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重写灵魂:多重人格与记忆科学(共域世界史)
》
售價:NT$
556.0

《
新伦巴第街:美联储如何成为最后交易商
》
售價:NT$
296.0

《
权力与财富 晚清时期的金融博弈(以金融视角重构晚清史,揭开晚清金融体系背后的权谋暗战)
》
售價:NT$
367.0

《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修订译本
》
售價:NT$
367.0

《
微海幻境:神秘海洋生物微观之旅
》
售價:NT$
1015.0

《
企鹅海盗史
》
售價:NT$
454.0

《
镰仓幕府与外来冲击:蒙古袭来与日本历史的转型
》
售價:NT$
500.0

《
启功谈诗词
》
售價:NT$
275.0
|
編輯推薦: |
数百份档案、千余段口述,重现南亚的那场血色黎明,还原1947年午夜的双生图景:当主权诞生与百万逃亡同步发生,谁在书写历史的底稿?
在权力角逐与非暴力信念的交汇处,见证甘地、尼赫鲁与真纳如何撰写新生的篇章。
午夜不仅是时间的刻度,更是社会巨变的隐喻。科林斯与拉皮埃尔将1947年南亚的血雨腥风,浓缩为一幕幕扣人心弦的历史剧:印度王公的奢华、教堂钟声的回荡、列车难民的悲歌、无声战场的角力,揭示非暴力抗争背后暗涌的权力漩涡,赋予历史以鲜活的温度与震撼的力量。
|
內容簡介: |
本书为拉莱·科林斯和多米尼克·拉皮埃尔合著的一本历史纪实著作,讲述了围绕印度独立运动和印巴分治的一系列事件。它详细介绍了1947年的印度,所涵盖的内容从蒙巴顿被任命为英属印度最后一任副王开始,到甘地遇刺事件落幕为止,是对印度次大陆在这关键一年里所经历的事件的记录。两位作者采访了事件期间在场的诸多人物,其中包含蒙巴顿本人、甘地的秘书、尼赫鲁的女儿及妹妹、真纳的秘书等,通过这些亲历者的叙述来讲述这一年中各方所发生的事件,用生动、文学的语言展现了印度历史上这风云激荡的一幕。本书自1975年在美国首次出版后,在全世界以多种语言出版,并不断再版,是了解现代印度的重要读物。
|
關於作者: |
著者简介
拉莱·科林斯:美国记者,作家。
多米尼克·拉皮埃尔:法国记者,作家。
本书两位作者作为新闻记者,具有对事件进行深度调查的特点,他们的作品以深入的历史研究、丰富的细节描写和引人入胜的叙事风格著称,生动地为读者呈现了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二人合著了多本畅销、著名的历史纪实作品,包括《巴黎烧了吗?》《为你,耶路撒冷》等,在全球范围内都有较高的知名度
译者简介
李晖,翻译出版有《国家间政治》《茶叶·石油·WTO:贸易改变世界》《海盗史》等。
|
目錄:
|
英文版再版前言
序
1 “一个生为人君的民族”
2 “独自前行吧,独自前行”
3 “把印度交给上帝”
4 末日统治的最后一鸣礼炮
5 一位老人和他破碎的梦想
6 一个尊贵的小地方
7 宫殿和猛虎,大象和珍宝
8 被群星诅咒的一天
9 空前复杂的分家案
10 我们永远是兄弟
11 当世界还在沉睡
12 “哦,可爱的自由黎明”
13 “我们的人民疯掉了”
14 史无前例的大迁徙
15 “克什米尔—举世无双的克什米尔”
16 两个来自浦那的婆罗门
17 “让甘地死!”
18 马丹拉尔·帕瓦的复仇
19 “我们一定要抢在警察找到我们之前除掉甘地”
20 第二场蒙难
结 语
人物归宿
致 谢
注 释
出版后记
|
內容試閱:
|
“一个生为人君的民族”
伦敦,1947 年元旦
那是一个让一个伟大国家一筹莫展的冬天。伦敦人的忧郁一如弥漫在空气中的寒冷雾气。英国的首都在如此阴郁的气氛中迎接新年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在新年的早晨,这座城市绝大多数家庭都没有热水,男主人无法剃须,女主人洗脸盆里的水甚至盖不住盆底。伦敦人在卧室里一边嘴里冒着哈气一边互相祝福新年。能够外出饮酒庆祝的人屈指可数。在新年前夜可以买到威士忌酒的地方,一瓶酒的售价高达八英镑。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出现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面无表情,身上穿的旧制服或衣服在经过八年来的缝缝补补和将就后早就磨得薄薄的。难得看到的轿车来回开得飞快,像是逃亡的幽灵般罪恶地消耗着英国限量供应的宝贵汽油。战后的伦敦街头到处都能闻到一股臭味。这是数千幢被炸毁的建筑物废墟在烧焦后释放出的变质气味,它像秋天里的薄雾向四下弥散。
尽管如此,这座悲惨而又死气沉沉的城市毕竟还是一个自诩为征服者的国家的首都。就在十七个月前,英国人在人类历史上最为残酷的战争中赢得了胜利。他们的胜利,以及在逆境当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得到世人前所未有的崇敬。
然而,胜利的代价几乎将英国人压垮。英国工业遭到严重破坏,国库空虚,曾经无限风光的英镑只能靠美元和加拿大元的注入而勉力支撑,国家财政无法偿还战时所欠下的巨额债务。所有地方的工厂都在倒闭。失业的英国人口超过两百万。煤的产量甚至比十年前还低,导致每天都有一些地方要断电长达数个小时。
对于伦敦人来说,这个新年意味着几乎所有生活用品的严格定量供应进入到连续的第八个年头。这些生活用品包括:食物、燃料、酒、能源、鞋、衣服。这个在战胜希特勒过程中时常“以V 形手势表示胜利”并“竖起拇指”以示激励的民族,现在却落入“饥寒交迫”的窘境。
在刚刚过去的圣诞节,只有1/15的家庭能够找到并买得起一只圣诞火鸡。很多儿童在平安夜没有收到礼物。财政部对购买玩具课以百分之一百的重税。伦敦的商店橱窗上最常见的字就是“无”:“土豆无货”“木材无货”“煤无货”“香烟无货”“肉无货”。帝国最著名的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说过的一句冷冰冰的话,正好是英国在这个新年早晨的真实写照。“我们是一个穷困的国家,”他在此前一年即对国人发出警告,“因此我们必须学会用穷困的方式去生活。”
虽然伦敦人在那一天早晨连为庆祝新年沏一杯茶的热水也没有,他们却仍然拥有另一样东西。因为是英国人,他们只要在一个蓝黄色的小本子上做个记号,便可以随便去往将近1/4个地球的任何地方,这个小本子就是英国护照。世界上只有英国人享有这一好处。在1947年的新年来临之际,英国在全世界所拥有的自治领、领土、保护地、从属国及殖民地仍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完整。在这些地方大约生活着五亿六千万人口,他们是:泰米尔人和华人、丛林人和霍屯督人(Hottentot)、前德拉威(pre-Dravidian)人和美拉尼西亚人(Melanesian)、澳大利亚人和加拿大人,躲在伦敦没有供暖的房屋里打着哆嗦的英国人还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在那个早晨,英国人仍然享有对世界上将近三百个地方的统治权,这些地方小到不为人知的鸟岛、珊瑚礁、船难礁,大到人口稠密的亚洲和非洲大陆上的大片地区。大英帝国最为自负的自我标榜仍然所言非虚:在新年这天,大本钟的钟声每越过伦敦市中心的废墟传来一次,就会有大英帝国的某一片土地在迎来黎明,因此也就有一面米字旗在晨光中冉冉升起。
恺撒也好,查理大帝也罢,没有人的成就可以与之相比。三个世纪以来,猩红的颜色在世界地图上蔓延着,它催发着孩子们的梦想、商人们的贪婪、冒险家们的野心。源源而来的大量原材料推动了工业革命的爆发,广袤的疆土成为让工业产品受到保护的市场。“重重如黄金、黑黑如原煤、红红如征服过程中的鲜血”,这个帝国让原本不到五千万人口居民的小岛一跃而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伦敦更成为世界的首都。
此时,一辆神秘的黑色奥斯汀公主轿车正沿着冷清的街道静静地驶向城市中心。它在经过白金汉宫后驶上美尔大街,车内唯一的乘客双眼凝神注视着这条帝国街道两边不时掠过的风景。他在内心回忆着,不列颠在其成就帝国霸业的历史上有多少次是在这里庆祝胜利的。半个世纪前的1897年6月22日,为庆祝自己执政六十周年的维多利亚女王乘坐马车,在清脆的马蹄声中在这条街上从头走到尾,美尔街的名气也由此达到顶峰。来为女王庆祝的有廓尔喀人(Gurkha)、锡克人、帕坦人(Pathan)、非洲黄金海岸的豪萨人(Hausa)、苏丹贝扎人、塞浦路斯人、牙买加人、香港华人、婆罗洲猎头族人、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南非人和加拿大人,他们列队沿美尔街行进,受到他们所归属帝国民众的欢呼。浮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切正是行走在这条大街上的所有英国人和他们的后人们的非凡梦想。而现在,即便是这些东西也将离他们远去。帝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正是抱着对这一历史宿命的认同,黑色奥斯汀公主轿车正孤寂地行驶在这条见证过如此多辉煌庆典的街道上。
车内的乘客重新向后靠倒身体。在这个假日的早晨,他的眼前本应该完全是另一幅景象,那就是远在瑞士的一条长长的、在阳光照耀下的滑雪跑道。然而,一道紧急通知让他中断了圣诞假期并匆忙赶到苏黎世,一架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已经等候在那里,径直把他送到伦敦的诺霍特空军机场。
他乘坐的轿车经过议会街,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巷驶到一扇院门前,这个可能是在全世界摄影镜头里出现过次数最多的地方就是唐宁街10号。在过往的六年里,世人每每把这个简洁的木门框与一位头戴黑毡帽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嘴里叼着雪茄,手中拄着拐杖,用手指打出“V”的形状来象征胜利。温斯顿·丘吉尔在这里居住时共打了两场大战,一场是战胜轴心国的世界大战,另一场则是保卫大英帝国的战斗。
然而,时过境迁,此时等在唐宁街10号里的却是一位新首相,这位社会主义的鼓吹者被丘吉尔讥讽为“一位谦卑但谦卑得还远远不够的人”。刚刚上台的克莱门特·艾德礼(Clement Attlee)和他的工党毫不掩饰地宣布要让大英帝国走向解体。对于艾德礼乃至整个英国而言,这是一个顺应历史潮流的必然之举,他们要将自由传递给英国统治着的从开伯尔山口(Khyber Pass)到印度科摩林角(Cape Comorin)的广大而人口稠密的地区。卓越而又耻辱的英国统治机构既是帝国存在的基石和理由,也是帝国最得意的成就和最大的关注对象。抗敌英雄、锦衣玉食的土邦王公、狩猎老虎、绿色的马球场、裹着头巾的头盔和威士忌苏打饮料、披金戴银的皇家大象、忍饥挨饿的苦行僧侣、咖喱肉汤和傲慢的欧洲贵妇,印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英帝国梦想的再现。这位从车中走出的英俊的海军少将奉召前来,他所面临的任务却是要结束这场美梦。
四十六岁的缅甸子爵路易斯·弗朗西斯·阿尔伯特·维克多·尼古拉斯·蒙巴顿(Louis Francis Albert Victor Nicholas Mountbatten),是英国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他是个大高个,身高超过六英尺,但勤于锻炼的腰部没有丝毫赘肉。尽管他在过去的六年里受尽各种压力的煎熬,但在熟悉他的数百万便士报读者眼里从没有显露出过怯惧和倦态。他的脸型与常人无异,在人们眼里是最标准的脸型设计蓝本,一头浓密的黑发让黄褐色的眼睛更加炯炯有神,这样的形象让他在这个一月的早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五岁。
蒙巴顿很清楚自己被召回伦敦的原因。自从卸任东南亚战区盟军最高司令官回国后,他就作为东南亚各国事务顾问成为唐宁街的常客。然而,首相在他上一次造访时所提出的问题却把焦点集中到他熟悉范围以外的地方——印度。这让这位年轻的少将顿时有一种“非常厌恶而不安的感觉”。他的预感应验了,艾德礼就是要提名他为印度副王。这是帝国最为重要的职位,之前已经有好几个英国人在这个职位上掌管着这片全世界1/5人口所居住的土地。然而,蒙巴顿履职后的工作并不是统治印度。他所面临的是作为一个英国人最不情愿干同时也是最为痛苦的任务,那就是放弃印度。
蒙巴顿当然不想接受这份差事。他完全同意此时是英国应该离开印度的时候,但他在内心却对要由自己亲手割断英国与印度之间由来已久的联系感到抗拒。他向艾德礼提出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要求,从允许他带上飞机的随员数量到他在东南亚使用过的约克MW102飞机要随时听候调遣等。但让他郁闷的是,艾德礼居然一一照办了。现在,在就要走入内阁会议室时,蒙巴顿仍然在盘算着如何让艾德礼知难而返。
早已等候蒙巴顿多时的艾德礼此时脸色蜡黄,他留着随意的胡须,身上穿的粗花呢外套皱巴巴的,好像从来没有熨过,他在举止之间流露出的情绪与蒙巴顿刚刚经过的城市一样,灰暗而阴郁。他作为工党首相,却让一位魅力十足、成天打马球的王室成员出任要职,还要求他按照工党的意愿结束帝国的时代,这件事乍看上去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人们对蒙巴顿的了解仅仅限于他的公众形象,其实他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方面。他在海军制服上所做的装饰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公众可能认为他是王室政权的核心成员,而王室政权内部却把他和他的妻子视为危险的激进分子。他在东南亚的指挥经历使他对亚洲的民族解放运动了解得非常深刻,这让他在英国国内无人能及。法属印度支那的胡志明、印度尼西亚的苏加诺、缅甸的昂山、马来西亚的华人共产党、新加坡的激进工会分子,蒙巴顿与他们所有人的支持者都打过交道。他在意识到这些人代表着亚洲的未来之后便开始与他们谋求合作和妥协,而不是按照他的手下和盟国所要求的那样对他们实行镇压。如果被派往印度,他将面临所有民族运动中最古老而又最不同寻常的局面。1/4个世纪以来,在印度民族主义运动领袖们的不断煽动和抗议下,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不得不执行艾德礼政府所做出的决定:让英国友好地撤离印度,而不是等着被历史和武装叛乱的力量赶离这个国家。
首相的谈话从对印度问题的分析开始。他说,印度局势的不断恶化是以天为单位来计算的,因此提出解决方案成为迫在眉睫的工作。眼下的危急时局让英国处于历史上的两难境地,英国在终于可以还印度以自由时却找不到这样做的办法。而英国本来在印度的大好时光却注定要演变为一场空前绝后的恐怖噩梦。从殖民的标准上讲,她在占领和统治印度时几乎没有流血。她的离开却可能引爆印度三个半世纪以来最大规模和范围的暴力活动。
这个问题的根源就是长期以来三亿印度教徒和一亿伊斯兰教徒之间的敌对情绪。受到传统、宗教对立矛盾、经济差异的影响,再加上英国人多年以来分而治之的政策,他们之间的冲突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穆斯林领导人要求英国将苦心经营的统一局面一分为二,从而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伊斯兰国家。他们同时发出警告,如果英国拒绝,亚洲将爆发有史以来最血腥的内战。
代表三亿印度教徒的国大党领袖反对态度同样坚决。对于他们来说,印度次大陆的分裂将是对他们古老家园的毁灭,是要遭到天谴的行为。
英国被夹在两个决然不能相容的立场中间,眼看自己缓缓陷入泥潭而无法自拔。英国人解决问题的努力一次又一次遭到失败。在局势危在旦夕之际,担任现任副王的陆军元帅阿奇博尔德·韦维尔爵士(Archibald Wavell)刚刚向艾德礼政府提出了他的最后建议。这位诚实而率直的军人提出,一旦所有努力均告失败,英国应宣布:“我们决计将以英国人自己的方式,在有利于英国的时机并符合英国利益的前提下撤离印度,并且将任何干扰英国撤出计划的企图视为战争行为,英国将动用一切手段予以制止。”
艾德礼对蒙巴顿讲道,英国与印度正在滑向一场巨大的灾难。一定要全力阻止这一态势的继续发展。艾德礼接下去说道,韦维尔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他的性格使他无法与印度两派终日喋喋不休的谈判者们进行有效的沟通。
避免这场危机,一定要起用一个新面孔和新的处理方式。艾德礼向蒙巴顿透露,每天早晨都会收到印度副王府发来的一大堆电报,电报的内容无非是报告印度又有多少新的地方爆发了惨无人道的暴力事件。他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是要让蒙巴顿感觉到临危受命是自己义不容辞的庄严职责。 蒙巴顿一边听着首相的谈话,一边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的他仍然坚信,“印度问题绝对是一个死结”。他喜欢并尊重韦维尔,在担任东南亚战区最高盟军司令官时他常去印度,每次都会与韦维尔讨论印度的问题。
韦维尔的所有主张都是正确无误的,蒙巴顿暗暗思忖着,他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去尝试呢?然而,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他将不得不接受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差事,随时可能到来的失败将在一瞬间毁了自己在战争中博来的一世英名。
蒙巴顿下定决心,如果艾德礼硬要强迫自己,他就向首相开出政治条件以获取哪怕微乎其微的成功机会。他在和韦维尔交流时早已清楚自己该要些什么。
他对首相说道,除非政府同意清楚无误地公开宣布英国终结对印度统治的具体日期,否则他只有拒绝成命。在蒙巴顿看来,这样做可以令印度充满狐疑的知识分子真正相信英国离开的决心,这些人一旦有了危机感,才会真心坐下来进行务实的谈判。
接着,他提出了任何其他副王想都不敢想的条件,即全权行使自己的职责而无须向伦敦汇报,最重要的是,伦敦政府还不能对此强加干预。艾德礼政府只管设定目标,行程和航线则将由这位年轻的海军少将自己一个人来决定。
“我相信,”艾德礼问道,“你不会是在要凌驾于大英政府之上的全权代表权力,对吧?”
“对不起先生,”蒙巴顿回答说,“恐怕您说的正是我想要的。我怎么可能与骑在我头上的内阁讨价还价呢?”
他的话说完后是一阵尴尬的冷场。蒙巴顿得意地看着艾德礼那快要窒息的样子,他希望首相此时此刻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是当场撤销成命。
然而,首相用一声长叹向蒙巴顿表明他居然接受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请求。一个小时过后,低垂着双肩的蒙巴顿出现在唐宁街10号的门口。他意识到自己注定要成为印度的末代副王,同时,也要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斩断英国最引以为傲的帝国梦想的行刑者。
回到车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在70年前,恰恰也是在现在这个时刻,他的曾祖母在德里郊外的一处平原上被尊为印度女王。印度的王孙贵族们集聚在一起,向上天祷告,愿维多利亚女王的“君权和统治”能够“万古长青”。
但此时,在这个新年的早晨,女王的其中一个曾孙已经开始行动,要为“长青的万古”定下终结的日子。
*
历史上最恢宏的壮举往往是从最不经意的事情开始的。大不列颠当年走上伟大的殖民之路为的竟然是区区五个先令。这五个先令,是当时控制着香料贸易的荷兰私掠者宣布对每磅胡椒的提价幅度。
英国商人对此群情激愤,他们不能容忍这种完全任人宰割的际遇。24位伦敦商人于1599年9月24日在利德贺街上的一幢老旧房子里聚会,他们在一起商讨的结果是,由125名股东集资7.2万英镑创建一家小公司。此后,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公司的利润,而正是在对利润的追逐过程中,这家小公司不断壮大和演变,最终成为帝国时代最令人瞩目的成就,那就是英国对世界的统治。
1599年12月31日,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签署了一份皇家授权,将与好望角以远所有国家进行贸易的唯一许可权授予这家公司,为期15年,这使该公司首次得到官方的正式认可。8个月后,一艘名为赫克托耳号(Hector)的500吨级帆船泊入孟买以北的小港口苏拉特,这一天是1600年8月24日。英国人从这一天起来到了印度。他们在初来乍到时还比较谨慎。赫克托耳号的船长是威廉·霍金斯(William Hawkins),这个不苟言笑的老水手与其说是一个开拓者,不如说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海盗。他向印度的内陆进发,期望可以找到与鸽子蛋一样大小的红宝石,堆积成山的胡椒、姜、靛青和肉桂,还有那种树叶足以将一大家人都遮在阴凉下的巨树,以及从大象睾丸中提取出来的可以让他长生不老的药水。
这位船长一路走到阿格拉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然而,与大莫卧儿的不期而遇让他在旅途中所付出的艰辛得到了回报。他发现自己居然与一位君主并肩而坐,而这位君主的威仪之尊,就是伊丽莎白女王来了也只能自愧弗如。这位君主就是印度大莫卧儿王朝的第四任也是最后一任皇帝贾汗季(Jehangir),他统治着7000万臣民,是世界上最富有和最强大的君王。
这位第一个到达印度朝廷的英国人受到的礼遇很可能让125位富有的东印度贸易公司的股东们瞠目结舌。莫卧儿让他成为皇宫内勤中的一员,并把后宫里最美丽同时又是基督徒的亚美尼亚女子当作礼物赏赐给他。
幸运的是,霍金斯的雇主们的所得远远要大于他在性生活方面的所得。贾汗季发出一道敕令,授权东印度公司在孟买北部开设贸易点。这个贸易点很快就取得成功并受到瞩目。不久后,泰晤士的沿河码头每个月都会有两艘船在卸下如山的香料、树胶、糖、生丝和穆斯林棉布后,又满载着英国的产品驶往印度。股东们的分红回报是巨大的,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达到200%,不消多久,他们就赚得盆满钵满。
总体上说,英国人是受到当地统治者和民众的欢迎的。狂热的西班牙人在征服南美洲时用的是救世主的名义,而英国人在来到印度时强调的则是造富主。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们常常把“要贸易而不是土地”这句话挂在嘴边,用以宣扬他们在当地的政策。
然而,随着贸易活动的不断发展,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们不可避免地卷入到当地的权力斗争中,并且,为了保护贸易的扩张,不得不做些干预所在地方政治的事情。就在这样的无意之间,英国统治印度的进程无可挽回地开始了。
1757年6月23日,900名英军第39步兵团士兵和2000名印度士兵在大雨中疾进,这里是孟加拉一个名叫普拉西(Plassey)的村庄,以胆大著称的罗伯特·克莱武(Robert Clive)将军正在村外的稻田里追击一位常惹麻烦的纳瓦布的军队。
克莱武的胜利打开了印度北部的大门。由此,英国人从真正意义上开始了对印度的征服。帝国缔造者们改变了英国商人们原有的想法;要土地而不是贸易,成为在印度英国人的首要想法。
接下来的一个世纪是征服的世纪。尽管伦敦特别指示他们避免“实施征服和领土扩张”,但连续几任野心勃勃的将军副王全部我行我素,秉持完全相反的政策。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一个贸易公司完全变质为一个主权势力,它的会计和商人们纷纷摇身变成一个个将军和总督,原本对利润的追求变成对帝国权力的角逐。英国虽说在一开始并没有任何相关动机,但其成为莫卧儿王朝的接班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英国女王从一开始就想着有朝一日把这些无心所得之物完璧归赵。黑斯廷斯侯爵(Marquess of Hastings)早在1818年也说过:“总有一天,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英国将依照正确的原则,将在逐渐过程中无意取得的对这个国家的统治权奉还回去。”然而,帝国的形成远比瓦解要自然和顺利得多,因此这位黑斯廷斯侯爵大人预言的实现也远比他本人当初所料想的时间要晚很多。
然而,英国人的统治毕竟使印度得到了大量的好处,那就是英国统治下的和平以及仿效英国体系建立起来的司法、行政和教育制度。最重要的是,印度的各个民族在英国统治期间凝成了一个整体并由此而掀起革命的激情,英语成为让印度各族人民彼此认同的纽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