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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1
太阳也怕冷,我出门了,它还没露脸。路面积了厚厚的霜,脚经不起霜的诱惑,乱了方寸。空中传来哀鸣声,一只雁飞得很低,也许是冷露湿了它的翅膀。校门口广场上,银杏叶金灿灿的。风起,叶舞,飒飒有声。舞着,舞着,落下一片,落在窨井盖排气口处。我弯腰欲捡,一个身影立在眼前——
“老班,出事了。婷收的试卷费丢了,正在教室哭呢!”
我触电一般,差点坐到地上,怀里的作业本撒了一地。
“钱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早晨。婷一来就当着大家的面数钱,450元。她送给化学老师,老师不在,就放进书包里了。我们一起去长跑,回来就发现钱丢了。”华边说边用手比画着。
我全身的血液涌上了头顶,思维短路,大脑一片空白。
华捡起地上的作业本,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直起身,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又围上……我接过她手中的作业本:“你先回教室安慰一下婷,我把作业本放到办公室,马上就去。”
看着华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两年前,我从这里将一群张扬着蓬勃生命力的孩子带到了七(2)班。他们是上苍赐予我的天使,淳朴善良,积极向上。班级连续两年被评为市级先进集体,老师们都夸我班男生像绅士,女生像淑女。可今天……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事一旦传出去,不仅班级声誉受到损害,更会给孩子们的心理造成不良的影响。想到这,我直奔教室。
2
教室里,学生们交头接耳,叽叽咕咕,52个孩子都卷入其中。窗外,几只鸟在树上蹦来跳去,似幸灾乐祸。我的心也跟着翻腾。
“咳!”我干咳一声,学生们抬起了头,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我发怵。
“同学们,老师懂你们的心情。谁都想不到班级会发生这种事。事已至此,我们就要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大家都仔细地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其他班的同学来过?”我内心深处还是不太相信始作俑者是我们班的学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即使其他班的同学来过,又怎么知道婷收有资料费呢?一定是咱们班同学拿的。”华打破了沉默。
“谁干的就主动承认,别让咱们背黑锅。”
……
一时间,教室里火药味呛人,和谐团结的大厦瞬间倾塌。我在讲桌前来回地走,审视着52个学生。他们个个神情自若,我察觉不到一点破绽。十几岁的孩子心理承受力是有限的,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紧张的情绪一定难以掩饰。经验告诉我,孩子们没有拿钱,我心里掠过一丝安慰。
可是,其他班的学生没来过,钱会长腿吗?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同学们,我们不能因为婷的钱丢了就互相猜疑,彼此伤害。事情总会查清楚的。我们来做个小游戏,或许就水落石出了。”
孩子们一听,面面相觑,目光里写满了好奇和怀疑。
我迅速组织学生离开座位,在教室后面分4排站好,闭上眼睛。
我从第一排开始,依次经过每一个孩子。每走到一个孩子面前,就叫他(她)的名字,并和他(她)对视5秒……
和孩子们相处两年多了,像这样真诚的对视还是第一次。一双双秋水般的眸子让我感动,觉得孩子们可爱、可信,觉得自己的做法荒唐。想放弃的一刹那,我走到了华的身边——
“华。”她身子一震,眼睛微睁,眼珠左右乱转,迅速躲开了我的目光……华?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的人是她,肯定钱是本班同学拿的人也是她,难道她有意转移目标?我断不相信!
可是,“对视”是心理应激微反应的一部分,具有一定的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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