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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回忆,扑克牌》是日本作家向田邦子的代表性短篇小说集,共收录十三篇小说,其中包括一九八○年第八十三届直木奖获奖作品《花的名字》《水獭》《狗屋》。这些故事均以家庭为主题,有和妻子一同出席外遇对象婚礼的男人,有生性活泼却又残忍如水獭般的妻子,有心狠手辣的精英白领,也有因意外不慎切断小孩手指的母亲……生活况味,人性幽微,十三个故事如同十三张被打乱顺序的扑克牌,牌面翻转之前,没有人能预知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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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向田邦子
(1929—1981)
日本著名电视剧编剧、随笔家和小说家,曾执笔《寺内贯太郎一家》《宛如阿修罗》等日剧。由她编剧的电视剧因其绝妙的对白、巧妙的构思而被称为“向田剧”,曾创下日本收视率纪录,日本编剧类荣誉奖项“向田邦子奖”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另著有长篇小说《阿吽》、散文集《父亲的道歉信》《女儿的道歉信》等,被称为“大和民族的张爱玲”。
作为在电视界成名已久的编剧女王,一九七八年,向田邦子以散文集《父亲的道歉信》出道,成为新晋作家。一九八○年,她凭借发表在《小说新潮》杂志上的三篇短篇小说《花的名字》《水獭》《狗屋》斩获第八十三届直木奖,轰动日本文坛。次年八月二十二日,她为给随笔集取材至中国台湾旅行,因空难事故遽然离世,享年五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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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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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獭
慢坡
格窗
五花肉
曼哈顿
狗窝
男眉
萝卜之月
苹果皮
酸味家族
耳
花的名字
Dou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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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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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
妻子离开之后,睦男记起了很多事情。
面包过三天会变硬。吐司过一周会生出青色霉斑。法式面包棍过一个月会硬成棍子。牛奶就算放进冰箱,过一周也会变质。说到冰箱,睦男从里面发现了装有绿颜色水的塑料袋。不记得买了绿色的冰激凌。左思右想,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三个月前离家出走的妻子杉子放进去的黄瓜。
记得初中时学过,黄瓜百分之九十七八都是水分。他心中感慨果然太迟了,从那以后打开冰箱成了一件提心吊胆的事。
半夜看着电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直到一直开着的电视发出的沙沙声把睦男吵醒。家中是双人床,醒来时胳膊和身体都呈寻找身边人的姿势。睦男讨厌那样,所以养成了在客厅睡觉的习惯。
以缩手缩脚的姿势睡觉醒来,立刻全身关节僵硬。关节嘎嘣嘎嘣作响,调整过僵硬状态后,公寓邮箱处发出冰冷的声响,早报投进去了。睦男抽着烟,事无巨细,甚至把根本不会买的房产信息和垂钓信息之比目鱼垂钓五要诀都读了一遍。至于男性求职栏则是坚决不看。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迷迷糊糊睡到接近中午。到了十一点,睦男起身洗脸。溅满牙膏白沫的蒙眬的镜中,映出三十八岁无业男子浮肿的面部。空气似乎停滞了,连时间都腐坏了。
等到十一点半,睦男趿拉着拖鞋,去旁边的阳来轩点了一碗硬硬的炒面。硬炒面会扎到上颚,并不好吃。虽然难吃,但有种虐待自己的快感。他也想过偶尔点些别的,可一落座,还是说了硬炒面。
这一个月都在重复相同的事情。
现在对睦男胃口的只有阳来轩的硬炒面。他唯有吃炒面时还活着,其余时间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有母亲留下的公寓的收益,还不至于马上就难以维持生计,不过在随时可能失业的当口,不找工作还是不行的。话虽如此,应该没有比之前的那份待遇更好的工作了。所谓事务部门的工薪人员,等同于身无所长,没什么含金量。
睦男叼着牙签瞅了瞅书店,买上一本周刊杂志,不紧不忙地返回家中。商店橱窗里映出睦男瘦高的身影,一如立在厨房壁橱里变硬了的法式面包棍。
“都说那样的是暮气沉沉的体质哦。”
离家出走的杉子从前常这样说。
牙签似乎戳到了臼齿的神经。天灵盖疼得嗡嗡作响。睦男萌生出“离婚之前至少给我把牙整好吧”的想法,又为自己这稍显卑鄙的想法而哑然失笑。因此妻子才逃之不及的吧。
杉子是牙医。
是个长得漂亮,但喜欢摆道理的女人。
有客人来,叫了寿司。如果吃剩下,杉子会单挑赤贝、章鱼等铺在寿司上面的东西全部吃掉,说是这些都是又贵、营养价值又高的东西,不能浪费。虽然道理如此,可每当睦男看到黑色的寿司桶里七七八八地只剩下白色的寿司米饭,有些眷恋之际,他心中一向气质高雅的杉子高昂的面孔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卑微了。
杉子喜欢对人指手画脚。
睦男正想喝不加伴侣的黑咖啡,她总会说,对胃有害啊,必定给睦男加上一勺砂糖。
破晓时分做的那个梦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睦男走在走廊里。
那建筑既像商厦,又似公寓。敲门后门打开,睦男正在空旷的房间正中央,请杉子为自己治疗牙齿。头部以下用布盖住,就像搭起一张白色的帐篷。思量之间,睦男变成了接受治疗的睦男。从那叫什么名字来着,发出嘎嘎嘎嘎的声音,在牙齿上钻洞的器械前端喷出精制白砂糖。精制白砂糖充满了睦男的口腔,满溢的砂糖从他的头部落到地板上,形成一个白色帐篷般的巨大三角形。
痛。甜。懒得开口。
不知什么时候,睦男又变成了站在走廊里端详的睦男。为睦男治疗的并非杉子,而是牙科医生稻田,约一年前把杉子从自己经营的新式牙科诊所开除了的男人。经人介绍,睦男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他的粗短脖颈和戴在小指上的金戒指留有印象。现在想起来,杉子当时对于稻田格外彬彬有礼似乎也事有蹊跷。
睦男头部以下成为一片闪闪发光的平台,精制白砂糖发出哗哗沙沙的声音的同时,堆起一座白色的金字塔。好疼好疼——正当这时,睦男醒过来。电视依然开着,一边闪着白色的条纹状雪花,一边发出相同的声响。
睦男行走在路边。
贴着石灰围墙走,几乎和墙摩肩接踵。并非他认为失业之人不配走在马路正中央,只是想这么走而已。
一旦下了这样的决心,尽管这和硬炒面是两码事,但如果在近期内不持续如此,他总是心神不宁。
从阳来轩出来,他顺路拐到书店,买了一本周刊杂志,途经一贯的路线回到公寓。他一到家立刻到厨房,确认了立在壁橱里法式面包棍的硬度后,喝了一杯水。然后他歪在沙发上,从头翻阅周刊杂志,到了七点新闻时间开始喝啤酒、取外卖,这就是他每天的惯例。
然而,那天未能如愿进行。走熟了的路被卡车堵住了。似乎是有家店在改换门面,往外运拆除下来的旧建材。那条从主干道一下拐进来的羊肠小道上,也是尘土满天飞,明知抽身绕路比较好,但睦男没有那样做。他一旦决定从这条路走,无论如何都要过去。若是在此屈服妥协,今后便再也挺不起腰板做人了。
睦男半眯双眼躲避尘埃之时,意识到这家店直至昨日还是一家卡拉OK。这家店只有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经营,睦男突然变成光棍之后,不时前来照顾生意。
时隔不久,就在昨天还是前天,没见有什么迹象来着。拆迁和改建还真跟遭受背叛的丈夫如出一辙,意识到时,事态已然不可收拾。
“之后会怎样呢?开个新店吗?”
睦男询问指挥拆迁的男子。那男人没有吭声,敲了敲张贴工程许可的告示板。店名改成了“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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