7一语道尽半世纪来关于这个主题的研究。整整一个世纪的学者都说,乳房之所以进化出来,是因为男人喜爱它们,而且喜欢与有幸拥有它们的女性原始人交配之故。
然而,到二十世纪的最后四分之一,随着女性在人类学和生物学系的地位攀升,她们对这种神秘事物怎么会来到女性胸前有了其他想法,而且迄今依然。那些闯入深奥学术殿堂的女性认为,其实造成乳房进化的,是身为母亲的女人。或许我们的女性祖先就是需要这一点多出来的胸部脂肪,以便孕育和喂养她们的宝宝,毕竟这些宝宝是地球有史以来最胖墩墩的小灵长动物。
有关乳房进化的争论极其重要,因为乳房如何出现的故事反映出我们怎么看它们,怎么用它们,以及我们对它们有怎样的期望。那些占上风的说法关心的一直都是视觉外观,却没提到它里面究竟含有什么。它们怎样运作?它们和身体的其他部分有怎样的关系,以及它们怎样受到更大的生态环境影响?
我原本没想到自己也要思索这些问题,但在写那篇文章之时,却开启了崭新的环境健康世界。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们的身体并不是庙堂,反倒更像树木。我们身体的薄膜是可以渗透的,它们会把周遭世界的好坏事物都传送给我们。二十世纪的医学告诉我们,细菌会让我们生病,但现在我却逐渐明白,人类的健康远比这个模型复杂得多,它同时也受我们所住地点,所喝水里的微量成分所左右,受到我们所接触、呼吸和摄取的分子所控制。我们不只是环境变化的中介者,而且正是这个变化的目标。
而乳房是特别脆弱且明显的物体,它们天生就是绝佳的沟通交流者,这让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它们从成形的最初阶段开始,就对它们周遭的世界极其敏感,既在体内,也在体外对话。由于乳房会贮存脂肪,因此它们也贮存了喜爱脂肪的有毒化学物质,其中有些会在组织里存留多年。乳房同样也含有大量的受体,它们存在细胞壁上,就像饥饿的捕蝇草一样,等着捕捉经过的雌激素分子,这是大自然的第一种荷尔蒙。这是一种古老的习惯。在高等生物开始自行分泌雌激素之前,细胞得由其他地方取得这种荷尔蒙。8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乳房依然在寻觅它,而且得到的远比需要的更多。植物会制造雌激素化合物,化学公司和药厂也在不经意之间制造了这些化学物质,而这些雌激素变体或仿雌激素会以既微妙又明显的方式,和我们的细胞交互作用,我们的乳房就像一对柔软的海绵那样,吸收了大量的污染物质。
为了了解我们的乳房为什么这么容易和声名狼藉的分子起作用,我得先了解细胞如何运作、如何回应环境中的变化。于是我在科罗拉多大学担任环境新闻学研究员,后来又担任访问学者,在那期间认真研读了细胞学、遗传学和内分泌学。这份持续不断的探寻,引领我来到尚在摸索的黑暗角落和已经有所了解的光明境地,接触到许多专家,包括表观遗传学和环境内分泌学等新兴的领域,以及进化生物学、细胞生物学和癌症生物学等已经有许多成果的科学研究天地。
我的发现让人不安,但意义深远,有时也充满趣味,让人兴奋。就拿有关芭比娃娃的讨论来说,腰臀胸部曲线玲珑、身材宛如沙漏的女性,通常分泌较高的雌激素量。听上去似乎不错吧?但这些女性更有可能出轨,罹患乳腺癌的风险也更高。然而有些义愤填膺的研究人员指出,其实身材没那么窈窕的女性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在遭遇困难和压力之时,反而可能是这些拥有所谓男性荷尔蒙较高的女人,能够猎得乳齿象回家,给竞争对手当头棒喝。9这个结论太性感了。(关于男性也有类似的论点:肌肉较大的男人会吸引较多的伴侣,但却有较弱的免疫系统。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了解到,原本是进化护身符的母乳,如今却可能使我们衰弱,压抑我们的潜能。母乳中所含的毒素与低智商、弱免疫力、行为障碍、癌症等息息相关。我们所置身的现代世界不仅污染我们的乳汁,也重新塑造我们的子女,造成女孩更早发育。乳房常是性发育的第一个象征,如果女孩的乳房发育得更早,她们日后就会有更高的乳腺癌风险,原因留待后面说明。其实从婴儿期、青春期、孕期、哺乳到停经,现代环境在每个生命阶段的乳房上,都留下了记号。
随着文明进展,有些妇女雇用奶妈、有些妇女则遁入修道院或尼姑庵、有些妇女控制生育、有些则设法扭转乳房的外观,这些都让乳房远离了它们天然的角色。我的祖母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做了乳房切除术之后,必须穿戴假乳,其外形和体积就像核子弹头一样。讽刺的是,这些装置乃是由芭比娃娃的创造者露丝汉德勒(Ruth Handler)大力宣传,后来更由本身就是乳腺癌患者的她亲自设计。当今的义乳和假乳比以往自然得多,几乎人人都想要一副。魔术胸罩(Wonderbra)在美国的业绩每年都超过七千万美元。
现代世界在许多方面都对女性有好处,但对我们的乳房却未必总是如此。全球的乳腺癌病例增加,部分是由于诊断更准确和人口的逐渐老化,但这些因素并不足以解释此项趋势。最富有的工业化国家拥有举世最高的乳腺癌罹患率,只有约10%的乳腺癌病例有家族病史,大部分罹患此病的女性(以及越来越多的男性),都是家族里患病的第一人,因此一定有其他的因素在作祟,这些因素是和现代生活有关的事物,从我们日常使用的家具、我们生儿育女的选择,一直到我们服用的药丸和所吃的食物。
除了有家族病史之外,我也和许多妇女一样,有其他许多罹患乳腺癌的风险因子,包括太晚生育、怀孕次数少,以及由此而来的使雌激素有数十年时间不受干扰,在体内自由流动。我还不到20岁就已经服用避孕药。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我体内的维生素D含量略低,这又是另一个肇因于现代生活的风险。把这一切加总起来,我可以算是极其平常的女人,而我的乳房也十分典型。在为写作本书做研究时,我有时会把自己的身体作为现代女性的样本,测试它是否含有公认或疑似会致癌的物质,我也让自己的乳房接受各种扫描、监测和探针取样。我的女儿安娜贝尔也勇于接受一些试验。
本书基本上是我们身体一个特别部位的环境史,讲述的是我们的乳房怎么由环境所磨练,渐至受环境所危害的故事,部分是生物学,部分是人类学,部分则是医药新闻学。本书面世之日,正是乳房自然史上两个重要里程碑的五十周年纪念,这两个主题在本书中也会再度出现:蕾切尔卡森(Rachel Carson)出版《寂静的春天》(详叙了工业化学物质如何改变生物系统),以及德州休斯敦一名妇女做了举世第一例硅胶植入手术,但原本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耳廓整形。
为什么我们应该更了解乳房?为什么我们应该在意?有几个理由。第一,身为个人,也基于自身的文化,人们热爱乳房,而且亏欠它们太多;第二,我们想保卫乳房,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了解它们如何运作,为何会发生功能障碍;第三,乳房比我们所认知到的更重要。乳房是人们健康变化的先兆。如果不孕的人更多,乳汁污染更严重,少女更早就开始青春期,妇女更晚来到更年期,那我们还能发挥作为一个物种的潜能吗?如今的乳房是否是人类衰落的先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能否让它们恢复以往的光辉,同时又不牺牲现代的自我?乳房承受着我们掌管这个星球时所犯错误的后果,我们应当读懂它们的警示。
如果身为人类便意味着拥有乳房,那么拯救它们就是拯救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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