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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迷津雪

書城自編碼: 415326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周镜
國際書號(ISBN): 9787553532462
出版社: 上海文化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5-10-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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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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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柔内刚律政佳人×斯文败类科技新贵
对于沈清央而言,
徐行知可以是朋友、家人、哥哥,
唯独不能是恋人。
但徐行知相反。
“结婚还是从此陌路,你选。”
“荒诞人生,唯舍不得你。”
內容簡介:
十三岁时,因父亲工作外派别国,沈清央被送到父母好友家借住。
去时路上,父亲向她提起徐家次子徐行知,道他斯文优异,温和有礼,是众人眼里可遇不可求的人物。
第一面,是在徐家书房,少年立在檀色书架前,白衣黑裤,斯文冷淡。
他视她如空气,搭着厚重原文书脊的手,清晰修长,指骨分明。
很多年后,这双手抚过她的脸颊,揉过她的唇齿,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他眉眼冷淡,贴耳威胁:“方才,你在对谁笑?”
關於作者:
周镜
以水鉴心,以镜鉴己,一个钟爱写纯粹爱情故事的唯物主义者。
微博@周镜M
目錄
迷津雪
周镜 著
目录
Chapter 01 没血缘的妹妹
Chapter 02 隐秘恋情
Chapter 03 柿子香包
Chapter 04 夏夜的心事
Chapter 05 梦到七年前,我和你
Chapter 06 难以忘怀的世外桃源
Chapter 07 往事如星
Chapter 08 异国再会
Chapter 09 飘扬的彩带飞回楼梯间
Chapter 10 我还是很喜欢你
Chapter 11 占有欲
Chapter 12 无边风月
Chapter 13 雪夜缱绻
Chapter 14缘心世上无完人
Chapter 15 他的公主殿下
Extra 01 婚后热恋日常
Extra 02 如堕·徐行知篇
Extra 03 无名信笺·徐行恪篇
Extra 04 回忆录
內容試閱
迷津雪
周镜 著

Chapter 01没血缘的妹妹
[行知回国了,六点我去接你下班,今晚回家吃饭。]
收到这条信息时,沈清央正在茶水间泡咖啡,银黑色咖啡机源源不断用蒸汽打着奶泡,乳白色泡沫浸入意式浓缩,杯口袅袅飘着咖啡豆的香气。
她垂眼,指尖在对话框中轻点几下,回复:[好。]
那边没再回复。
咖啡机圆灯闪烁,显示一杯拿铁制作完成。沈清央收起咖啡,端上自己的马克杯回工位。
观越律所工位以田字格标配,高级律师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沈清央工作不久,资历差得远,现在尚且还在高级律师团队下做事。
她拨开桌上堆叠的文件,寻到空处放下马克杯,与她工位相邻的蒋姝正在手忙脚乱寻找什么,头也不回道:“抱歉清央,短暂占用你的工位几分钟,我马上就好——”
“找到了!”沈清央还没应好,那风风火火的姑娘已经从犄角疙瘩处抽出一份审查报告,长舒一口气:“原来在这儿,差点还以为我今天要挨女魔头批了。”
沈清央笑了下,帮忙把堆在自己工位上的文件挪回蒋姝位置上。
蒋姝凌空给她一个飞吻:“谢谢宝贝,我先去送文件,等会回来再说。”
“好。”
话音刚落,有双贴着漂亮甲片的手按住了蒋姝:“你歇歇吧,邹律不在她办公室,没功夫搭理你。”
来人是林竹,另一个组的,她端着咖啡吹了吹气:“远盛集团的成总来了,大客户,几个人一起接见着呢。”
蒋姝说:“所以你才摸鱼?”
“合理休息好不好。”
沈清央用湿巾擦拭工位,闻言问:“成总来续约的吗?”
律所与集团的约大部分都是一年一年续,远盛可是他们的大客户,也难怪几个律师一起接见。
“是呢。”林竹眼里突然冒出兴趣,“刚才我们组实习生进去送咖啡,出来还跟我讲了个八卦。”
“什么什么八卦?”蒋姝瞬间兴奋。
林竹弯唇:“当然是关于成总他女儿的了,成总老来得千金,逢人就谈起自己女儿,这不刚才又在跟魏律探讨育儿经。”
蒋姝无语:“成总女儿二十多了吧,魏律孩子才十几岁,有什么可探讨的。”
“这你就不懂了,天下父母共苦心。何况成总千金追一个男人追去了美国,又为了心上人不肯回国继承家业。”
“心上人?”林竹挑了挑眉。
下午时分人有些倦,沈清央擦干净桌子喝了口咖啡提神,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跟着听两句八卦。
林竹长指轻点,似感叹非感叹:“她那心上人我还见过,年初我做成总公司并购项目的时候,跟着成总去了一趟美国,陪他们父女吃过一顿饭。”
“然后呢?”
“然后,吃饭吃到一半,成小姐追着一个男人出去了,我当时刚从洗手间回来,只望见一个背影。”
“帅吗帅吗?”蒋姝彻底被勾起好奇。
“帅。”林竹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似乎觉得不够,“很sexy(性感)。”
蒋姝对这形容不满意:“只看背影就sexy?说不定是背影杀手呢。”
“你不懂,男人性感在气质不在长相。”林竹嫌她俗,“有的人脱光了也让人没欲望,有的人一个背影就能让人心旌动荡。”
二人就男人长相和气质哪个更重要争论了几句,律师逻辑性在这种幼稚的小事上越发分明,最后齐齐转过头问局外人:“清央,你觉得呢?”
沈清央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微微思忖给出答案:“都挺重要的。”
蒋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林竹则说:“所以这就是你清心寡欲过日子的原因吗?”
沈清央朝她们后面看了一眼,友善提醒:“成总他们出来了。”
林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自己的工位。
下午六点,沈清央收拾东西下班,离开写字楼,她照着定位找到停车点,上车后喊了一声“大哥”。
“安全带。”
她低头系上。
徐行恪注意着来往车辆,北城晚高峰将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延长至半个多小时,排在长长的车流后等红灯时,徐行恪降下半边车窗。
初春晚风飘进来,带着点雾霾与车尾气。
他很快关上,笑了声:“天气不好,行知又该过敏了。”
沈清央“嗯”了声。
徐行恪侧头:“你给行知发条信息,提醒他下飞机记得戴口罩。”
沈清央没动:“大哥,他又不是小孩,自己会看天气预报。”
“也是。我想太多了。”
她偏眸,微微无奈:“大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徐行恪背靠座椅,无声笑了下:“怪我总觉得你和行知都是需要照顾的小朋友,毕竟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才十三岁。”
沈清央应了声“是”,转头继续去看窗外霓虹初上的夜景。
没多会儿二人到家,徐家房子是一栋家属院二层洋房,爷爷那辈起就住的,装修有些复古。徐行恪把车停在院子里,沈清央先去开门。
“下班了。”客厅中徐教授放下报纸,看向胜似亲女的干女儿,“你哥没去接你吗?”
“接了。”
沈清央话音刚落,徐行恪拾级而上出现在玄关处。
“行知呢?”徐教授向二人身后张望。
“行知飞机晚点,半小时后到。”徐行恪走进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叶,“我有同事送了我一罐都匀毛尖,改天给您带回来,别老喝这旧茶了。”
徐教授拧眉:“你别作风不正收——”
“我没有。”徐行恪无奈解释,“同事老家贵州,过年带回来的,办公室人人都有。”
“那就好,你平时注意点。”
这边父子二人说着话,沈清央换了鞋上楼,她脱掉西装挽起袖子进浴室,卸掉脸上本就不浓的妆。
如果不是为了见客户,她平时私下是真不喜欢化妆,总觉得糊了一层在脸上不透气。
冷水冲走浑浊,露出一张清透文气的脸颊,毛巾慢慢擦干,沈清央闭着眼出了口舒畅的气。
她又用发圈把长发松松扎了个马尾。
做完这一切,沈清央下楼喝水,客厅茶几上有泡好的蜂蜜柠檬水,她刚弯腰倒了一杯,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清脆悠扬。
徐教授抬头,眼底难得冒出喜悦:“行知回来了。”
“我去开门。”长辈坐着,她主动揽起这职责,穿着拖鞋走过去,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时,有片刻的静默。
一秒。
两秒。
把手按下,门向内打开。
一道颀长身影投落在廊灯下。
他戴着蓝色口罩,深色风衣,淡黄光线下的眉眼清绝淡漠。
一道穿堂风从二人怀里穿过,带来料峭寒意,沈清央身上只一件白色羊绒衫,她仿佛此刻才回神,微微偏身让路。
徐行知摘下口罩进门,手边一只黑色飞机箱用来装行李。
他的出现在客厅里激起一阵波澜,就连一直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方琴也洗了手,关心路上如何,更不要提徐教授和徐行恪。
即使他只是简单应几个字,那些来自家人的问候也丝毫没有减少,方琴弯腰倒水递到他手里:“行知瘦了。”
“哪有。”徐行知淡笑,“是琴姨太久没见我了。”
“她就这样,总觉得孩子瘦了。”徐教授问起儿子工作,“你这次回来,那边的研发中心由谁接手。”
方琴拍了他一下嗔道:“怎么一回来就说这些,先让行知去洗个澡吃饭,看给孩子累的。”
徐行恪也说:“去吧,吃饭我叫你。”
徐行知微微点头,臂间搭着风衣上楼,他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毛衣,肩颈线平直,沈清央抬了下头,脑海中无端浮现起林竹的形容——
“背影都sexy的男人。”
徐行知就是这样的人。
沈清央十三岁那年来到徐家。
她父母同徐家夫妇是大学时认识的好友,后来他们离婚,沈清央妈妈改嫁,爸爸沈崇这时被公司外派,他不想带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出国,怕她不适应,也怕耽误她的教育。然而家里亲人都不在北城。
沈崇自己是从小地方一路考到北城毕业工作,深知教育水平的差距,不舍得女儿放弃在大城市读书学习的机会。
他找到前妻,被她为难回绝。
她做了多年的全职太太,掌心朝上跟再婚丈夫要钱,怎么可能把自己和前夫的女儿接过来养。
无计可施之时,徐教授找上门来,主动要照顾清央。
徐家两个孩子,再多一个也无非是多张嘴吃饭。两人虽是大学时上下铺的兄弟,沈父还是为难:“这是一个孩子,不是小猫小狗,我怎么能这么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徐教授不悦,“清央出生时我就认了干女儿,你难道还怕我不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了,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更不会不疼妹妹。”
“再说了,你也想清央留在北城读书吧,有我在,保证她一路和行知上一样的学校。”
这句话说动了沈父,他不把女儿带在身边,原就是想给她良好的读书和生活环境。
于是沈清央这一住就是十多年,沈父在海外成了技术骨干,每月寄给她的钱越来越多,就是人一时半会回不来。
徐行知上楼,客厅人散开,方琴去厨房,徐行恪则陪着徐教授看新闻聊时政。
沈清央无所事事,从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洗切摆旁,方琴看了一眼笑道:“给行知切的吗?”
“不是。”她动作顿了下,“大家一起吃。”
“还是女儿好。”方琴笑着叹气,“你看你大哥,都不知道进来帮我一下。”
“我帮您。”
“没事就剩一个汤了,也快煲好了。”方琴打开砂锅搅了搅,“清央你上楼去叫你二哥吃饭。”
火龙果鲜红的汁液自刀刃流下。
沈清央冲干净:“好。”
她和徐行知的房间一个在走廊东一个在西,上楼之后沈清央朝陌生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
伸手扣门,“咚咚”两声。
她在门口耐心地等,地暖还未停,热气从脚下冒出,空气被蒸得微微干燥。
片刻,门突然打开,潮气涌来。
徐行知黑发湿润,水珠落下,没入冷白的锁骨中。
“琴姨喊你吃饭。”
“知道了。”他淡声。
摘下口罩的男人五官更为清晰,即使用热水洗过澡,气质还是冷的。
沈清央很熟悉他这种不加掩饰的冷。
“还有事吗?”见她驻足,徐行知撩起眼皮。
“没事。”沈清央转身想走。
“没事就好。”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分漠然牵住她的脚步——
“不然我还以为你贵人事多,忙到无暇开口讲话。”
这话徐行知从前也说过。
那会儿她刚来徐家,很像黛玉初入贾府,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避免错误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
她见徐行知第一面,是在书房,少年在找书,闻声回身看她,眸光淡漠清冷。
徐教授说:“行知,这是清央妹妹,以后和我们一起住。”
又对她说:“清央刚才见过大哥了,这是二哥。”
她点点头。
檀色书架前的少年已经回头专注自己的事。他没有同她打招呼,自然也就给沈清央留下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印象。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不爱人打扰,于是处处避让。
直到某天她不小心在厨房打碎一个玻璃杯,慌乱收拾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光亮的瓷砖被阴影覆盖,她蹲在地上,手滞住,整个人被笼罩。
“起来。”少年嗓音淡淡。
她听话地起身朝后挪,他拿着扫帚处理完地上玻璃碎片。
残留的细粒,他取来吸尘器清理干净。
“对不起。”她道歉,声音低若蚊蝇。
彼时徐行知在流理台前洗手,淡淡道:“原来你会讲话。”
她呆住。
他说:“抱歉,第一次见你说话,我以为你有失语症。”
徐行知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讲不出什么好话,骂人的话也叫人无从辩驳。
从回忆中抽离,沈清央已经走到楼下。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最后一道汤就位,徐行恪摘下防烫手套。
“清央。”他喊她,“吃饭。”
“来了。”她应。
徐家餐桌是长方红木桌,徐教授坐主位,方琴和徐行恪一侧,沈清央和徐行知一侧。
她右手边的位置常年空着,徐行知大学毕业就去了美国读书加创业,这几年回家次数寥寥,每次回来,琴姨的饭菜都会准备得格外隆重。
一家人都宝贝他,徐教授是愧疚,琴姨更是。
身侧人落座,空气中浮起洗浴用品潮湿的香气。
他换了件黑色长袖,家居服柔软慵懒,握着筷子的手腕嶙峋,手指修长分明。
沈清央吃饭慢,不爱讲话,于是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听徐教授问徐行知这次回来待多久。
“应该会挺久。”他回答,“国内要建新的研发中心,基地已经确定,差不多要开始动工。”
徐行恪插话:“选址是在天行路那块儿吗?”
徐行知点头。
“难怪,报审的时候还经了我的手。当时看到是维斯科技用地的时候我还想问你,后来一打岔忙忘了。”
徐行知说:“正常走流程过了,就没想劳大哥操心。”
徐教授听这一番话很满意:“这点做得对,你大哥位置特殊又在上升期,不能给人抓小辫子。至于行知,你们公司的想法也很好,研发中心迟早是要搬回国内的,一直在国外算怎么回事。”
维斯科技初创便是在北美,后面即使搬回国内运营,上市敲钟也是在纳斯达克,核心技术与研发人员都在laser研发中心。
但徐行知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未变。
沈清央知道他是懒得讲话。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爱争辩,不好为人师,比起循循善诱,更喜欢做点表面功夫敷衍对方。
是挺看不起人的。但别人看不出,还觉得他斯文讲礼貌。
沈清央垂眼咬嘴里那块黏黏糊糊的拔丝排骨。
晚餐结束,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沈清央回卧室便接到一个工作电话。
来自她的上司,律所人称女魔头的律师邹瑾。
“邹律。”
“空吗?”邹瑾问。
空不空不由沈清央决定,她下班前提到要和很久没回国的家人吃饭,邹瑾还在这时候打电话来,显然那句“空吗”不是询问只是开场白。
果然,还没等她回答,邹瑾已经语速飞快道:“你今晚加个班,把我们团队业务介绍资料和报价表模板整理出来,再做个简要介绍的PPT,明天开会用。”
“好。”沈清央不假思索。
挂掉电话她掏出笔记本开始加班,中途又接了邹瑾的几个电话,按照她提出的要求完善,十一点,沈清央将文件打包邮件发给邹瑾,起身去洗澡。
擦着头发再坐到电脑前时,邮箱里已经有了邹瑾回复的修改意见,效率之快让人赞叹。
好在沈清央已经习惯这种工作模式,简单修改后她又向邹瑾确认了一遍,这次得到对方“OK”的手势。
于是安心打开吹风机轰隆隆吹头发。
吹到八成干,她随手捞起一件开衫披在身上下楼觅食。
沈清央生活习惯还算健康,唯独爱吃夜宵这点不好,工作性质原因常到半夜,消耗太大很难不饿。
走廊上亮着昏暗的夜灯,处处都静悄悄的。
沈清央踩着静音地毯悄声下楼,转角走两步是厨房,还未靠近她便已经发现门边微弱的光。
徐家夫妇和徐行恪都是早睡的人,此时接近零点,还没睡的除了她之外就只会有徐行知。
脚步停在门外,电话交谈声在静谧深夜格外清晰。
“说事。”徐行知嗓音一惯冷淡。
“你这么凶做什么……”女声外放,但调低了音量,隐隐约约的撒娇意味。
“知道现在几点吗?”
“你不是也还没睡嘛。”女声委屈。
“我没功夫跟你调情。”
“徐行知!”对面的姑娘跳脚。
随后娇声消失,他耐心告罄,挂断了电话。
沈清央站在门外听完这一场好戏,在听到徐行知挂电话时心头就滑过不好,果然下一秒,他推开门将她抓了个现行。
二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光线从他身后投来,蔓延至她脚下。
沈清央一身米白睡衣,披着的长开衫也是素色,黑发落肩,活像个文弱的女鬼。
徐行知抱臂靠在门边。
深夜寂寂,他撩眸看挂钟:“十一点五十八。”
“在加班。”她解释。
他扯了下唇:“这么上心?”
沈清央垂眼:“不对工作上心对什么上心。”
片刻静然,墙上挂钟走过十二点,发出一声报时。
徐行知不置可否:“说得对。”
说完这句话他站直身子,与她擦身而过时微微停留,多问一句:“刚才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
离得近,他身上洗浴用品的香气铺天盖地传来,佛手柑,温和冷调。
像他这个人,对外人都温和,内里再冷情不过。
“真话假话?”
“你难道在讲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她抬手抱上自己的胳膊,纵使有暖气,夜里还是有些凉。
“没有。”徐行知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撂下这句话上楼。
他走后一楼彻底陷入安静。
沈清央站了会儿,打开冰箱拿了一片吐司和一瓶鲜奶。
卧室里的视频连线还在继续,徐行知回到电脑前,听那几个人说话的内容已经从工作转向没什么营养的闲谈。
“行知干什么去了?”褚少云问。
“谁知道,他不是回家了吗,兴许被他爸妈抓去问话了呢。”蒋序乐得调侃,“他爸不是教授吗,听说为人可古板。”
徐行知扶着椅子坐下,伸手点开自己的麦克风,动静一传来褚少云和蒋序的注意力立刻就回来了。
“刚才说的想法你觉得怎么样?”褚少云问。
他们三个是维斯科技的联合创始人,公司在硅谷创立两年后褚少云和蒋序决定回国开拓市场,而徐行知则留在美国研发中心同时接手分部。
至今六年,公司做到激光雷达行业龙头,商业上遇到的麻烦事也越来越多。看着公司内部草台班子一样的法务团队,褚少云想找专业的律所签固定长约。
徐行知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很少插手维斯商业事务,一律交付褚少云和蒋序,他的重心一直放在研发部。
“那就这么决定了。”褚少云拍板,“观越律所的邹瑾以前是我校友,我对她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明天我们去观越一趟。”
蒋序摸摸下巴:“听说邹律师团队全是姑娘啊,那明天可有眼福了。”
维斯作为一科技公司,简直是和尚庙,加上这行业熬夜特性,一个两个长得实在不堪入目。
除了徐行知。
当年公司初创他们三个一起通宵的时候,清晨褚少云和蒋序油光满面,转头看徐行知,这人除了面露倦色外皮肤仍然是干干净净的,反而那一分颓色为他平添了落拓感,将人显得越发清俊好看。
容貌是最一等一的天赋,后天再努力也羡慕不来。
“少云哥。”蒋序琢磨着,“能不能跟人力说说,今年校招招点好看的,比着徐行知招。”
褚少云温和说:“你是想让维斯招不到人倒闭吗?”
他们俩又开始闲聊,徐行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点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你又干什么去?”
“睡觉。”
“睡这么早,你不倒时差吗?”蒋序问,“明天观越你去不去?”
“不去。”徐行知合上笔记本。
这天夜里,沈清央两三点才入睡。
早起看着镜中的黑眼圈,她挤出点遮瑕擦上去。
吃早餐时徐行知不在,琴姨在桌上念念叨叨说即使倒时差也不必睡这么久,胃饿坏了可怎么好。
人上了年纪都爱唠叨,沈清央已经习以为常,倒是徐行恪给琴姨剥了个鸡蛋堵住她的话:“妈,别操心太多,行知有分寸的。”
“你们年轻人照顾自己身体有什么分寸。”琴姨叹气。
沈清央安静吃完饭,擦擦手:“徐伯伯琴姨,你们慢吃,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徐行恪抬头。
“不用大哥,我坐地铁就好。”
徐行恪单位跟她律所不顺路,沈清央自己会开车,她爸前几年就打电话要给她买车。
被她拒绝,徐家和律所离地铁站都不远,多走两步算是锻炼。
当代常坐办公室的打工人实在没什么锻炼机会。
到了律所,沈清央习惯性去茶水间冲咖啡。
她止不住困意,等咖啡的两分钟里靠墙眯眼,蒋姝从她身后过来拍了她一下,差点没把沈清央吓死。
蒋姝噗嗤笑:“昨晚干什么了这么困?”
“还能干什么。”她打哈欠。
“女魔头又让你加班?”
沈清央不置可否,把自己的咖啡杯抽出来。蒋姝跟着吐槽:“别说了,我昨晚也加班到十二点呢。”
“这次又因为什么?”
“别说了,傻逼客户半夜找我挑错别字。”
她们这一行某种意义上就是服务业,非诉业务繁冗而精细,客户更是上帝,虽然不像诉讼要在法庭和委托人多方间周旋,但客户往往更难缠。
沈清央安慰了蒋姝几句,她们俩就差一岁,都在邹瑾手下做事,吃过的苦都相似。
简单聊了几句二人端着咖啡去开会,下午会有新客户到访,邹瑾让她们俩上午把客户的资料摸透。
中午在楼下吃饭,林竹和她们一起,她端着沙拉坐到沈清央和蒋姝对面:“听说邹律拉到了大客户,下午会过来,哪家公司啊?”
蒋姝拆筷子:“装什么,你肯定知道是哪家了。”
“干嘛啦。”
“不知道你能这么兴奋?”
林竹撇撇嘴笑:“那我不确定嘛,真是维斯?”
蒋姝挑挑眉。
林竹捶胸顿足:“我们张律怎么没有这么本事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跟维斯的人对接。”
“那没办法了,听说女魔头和维斯创始人是校友。”
“放屁,邹律那年纪,明明我和徐行知才是校友。”
“你小点声。”蒋姝吐槽她,“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你暗恋徐行知是吧。”
林竹一脸痛心:“那怎么了,当年学校里谁不喜欢他,徐行知诶,你看就连你不是A大的不是也知道?”
蒋姝毕业于一所政法院校,不像林竹和沈清央出身A大,有些事情知道得不是那么明白:“废话,人名头在商业圈子那么响,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就不能知道了。”
林竹已经掏出手机翻到了一张久远的照片:“快快快,给你看大学时期的徐行知。”
手机摆到二人面前,沈清央抬眸瞥了眼。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毕业季,照片中人一身黑色学士服,帽子拿在手里,他正俯身调试相机角度。
阳光下,容貌清润,如琢如磨。
蒋姝直接一句“卧槽”。
“好帅,”她忍不住,“我整个大学都没见过这么帅的,你们A大真是出人才。”
“那可不,这可是徐行知。”林竹颇得意,“他在我们那一届一直是佼佼者,后来出国留学,然后不是创立维斯吗,我上个月跟导师吃饭,导师还提到他。”
蒋姝摇头:“传奇人生,搁我高低暗恋四年。”
“所以啊。”林竹感慨着,话锋一转问沈清央,“清央,你应该见过徐行知的吧,我记得你比我们小两届,你在学校的时候他还没毕业。”
沈清央捡着沙拉中的玉米粒吃,摇摇头。
“好可惜,不过我更可惜。”林竹捧心,“你们今天下午就能见到了,我没机会了。”
“到时候姐儿们给你拍照,放心。”蒋姝拍拍自己胸口。
吃完饭午休,沈清央戴着眼罩在椅子上躺了会儿,没睡着。
周围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蒋姝在补妆。
她索性也揭开眼罩去洗手间洗了个脸。
手机上林竹不知何时拉了个群,她们三个,发在群里的第一条信息就是刚才徐行知的那张照片。
年代有点久,照片像素比现在差很多,然而照片上人的风姿难掩。
沈清央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
她记得那天。
每年盛夏,大四的学长学姐们都有一天集体穿学士服在校园里穿梭拍照,那天是周六,计科院拍毕业照的时间。
拍完照是班级聚会,徐行知到很晚才回家。
沈清央上大学时周末经常回家陪徐伯伯吃饭,那晚她熬夜看美剧,中途下楼喝水,正好碰上回家的人。
徐行知身上有挺重的酒气,估计是聚会时沾染的。
他眼神清明,走过来也倒了一杯水喝,喝完上楼。
她在他过来时有点紧张,下意识退了一步,他瞥她,没在那儿碰她。
然而回卧室没多久,沈清央收到了一条信息:[开门]。
她穿着睡衣去开门,下一秒被按在门板上亲,徐行知揉捏她的耳垂:“今天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那怎么没看到你?”
“你拍毕业照……”她喘着气,“我过去干嘛。”
这句话让徐行知有点不高兴,他解开她的睡衣,用漂亮修长的手碰她微凉的皮肤。
他就那么垂眼看着,不吻她,也不满足她。
她慢慢渗出眼泪,主动去抱他,带着哭腔喊哥,他弯腰擦她的眼泪:“难受吗?”
她点点头。
“说点话,就不让你难受。”
“说什么?”沈清央迷惘。
他说:“随意。”
最后,她想了想,送上四个字:“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水流声汩汩,沈清央回神,揿灭水龙头,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手。
她关掉手机,出去之后没多久办公间一阵骚动,邹瑾从办公室里出来拍拍手说维斯的人快到了,让她们去最大的那间会议室做好准备。
“清央。”她点名,“你跟我下楼去接人,蒋姝带人去会议室做好准备。都打起精神,这是我们的新客户。”
蒋姝妆都补好了,闻言对沈清央挤了挤眼,站直身子应是。
沈清央稍微理了下头发跟着邹瑾下楼。
邹瑾今年37岁,五年前跳槽到观越成为合伙人,凭借着资历和人脉带来了许多客户,算得上圈子里一等一知名的女律师。
她长得出挑,一头短发,五官美艳,总是穿着西装风风火火,很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律政佳人形象。
电梯里,邹瑾对镜补口红,口红不甚抹过唇角,沈清央递上一张面巾纸。
邹瑾接过,仔仔细细擦拭口红,眼尾挑起一抹笑意:“还是你细心。”
沈清央笑笑:“刚好口袋里有。”
“那也是你习惯性备着的细心,他们几个就没这习惯。”
邹瑾说着整理衣角,满意打量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几眼,扭过头来:“客户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吧?”
沈清央点头。
“维斯的CEO褚总是我留学时的一个校友,另外两个创始人我没打过交道,不过其中一个你应该认识,是你大学时的学长。”
沈清央“嗯”了一声。
“你们认识吗?”邹瑾问。
“听说过。”
邹瑾提点:“校友都是资源,打好交道很重要。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客户人脉。”
沈清央说好。
她一贯话不多,性格温和文静。邹瑾最满意就是她这点。
一听说维斯的人要过来,手底下其他姑娘一个比一个激动,比维斯更大的集团她们也不是没接待过,区别不过是后者的老总们个个油腻谢顶,而维斯的团队极为年轻。
更遑论其中还有徐行知这样的人物。
邹瑾很能理解这些年轻姑娘们的激动,只是下来接人,她还是得带个稳重的。
二人在楼下等了十来分钟,维斯一行人抵达,的确是国内最年轻的科技大厂,领头的两位看着都不过三十出头。
“别来无恙啊褚总。”
“邹律客气。”
几人客气寒暄,维斯一行八人,褚少云蒋序各自带了一个秘书,剩下的是他们的法务团队。
沈清央按了电梯,手在旁边挡着。
“这位是?”褚少云先注意到她。
“我姓沈。”沈清央弯唇微笑。
“沈律。”男人客气地对她点点头,没多留注意力,迈入电梯。
沈清央最后一个进去,按下32楼,站在最边上。
邹瑾在电梯里与褚少云闲聊,言谈间问起徐总是还在国外吗?
蒋序爽朗道:“他在家倒时差呢,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沈清央垂眼,没什么表情。
猜到了徐行知不会来,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昨晚到家时他就没什么精神,再加上零点时都还没睡。
他最讨厌被人打扰休息,绝不会在精神不佳的时候委屈自己。
到会议室,蒋姝和其他几个人已经准备好资料咖啡和投屏。
目光扫过一众人,擦肩而过时,蒋姝碰了碰她肩膀:“哪个是徐行知?”
“没来。”
蒋姝大失所望。
会议开得简单,主要是向维斯介绍她们团队的业务和报价。褚少云心里早有评估意向,全程态度挺好,只是偶尔针对性提一两个问题。相比之下,蒋序就挑剔得多。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这是。”蒋姝偷偷跟沈清央咬耳朵,“果然能创业成功的都是厉害角色。”
沈清央点头表示肯定。
“我更好奇徐行知了。”蒋姝有点儿兴奋,“晚上吃饭他会过来是不是?”
“是。”
她们三个人的群里早就聊嗨,林竹对自己不能参加晚上的招待宴表示遗憾,蒋姝表示自己会全程实时给她播报。
开完会,行政订了律所附近的一个商务宴包厢。
收到地址时徐行知刚醒,手机上一大堆信息和未接电话。
他挑着重要的回了,驱车往餐厅去,路上边开车边回电处理工作上的事。
六七点,华灯初上。
北城三月天气雾蒙蒙的,CBD华丽的写字楼在夜色中星罗棋布,上班族们穿梭其中,人影如织。
徐行知将车停在餐厅门口的停车位,进门在侍应的“欢迎光临”下,报出包厢号。
“二楼,您这边请。”
写字楼附近的餐厅,饭后需要加班熬夜的男男女女们借着这一点时间date调情,个个穿得衣冠楚楚,香水味甚至盖过食物的香气。
推开包厢门,刚好听见褚少云和一个女人的笑声。
徐行知站在门口,微微一笑:“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菜还没端上来,大家原本在聊天,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服务生,结果出现在门口的人叫人意外。
年轻男人,白衬衣黑大衣,颀长清贵,邹瑾手下的律师们无论男女都安静了一瞬。
得天独厚。
脑子里只能冒出这样的念头。
行业金字塔尖般的传奇人物,他们这群做公司业务的律师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没有交集之前最多感慨一句揭过,当真人出现在眼前,才知道那些传言都不算夸大。
难怪A大年年出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唯独他一再被提及。
蒋姝好几秒才回神,手肘碰沈清央,不甚确定的口吻:“徐行知?”
“嗯。”
“我去。”
蒋姝难掩激动,打开群聊艾特林竹抒发:[竹姐,我以后再也不笑你了。]
林竹秒回:[见到徐行知了?]
蒋姝:[好有感觉啊,帅根本不足以形容。]
蒋姝:[那个那个,你之前那个形容很好,超级sexy。]
蒋姝:[真的好勾人救命,他讲话那个语调,听得我浑身一震。]
林竹像找到知音:[是不是!是不是!]
手机频繁震动,沈清央开启静音,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徐行知脱了大衣落座,邹瑾笑道:“北城晚高峰是堵,徐总在国外几年,很久没回来了吧。”
“是挺久的了。”
“那是不是感觉有点陌生?”
徐行知笑笑:“刚回来是有点,下午精力不太好,没能来贵所参会,真是抱歉。”
他声音清沉温和,又是这样笑着讲话,邹瑾一时招架不住,突然理解了手底下小姑娘们的心情。要再年轻十岁,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也很难不紧张。
“徐总客气。”
寒暄完有服务生过来醒酒,酒是褚少云点的,干红,用以佐餐。
“给女士们喝,”褚少云说,“白酒也上两瓶。”
点完他低头问徐行知:“行知你喝什么?”
徐行知敲了敲自己面前杯子里的白水,这两天雾霾重,他不是很舒服。
蒋序凑过来调侃:“对面坐着一群美女,你精神还没好点吗?”
徐行知瞥他。
蒋序说:“瞧瞧多赏心悦目啊,比起咱们公司一群大男人,我这俗人就这点爱好……”
他说得倒也没错,邹瑾手下的人姑娘多,男的少,且个个姿态容貌都不错。
进门时也有挺多人看他的。
徐行知食指扣着玻璃杯,神色清淡无波。
一张圆桌,灯光明亮,他斜对面的人在漫漫谈话声中安静地吃着面前的果切,时不时抬头应和几句同事的话。
包厢热,她脱了西装,身上只一件米色衬衫,偏修身的款式,薄肩细腰。
讲话间,偶尔笑笑。
她身边同事时不时朝这边看,唯独她一次都没看过。
徐行知淡淡收回视线,手机在手上亮起来,他在微信通讯录中找到那只小羊头像,打开几年来一片空白的聊天框。
蒋序余光里瞥到,哟了一声,好奇:“这谁啊,怎么备注还是个小羊emoji,看起来像姑娘啊。”
徐行知没说话,算是默认。
“真是姑娘?”
“家里妹妹。”徐行知说。
蒋序惊讶:“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有妹妹,哪冒出来的?”
“没血缘的。”他简短答。
蒋序从这四个字里嗅出点异样来。
徐行知抬手打字,发过去一条信息:
[晚上等我,一起回去。]
手机静音着,沈清央没注意到这条信息。
菜一道道被端上来,红酒也醒得差不多,服务生挨个倒酒时,她没有拒绝。
沈清央不是很喜欢喝酒,但一般和客户吃饭的时候不会拒绝。
蒋姝很喜欢,她轻嗅红酒香气,跟另一个律师于卓然轻碰杯后抿了一口。
二人在聊天,内容仍然是围绕维斯。
于卓然低声:“他们公司确实不错,我有个表弟在里面上班,工资待遇都挺好。”
“你表弟这么厉害,听说维斯招人挺严格。”
“是啊,我表弟十五岁就上大学了,科大少年班,后来在国外读到博士呢。”
蒋姝惊讶:“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于卓然啧一声:“他不在国内,在维斯北美的研发中心任职。”
“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还想吃嫩草不成?”
蒋姝回嘴:“滚滚滚,老娘有的是男人追,谁像你27了还单身。”
“单身不好吗?”于卓然说着看了沈清央一眼,幽默道,“咱组里美女这么多我哪还看得上别人?”
“是别人看不上你吧。”蒋姝嫌弃,转头去问沈清央,“清央,你和喻哲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喻哲是蒋姝发小,之前她们去他公司驻场一桩并购案项目时蒋姝介绍给她认识的。
沈清央和他互换过联系方式,微信上聊过几句,蒋姝认定自己发小对她有好感,一直在从中撮合。实际上二人都没什么联系。
沈清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于卓然却警觉:“喻哲是谁?”
“我发小,在追清央呢。”蒋姝有意帮自己发小,“人家在大厂工作,年薪百万。”
“真的假的?”
“她开玩笑的。”沈清央开口澄清。
蒋姝扶额,嘟囔道:“喻哲是真没用啊。”
于卓然还想开口说话,一旁邹瑾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端着酒杯站起来:“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预祝以后合作顺利!”
几人立刻停下闲聊,端起酒杯随着邹瑾站起来,蒋姝笑嘻嘻说了句漂亮话:“褚总体恤让我们女孩子喝红的,您自己喝白的,可算是我们占您便宜了。”
褚少云笑了声:“听蒋律这话头是能喝,去给她倒点白的。”
“别别别,我可就是开个玩笑,喝不来喝不来。”
几句谈笑间维斯的人也举杯,玻璃杯碰撞到一起,徐行知歉然淡笑:“抱歉大家,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以水代酒了。”
邹瑾笑:“喝什么不都一样。”
蒋姝暗地里给了沈清央一个眼神。
喝什么当然不一样,商务招待宴,他们观越作为乙方可没有这样的权利。就是对面维斯的那几个秘书和法务,也不敢说不喝,毕竟,褚少云和蒋序杯中倒的都是酒。
这一桌子人,也只有他徐行知能全程滴酒不沾。
酒液轻晃,在一片其乐融融的祝词之下,沈清央喝完杯中红酒。
口感苦涩,干红甜度低,更多的是橡木发酵的醇香。
她放下酒杯,空腹喝酒稍微有点刺激,于是盛了一小碗马蹄豆腐羹吃。
那边邹瑾在和褚少云几个人聊天,从市场聊到这几年来的私人生活,其中,徐行知的声音出现得不多,偶尔夹杂在其中,说不出的清淡好听。
听在耳边,语调,咬字,都漫不经心的,偏偏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包括蒋姝在内的几个女律师总是忍不住偷看,有的大胆跟徐行知说话,他都应了,温和绅士,挑不出一点错。
“说起来徐总当年是我直系学长呢,高我一级。”蒋姝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律师主动说道。
蒋姝惊讶:“我记得你本科不是法学吗?”
“大二转的专业啦,我入学是计算机系,后来觉得不感兴趣才转的。”说话的女律师面容微粉,“我入学的时候徐总还是我们那一届的新生辅导呢。”
徐行知抬眸淡笑:“有印象,你们那一届很优秀。”
女律师微憾:“可惜我转专业了。”
他捏着杯子回答:“不可惜,能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做喜欢的事,更重要。”
短短几句话,说得女律师耳朵泛红,眼眸亮起光。
沈清央豆腐羹吃到一半,觉得没什么味道。
这是家粤菜餐厅,清淡甜口,她爱吃辣,一眼望去胃口缺缺,夹了几筷子清炒时蔬后,她起身拿起外套去卫生间。
洗完手站在镜前,沈清央才看到手机里的信息。
Xu:[晚上等我,一起回去。]
暗色头像,一男一女靠墙,栅格形状的灰光自监狱窗户斜射到他们身上,女人夹烟,男人抄兜,平静又漠然。
这头像徐行知用了挺多年,是一部美剧的剧照,他推荐给她,她很喜欢,翻来覆去看了挺多遍。
聊天框空白好几年,这条信息突兀又平淡。
沈清央盯了几秒,酒精刺激得胃有点疼。
她没回复,收起手机。
饭吃到八点多结束。
邹瑾喝醉,由她家司机接走。大家乐于今天不加班,送走维斯的人后,纷纷心情愉悦地道别再见。
于卓然有车,走时问沈清央要不要稍她一程。
“不用,我得回律所一趟。”她婉拒。
“今天还加班吗?”
“有个文件收尾。”
“好吧。”于卓然无不遗憾,“那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一个女孩子,又喝了酒。”
沈清央笑了,温声道:“一杯红酒,不至于。”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清央从前台剥了颗柠檬糖吃,走出餐厅看到右侧停车位上的一辆黑色奔驰。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
车内飘着很淡的琥珀香,同音乐一样宁静舒缓,沈清央弯腰进去,视线掠过车前悬挂的同位素车载香薰片。
徐行知背靠椅背,面容隐匿在阴影中。
车门关上,安全带咔哒,她开口:“不走吗?”
他淡淡回:“没看到信息,还以为你要自己走。”
沈清央咬碎口中柠檬糖,垂眼:“忘记回了,抱歉。”
“没忘记车牌号就好。”
徐行知抬手,握上方向盘。
车开得平稳,和他这个人做事一样。再危险再越轨的事,在他手中都变得笃定。
柠檬糖的咸酸味在口中化开。
路上徐行知的手机震动了几次,他都忽略,等到红灯,他戴上蓝牙耳机接了个电话。
沈清央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听到徐行知在讲话,她伸手将车载音乐关掉。
徐行知看了她一眼。
车厢内霎时变得寂静,他简单讲了几句话就挂掉电话。
沈清央听出是工作:“要去忙吗,路口放下我就好。”
车载香薰片晃荡着,徐行知摘了耳机,轻扯唇:“挺久没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好。”
“是挺好。”
车依旧向前开着,她在暗色里偏头:“我是说真的,你忙,不用管我。”
徐行知看着前方:“我现在放你下来,你打算怎么回去,地铁,打车?”
“都可以。”
“都好过坐在这里,是吗?”
沈清央默然:“我没有这个意思。”
徐行知按开了车窗,冷风灌进来,吹散香气与略显压抑的气氛。
他淡声:“我没工作,沈律,不是人人都有压榨自己的爱好。”
这话挺讽刺的,她绷了下唇。
后半程车窗又关上,到家时过了九点,方琴与徐教授都已回卧室,只有徐行恪还在楼下。
见到他们一起回来,徐行恪有些疑惑。
“他晚上在我公司附近办事,就顺路带我回来了。”沈清央解释,同时岔开话题,“大哥,你也刚下班吗?”
徐行恪身上衬衫规整,还没来得及换,他掂掂臂间的外套,笑了:“今天有点忙,你们俩都吃过晚饭了吗?”
她点头。
徐行知解大衣纽扣:“都吃过了,大哥早点休息。”
“你也是。”
兄妹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各自上楼回卧室,家里带独立卫浴的房间一共有两个,一个徐教授和方琴住,一个给了唯一的女孩沈清央。
另外兄弟二人共用走廊处独立的那间浴室。
晚上商务宴没吃多少,洗完澡沈清央犯饿,生物钟促使她习惯性披上外套下楼找吃的,刚打开卧室门就撞上从浴室出来的徐行恪。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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