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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晚上
我的朋友
请不要坐在台阶上
凝望那些星星,
它们
就像诗人,
仅在死后闪耀。
瞧,
公寓地下室
守门人已点上蜡烛
围坐桌边,
叮当如有轨电车的铃响
几把汤勺
触碰便宜餐盘。
——亚历山大·查克斯《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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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亚历山大·查克斯
(Aleksandrs ?aks,1901-1950)
拉脱维亚诗人。1901年出生在里加,读中学时因一战爆发,学校迁至俄罗斯,毕业后进入莫斯科大学攻读医学。1922年回到拉脱维亚,从事教师工作,1925年发表第一首拉脱维亚语诗,主要诗集有《人行道上的心》《我与此时》《我的天堂》以及英雄史诗《永恒所及者》。查克斯是把城市主题引入拉脱维亚诗歌的先驱,被称为拉脱维亚首位城市诗人,也被尊为拉脱维亚现代诗之父。
译者简介
倪联斌,笔名连冰,1971年出生。诗人、译者。曾出版诗集《残篇》,写作长诗《101》以及随笔、游记等。广游历,曾旅居中东、非洲和欧洲。懂多语言,译介过英语、阿拉伯语和拉脱维亚语诗歌。自2016年至今旅居拉脱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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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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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序言(耶娃·列辛尼斯卡) _ 1
致里加 _ 1
罗曼蒂克 _ 3
牵小狗的年轻女士 _ 5
海报 _ 7
排水管 _ 8
城市夏夜 _ 10
报亭 _ 12
城市之春 _ 15
伤感四重奏 _ 17
告别郊外 _ 20
玛利亚大街 _ 21
穿漆皮鞋的船员 _ 23
绿色郊外 _ 25
楼梯(节选) _ 27
马车夫之诗(节选) _ 29
一个傍晚 _ 31
为你 _ 33
一位步枪兵给拉脱维亚女子的歌 _ 35
今夜 _ 37
今夜我将坐在哪儿之诗 _ 39
今天 _ 41
在街上 _ 43
女售货员 _ 45
序曲 _ 47
我与火车 _ 49
我渴望其他形体 _ 51
我的城内小花园 _ 54
梦吧 _ 56
神经衰弱 _ 57
第一场雪 _ 60
幽会 _ 61
邀请 _ 64
郊外女子 _ 69
我与一位女士 _ 70
致一位高傲的女士 _ 74
三本书 _ 76
爱尔兰朋友 _ 82
在有轨电车上 _ 85
最后一班有轨电车 _ 87
戒指 _ 89
太糟了 _ 93
幻想之镜 _ 95
山羊 _ 98
在候诊室 _ 100
贫困之美 _ 104
我的蟑螂乐团 _ 109
疲惫 _ 116
地窖 _ 117
归来 _ 120
水 _ 121
夜莺低吟 _ 123
大自然 _ 128
告白 _ 131
挽歌 _ 133
道别 _ 135
致街灯 _ 136
阿卡迪亚的洗衣女 _ 138
在新浮桥上 _ 140
如此生活 _ 142
你的胴体 _ 144
一位脸颊青肿的小男孩 _ 145
在道加尔河边 _ 146
沥青熬制后铺路 _ 148
我的祖母 _ 150
我的祖父 _ 152
窗中悲歌 _ 154
写给离世卖报老妇的信 _ 157
暮光里 _ 163
渴望 _ 165
摩登女子 _ 169
回忆的甜蜜 _ 172
灯泡坏了 _ 174
两场雨之间 _ 176
庙街 _ 179
自画像 _ 180
拉脱维亚女子给步枪兵的歌 _ 186
冰激凌 _ 190
贝尔蒙特军官 _ 192
以此他想表达什么 _ 194
火车 _ 197
一粒尘埃 _ 201
城里的雪 _ 203
灵魂 _ 204
提议 _ 205
迟来的访客——《永恒所及者》节选 _ 207
译后记 _ 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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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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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耶娃·列辛尼斯卡)
亚历山大· 查克斯(Aleksandrs ?aks,1901— 1950)是拉脱维亚有史以来最受欢迎、也可以说是最受喜爱的拉脱维亚诗人之一。尽管他的生命相对较短,不到四十九岁,他的文学作品却相当丰富,包括诗歌、短篇小说和文艺批评。他的诗被无数次谱成歌曲,其中那两首忧郁的情歌即《告白》和《为你》广为流传;大多数拉脱维亚人在他们进入青春期时就耳濡目染,用心学唱,以便他们日后,一起围着仲夏夜的篝火吟唱。查克斯的光头和圆眼镜极其引人注目, 一眼就能认出他,即便从未读过他的诗。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一个公园内,竖着查克斯纪念塑像;市内一条主干道和拉脱维亚一项文学奖也以他命名。
查克斯的生活充满了各种矛盾和谜团,像他的拉脱维亚同龄人一样,经历了1905 年和1917 年两次暴力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拉脱维亚独立战争。他还经历了俄罗斯内战、十六年拉脱维亚民主政治、四年拉脱维亚独裁统治、俄罗斯与德国的占领,以及后来残酷的斯大林时期。这些特殊经历总需要一个人,在他可以追求与不允许追求之间,保持走钢丝绳式的平衡,猜测凶残的权势所想所欲,试图维护他的尊严并存活(后两者通常是相互排斥的)。
这位后来的诗人出生在里加,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裁缝家中的独生子,他的正式名字叫亚阿尼斯·查阿达连尼斯—查克斯(Jānis ?adarainis-?aks);他后来选择只保留姓氏的较短部分。里加是一个文化发达、多语言的欧洲城市,也是当时俄罗斯帝国最重要的工业中心和港口之一。之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打乱了裁缝师一家人相对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他们与成千上万的其他拉脱维亚人一起,服从俄罗斯宣传和军方命令,彻底响应焦土政策的号召:将1915 年的农业收成与生产农场烧毁;里加工厂里的设备要么被撤走, 要么被摧毁,整个拉脱维亚几乎被清空了(事实上, 拉脱维亚的人口从未恢复到一战前的水平)。随他就读中学的搬迁,查克斯先到了爱沙尼亚的瓦尔卢;德军东部战线推进后,他又搬到俄罗斯的萨兰斯克。在那个时期他大量阅读哲学书籍,尤其对康德、尼采、费希特、黑格尔、叔本华、斯宾塞和柏格森的著作感兴趣——其中大部分是俄译本。1918 年他考入莫斯科大学医学院。此后大约一年时间,他参加过青年意象主义者和未来主义者组织的学生文学活动;那些思想后来被证明对他产生了持久的影响。
至于查克斯对1917 年革命的见解,没有相关的历史记录——萨兰斯克远离革命震中圣彼得堡,而且他那时才十六岁,还太年轻,无法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参与革命。然而,据各种记载,他是在1917 年写了他的第一首诗——用俄语写的。这首诗夸张的题目《起来吧,神圣的拉脱维亚》似乎表明,他并没失去与出生地的联系。毫无疑问,查克斯后来被俄国革命的余波卷走了。1920 年,当俄罗斯与1918 年宣布独立的拉脱维亚签署和平条约关系正常化后,许多拉脱维亚难民,包括查克斯的父母,返回了他们饱受摧残的祖国。但是,查克斯仍留在俄罗斯。当年年初,他被红军征召入伍,作为救护员被派往军队各家医院以及一辆卫生列车上工作。在叶利钦时代,俄罗斯相对开放时期的档案显示,当时查克斯(那时他的名字还是查阿达连尼斯)曾多次向俄罗斯当局申请回拉脱维亚,每次他的诉求都被拒。然后,奇怪的是(也许是合乎逻辑的结果),查克斯决定于1920 年11 月加入俄共(布尔什维克)。于是他开始了一位共产党机关人员的严肃职业生涯:被任命为萨兰斯克地区共产党委员会的宣传部负责人;在随后几年里,他在该地区巡视,建立党校,表明自己是共产主义事业的忠实信徒。为什么所有这些细节都很重要?因为几年后,查克斯获得了莫斯科同意他返回拉脱维亚,他梦寐以求的许可——显然,作为交换,他承诺将重要文件带给拉脱维亚共产党(那时该党在拉脱维亚规模小,1920 年到1940 年期间只在地下运作),并充当该党与苏共的联络人。查克斯是否兑现过这样的承诺,现在或许以后也都未必可知。据他同时代的人说,即使二战德国占领里加期间,那些文件仍然在查克斯手上,他也未做任何特别的努力去隐藏它们。对于这些谜团,虽然他始终未向他的朋友和大众做明确解释,但他声称自己在俄罗斯的岁月非常“黑暗而沉重,充满疯狂的冒险感受”。
然而,查克斯在拉脱维亚独立后的生活和工作无任何不祥之兆。1922 年他回国,那一年是英国文学的重要年份: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和T.S. 艾略特的《荒原》出版。查克斯与他们那代年轻诗人和艺术家同步,受过战争及其后果的创伤,渴望以与过去彻底决裂的艺术形式将那些创伤变形。他们没有艾略特或乔伊斯那样相对安定的生存环境。查克斯的朋友、诗人皮特里斯·奇库次斯(Pēteris ?ikuts)写道:
世界大战和随后的革命已结束。[我们的]伤口正在愈合。本世纪的面孔被子弹和炮弹碎片击中,伤痕累累。干涸的血迹……绝望的脸……痛苦……和苦难……紧随其后的是对生活的热烈渴望[……]。不仅仅是城镇和村庄遭到毁坏,不仅仅是[……]草地和[……]天地被战壕划伤:人类的心灵也受到了摧残与伤害。[……]回家后,世界之人脱下灰色大衣, 脱下沾满鲜血和泥巴的靴子,洗了手,洗了脸,看着自己,畏缩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我是谁?”
要改变这种荒凉的存在感,与西欧年轻诗人们相比,查克斯和他的同龄人面临在一个新生国家生活的现实:在这块画布上,大部分旧作都已被用力擦去, 也提供了创作某种崭新并充满活力画面的机会。1925 年,当查克斯只是拉脱维亚北部德拉贝希(Drabe?i) 学校一名教师与行政人员时,他在拉脱维亚报刊上发表了最早的诗作。当时的蓝胸佛法僧艺术家协会由一帮年轻画家创建,意欲打破绘画传统以及战前印象派和新浪漫主义的规则约束,大胆涉足从西方涌入的最新现代主义潮流:表现主义、立体主义、结构主义等。蓝胸佛法僧协会将参与各种创造性追求的艺术家聚集在一起,查克斯与其他文人、雕塑家、演员等艺术家建立天然的亲缘关系,最终加入了该协会杂志的编委会,还成功促其创立了一家出版公司。尽管长期缺乏资金,蓝胸佛法僧还是出版了许多书籍,其中包括查克斯的第三本和第四本诗集《世界酒吧》(Pasaules krogs)和《邋遢地穿着燕尾服》(Apa?s frakā)。事实上,是他在1928 年出版的最早两本小诗册,即《人行道上的心》(Sirds uz trotuāra)中的十七首诗与《我与此时》(Es un ?is laiks)中的十三首诗, 引起了里加知识界和艺术界对他的关注。
查克斯风暴般席卷里加知识界的原因是不难看出的——人们以前没读过那样的诗,至少在拉脱维亚语中肯定没有。断裂的诗行、重音韵律、自由诗节,更不用说引人注目的明喻、隐喻和其他非传统的诗歌表达方式——所有都是新的。诗里的主角也是如此,诗中“我”的声音:来自一个街头顽童或一个年轻人,时而虚张声势,时而对社会不公充满愤怒,时而不敬,时而略显厌世。正因如此,再加上查克斯的诗中经常提到整天泡在酒吧和廉价酒馆里的酒鬼,一些读者很容易将他与诗中的他混淆。评论家对出现在诗歌期刊上的那些诗愤怒了。他是那个对女人说出以下这番话的年轻人吗?“我想要你,/ 你看。/ 昏昏欲睡的谈话/ 总是/ 说到戏剧/ 灵魂,/ 艺术/ 让我们把它们放在一边。/ 把你的嘴唇给我,/ 让我解开你的丝带——/ 够了,/ 时间就是金钱。”有趣的是,他同时受左派和右派攻击,左派作家林纳德·莱森斯(Linards Laicens)称查克斯为“反动派”,右派则以理查德·罗兹蒂斯(Rihards Rudzītis)为代表,批评他的“流氓意识形态”“酒吧心理学”和“悲观主义”。然而,他的同行作家们说到他严肃、勤奋、积极的为人态度:害羞,善良,非常有礼貌,而且总是每天收拾得干净整洁。现代心理学可能会发现查克斯粗野的“超”波希米亚与愤世嫉俗的冒险家幻想身份,弥补了他灵魂的某些部分。冒险和粗心大意与查克斯的天性完全不符。有一阵子他甚至装出神秘和宿命论的样子,到处说刺耳难听的话,大口大口喝酒,甚至准备大肆摔东西,但很快他就一笑止住了,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长时间自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变得非常乖巧和谦虚,以至于朋友们都称他“查克斯圣诞老人”。“我从未见过这位酒鬼和流浪汉的赞美者喝醉、生气、邋遢、不刮胡子或以任何其他方式反抗资产阶级习俗。”他身边的人回忆说。
至于女性,她们留下了一份份有关一位勇敢绅士的报告:他给她们送鲜花和手写的诗稿,也为她们做饭。女人们喜欢查克斯,尽管早年他从中幸存下来的伤寒不但让他掉了头发,似乎也影响了他的男子气概。至于查克斯本人,在《为什么我们是流氓和悲观主义者》中,他回答他的批评者时说,他和其他人试图“通过展示其可悲性来烦扰当前社会。带着悲观情绪,年轻诗人们想让现代人睁开眼睛,以便可以看清自己安逸地居于其中的日常生活是一潭死水”。
无论波希米亚风格与否,在诗中查克斯都与弗朗索瓦·维庸和拜伦勋爵等人的自由、冒险精神有种亲近感,但对他的主要影响还是来自俄罗斯现代主义者布洛克、马雅可夫斯基和帕斯捷尔纳克,以及阿赫玛托娃和叶赛宁。作为一个敏锐的观察者,以及他与普通人生活的交织关系、他的左派观点,使他与另一本文学杂志《警报》(Trauksme)自然契合,该杂志在1928 年至1931 年期间发行;其编辑相信诗歌的社会功能,相信它可以揭露社会的软肋,并最终有助于带来更多公正和公平,其中的精神价值至高无上。他们背弃了拉脱维亚乡村田园牧歌与宗教理想启迪的抒情诗歌,即一种结合了波罗的海当地泛神论与路德宗虔敬主义的宗教理想,拥抱城市的工厂、港口、贫民窟、脏乱与社会问题。
查克斯似乎避开了《警报》杂志积极拥护的最激进的左翼立场(他正式加入了社会民主党,该党于1918 年从布尔什维克派别中分离出来,一直是其成员,直到1934 年5 月的右翼政变),但是,在他的诗歌中,他总是站在弱势群体与边缘群体这边——街头顽童、扫街清洁工、街头流浪汉和小贩。他喜欢描绘的世界是里加的市郊(Nomales)——顺便说一句,这是给翻译带来困难的拉语词之一。通常它被译为“郊区”(surburds)或“郊外”(outskirts),但我很确定这两个英文单词带给英语读者都不会像带给拉脱维亚人那样即刻呈现的视觉效果。里加市郊是个现代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边界空间,迟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还是个孩子时它还存在。十九世纪的里加侵略性的工业化扩张之后,那些区域建造了一栋又一栋工厂工人的住宅楼,住户中的大多数就是里加的第一代居民。通常,他们的公寓又黑又小,缺乏自来水等基本设施。作为补偿,曾经是乡下农妇的工人妻子们常常在自家门口院内开辟美丽的花园,不仅在那里种花,还种果树和蔬菜。在院内棚屋里养几只鸡、一只山羊甚至一头奶牛,为自家孩子提供新鲜鸡蛋和牛奶的情况也不少见。头顶绿色树荫,脚踏沙石小路安静的市郊人, 闻着柴火飘出来的烟雾,作为拉脱维亚陈旧乡村与新现代化之间的临界,对拉脱维亚人来说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在那个市郊世界里,有一个去处也经常出现在查克斯的诗中,在英语中也没有合适的词——客栈(krogs,我也将它译为“酒吧”或“酒屋”,我想它也可以译为“酒馆”)。从词源上看,这个词来自瑞典语krug:在十七世纪瑞典统治的利沃尼亚期间,一个供旅行者休息和喂马的地方,应该是每两英里就设立一个。由于现在的拉脱维亚在十八世纪下半叶成了沙俄帝国的一部分,客栈也逐渐失去了其功能,变成了仅出售和消费酒水的地方。直到今天,这个词在拉脱维亚会话中还既指小酒馆又指高档酒吧,但在查克斯的诗作里,客栈更具诗意和存在感。对于莎士比亚来说,世界可能是一个舞台,但对于查克斯来说,它是客栈。在他的长篇戏剧诗《写给马车夫的诗》(1930)、《玩家,玩吧》(1944),尤其是在《酒鬼王子》(1943) 中,其副标题是“诗意的戏剧或四具尸体的欢乐游戏”,他干脆说,客栈是我们相遇的时空,我们的潜意识在那里得到了自由发挥,“我们都是酒鬼与醉汉/ 灌醉生活,尽我们所能”。
查克斯的诗集《我的天堂》(Mana Paradīze,1932) 以其深思熟虑的结构,现代城市林荫大道和市郊主题的推进以及诗歌技艺的把握,意味着他不能再仅仅被视为一个流氓,永远与保守的社会格格不入了。书中最后一首诗叫《啃食伟大苹果者》,在这首诗中,作者以主人公身份承认了厌倦自我现状,不想再被分心;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新冲动,想要挣脱束缚,咬下“伟大的苹果”。
查克斯的这个“苹果”就是他创作的一系列献给拉脱维亚步枪兵的长诗《永恒所及者》。拉脱维亚步枪兵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对抗德国人保卫家园,然后加入俄罗斯内战和拉脱维亚独立战争,表现出传奇般的勇敢,但可悲的是,他们经常只为他人的利益服务。该长诗的第一卷(8 首诗)于1937 年出版,第二卷于1939 年末出版(14 首诗),当时《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已签署,拉脱维亚独立的日子进入倒计时,查克斯本人的生命也只剩十年多了。随后苏联(1940— 1941)、纳粹(1941—1945)、苏联(1945—1991)的先后占领,阻止了查克斯写作该“英雄史诗”后两部分的计划,该长诗其实并不完整。虽然旨在写步枪兵的英雄主义,扩展到拉脱维亚的民族赞歌,《永恒所及者》的最佳部分却不是睾丸激素和悲怆的溢出—— 查克斯的强项之一是他对细节的关注——特殊的、个体的、亲密的细节:士兵在战斗前刮胡子,穿上白衬衫;战场上泥泞的颜色;被机枪射击“分裂成碎片” 的空气。查克斯使用人体部位作为隐喻增强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一张可以紧闭的黑嘴,沉默以它的齿间夹紧他们”,“像眼睑一样,空气战栗;/ 巨大的遮蔽像嘴唇般颤抖”,等等。保存在他那些最动人的早期诗句里的,如此亲切地被描述的里加市郊街头顽童和流浪儿,现在成为历史剧中的主角。
《永恒所及者》的大部分完成于拉脱维亚的乌尔马尼斯独裁统治时期,这一事实反映在这部长诗里: 查克斯在其中淡化了步枪兵支持布尔什维克政变、打击苏维埃新政权敌人中起的作用;拉脱维亚步枪兵当时那么做,是受列宁快速与德国达成和平协议并给予拉脱维亚独立承诺的鼓舞。虽然官方对其部分诗作表达的左翼世界观皱眉头,但当时独裁政府对长诗整体上的积极意义予以认可,授予查克斯奖项。当苏联1940 年占领拉脱维亚,查克斯反过来因该长诗中的右倾主义遭谴责,但是1941 年他又被官方的作家联盟吸纳为成员。德国占领期间,查克斯的诗作禁止出版,但他也写了些诗,以他最后的爱人、翻译家米尔达·格林费尔德(Milda Grīnfelde,1909—2000)之名出版。1943 年他的诗集《天赐的礼物》就是献给她的。
二战后苏联第二次占领拉脱维亚,这对作为诗人和普通人的查克斯来说都是致命的。他害怕杀害了他许多早年的文学同行的苏联当局;那些同行是在一战后或三十年代中后期逃离拉脱维亚独裁政府统治最终回到俄罗斯的。他担心苏联当局不满于他在“资产阶级拉脱维亚”的成功,创作了有关修复供水系统、重建工厂、斯达汉诺夫运动的诗歌,不忘赞颂《你,我的莫斯科》和《万国之父》中的约瑟夫·斯大林: “我们的幸福将随着太阳升起:/ 投票给斯大林是我们的乐趣”,以及其他更令人尴尬、几乎带着嘲讽意味的诗行——与其说是嘲讽怪诞的政权,不如说是嘲讽他自己的诗人气质。当局扑向了他。1947 年他被一家报纸解雇,自那时起,他的诗无论创作于二战后还是二三十年代,都逐字逐句被审查。正如文学史学家罗尔夫斯·埃克马尼斯(Rolfs Ekmanis)的观察:“查克斯的异端邪说的三个主要原因:他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知识不尽如人意,二战德国占领拉脱维亚期间决定留下[而不是与苏联人一起撤离],以及他在拉脱维亚独立期间不愿加入马克思主义地下组织。”
于是曾将世界描述为酒吧(Krogs)的查克斯,开始真的每天在酒吧买醉的生活。米尔达·格林费尔德回忆说,当他再次因自己诗中明显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遭受轮番严厉批评后,查克斯在公园的雪地打滚,那是他以前西装革履漫步的公园;她怎么使劲也拉他不起。查克斯心力衰竭,在米尔达家的公寓去世,享年四十九岁。一年后,他的“天赐礼物”米尔达·格林费尔德因翻译法国文学作品被驱逐到西伯利亚,1956 年才返回拉脱维亚。
查克斯对拉脱维亚人来说是什么?他的“门徒” 之一,诗人奥亚尔斯·法阿茨尔蒂斯(Ojārs Vācietis, 1933—1983)在那首一百零六行的诗《查克斯》中做了总结,我仅引用其中的部分诗行:
……他死了没留下
任何诫命
麻木的双手刻写它们
在心中冰冷的混凝土中。
他在身后留下
充满惊奇的眼睛,
浪漫主义者
与流氓,
他时常虚弱
如一根玻璃制的头发,
他充满怀疑渐渐成熟
如一棵巨树上的花苞。
但是,当里加老城
降临一个难以言喻的夜晚
忆起查克斯
没有词,吻与歌会殚竭,
人们的想法
探入他的诗歌之井
汲取一个明亮而苦乐参半世界的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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