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为什么要读人类学
》
售價:NT$
352.0
《
井邑无衣冠 : 地方视野下的唐代精英与社会
》
售價:NT$
434.0
《
星地融合移动通信系统与关键技术从5G NTN到6G的卫星互联网发展
》
售價:NT$
968.0
《
妈妈,你好吗?(一封写给妈妈的“控诉”信,日本绘本奖作品)
》
售價:NT$
194.0
《
保守主义:为传统而战
》
售價:NT$
704.0
《
不同境遇的36岁:无尽与有限+人生半熟
》
售價:NT$
510.0
《
小时光 油画棒慢绘零基础教程
》
售價:NT$
403.0
《
可控性混乱
》
售價:NT$
301.0
|
編輯推薦: |
1、日本怪谈文学泰斗毕生短篇心血代表作!16篇离奇诡异的鬼魅故事,囊括日本民间世代流传、影响深远的鬼灵精怪故事!
2、日本版《聊斋志异》,日本文化的精髓。了解欧洲文明必看神话,了解日本文化必读怪谈。
3、田中贡太郎在怪谈文学领域中,无可匹敌。——直木奖得主京极夏彦。
4、有占据古宅迷惑青年男子的女妖;有盘踞在深山老林的神秘婆婆;有精心设计雨夜异象杀人的雷公;还有被农夫偶然救下奇怪女少……是魑魅魍魉,更是人心作祟!
5、特邀国内一线插画师手绘封面,绝美典藏!跌宕起伏的故事,演绎着日本文化的古典妖美。
|
內容簡介: |
本书收录了日本志怪小说文学泰斗田中贡太郎的16篇怪谈小说。
田中贡太郎是日本zui高产、zui具代表性、创作范围zui广的怪谈题材小说作者。他深受中国古典小说创作的影响,立志写出蒲松龄《聊斋志异》那样的作品。在他的笔下,鬼魅精怪无不栩栩如生,游走于妖异离奇的故事中折射世情。虽然是“无中生有”之物,却有入情入理之趣。
本书所选的故事,皆为田中贡太郎呕心沥血创作的精品之作,情节曲折、扣人心弦,鲜有说教,故事彰显了日本志怪文学的审美风格,读起来令人惊心动魄、欲罢不能。
|
關於作者: |
田中贡太郎,日本作家、日本文学泰斗。他深受中国文学家蒲松龄的影响,一生致力于各种怪谈故事的收集、整理与创作,其作品产量之高、代表性之强、内容范围之广,皆是之后任何一个怪谈作家都无法比肩的,即便今日,他的作品也屡次被重新出版发表,对后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著作等身,著有回忆录与游记文集《贡太郎见闻录》,长篇巨著《旋风时代》,改编作品《日本怪谈全集》和《中国怪谈全集》,还著有关于《论语》《大学》《中庸》等经书解读的作品。
|
目錄:
|
01黑色旋风 / 001
02白色西装 / 025
03黄色车灯 / 035
04雀森鬼影 / 053
05青丝一缕 / 065
06婴儿头 / 079
07魔王物语 / 095
08水魔 / 115
09 山寺之灵 / 135
10 蛤蟆之血 / 147
11 红茎白花 / 173
12 岐阜灯笼 / 185
13 丽人妖影 / 197
14 雷公杀人事件 / 217
15 京城记事 / 233
16 狐狸的笔记本 / 247
|
內容試閱:
|
黑色旋风
1
那日天气还算晴朗。万里无风,云霞缭绕。天空中鸣叫的飞鸟在云霞中起落,时而俯冲,时而翱翔。正在田间除草的农夫三郎艳羡地望着它们, 不时拍拍身体,缓解腰部酸痛。
自他除草的地方举目远眺,尽是农田。青翠的麦田之间横亘着油菜花地与梨园。金黄的油菜花已然凋谢,如雪的梨花却方兴未艾。不远处是一座小山丘,山脚下几间茅屋矗立,里面传出老牛慵懒的叫声。
三郎看看天,估摸已到午后,于是来到农田角落的草棚歇息。那草棚极小,与半开的油纸伞不相上下。他从棚中摸出饭盒与茶壶,对付着吃了午饭。吃完后,他将饭盒收拾好,正要歇息一会,突然袭来一股猛烈的龙卷风,将他的脸刮得生疼。那风十分怪异,竟将地里的泥土与沙石掀起, 险些将他撂倒在地。事出突然,三郎一个趔趄,使尽全力才站稳脚跟,用手护住脸颊。此时,他忽然听见乌黑的龙卷风中有女子的求救声:“大哥救命啊!救命啊!”
三郎有些惊慌失措,定睛一看,黑风中出现了一位身着和服的姑娘。那大风吹起了和服衣角,露出了雪白的小腿根部。
三郎连忙上前,伸手去抓那位姑娘的手:“没事吧,姑娘?”
“这风好可怕啊!”姑娘将自己的袖管丢过来,顺着风势蹭到三郎的手中。
三郎连忙将其拉过,说道:“大风虽险恶,但刮不了多久,姑娘便进草棚内躲躲吧。”
“多谢大哥!这风吹得我心中慌乱极了!大哥您能不能站在门口帮我挡挡风?”姑娘躲进棚子,心有余悸地喊道。
三郎便走过去,用身子挡住草棚。黑云般的龙卷风袭来,差点将草棚连根拔起,幸亏三郎拼命守住,才未酿成大祸。三郎说得很对,那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听一声惊雷响起,那黑云便一路往西离去,四周迅速恢复了起初的宁静。
看那黑风已去,三郎这才长舒一口气,返回草棚去看望那女子。那女子坐在棚子的草席上。三郎仔细打量一下女子,发觉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白净秀美,楚楚可怜 。
“无须害怕,这风已经停了。”
“多谢大哥相救。”那姑娘抬起头来,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三郎, 莞尔一笑。三郎顿时被这位女子的甜美笑容所迷惑。
“无须客气,我不过伸了一把手而已。”
“要非大哥仗义相助,我不知要被那股妖风刮到何处去了……”女子提到风,依旧花容失色。
“难怪你会被吓成这般模样。刚才那阵黑风的确有些诡异……不过, 此处每逢桑叶抽芽之时,便会有奇异天相。往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次数也不少,偶尔还下冰雹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龙卷风,竟将姑娘吹到此处来了。话说姑娘你是何方人士?附近的人我基本认识,但好像从未在附近见过你。”
“哦,我祖籍便在此处,自曾祖父那代起全家搬去了东京,所以您不认识我很正常。”
“啊!你是被风从东京那边吹到这里的?”
“看您说的,当然不是。我父亲去年在东京病逝,家母今年也去世了, 只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便想先回故乡瞧瞧。今早我下了火车,正闲逛的当口,忽然遇上那妖风,被吹到这边。我的衣裳也被风扯得一塌糊涂,这可如何见人……”
听她这样说,三郎才留意到,女子漂亮的和服上的确破了好几个洞, 袖口到肩膀的地方破损尤其严重,有好几处被刮坏的口子。
“姑娘,不如这样,你跟随我回家。我有个妹妹,身材与你相仿,你若不嫌弃,可以先穿她的衣裳。只是,我家经济条件较差,妹妹的衣服都是些下地干活才穿的粗布衣服,布料比起你这件差远了。”
“大哥您还有个妹妹吗?”
“是的。我爹娘也都去世了,只剩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您还未曾娶妻吗?嗯,家里只有两个人,肯定很冷清吧?”
“冷清是冷清,但也算其乐融融。如今已是大午后,等会太阳怕是要落山了。不如姑娘干脆去我家住一晚吧!”不知为何,三郎都未曾料到自己竟如此唐突地邀请女子去他家借宿——他只想尽可能与姑娘多待一会。
女子脸“腾”的一下红了,含羞道:“多谢大哥您一片好意,不过我仍想先去一个有火车站的小镇。只要到了镇里,便不愁买不到新衣裳。”
三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连道:“无妨,无妨,你尽管去。我们虽有萍水相逢的缘分,但我家十分破旧,姑娘真去了,怕也会受委屈。”
“大哥,这倒无妨。我生性简朴,又经常出门旅行,深山老寺和简陋的百姓家都曾住过,绝非嫌弃您家简陋,可突然上门叨扰委实不合情理……”
听到这话,三郎慌忙站起来挽留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你不嫌弃, 今夜就去我家住吧。去镇子要走很长时间,太阳下山了也不一定能到。”
挽留之际,三郎的手偶然间碰到了姑娘的手,他僵在当地,不敢松也不敢握。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即便去了镇上,我孑然一身,怕也没人如大哥这样待我。”
三郎发觉姑娘露出了娇媚而亲昵的表情,不由心花怒放:“那就一言为定。我妹妹也是一位善良的女子,会好好照顾你的。”
三郎顺势握住姑娘的手,只觉手中腻滑圆润。姑娘没有作声,只是望着三郎甜甜微笑着。
三郎觉得自己喉咙发干,用颤抖的声音道:“这就去我家住吧,我……”
不知为何,女子突然变卦了:“大哥,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当,还是先告辞了。”
“啊!有何不妥,虽然家中简陋,但你千万不要客气!”
“这样实在太麻烦您和妹妹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去我家住一夜有什么不妥?去吧去吧!”三郎彻底被这女子迷住,委实不愿放走这位佳人。
“这样确实不妥,改日再说吧。”那姑娘笑着把手抽回来。
三郎连忙伸手去拉那姑娘,却见姑娘斜瞥了他一眼,犹如飞雀一般蹿出草棚,一眨眼工夫便不见了。
2
三郎慌忙追出草棚。其时已近午后,阳光比起刚才暗淡不少,但四周还算是明亮。他举目望去,姑娘却不见所踪。刚刚姑娘是从棚子后方逃走的,他便绕到棚子右边查找。果不其然,姑娘矫健秀美的背影就在几里开外。那边已是农地尽头,紧邻草原,再往前便是一片杂树林。杂树林的前面是一条连接两座村庄的马路。
眼睁睁看着姑娘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三郎扼腕长叹,坐立不安。他无心干农活,不停绕着棚子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仿佛自己丢掉了重要事物似的。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下定决心,要去将那姑娘追回。说走便走,他不管锄头还插在麦田当中,也不管小棚中的饭盒还未收拾,抬脚便往姑娘消失的方向走去。起初他还东张西望,不久后迈开大步,径直向姑娘离去的方向追去。
如同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三郎足不点地朝树林走去。他经过了麦田的沟渠,与麦叶擦身而过;他走过野地的小径,与梨花和油菜亲密接触。世间美景万千,但此刻三郎眼中,唯有那身华美和服的主人,才是世间价值所在。
终于,杂树的小枝与皮肤接触的刺痛感,方才令他恢复意识,发觉自己此时已身处杂树林间。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如何抵达这里,脑海中完全被那位姑娘的笑靥填满。
不知走了多久,却依旧没能走出那片树林。焦急万分的三郎突然意识到,这片树林虽然狭长,但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未走出去,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他迷路了。若不能尽快走出去,或许他再也见不到那位姑娘了!
“必须赶紧想法子走出这片树林……”三郎心里嘀咕着,向右手边望去,一片广阔的空地映入眼帘。
那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处于松树与栎树的拱卫之下。荒草地中间, 矗立着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朴树。一看到那棵大朴树,三郎心中便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可能误闯至臭名昭著的朴树凶宅遗址了!心中顿时浮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其实,三郎对朴树凶宅的了解仅限于捕风捉影。他只是隐约听说,一旦有人想在此处破土兴建建筑物,便会病魔缠身。
想到这里,三郎打算快速穿过这片空地,前往对面的马路。他穿过路边那片开着白花的野荆棘,行至一棵参天的大朴树边。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一片芒草丛中安放着一块大石头,那石头看起来曾有雕琢的痕迹,或许曾是这凶宅的假山。而他苦苦追寻的美丽姑娘,正端坐在那块石头上。三郎生怕唐突佳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
不知为何,三郎感觉这里安静得过分了。四周鸦雀无声,姑娘静若处子。三郎走到了她身后,却不敢开口说话,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口,那姑娘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仿佛一直在此静静等待三郎到来似的。
“姑娘,荒山野岭,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三郎看到姑娘的笑脸, 心中乐开了花。
“此处便是我老家的遗址呀。”
“什么?朴树凶宅原本就是你的老家吗?”
“凶宅?嗯,我父亲也总是提起‘朴树大宅’呢,只不过我对这个地方也很陌生……”
“原来如此。”
“大哥您这是要回家了吗?”姑娘望着三郎,一双大眼睛扑闪,看得三郎心中痒痒的。
“没错,我正准备回家。”
三郎知道方才冒犯了这位姑娘,不该唐突地去牵人家的手,所以不敢再提请姑娘去家中过夜的事情。
“令妹今年多大年纪呢?”
“今年虚岁十八,还是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呢,不过人倒是挺活泼。”
“那与我一般大呢。您如此善良,妹妹必定也是好人。”
“嗨,她跟我一样,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不过很勤快,家务事收拾得井井有条。方才是我太过孟浪,冒犯了姑娘,实在对不住。但我并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去我家做客,顺便见一下我妹妹。”
“我晓得,也很感谢大哥一片盛情。其实,我也不想独自跑去镇上, 可实在不好意思打搅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三郎一听女子话中透露出反悔的意思,马上劝道:“这你完全不必担心。说实话,倘若姑娘要愿意到我家留宿,那我家才是蓬荜生辉呢。你看,我为了过来找你,连农活都抛诸脑后了。”
女子想了想,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请大哥您收留小女子一晚吧。”
三郎大喜道:“那好极了,求之不得呢。”
说完,他兴奋得快跳起来,催促道:
“那就请跟我回家去吧。天转眼要黑了。”
三郎带领女子,向家中走去。不一会,太阳落山,天空中显出繁星点点。
3
天虽黑了,但月色皎洁,将前路照得异常清晰,三郎带着那姑娘从山脚下的田间穿行。他望着女子婀娜的身姿,心中暗喜,姑娘只不过应承他住一宿,但他巴不得姑娘能够永远留在他家里。
三郎旁敲侧击道:“姑娘方才提到你想离开东京?我觉得,若不想在东京住,便回老家来嘛。这里起码还有我照顾着。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帮衬你还不成问题。”
女子微笑道:“大哥所言极是。离开东京后也没什么好地方可去。实不相瞒,方才我坐在旧宅遗址那块石头上时就在想,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家,与其跑到人地两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倒不如留在这宁静祥和的山村里。更何况还有您这位古道热肠的好心人照应,日子一定会开心。”
“这样想就对了!方才我也说过,家中只有我与妹妹两个人。倘若姑娘愿意留下,妹妹便多了个姐姐,家里热闹不少。你大可放心,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会照顾好你!”
“那倒不用。我从小就会做针线活,还学习过乐器,就算去当个小学老师也能养活自己。”
“唉,只要你点头,我们养活你不成问题,何必出去抛头露面!”
说着说着,二人便走到三郎家门口。大门简陋,屋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 青色的房檐下,燕子搭建了小窝。
“家里实在简陋,请进。”
三郎在前面带头跨上门口石阶,姑娘紧紧跟在他身后进了门。门的后面便是一片红土院子,虽不大,但十分平整。再往前便是一道纸门,温馨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
“我回来了,阿高!”三郎兴高采烈地向屋里喊道。
“啊呀,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屋里一位长着鹅蛋脸的姑娘开门探出头,用焦急的口吻说道。看到哥哥身边的陌生女子, 她的话戛然而止。
“阿高,今日我在田间除草时,遇到这位客人,聊着聊着便错过了时间。”三郎望着身边的女子说道,“那就是我妹妹阿高,快请进屋吧。”
姑娘向阿高点头致意后,跟着三郎朝屋内走去。妹妹阿高恭敬地跪在地上,为女子拉开纸门。女子发现,阿高的膝上还摆着一片缝到一半的红布。
“这位客人是东京回来探亲的同乡,遭遇大风滞留在此。原本她要去有车站的小镇住宿,可我看时间太晚,就将她请回来居住啦。阿高你可得好好招待。”再三叮嘱妹妹之后,三郎对那姑娘说道,“招呼不周,你先跟阿高去安顿一下,我去将手脚洗一洗。”
三郎便独自走去水井,仔细将手脚和脸洗干净。然后,他回到屋子, 此时姑娘正与阿高坐在灯旁闲聊,二人有说有笑,关系融洽。
“阿高,别聊了。客人还饿着肚子呢,咱们赶紧开饭吧。今天吃什么呢?”
阿高扭头冲三郎笑道:“我已经跟这位小姐致歉了,眼下家里委实没什么好招待她,只能跟咱们一同吃了。哥哥,你先将身上这件下地的衣裳换掉吃饭吧。”
“好,我去去就来。”
三郎从地炉旁走过,来到昏暗的房间角落,除下外面的短裤和长衫, 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夹层棉衣。此时阿高已经将今夜的饭菜端到地炉边上。
三郎笑着问道:“今晚的菜是什么呀?可别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阿高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晓得客人要来,今天我仅煮了些竹笋,只好请客人您将就着吃啦。明日我一定做一桌丰盛的菜肴来致歉。”
“不错。话说这位客人可能会常住我们家呢。”
阿高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位秀美的女子,惊喜道:“此话当真?”
“只要你能好生招待,她必定愿意留下。”
“哥哥,你不会是消遣我吧?咱家如此简陋,客人真愿意留下吗?…… 哥哥,你可得想办法将人留住呀!”
不等妹妹说完,三郎便走到姑娘跟前,以热烈的眼神望着她道:“姑娘你瞧,貌似妹妹比我更加舍不得你离去呢。”
姑娘笑着望向三郎道:“眼见二位如此热情好客,我都不想离去了呢, 不然我干脆留在您家吧?”
三郎大喜过望:“太好了,我与妹妹都舍不得你离去呢。”
阿高也很兴奋。她看了看地炉,觉得不像是正式招待客人的地点,于是道:“哥哥,客人的饭菜已经备好。这里有些狭仄,不如请客人去那边的客厅用餐吧?”
“唉,您再这么客气,我可就不敢留在这里住了!”姑娘俏皮道,语气变得越发熟络。
三郎觉得十分高兴,便对妹妹道:“客人既这样说,那咱们便在这里一同用餐吧。”
阿高又将盛着兄妹俩饭菜的托盘端来。三人围着地炉一同进餐。屋内的气氛虽有少许初识的尴尬,却也温情脉脉。不时偷看二人表情的阿高心中暗喜,不时殷勤地给女子加菜盛汤。
吃完饭,三郎问女子:“乡下粗茶淡饭,肯定不合吃惯东京山珍海味的0 1 3 你的口味吧?”
姑娘笑道:“哪里,要比东京的食物好吃多了。”三郎点点头,这话应是真心,方才这女子无论吃什么食物都露出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
饭后,三郎本想跟阿高介绍一下女子的身世,可阿高好像在饭前交流时已问过姑娘,一副没兴趣的模样。她望着女子,道:“客人今日遭遇这么多事,一定累坏了吧?不如早点歇息吧。”
三郎本不愿和女子分别,但妹妹开了口,他只好随声附和:“阿高所言极是。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睡此处,阿高,你与客人去客厅睡好了。将衣箱那备用的新被褥取出。”
“晓得。客人请随我来吧。”
女子对她微微颔首,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了三郎一眼。这一眼将三郎的魂都快勾掉了,他舔舔干涸的嘴唇,用干巴的声音道:“请好好休息。”
阿高伸手解开吊在墙边那盏灯笼,道:“哥,你就用地炉火照明吧。” 说完,带着女子离去。
三郎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板门里。片刻后,门外的灯笼光亮也消失不见。三郎在原地发了好一会愣,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慢慢铺在地炉旁边。
躺下之后,坠入情网的三郎满脑子都是那女子的倩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妹妹阿高突然来到身边, 用力摇他肩膀。
“哥哥!快醒醒!”
三郎睁开眼问道:“出什么事啦,阿高?”
“快醒醒,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说吧,我这不是醒了吗?”
“哎呀,你别睡了,快起来啦!”
“我这不是没睡吗?到底什么事情?是那位客人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是!我告诉你哈,那位客人的名字叫作‘满津子’!而且她说愿意嫁给你,从此留在我们家呢!愣着干吗,我半夜三更跑来报信不是让你发呆的!你赶紧起来与她谈谈啊!哥哥,我觉得她真是个好人!这可是你成家立业的大好机会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千万别放过这么好的女人!”
三郎顿时从榻榻米上跳起来。他慌忙穿好衣服,赶往客厅……
4
次日,满津子便嫁给了三郎,二人开始了幸福甜蜜的生活。三郎每日下地耕种,辛勤劳作,满津子则与阿高一起在家中料理家务。满津子的针线手艺极佳,没过多久便声名远扬,附近的街坊邻居纷纷出钱请她缝制衣裳。
时光荏苒,春天很快过去。这年夏天天气异常,每日阴雨连绵,甚至入秋后也丝毫不见好转,地里的庄稼几乎全部涝死了。眼看着就要到交田租的时辰了,可一整个夏天颗粒无收,无钱交租,乡民们个个愁眉不展。此前三郎曾大言不惭地说养活满津子不成问题,事实上有很大的吹牛成分。今年他家的租金是三十円,对没了收成的他们而言,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这件事满津子并不知晓,因为三郎和阿高都不想让满津子为此操心。他俩思来想去,决定用田地做抵押,去富农家借钱来还债。这日傍晚,三郎瞒着满津子前去村中的富农家。这位富农平日也兼营放贷业务。不一会, 三郎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正在地炉旁边做饭的阿高发觉哥哥脸色不对劲,便背着嫂子问:“没有借到钱吗?”
“唉……钱已经全部借出去了。看起来这个夏天不止咱们一家颗粒无收啊。”三郎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炉火。
“这可怎么办呢……唉,不如还是用我的法子吧!”
阿高的法子就是卖身当纺织女工:“今天我见着前村的小松,她也说要去纺织厂做工呢。只要签了三年的卖身契,便能提前预支三十円的工钱, 可以撑过今年。”
纺织厂的工作又累又脏,三郎实在不忍心妹妹去受这份苦,但地租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肩头。
“我实在不舍得让你去受苦……”
懂事的阿高反过来说服哥哥:“这有什么委屈的,如今世上哪里还有不辛苦的工作呀。眼下家中有嫂子照顾,我也不用担心你。”
“你先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还不到让你受苦的时候。”
“哥哥,我几天前便已经打定主意了,就让我去纺织厂吧。”
“你别着急,去纺织厂太遭罪了……”
“哥哥,你就当让妹妹出去见见世面呗。我一直窝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处呀。如今跟小松一起做工,还能彼此照应。”
兄妹俩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满津子出现在他们身后。
“阿高,你要去何处?”满津子平静地问道。
“嫂子,你都听见了?”
“也没听全,只听见阿高说要外出……阿高到底要去何处?为什么你们吵了起来?”满津子挨着三郎坐下。
三郎叹气道:“唉,既然你已听见,那也就不瞒着你了……阿高想去纺织厂当女工。”
“啊?阿高想去当纺织女工?”满津子难以置信地望向阿高问,“阿高, 你为何要去纺织厂呢!那里又脏又累,听说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不待阿高开口,三郎便抢先道:“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今年地里没有收成,我们无力承担地租,所以阿高便想签一张纺织厂卖身契,换点工钱来交租。我让她别着急,再等我想想办法。”
满津子并未因三郎对自己隐瞒真相而生气,只是平静地问:“要交多少租金?”
“不到三十円……貌似有二十八円就够了。”
“哦……二十八円……我父亲曾跟我提过,在朴树老宅院一块大石头下面,祖先可能埋了一些金币。不如你去那边挖挖看吧?父亲当年也动挖金币的念头,可惜路程太远,事情太忙,又觉得是无稽之谈,并未付诸行动。还记得那日你去大宅遗址我所坐的那块大石头吗?据说金币就埋在它的下面。”
“啊?竟有此事?”
“死马当活马医吧,即便没有也不过是被骗了一回,又没什么损失。不过,还是夜里悄悄去挖比较保险,倘若白天去挖,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三郎自嘲地笑了:“那就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嗯,权当我跟你开了个玩笑。”
三郎心想,认识这些日子,满津子从未骗过他,说不定真有其事呢。
“好,我今晚就去。”
当晚,乌云漫天,月亮刚升起便被遮住。三郎扛着镢头,摸黑往朴树凶宅的遗址走去。
走到途中,月亮从乌云中露出了头。三郎在月色中缓缓前行,绕了一大段路,生怕被人撞见。
三郎家与大宅相隔一公里,小路铺满了落叶,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沙沙作响。他走了很长时间,终于来到大宅遗址附近。为防止被人暗中跟踪, 三郎隐藏身形,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来路。确认身后并无可疑情况后,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进那块空地。
月光下,那棵老朴树如标枪一般矗立在枯草丛中,纹丝不动。三郎走到被芒草环绕的假山附近,找到满津子那日坐过的大石。他径直走到那块大石边,抡起镢头开始清理枯草。
不一会,石头的上半部分便显出真身。貌似这是一块稍经打凿过的自然石,刚好可以坐下一个人。三郎放下镢头,用双手抓住石头用力摇了摇, 想测试石头埋得是否很深。那石头其实埋得不深,三郎一摇,石头便有松动的痕迹。稍一发力,便将石头推倒了。三郎认真研究了一下石头,没发觉异状,便将石头往远处滚了一些,又拿起镢头,继续往下挖。
起初,三郎担心石头下面的泥土被压得太瓷实不好挖,可实际上,下面都是湿软的沙土,挖起来非常容易。一眨眼的工夫,三郎就向下挖了两尺有余。只不过底下的土实在太软,镢头很难将其捞起来,所以三郎只能将下挖的洞口开得更大些。大约挖到三尺时,镢头马上就要不够长了。三郎想,怕是要放下镢头趴在地上用手掏了。可就在此时,镢头尖端碰到了硬物,震得他手一阵发麻。
三郎大喜,急忙用镢头将周围的沙土掏干净,然后撂下镢头,侧身趴下,用右手把那颇有分量的硬物拉出来。将硬物上面附着的沙土清理干净后,三郎定睛一看,那硬物竟是个表面粗糙的陶罐。
月光照亮了那个陶罐。只见它大概一尺来高,表面刻着模糊的花纹, 摸起来十分冰冷。三郎环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缓缓打开盖子。他才看了一眼,便喜出望外——罐子里装着满满的金币!三郎迅速将挖出来的沙土推回窟窿里,并将石块推回原位,力图使一切都恢复原貌。就在这时,乌云压顶,大雨不期而至,冲刷掉一切痕迹,帮了三郎一个大忙。
三郎带着陶壶,扛着镢头,冒雨赶回家中。
5
三郎近来成为村内的风云人物。他不仅讨了一位神秘且美貌的媳妇, 而且近翻新自家仓库时竟发现一只装满金币的陶罐。此后,三郎家还清租金,还盖了一栋新房子。村里人啧啧称奇,或嫉妒,或羡慕,或称赞。
好运连连的三郎接受了妻子满津子的提议,到处收购土地,招人养蚕种茶,有模有样地做起买卖来。或许真是时来运转,三郎的生意蒸蒸日上, 财富滚滚而来,再也不是那个为三十円地租便要卖妹妹的穷苦乡民了。
第二年深秋,满津子与阿高趁闲暇时分,前往朴树凶宅左近的原野上散步。此时,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遍地开满了胡枝子与女郎花,草穗随风摇曳。正在采摘女郎花的阿高,眼前出现紫色的桔梗花,她看了看不远处正专心致志地寻找桔梗的满津子,娇笑道:
“嫂子,此处有桔梗哎!”
“哪里有桔梗呀?”
满津子直起腰,迅速走到阿高身旁问道。
阿高指着眼前的紫花道:“这里,有两朵呢,并排开着。”
“真的呢。”满津子到花前,蹲下身来仔细欣赏。
阿高笑嘻嘻地向前走去。那天她梳着花月卷样式的发髻,头上的发簪在太阳下熠熠发光,一头乌发显得十分厚重美丽。
“打扰了,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有幸为你拍张照片?”阿高闻言吓了一跳,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位身着大学校服的青年男子站在她们眼前,手里捧着一只阿高从未见过的新型相机。阿高很少与青年男子搭话,难为情地捂住脸,但青年的动作十分迅速,抢在阿高掩面前按下快门。
“来不及了,我已经拍完啦。”
青年微微一笑,向阿高轻轻颔首。这时,满津子方才抬起头来。青年礼貌地向她点头示意。
满津子望着那青年,笑着问道:“趁这好天气,出来拍照吗?”
“是的,我刚给这位美丽的小姐拍了张照片,一张很棒的照片。”
“您是住在这附近的大学生吗?”
青年微笑着摇头道:“不,我居住在邻村。二位是这座村子的人吗?”
“没错。”
“请问二位的芳名是……”
“小女子们的姓名,何足挂齿。我是姐姐,您拍的这位,是我家妹妹。” 满津子指着阿高笑道。
默不作声的阿高羞涩地低下头来。
“名字总是有的呢。将来我洗出照片,想在下面标注姓名。”青年盯着阿高笑道。
“这样吧,我手捧一束桔梗,您便称呼我为‘桔梗’吧。”满津子用手中的桔梗花指向阿高道,“我妹妹手持着女郎花,您便称呼她为‘女郎花’ 吧。”
“妙啊!桔梗小姐和女郎花小姐!花香袭人,人比花娇,好名字!我会将其标记在照片上,告辞了!”
青年笑着从阿高右侧离去。
满津子目送他远去,又回头看看羞涩的阿高,嘴角浮上一抹微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