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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克莱尔·伦巴多女性力作!
入选《纽约时报》《出版人周刊》和独立书商协会排行榜、企鹅兰登总裁夏日选书、亚马逊七月编辑选书、独立书商协会七月新人选书。
既是一部家庭史诗,也是一次深刻的生活记录,生活的本质就是一地鸡毛,却总有人选择去热爱它。
“姐妹情谊的缝隙之中,刺出针锋相对的恶意”——《纽约时报》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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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每一个模范家庭的背后,都是一个个筋疲力尽的身影。
当玛丽莲和戴维在20世纪70年代坠入爱河时,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行至人生半途,两人的婚姻关系开始变得微妙,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完美;四个女儿相互依靠,但随着每个人走上不同的道路,亲情也带上了自我的色彩。所有的不甘和怨愤都潜伏在暗处,伺机爆发。
随着被弃养的十五岁少年乔纳的归来,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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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作 者
克莱尔·伦巴多(Claire Lombardo),艾奥瓦州作家工作室 2017 年毕业生,曾获得艾奥瓦州艺术奖学金、太阳谷作家会议奖学金和西礁岛文学研讨会奖学金。曾在艾奥瓦大学和艾奥瓦州青年作家工作室教授小说写作。
译 者
左蓝,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编辑、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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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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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维奥莱特总习惯性地避开温迪。她们曾经形影不离,现在却几乎不联络。前不久,温迪竟然邀请她共进午餐,于是她断定,温迪要不是有事相求,要不就是又遭遇了新的生存危机,想要向她喋喋不休地倾诉一番。温迪永远意识不到,别人忙碌的生活,让他们没那闲工夫在一个寻常的工作日里到芝加哥西环的餐厅吃一顿完全没有必要的午餐。
餐厅装潢十分新潮,但位置不是非常便利。就算是周三下午两点钟,她还是找不到停车位,只好让门童帮忙把车停到停车场。她三点半要去接怀亚特放学,可借机脱身。她想以这种圆滑的方式告诉温迪:“我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他们要去幼儿园,我还要接送他们。”当然,她这样做显得心胸十分狭隘。温迪总是放浪形骸而且以此为乐,大白天就喝起了酒,因为她失去了太多,大学没有毕业,后来又失去了迈尔斯。凭着遭受过的创伤,温迪总是能赢。
感到头有些痛,维奥莱特掐了掐鼻梁。她心想也许可以喝上一杯——不用想也知道,温迪一定已经点好了一整瓶红酒。尽管温迪身上缺点不少,但她很会品酒。她能敏锐地品尝出酒中的单宁酸和其他酸味。维奥莱特今天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鞋,脚后跟被磨得生疼。在温迪面前,她总是想要好好打扮一番。平日里接送孩子时,她总是会穿一身价格不菲的运动装,然而今天,她特地挑选了一件优雅的蝴蝶袖丝质衬衫,搭配了紧身牛仔裤。要不是因为生了伊莱,这条裤子本来可以更加合身。
她仔细回想上次见温迪是什么时候。上次见面,应该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为了庆祝“第二次感恩节”,她们聚在父母家里,举办了一次气氛极其诡异的聚会。对她来说,不经常和温迪碰面,其实是件很荒唐的事情,毕竟从她家到温迪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毕竟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她们都同住在一个房间里;毕竟在维奥莱特人生灰暗的那段日子里,她搬去了温迪和迈尔斯家,和他们一起生活;毕竟她们曾经就像一对双胞胎姐妹,而现在,她们和彼此分开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女士,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门童问道。这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事,我只是在整理心情。”她说。他笑了。
“如果你要‘求救’,就冲我招招手,我会跑过来,和你说你的车被偷了。”他是在调情吗?他是她的救星。
“知道了。”她又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塞给他。不知为何,她现在也养成了做任何事都以金钱交易收尾的习惯。他不假思索地收下了。“祝我好运。”她深吸了一口气。他冲她眨了眨眼。没错,眨眼,冲着她。她开始幻想,也许她走向餐厅的时候,他会开始打量她的屁股。但愿他不要太过苛刻。餐厅的女招待员领着她,来到了餐厅后边的一个露台上。一走出去,她立刻后悔了。早知道坐在这么冷的位置,她应该穿件毛衣的。但她意识到,那样想会让她像个悲催的老妈子,于是她便把那个念头抛在了脑后。温迪正坐在偏僻角落里一张桌子旁。她也许是想抽烟且不想影响到其他人——但其实初春的芝加哥室外气温不到十六摄氏度,此时的露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维奥莱特一眼看到了一个后脑勺。应该是个男人,年轻的男人,除非温迪近在探索新的取向,在她的脉轮瑜伽课上结识了某个喜欢着异装的女瑜伽师。看到有其他人在场,她的心奇怪地绞痛了一下。她早该意识到温迪不可能单独和她出来吃饭。即使单独吃饭,她们也只可能在饭桌上客套地聊聊近况。也许温迪会说,她待会儿就要和这位异装女伴一起去上谭崔瑜伽课。对比之下,维奥莱特的生活则会显得更加平淡无奇,她生活的困境也会在温迪面前暴露无遗。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在给门童付了第三次小费之后,她匆忙开车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她的胸口一阵发闷,感到一些东西郁结在心头。她不是“认出”了那个人。“认出”远不是那个恰当的词。这场毫无诗意可言的相遇,既没有像闪电击中太阳穴那般激烈,也没有像冰块堵塞血管那般冰冷。他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所以她几乎没有看到他的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左耳,以及他鼻子的轮廓。但是那已经足够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生下怀亚特、伊莱时,她也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此刻的相认却有着独特的意义。那是一股来自子宫深处的拉扯,锐利的疼痛感让她几乎弯下腰蜷缩起来。所以,与其说她“认出”了他,不如说他又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从餐厅落荒而逃,避开了温迪,以及那个她十五年前生下的孩子,那个深色头发凌乱地垂在眼前的男孩。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在脑海中反复想象着用恶毒的语言狠狠咒骂温迪: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快去死吧!你就是个疯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就好像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说服自己,在看清他的脸之前就落荒而逃,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温迪站在露台上,和“迈尔斯”一起抽了支烟。过一会儿,她要去卢里募捐会。她从后门走了出去。这天,她不太明智地穿了一条黑色鱼尾连衣裙,她一只手拿着灰雁牌伏特加,另一只手为了方便把裙子提到膝盖处,她嘴里叼着一支百乐门香烟,还有一支留在了桌上。
“今天和我设想的差不多,还没等我介绍,她就跑走了。”她点燃一支香烟,叹了口气,“我需要你的谅解。我还没考虑清楚,就已经这么做了。但他的确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你也会喜欢他的。”
“迈尔斯”没有回答。
“我今天穿得蠢极了,但你妈应该挺喜欢的。”她把头微微后仰,“昨天,我见到爸了,对他来说,退休生活简直是场灾难。他竟然告诉我有去赏鸟的打算,你能想象吗?反正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坐那么久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自从迈尔斯去世之后,温迪就时常像这样和他对话。确切地说,和他的在天之灵对话。有时,她可以得到回应,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像今天一样。她倚在椅子上抽着烟。
“今晚场面一定非常难看,”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这帮喜欢乘人之危的人现在可能已经喝得烂醉了,他们不要去骚扰其他人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我也没法儿保证。”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试图得到“迈尔斯”的回应,期盼他一直在听。但天空还是一个样,乌云密布,灰蒙蒙的一片,星星都还没有升起。她将香烟略微倾斜朝上,朝向他和天空的方向,缓慢而从容地吞吐着烟雾。“我希望你能为我感到骄傲。”过了一分钟,她又喃喃自语道,“我很努力地坚持了下来,你知道吗?”不知不觉,迈尔斯已经去世三年多了。她又点燃了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支香烟。“真希望你在我面前,真希望可以抱抱你。”她呢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她担心会被隔壁的人听到,因为他们有时候会把窗子打开。“但谁知道呢,可能我今天晚上会遇到某个希腊航运继承人,让他稍微‘蹂躏’我一下。不会太过分的,我保证。该死,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她又抽了几口香烟,默默在心中对丈夫讲述那天她所做的一切。烟快燃尽时,她例行了每次抽烟的后一个步骤:深吸一口,再长长呼出一口又一口的“我爱你”,直到气息耗尽。
几小时后,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出现了,男人看见温迪,在往她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打乱了一旁摆着的马蹄莲。
“小心点。”她说道。
“是我不小心。”他回复道。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更像个男孩,而不是男人。得知他叫卡森的时候,她轻轻地笑了出来,但那似乎让他有些介意。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她一冲动,就拉着他进了马蹄莲旁边的门厅里。
这个还没长大的男生手心已经全是汗水。他看上去二十小几,似乎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说道。那个瞬间,温迪身子一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下午餐桌旁的情景:坐在对面的乔纳,他单纯的脸,以及当他们意识到维奥莱特落荒而逃时他脸上掩盖不住的疑惑。
“你多大了?”她开口问道。他冲她咧嘴一笑。
“二十二。”
她点了点头。也许,他是某个公司的继承人,曾经开发过一些早就不稀罕了的产品;也许,他是某位唱片总监的儿子;又或者,是某位日常常用美黑喷雾的福克斯新闻记者的儿子。他一定过着那种不计后果的生活,即使出车祸撞死了人,可能也会得以幸免。
“你呢,你多大了?”他追问道。
“七十八。”她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很有趣。”他说道。
这话让她突然有些不耐烦。“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她问道。
“什么?”
“你的父亲,他的工作是什么?你今晚怎么会在这儿?”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和……”他停顿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他是个工程师,开发医疗软件、机器人之类的。”
“嗯。”看来明天她还需要再检查一下宾客名单,确认他们捐赠了一笔可观的金额。她知道,有的人可能只是买了张入场券,走了个过场。
“你叫什么?”这次,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些敌意。
她叹了口气,回答:“温迪。”
“彼得·潘里的温迪?”卡森故作聪明地说。现在轮到温迪翻白眼了。
“从来没有人跟我解释过我名字的渊源。”
她的父母曾经给她起过一个小名,叫“温思迪”。几年之前,她还为此质问过母亲,但母亲没有怎么搭理她。
“太刻薄了。”她对母亲说,“‘温思迪·亚当斯’的那个‘温思迪’?我当时只是太瘦了,妈,这个玩笑开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亲爱的,只是因为你是星期三出生的。零点刚过几分,我分不清那天是星期几,然后你爸——然后才有了你的小名。”
那才是她名字的由来。母亲的话仿佛在告诉她:她的诞生,不过是一段时空错乱的回忆。她不过是在母亲身上发生的次避孕事故。
她拽了拽卡森的袖子,说道:“走吧,我们出去吧。”
“温迪,”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你就是——那个温迪吗?”
不出她所料,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摆在那里的募捐会海报。上面印着一张身患癌症的孩子的宣传照片,下方印着一行小字。主办人:芝加哥女性慈善协会 温迪·艾森伯格。那个机器人工程师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此时,这场募捐会的组织者——一个已至中年的女人,正在和他二十二岁且名字十分做作的儿子热吻。如果被他发现了,他可能更加连一分钱都不愿意捐了。看到海报上“艾森伯格”中字母“G”的后一笔向上卷成了一个大大的圈,温迪心里一梗。直到今天,每当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单独列出,她仍然感到十分痛苦。她停下心中的抱怨,努力冲他挤出一个微笑。
“我看起来真的像这场募捐会的组织人吗?”她问道。
“那你姓什么?”
“索伦森。”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
“好吧,我能——我能之后再短信联络你吗?”他试探道。她笑了。
“当然了,”她的语气略微有些焦急,“但我现在得走了。”
“我还以为我们本来就正在往外走。”
“非也,快来不及了。我怎么用了这么古老的词。我必须走了,南瓜马车在等了,十万火急。”
“呃,那好吧。今天——刚才——很开心。”
啊,他确实是个可爱的人。
“给你一个建议,”她边说边慌慌张张地把左脚的鞋跟提上,“下次你要是觉得某个女人有趣,不要直说。”
“那我要怎么办?”他完美无瑕的脸庞突然被糅进一丝疑惑的表情。她像被挠了痒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直接笑就可以了。”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将他额头上散落的一绺头发拨开,“下次再遇到一个有趣的女人,你就为她开的玩笑捧场,笑就可以了。知道了吗,卡拉德?”
“卡森。”
“哦,对,卡森。祝你好运,小家伙。”
整间屋子又开始天旋地转了。当她说出“小家伙”这个词的时候,她一下想起了她的父母。不知怎么,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的婚礼上,看着父亲戏剧化地俯下上半身,邀请母亲伴着奥蒂斯·雷丁的歌曲跳舞。当听到“爱就是赢一点,输一点”时,父亲对母亲说:“这是属于我们的歌,小家伙。”她感觉世界上的每一首歌似乎都属于他们;所有歌曲,都与她的父母——戴维和玛丽莲的爱情沾得上边。他们拥有完美得令旁人费解的爱情。遇到迈尔斯时,她觉得自己终于像母亲一样,找到了那个人。
她的眼眶突然泛起了泪花,胸口感到一阵熟悉的发紧。现在就离开,确实有点太早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继续待在这儿,一切只会更加糟糕。她顾不上拿她放在衣帽间的外套,就转身走上了街。
有人说,只要一年的时间,一切就可以恢复常态。也有人说,每过去一年,一切只会变得越来越糟。她相信后者。2013年,迈尔斯离开了,但她至今还没有清空他的床头柜。逛杂货店时,她仍然会去挑选自己不喜欢但迈尔斯喜欢的东西。她仍然像原来那样生活,好像自己仍然属于一个家,自己的生活仍然完全依赖于另一个人的主动参与。这种生活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逃脱。她尝试过。她搬到了芝加哥北岸的一栋公寓楼里,却又情不自禁地把房间布置得和他们在海德公园的房子几乎一模一样。她试过用胶带封住他所有家具的抽屉,他的书桌,他的梳妆台,他的床头柜。但之所以那样做,似乎也只是为了保存所有和他有关的物品,为了在搬运工搬家时,确保这些家具可以完好无损。
有的人,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常态;但温迪即使过去三年,内心仍旧是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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