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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瓦伦蒂诺

書城自編碼: 415328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外國小說
作者: 娜塔莉亚·金兹伯格
國際書號(ISBN): 9787532798551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5-10-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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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娜塔莉亚·金兹伯格是意大利国宝级文学大师,在《瓦伦蒂诺》一书中,娜塔莉亚?金兹伯格以法医般的细致目光审视了阶层、社会期待、财富和婚姻等话题,她以坚定的道德现实主义、敏锐的心理洞察,写就了这样一部讲述在安静中毁灭的作品。
內容簡介:
瓦伦蒂诺是受父母溺爱的宠儿,他们毫不怀疑,这个英俊的儿子将会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然而,瓦伦蒂诺所做的一切??深夜在外闲逛,考试挂科??都无法证明这种深信不疑。瓦伦蒂诺的姐妹们对父母和兄弟的看法充满了苦涩、坚忍和好奇。让一切变得更加混乱的是,突如其来地,瓦伦蒂诺找到了一位充满进取心、富有但异常丑陋的妻子,她承诺不仅支持他,还要支持整个家庭。在《瓦伦蒂诺》一书中,娜塔莉亚?金兹伯格以法医般的细致目光审视了阶层、社会期待、财富和婚姻等话题,她以坚定的道德现实主义、敏锐的心理洞察,写就了这样一部讲述在安静中毁灭的作品。
關於作者:
娜塔莉亚·金兹伯格1916 年生于意大利巴勒莫。她在都灵长
大,生活在一个聚集了反法西斯活动家、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的
家庭,十七岁时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短篇小说,逐渐成为
“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意大利作家之一”(《纽约时报》),作品
多探讨压迫、家庭和社会变革等主题。1938年,她与著名作
家、活动家和编辑莱昂内·金兹伯格结婚。1940年,法西斯
政府把金兹伯格一家流放到一个偏远的村庄。在墨索里尼倒
台后,莱昂内逃到罗马,被纳粹当局逮捕并酷刑致死。
金兹伯格在罗马、伦敦和都灵度过了人生后来的岁月,撰写
了《家庭絮语》《小美德》《亲爱的米凯莱》《我是因为高兴
才娶你》等数十部小说、剧本和散文,获得意大利文学最高
奖斯特雷加奖和巴古塔文学奖。她还曾将普鲁斯特与福楼拜
的作品译成意大利文。1991年,金兹伯格在罗马去世。
?
目錄
导读/亚历山大?齐
瓦伦蒂诺
母亲
射手座
跋:金兹伯格的悲悯/陈英
2002年意大利版编辑按语/多梅尼科?斯卡尔帕
作者生平和作品年表
內容試閱
【前言/序言】:
2015年,我初次接触娜塔莉亚?金兹伯格的英译本,至今已读过许多引介她作品的导语。每读一篇,我总能获知起码一个关于她的新细节。娜塔莉亚?列维于1916年7月14日出生于巴勒莫,17岁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她在都灵一个反法西斯家庭长大,在《家庭絮语》的作者附记中,她写到,作为都灵人能写这本书让她感到宽慰。法西斯种族法颁布后,她的家人被迫流亡,她也离开都灵。也因为种族法,她的首*部&长篇《通往城市的路》在1942年出版时,不得不署名亚历山德拉?托尔尼帕尔特,因为当时意大利裔犹太人不得出书。等到她的第二部长篇《干枯的心》在1947年出版时,她已能用本名发表作品,并一直沿用这个名字,直到她于1991年秋离世。
我听说,和其他意大利作家相比,娜塔莉亚?金兹伯格文风简洁,译起来比较容易。我的意语水平尚不足以让我判断原文,不过她的作品确实少有巴洛克式的描写,而这种描写可能出现于其他意大利作家笔下,比如著名小说家亚历山德罗?曼佐尼——金兹伯格的小说《曼佐尼家族》里的主人公。我认为,金兹伯格的文字虽不华丽,却异常准确,这种精准既是严苛的,也令人满足。
你会因为一篇作者序就爱上一个作家吗?如果她是娜塔莉亚?金兹伯格的话,或许会。她凝练而直接的表达会让你放下戒备,甚至感到几分温柔,或许也有助于你判断她的文风,以及它是否过于简单。在随笔集《小美德》中,金兹伯格告诉我们,书中每篇文章都献给某位友人,但她既不会暴露友人的名字,友人也不会出现在文中。她还说,她没有改动这些文章,因为她已不再是写下它们的那个人。关于长篇《夜晚的声音》,她说:“这个故事里的地点和人物纯属虚构。前者不在任何一张地图上,后者从未存在,也没在这世上任何角落生活过。这么说我自己也感到遗憾,毕竟我曾那样爱过他们,仿佛他们真实存在一般。”从这两例上我们可看出,金兹伯格预见了读者可能会提的问题,并先行作出回答。她创造出潜文本,又主动回应了它,仿佛一位通灵者,在你开口提问前,已为你占卜好命运。她为读者搭建了一场游戏,预判他们的问题和反应,并借此构筑新的问题与反应。她若是显得古怪、冷峻、抑或寡言,那是因为这位魔术师正嘲讽地从你耳后变出一枚硬币。
遗憾的是,你手中这本中篇小说《瓦伦蒂诺》并没有充满魔力的作家附记。我第一次读到《瓦伦蒂诺》是在《开放的城市》里。这本书于1999年出版,由威廉?韦弗编选,集结了他在罗马结识的七位战后意大利作家的作品。书中收录了《瓦伦蒂诺》全文,和其它作品一样,由韦弗翻译。此外,每位作家的选段前都配了一张作者照片。照片上的金兹伯格蓄一头短发,面容仿佛石刻。
选集开篇,韦弗回忆了自己“二战”期间前往意大利的经历。他起初是一名怀揣文学抱负的救护车司机,后来逐渐成长为一名文学译者,一位浸淫在罗马文学圈的美国旅人。他依次讲述自己怎么结识选集里的作家。他在埃琳娜?克罗切举办的家宴上遇到了金兹伯格。克罗切是一名作家、译者,在她的努力下,朱塞佩?迪?兰佩杜萨的小说《豹》才不至于被埋没。金兹伯格当时还年轻,和她一同赴宴的是罗马大学英语文学教授加布里埃莱?巴尔迪尼,她的第二任丈夫。当时她与巴尔迪尼刚开始交往(他们在这次晚宴后不久结婚)。当巴尔迪尼将她介绍给韦弗时,韦弗说自己在金兹伯格面前很拘谨——不仅因为她的英勇事迹让他心生敬畏,还因为他读过一封信,这让他有种闯入她私人生活的感觉。
这封信来自金兹伯格的第一任丈夫莱昂内?金兹伯格,写于他去世之前,收录于选集《抵抗运动中被判死刑者的信》。莱昂内是都灵大学的俄语文学教授。1944年,与娜塔莉亚?金兹伯格结婚六年后,他因长期从事反法西斯知识分子运动和组织工作被捕,最终在罗马狱中被折磨致死。在结识金兹伯格的几天前,韦弗偶然读到这封信,并将它译为英文,收录进选集。在信中,莱昂内?金兹伯格鼓励娜塔莉亚“去写,去帮助他人”。
通过艺术创作,你将不再被泪水哽住咽喉;通过社会活动,你将贴近他人的世界,而不再依靠我作为与它相连的唯一纽带。
这本书信选集的出版商埃诺迪也出版了金兹伯格的作品,这是一家娜塔莉亚和莱昂内都支持的反法西斯出版社。她正按照亡夫在信中嘱托的那样生活:写下去,帮助他人,“贴近他人的世界”。
《瓦伦蒂诺》出版于1957年,彼时她的创作生涯进入高产的中段。初读时,我对此一无所知。我只是一个被它完全吸引的读者——这篇小说既令人心碎,又令人捧腹。小说主人公瓦伦蒂诺,从出生起到小说开篇现身时,一直是家人沉重的负担。他们倾尽全力供他学医,父亲坚信儿子会成为“大人物”。这个说法像咒语般一遍遍重复,小说叙述者、瓦伦蒂诺的妹妹卡泰丽娜告诉我们,“虽然这个信念没什么根据,但从一开始瓦伦蒂诺还小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或许后来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卡泰丽娜、她的姐姐,还有她们的母亲都活在父亲为瓦伦蒂诺编织的幻想的阴影之下,哪怕早有迹象表明,瓦伦蒂诺只是一个性格温和、爱慕虚荣的人:他擅长缝纫,很会逗小孩开心,喜欢穿上家人为他斥巨资做的滑雪服,仅仅为了博取赞美。这个男人注定会在所有大事上让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失望。他天生喜欢调情,
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后来都不了了之,母亲总是忙前忙后收拾小饭厅,穿戴整齐接待她们。这种事发生了很多次,因此当他告诉我们,他会在一个月内结婚,没人相信他的话。我母亲很疲惫,不得不收拾好小饭厅,穿上了那条灰色丝质连衣裙:她的女学生参加音乐学院考试,或瓦伦蒂诺带女朋友回家,她通常都会穿上这身衣服。
当瓦伦蒂诺向家人介绍未婚妻玛达莱娜时,这个年长女人让全家大为震惊。她身材矮胖,穿貂皮大衣和平跟鞋,已经开始长白发,戴眼镜,举止直率果断,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汗毛。她点上一支烟,对瓦伦蒂诺的家人说,她会好好照顾他,因为她很有钱,父母都去世了,一个人生活。听到这话,瓦伦蒂诺的母亲不禁哭了出来。
他们出门为新家购置家具前,
瓦伦蒂诺给母亲描绘了未婚妻房子的布局:那是一栋带花园的三层别墅,坐落在满是花园和小楼的街区。她从小生活在那里,以后他们俩也会住在那里。
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待在那里面面相觑,我母亲让我去叫姐姐,我就去了。
在家人震惊的沉默中,我们看到父亲为瓦伦蒂诺编织的梦想再也无法成真,一切都被这个长汗毛、抽香烟的“妖灵 ”瞬间击碎。
玛达莱娜并不是一个反面角色。我们很快发现,她是一个模范嫂子,对亲属们慷慨大方。父母去世后,卡泰丽娜甚至搬去与兄嫂同住,因此很快成为这桩神秘婚姻的理想叙述者。故事结尾有一个戏剧性转折,我就不在此剧透了——我刚才描述的一切都发生在开篇数页之间。但我接下来要讲的或许算是剧透,因此你最好就此打住,读完小说后再回来。
金兹伯格有意透过迟钝的卡泰丽娜来呈现瓦伦蒂诺与玛达莱娜的婚姻。卡泰丽娜似乎看不清兄长的本质,而这种看不清,正是批评家、译者恩里卡?玛丽亚?费拉拉所说的金兹伯格“对未言之事的呈现”,也就是我在前文提到的“潜文本”。换句话说,如费拉拉所言,《瓦伦蒂诺》是意大利当代小说中最早描绘男同性恋的作品之一。他们在婚姻中扮演颠倒的性别角色,这背后有若干原因,但小说从未点破。故事里所有人都表里不一,卡泰丽娜或许是唯一的例外,随着时间推移,她某种程度上成了我最爱的角色。瓦伦蒂诺与玛达莱娜的婚姻打破了家庭秩序,影响了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以及卡泰丽娜。然而直到最后,卡泰丽娜依然坚定不移地爱着她那华而不实、头脑简单、自私自利的兄长。
经历种种破碎后,她的最后一句话依然闪耀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激进的爱:
我很高兴他的步子还是那么幸福,那么雀跃、自在;我很高兴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迈着同样的步子。
亚历山大?齐,2023年
钟娜 译

【在线试读】:
我和父母、哥哥生活在市中心一套小房子里,我们生活很拮据,时常付不起房租。父亲是位退休的小学教师,母亲给人上钢琴课,我们时不时还要帮衬一下我姐姐,她嫁给了一个商业代理,生了三个孩子,日子也常常过不下去。家里还得供我哥哥读书,我父亲相信哥哥将来一定会成为大人物。我在念师范学院,闲暇时会给门房的几个孩子辅导,女门房在乡下有亲戚,她会送给我们栗子、苹果和土豆作为报偿。
我哥哥在学医,总是需要花钱:一会儿是要买显微镜,一会儿又要买书交学费。我父亲一直觉瓦伦蒂诺会成为大人物:虽然这个信念没什么依据,但瓦伦蒂诺还小的时候,父亲一开始就这么觉得,或许后来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父亲整天待在厨房,嘴里念叨着:试想一下,瓦伦蒂诺将来成了名医,发现新疾病,研发出新药,会去欧洲各大城市参加研讨会。但瓦伦蒂诺看起来并不想成为大人物:他在家里会和小猫玩耍,用锯木屑和旧布头做玩具,送给门房太太的孩子。他会做些猫啊狗啊,还有妖怪的布偶玩具,这些玩具脑袋很大,身子很长,一节一节。有时他会穿上滑雪服照镜子,他滑雪不怎么样,他很懒,也怕冷,但他让母亲给他定做了一套黑色滑雪服,还配了一顶漂亮的白色羊毛登山帽。这身行头衬得他很帅气,他在镜子前走来走去,围上围巾又取下来,顾影自怜;他还会从阳台探出身去,让门房的几个孩子看。
瓦伦蒂诺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后来都不了了之,母亲每次忙前忙后,收拾小饭厅,穿戴整齐接待她们。这种事发生了很多次,因此当他告诉我们,他会在一个月内结婚,没人相信他的话。我母亲很累,不得不收拾好小饭厅,穿上了那条灰色丝质连衣裙:她的女学生参加音乐学院考试,或瓦伦蒂诺带女朋友回家,她通常都会穿上这身衣服。
我们像往常一样等待着他的新女朋友出现:通常都是些小姑娘,他总是发誓会娶她们,但半个月之后就把她们甩了。后来我们似乎知道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头戴贝雷帽的小姑娘,通常还是高中生。她们很害羞,不过我们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一方面是我们知道瓦伦蒂诺很快会甩了她们,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们都很像母亲的钢琴课学生。
但这次他和新女朋友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都很震惊,没人敢张口说话。这女人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她穿着貂皮大衣,脚上是一双胶底平跟鞋,身材矮小肥胖,玳瑁框架下是一双犀利的圆眼睛,直直盯着我们。她鼻子微微出汗,嘴巴上汗毛很重,像长了胡子。她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向一边斜着,帽子下露出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看出是烫过的,中间还夹杂着几缕白发。她应该比瓦伦蒂诺至少大十岁。
我们都不说话,瓦伦蒂诺没话找话,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聊到了家里的小猫、门房的几个孩子还有他的显微镜。他想带新女朋友去房间看他的显微镜,却被母亲制止了,因为房间还没来得及整理。那女人说,不看也罢,毕竟她见过很多显微镜了。这时瓦伦蒂诺去找他的猫,想带给女朋友看,为了给她留下个好印象,他在猫脖子上系了条带铃铛的丝带。不过铃铛让猫受到了惊吓,它蹿上了窗帘,在高处咻咻着,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我们。我母亲吓得发抖,怕猫抓坏窗帘。
瓦伦蒂诺的女朋友这时点了支烟,开始对我们说话,她说的每句话都像在下命令,她的语气是那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常用的。她说她很爱瓦伦蒂诺,对他有信心,相信他有一天会成熟起来,停止逗猫,不再做那些玩具。她说她很有钱,无需等到瓦伦蒂诺开始赚钱养家再和他结婚;她父母都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很自由,要做什么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
母亲突然哭了起来,这个时刻让人很难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感觉母亲的哭声中没有一丝感动,只有难过和惊恐:我想其他人应该也和我的感觉一样。父亲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膝盖,舌头发出响声,像在哄小孩。瓦伦蒂诺的女朋友脸突然红起来了,她来到我母亲跟前,眼里闪烁着不安,但也充满决心。我明白,她会不顾一切和瓦伦蒂诺结婚。“妈妈又哭了,”瓦伦蒂诺说,“妈妈的眼泪总是随时都会流下来。”“是啊,”母亲回答说,她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挺直了身体,“我最近有些脆弱,常常会哭起来。这个消息有点太意外了,但瓦伦蒂诺总是我行我素。”母亲是在一所贵族学校接受的教育,她很有教养,有强大的自控力。
随后那女人说,她当天会和瓦伦蒂诺去购买客厅的家具,其他东西都不用买了,她家里早已备齐了。瓦伦蒂诺给母亲描述了未婚妻房子的布局:那是一栋带花园的三层别墅,坐落在满是花园和小楼的街区。她从小生活在那里,以后他们俩也会住在那里。
他们走了之后,我们留在家里面面相觑,我母亲让我去叫姐姐,我就去了。
我姐姐住在郊区,在一栋楼的顶层。她为一家公司工作,整天用打字机在信封上打地址,那家公司计件付费。她有牙疼的毛病,会用围巾把嘴包起来。我告诉她,母亲想和她谈谈。她问我是什么事,我没说,这让她很好奇,就抱着最小的孩子跟我走了。
我姐姐从来都不相信瓦伦蒂诺会成为个大人物,她受不了瓦伦蒂诺,每次提到他都会满脸不屑,马上会想到父亲花了那么多钱供他读书,而她却需要敲打地址糊口。因此我母亲没有告诉姐姐给瓦伦蒂诺做滑雪服的事,姐姐回家时,母亲就会急忙跑进瓦伦蒂诺的房间,环顾四周,看看滑雪服有没有藏起来,或有没有其他新定制的衣服。

这时我们很难向姐姐描述发生了什么:有一位特别有钱、长着胡子的女人想要破费和瓦伦蒂诺结婚,瓦伦蒂诺也乐意。他把所有戴贝雷帽的少女都抛在脑后,现在和一位身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在城里逛街,给她的客厅购置家具。瓦伦蒂诺的抽屉里放着那些女孩子的很多照片,还有她们的信。在他的新生活里,如果有那位戴着玳瑁眼镜、长着小胡子的女人的话,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抽身去和那些头戴贝雷帽的少女私会。他会花点钱去逗女孩们开心,只可能是小钱,不会太多,说到底他很小气,不会在别人身上花太多他觉得属于自己的钱。
我姐姐听父母讲完,她耸了耸肩。她牙很痛,还要打地址,除此之外还要洗衣服,给小孩补袜子。我们为什么找她来,让她白白浪费一个下午时间?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瓦伦蒂诺的事,他想干什么,要和谁结婚,都不关她的事。她还说那女人一定是疯了,一个脑子清醒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想嫁给瓦伦蒂诺;不然她就是个妓女,终于找到了愿意娶她的冤大头。估计她穿的貂皮大衣也是假的,毕竟我们的父母一点也不懂皮草,根本看不出来真假。我妈妈却说,皮草是真的,那是一位好人家的女儿,举止看起来也是正经人,她不是疯子,只是丑得有些吓人。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了那女人有多丑,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随后我父亲说,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他刚想说出问题所在,我母亲没让他把话说完。每次我母亲不让父亲把话说完,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咽回到肚子里,他会很激动,吹胡子瞪眼。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声,瓦伦蒂诺回来了。他看见了克拉拉的孩子,在逗他玩,他把孩子举向天花板,又放到地上,再高举着他让他飞起来,逗得孩子哈哈大笑。有那么一刹那,克拉拉似乎为孩子的欢笑感到高兴,但一看见瓦伦蒂诺,她脸很快拉了下来,充满敌意。
瓦伦蒂诺跟我们讲起了他们选好了客厅的家具,特别奢华。他告诉我们花了多少钱,他说的价格我们觉得高得离谱,在我们的小房子里,他用愉快的语气抛出那些数目,使劲儿搓了搓手。他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我们看到,他用的是一只金打火机,那是他的未婚妻——马达莱娜送他的礼物。
他完全没意识到我们一声不吭,都有些窘迫,我母亲甚至都无法直视他。我姐姐抱起孩子,给他戴上手套,姐姐看见那只打火机后,脸上露出鄙夷的微笑,围巾盖住了那个表情,抱起孩子离开了。走到门边,她在围巾里骂了一句,“真是猪狗不如。”
克拉拉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但瓦伦蒂诺却听见了。他想要跑下楼梯去追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说,我母亲拼命把他拦住。“为什么说我猪狗不如?”哥哥愤怒地问我母亲,“那个胆小鬼,凭什么骂我?就因为我要和马达莱娜结婚?那个小心眼、丑八怪在想什么呢?”
我母亲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我父亲拿起烟斗往里塞烟丝,他手指在颤抖,拿起一根火柴在鞋底划着来点烟斗,这时瓦伦蒂诺拿着打火机凑上前来。父亲看了一会儿瓦伦蒂诺拿着打火机的手,一下推开了,扔下烟斗离开了房间;不一会他就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嘴里喘着粗气,很焦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瓦伦蒂诺目瞪口呆。“怎么了?”他站在那里问母亲,“怎么回事?爸爸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家都怎么了?我干了什么?”
“那女人实在丑得吓人。”我母亲说,“简直太可怕了。瓦伦蒂诺,她说她很有钱,那别人会觉得你是为了钱才跟她结婚的。其实我们也都这么想,我们无法相信你爱上了她,你以前总是喜欢去追那些漂亮的小姑娘,永远觉得她们不够漂亮。这种事情在我们家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家没人会为了钱做这种事!”
瓦伦蒂诺这时说,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说马达莱娜一点都不丑,至少他自己觉得不丑,归根到底,不是他自己喜欢就行了吗?他说马达莱娜那双黑色的眼睛特别美,举止很出众,而且她很聪明,聪明非凡,也很有文化。他还说他受够了那些小姑娘了,她们什么都不懂;马达莱娜懂得很多,和她在一起可以聊他们读的书,还有很多其他话题。他根本不是为了钱才结婚的,才不是猪狗。忽然间,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气冲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之后的几天,他一直跟我们生闷气,表现得像想要结婚但遭到家庭阻挠的男人。他很庄重、昂首挺胸,脸色有点苍白,一直不和我们讲话。他不再把未婚妻送的礼物展示给我们,但每天都有新礼物,他手腕上戴着块金表,表带是白色真皮的,还有计时功能,他还收到一个鳄鱼皮钱包,十分精美,他每天都换新领带。
我父亲说,他要去和瓦伦蒂诺的未婚妻谈谈,但我母亲不想让他去:一方面是因为我父亲心脏不好,要避免情绪激动;另一方面是实在不放心他,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在我们家里,我父亲总是很难说出有意义的话,也许他心里并不糊涂,但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从来都会说一堆没用、离题的废话,夹杂着童年的回忆,他会絮絮叨叨、激动万分。就这样,在家里他无法说完一段话,因为我们没有耐心:他一直都追忆在学校给学生上课的时光,那时他可以畅所欲言,没人打击他。
我父亲在瓦伦蒂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即使考试不及格,也不敢说他。他一直相信瓦伦蒂诺长大一定会很有出息,但估计他现在不再相信这一点了,整个人看上去愁眉苦脸,一下子老了好多。他不再一个人整天待在厨房里,他说厨房不透风,他都快要憋疯了。他开始泡在楼下的咖啡馆里了,喝着酸橙汽水;有时他还跑到河边看人家钓鱼,回到家里总是唉声叹气、自言自语。
我母亲为了息事宁人,就让我父亲去找瓦伦蒂诺的未婚妻谈谈。我父亲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还戴上了他最好的帽子和手套,我和母亲站在阳台上,看他走远。我们目送他时,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事情能挽回,会有个好的收场,但我们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我们根本无法想象我父亲会跟人家说些什么。但对于我们母女来说,那是个安宁的下午,很久没有那么平静的时光了。我父亲很晚才回来,他看起来很累,只想立刻上床睡觉。我母亲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问他事情怎么样了,但这次他破天荒地不想说话。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如死灰,终于开口说:“她是个好女人,我真可怜她。”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今天见到那栋别墅了,很漂亮,很奢华,我们这样的人,根本见都没见过那么奢华的地方。”他顿了一下,最后说:“反正我也快死了。”
婚礼在那个月底举行,父亲给他一个弟弟写信借钱,因为我们都要穿得体面一点,不能让瓦伦蒂诺丢脸。时隔多年,母亲终于做了顶新帽子:一顶高高的、考究的礼帽,上面绑着缎带,还带一条面纱。她还翻出了一条狐狸皮围脖,很破旧,缺一只眼睛,她把狐狸尾巴固定在脸上,这样就看不出来了。我母亲做那顶礼帽花了很多钱,她不想再花一分钱在那场婚礼上。我有了一身新衣服:一件羊毛的淡蓝色礼服,裙边还缀有天鹅绒;我也围了一条狐皮围脖,特别小,是朱塞平娜阿姨在我九岁那年送我的。最大的一笔开销是给瓦伦蒂诺做礼服:一套海蓝色的呢子西装,上面有细细的白色条纹。母亲陪瓦伦蒂诺选的衣服,他终于不再赌气了,他很高兴,说做梦都想要一套带细条纹的海蓝色西装。
克拉拉说她不会去参加婚礼,她不想和瓦伦蒂诺的烂事扯上关系,也不想为此破费。瓦伦蒂诺让我告诉她,她不来也挺好的,他不想在结婚那天早上看到她那张难看的臭脸。克拉拉反击说新娘更丑,虽然只看过照片,但也够了。但在婚礼的那个早晨,姐姐姐夫带着大女儿,也来到了教堂,他们尽力打扮得很得体,姐姐还专门做了头发。
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整个过程中,母亲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们交换戒指时,母亲低下了头,告诉我她太难受了,无法忍受看到那一幕。新娘穿着一套黑色礼服,还有那件长皮草。们的门房也来参加了婚礼,但她很失望,原以为会有橙花和婚纱。她后来告诉我,这场婚礼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好,因为大家都在说:瓦伦蒂诺要和一个很有钱的女人结婚。婚礼上,除了女门房和街角卖报纸的人,其他人我们一个都不认识。教堂里都是马达莱娜的亲戚朋友,那些女人都穿着皮草,珠光宝气。
之后我们去了马达莱娜的别墅,那里摆着自助餐。女门房和卖报的人没跟着来,我父母、我,姐姐姐夫更不知所措。我们靠着墙待着,瓦伦蒂诺过来了一下,让我们不要待在一起,像个小团体,但我们还是继续待在那里。别墅一楼的房间、花园里熙熙攘攘的,全是刚才教堂里的那些人:瓦伦蒂诺待在那些人中间,神情自若和他们寒暄交谈。他穿着那身细条纹的海军蓝西装,看上去很幸福,他会挽着那些太太的胳膊,陪她们去取自助餐。就像我父亲所说的,别墅很豪华,瓦伦蒂诺住在那种地方,简直像做梦一样。
后来宾客都走了,瓦伦蒂诺和他妻子上了车,他们要去海边度三个月蜜月。我们回了家,克拉拉的女儿很兴奋,她在自助餐上吃了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见识了没见识过的场面。她蹦蹦跳跳,一个劲儿在描述在花园的经历:一只狗吓到了她,还有个高大的厨娘,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服在厨房里磨咖啡。一回家,我们就开始为父亲借他弟弟的钱发愁,我们都很累,心情很糟糕。母亲去了瓦伦蒂诺的房间,坐在凌乱的床上哭了一会,就开始整理东西,在床垫里放樟脑丸,把家具用套子罩起来,关上百叶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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