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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继“深圳人”系列后,当代著名小说家薛忆沩最新短篇系列!
☆擅长以虔诚、真挚的笔调描绘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视角细微,结构考究,语言机敏。
☆借生死别离、方言不在、父辈情谊,描绘现代人身在故乡、却又似无家可归的孤独处境。我们极其渴望故乡,又苦于承认故乡已逝。
☆以精巧细致的伏笔和隐喻,刻画时代洪流中生活与情感的矛盾分割。在四篇精心编织的故事中,埋藏着重建“故乡”妙法:两颗柚子、一篇《海燕》、一个夜晚、两次世界杯,坦诚、真挚、动情,又带着隐隐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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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只有那样的好奇和诚信能够推动‘故乡’的重建。”
“故乡人”系列收录“故乡”“海燕”“初恋”“‘国脚’”四部小说,代序开门见山点明小说的精神内核,以作者交稿为始,以母亲的博闻强识、豁达聪明为终,字里行间充满对母亲的爱与赞美;“我”与母亲偶然一次回湘参加追悼会的经历,似乎可以视作对哀悼故乡的开始;手抄的《海燕》,在三十五年后,跨过大洋彼岸,牵动“我”在九十岁的人生十字路口获得新生;一个偶然神奇的夜晚,朋友痛失初恋,而“我”则与他成为命中注定的正式的朋友;两次世界杯串联起了表舅的起伏人生,死亡、时间、爱情、命运,他的远大志向中混杂的是不可思议的苦果……
这是一场充满深情与怀念的对故乡的“重建”之旅。在不长的篇幅里,薛忆沩笔下对故乡人、事的回忆,与故乡当下正在发生的种种事迹相互回响,是对过去故乡的怀念、对情谊宝贵的赞美,展露出作者对生活和人性的深刻洞察以及高超的叙事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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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薛忆沩
生于郴州,长于长沙,任教于深圳,现居蒙特利尔。
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获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士学位,从蒙特利尔大学获英美文学硕士学位,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获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博士学位。
主要出版作品有:长篇小说《遗弃》、《白求恩的孩子们》(台湾版)、《一个影子的告别》(台湾版)、《空巢》、《希拉里、密和、我》、《“李尔王”与1979》;小说集《不肯离去的海豚》《流动的房间》《首战告捷》《十二月三十一日》《深圳人》《故乡人》;随笔集《文学的祖国》《一个年代的副本》《与马可?波罗同行》《献给孤独的挽歌——从不同的方向看“诺贝尔文学奖”》《薛忆沩对话薛忆沩——“异类”的文学之路》《伟大的抑郁》《异域的迷宫》《以文学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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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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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节选)
“因为没有任何人以她的母语给她送行,
我相信,
她的灵魂正在遭受着无家可归的羞辱和折磨。”
在北京的最后那场推广活动刚一结束,我就接到了出版商从上海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可能“稍微”调整一下随后的行程:提早一天离开北京,并且不是像原来决定的那样乘高铁直接南下深圳,而是中途在长沙停留一下。他说长沙最大那家民营书店的老板很想请我在他位于全市最高购物中心里的本店做一场活动,还有当地的两家主要媒体也很想对我做深度的采访。“我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出版商用劝说的语气说,“主要还不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新书,而是为了答谢自己的故乡。”
我皱了一下眉头。对我来说,故乡绝不是很好的理由,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强烈的乡土观念。这“没有”首先由我自己的来历决定:我母亲是南方人,我父亲是北方人,我经常嘲笑自己是天生的“杂种”;这“没有”也与我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我性格内向,自幼就痴迷阅读,沉醉冥想,生活好像总流连于别处;当然,这“没有”与我后天生活经历的关系更为密切。在我年过半百的人生里,迁徙是一个关键词。粗略地算起来,我在长沙居住过十七年,在北京居住过五年,在深圳居住过十四年,在温哥华居住过十八年……我的故乡在哪里?这些年来我经常会想到这个问题。联系到落叶归根的常规结局,我这个已步入人生深秋之际的游子很快就应该回归的“根”究竟在哪里?如果以居住的时间长度为标准,我的根就应该是在温哥华:这样的归结当然就成了典型的“反认他乡为故乡”;而如果以出生地为标准,我的根就应该是在距离长沙大约二百公里的那个矿区小镇。可是在出生之后的第九十九天,我就随着父母的工作单位搬迁(也可以说是被移植)到了长沙,从此再也没有踏足过自己在通常的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出生地;而如果以个人的主观喜好为标准,我的根就应该是在我至今居住时间最短的城市。我一直很感谢命运之神将我的大学时代安排在中国政治文化的中心以及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前期,那是我成为今天的我的关键因素;而如果以家庭的所在地为标准,在我大学毕业的前夕,与我现在的年龄相仿(就是也应该考虑落叶归根)的父亲突然决定继续南下,举家迁居方兴未艾的经济特区,深圳因此成为我随后十四年里的家庭所在地,直到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我带着自己的家小移居到地球的另一侧为止;如果以社会关系为标准,我的根也同样难以确定。以典型的同学关系而论吧,很多人的根都深植于自己同学最多的地方。这不是我的情况。读小学的时候,因为父母亲工作的频繁调动,我的家庭所在地虽然一直都在长沙,家庭住址却经常变动,我因此也几乎每两个学期就更换一所学校,与小学同学从来都无法建立牢固的友谊;而在中学阶段,我的离经叛道抵达极端的程度,与我的父母和老师一样,我所有的同学都对我无法理喻;进入大学阶段,我的理想与我的专业更是水火不容,我与大学同学的关系也因此失去了“社会存在”的根基……我的故乡到底在哪里?
其实在六年前,我对故乡的疑问并没有现在这么深。或者这么说吧,如果出版商是在六年前以故乡为理由劝说我“回”长沙做活动,我肯定不会皱起眉头。六年前?……那好像是另一个时代。我在那个完全不同的时代的确“回”过长沙一次。那也是我在移居海外之后唯一的一次。我必须承认,那一天走出长沙火车站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实实在在地萌动着重返故乡的欣喜。我也不得不承认,三天之后,坐在回程的火车上,看着空旷的站台缓缓向后退去,我却不再有即将离开故乡的伤感,而只有已经失去故乡的伤痛。我甚至肯定自己不会再一次走进这座伴随着自己长大成人的城市。
那次走进长沙本来是起因于一个突发事件,但是在随后的这六年里,每次想起,我都会相信那其实是命中注定的天算。我随后六年里没有回国的冲动和行动,我随后六年里写作的风格出现明显的改变,变得尖锐、变得悲观,与那“命中注定的天算”都应该有直接的关系。当时正值我上一次回国探亲即将结束之际:我已经在深圳陪着父母度过了将近两个月,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尽的孝也都尽到了,该煽的情也都煽过了,该生的气也都生过了……那天清早醒来,我带着残留的睡意,望着墙上的日历,只希望在剩下的那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大家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不要再出现任何情绪冲动的场面。突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谁这么早来电话?!”正在准备早餐的母亲抱怨着冲出厨房,拿起话筒。接着,她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她认真地听着,不停地点头,却一直到最后才开口说话。“我当然会去。”她肯定地说。
电话是她的一个堂妹从广州打来的。她告诉我母亲,她们独自住在长沙的姑妈前一天晚上去世了。她最后问我母亲会不会去参加她们姑妈原来任教的那所著名中学为她筹划的追悼会。她自己不会去,因为她的曾孙女马上要满周岁,现在她每天都在忙着准备那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宝宝”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生日会。而我母亲从来就不喜欢应酬,最近这些年来对奔丧更是相当忌讳。就在前一天的下午,她还用悲观的语气与我谈起了故乡。她说她越来越不愿意听到来自故乡的消息,因为到了她这个年纪,来自故乡的消息都不是好消息。接着她又激动地说她已经决定将来不再参加任何人的追悼会。我们交谈的时候,我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打盹,发出不规则的鼾声。而当我母亲说到这里,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我母亲对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过脸去,拍着他的大腿说:“放心吧,我肯定会走在你的前头。”在那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常听我的父母谈论和争论与死亡相关的话题,感觉已经麻木,对他们这新一轮的交锋也没有特别在意。不过,我母亲说的“当然会去”还真是让我有点感动。我马上想到她这位终身未婚的姑妈是她父母双方众多兄弟姊妹里的最后一位,也是我们家在长沙的亲戚里的最后一位。她的离去不仅意味着我父母双方上一辈的近亲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退场,也意味着我们家与故乡关系的进一步简化。在接着吃早餐的时候,我母亲突然问我已经多久没有回过长沙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已经有十多年了。她认真地看着我,完全出乎我意料地问:“那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那是六年前的问题。它好像来自另一个时代。我的回答同样不假思索。我说我可以陪她去。那也是深圳和长沙之间还没有高铁的时代,乘坐特快往返于两地都需要大约十二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往返都选择了夜间乘车。这样我们最多可以在长沙待三个白天。我母亲担心影响我后面的行程,提议我们还是只在那里待两个白天。而我担心我母亲的身体,坚持还是不要那么匆匆赶路。我们在追悼会的当天清早到达。那一整天当然都不可能再做其他的安排。第二天上午,我母亲按原来的计划去看望她当年就读长沙女子师范学校的时候最好的朋友,而我按原来的计划去寻找当年长沙城里名声最大的米粉店,那家见证了三个朝代的百年老店。长沙米粉是我认长沙为故乡的两大理由之一。不管身处何处,关于米粉的记忆总是唤起我思乡的感觉。毫无疑问,如果能够重新品尝到记忆里那种米粉的味道,我就会再次体验到回家的温馨和喜悦。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那家米粉店。我的大方向当然没错,但是走着走着,我发现城市的所有街道都变得徒有虚名,与我记忆里的现实完全脱节。而最后站在那家米粉店原来所在街道的入口,我更是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那原来只是一条大约三米宽的小街,怎么现在变成了将近二十米宽的大道?我仍然跟随着受辱的记忆左转,沿着那条“同名异构”的街道走了一段,直到最后肯定自己不可能再如愿以偿。我绝望地在那块巨大的古琦手袋广告牌前停下脚步。我不想再看到这座我自以为最为熟悉却已经变得完全陌生的城市。我拦住一辆出租车,用不耐烦的语气报出酒店的名字。接着的细节也同样出乎我的意料。车刚在酒店门口停稳,我就看到我母亲正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我匆匆下车拦住了她。她说她想去找一个地方吃午餐。我奇怪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没有留她吃饭。她气鼓鼓地说:“我特意没有事先通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这倒好,我没有吃上闭门羹,却领教了帕金森。你想得到吗?!她连我是谁都已经认不出来了。”她说她与照顾痴待母亲的儿子简单地交谈几句就离开了。我母亲押韵的说法让我笑了起来。我没有纠正她误用老年痴呆的学名,而是将错就错,用自嘲的口气说我也“领教了帕金森”,不过我是跟她最好的朋友差不多,连自己最熟悉的街道都已经认不出来。就这样,我们根据酒店服务员的推荐,一起垂头丧气地走进了位于酒店后面小街上那家新开的米粉店。刚坐下,我母亲就深有感触地说她在回酒店的路上想着自己的朋友其实还是很有福气,有一个孝顺的儿子时刻守在身边。“将来如果我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样子,又有谁会来照顾我呢?!”她接着说。我装着没有听到她的感叹,转向小店主打听那家百年老店的下落。小店主露出诧异的表情,说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会问起那家米粉店。他接着说因为城市大规模改建,那家米粉店在三年前就已经拆迁到靠近江边的大农贸市场旁边的食街上去了。他接着又说其实拆不拆迁对它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它几经转手,声誉和口味都一落千丈,已经到了要关门的地步。他接着又说他敢担保现在长沙城里的任何一家米粉店都比那家店的口味要好。“时代不同了,”小店主在将米粉端上来的时候不无得意地说,“现在的长沙已经不是从前的长沙了。”我和我母亲相视苦笑,又接着都看了一眼我们面前冒着热气的大碗。我相信跟我一样,她也马上就看到了小店主最后这句话的证据。我们根本就不用伸筷子,就完全可以肯定大碗里盛的已经不是“从前的长沙”的米粉,那令人回味无穷的米粉。我们甚至都不屑于用语言去评价它。匆匆吃完之后,我母亲开始责怪我坚持要在长沙待三天的想法。而我底气不足地辩解说:“谁又能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呢?!”
我母亲在第三天本来就没有特别的安排,而我原来的计划是去寻找一个特殊的世界。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去寻找那个特殊世界的“遗址”。那是一家当年有将近两千名职工的国营工厂。而我说是去寻找“遗址”是因为我早就听说它已经被一家香港的房地产开发商收购,设备已经全部出卖,职工已经全部下岗……我在那家工厂的家属区里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时候,我的生活笼罩在特权的光环之中,因为我父亲是工厂的领导。幸运的是,特权的光环并没有蒙蔽我的感情和感觉。甚至可以说事情的逻辑正好相反:正是因为那特殊的身份,我才更有机会看清那个小世界的无奇不有,也才更有可能理解包围它的那个大世界的光怪陆离。后来,我经常会将那一段人生里的见闻写进自己的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个小世界真可以称得上是我文学生命的“故乡”。我原来的计划就是在第三天的上午重返这文学的故乡。尽管第二天的经历令我非常失望,直到晚上关灯的时候,我对这个计划并没有任何怀疑,更不要说恐惧。关灯之后,我很快就感觉到了睡意。我完全没有想到,就在我即将入睡的时候,早已经在她床上安静地躺着的母亲会突然发出那样的叹息,接着又发出了那样的抱怨。“我们与这座城市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她抱怨说。这当然是在谈论她姑妈的死。我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出乎我的意料,我母亲并没有接着谈论她朋友的病,而是引出了一个更深的话题,一个已经困扰我自己整整两天的话题。“我们与这座城市也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她说。原来她也注意到了这次在长沙最令我感觉震惊的变化!我母亲的叹息和抱怨让我整晚都无法安睡,也迅速击溃了我准备早上起来之后重返“故乡”的勇气。我们的第三天过得非常平静。在准备去办理离店手续之前,我和我母亲除了下楼在酒店的餐厅里吃过一顿早午合餐之外,再没有离开过酒店的房间。
是的,长沙方言曾经是我们与这座城市的共同语言,也是我认长沙为故乡的最大理由。这习得而来的方言不仅是我的母语,也是我至今与家人(包括我说话南腔北调的父亲)交流的唯一语言。甚至在阅读和写作的过程中,控制我大脑的也从来都是长沙方言,更不要说在计数和计算的时候了。我不可能想到在这座自己仍然视为是故乡的城市里,主宰日常生活的已经不再是我们曾经的共同语言。我们在火车站坐上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是道县(湘西)人,不懂长沙方言。我们在酒店里遇到的服务员是泰安(山东)人,也不懂长沙方言。我第二天拦住的出租车的司机是永州(湘南)人,他只会用带口音的长沙方言重复那一句无聊的粗口。而那家小米粉店的店主也同样不懂长沙方言。他是常德(湘北)人,不无得意地戏称自己带口音的普通话是“德语”。而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们在追悼会上的经历。我母亲那位做了一辈子中学语文教师的姑妈当年上课的时候都固执地使用长沙方言,而追悼会上所有人对她的追悼使用的却都是她一辈子说不好也不愿说的普通话。这与我从前在长沙经历过的所有追悼会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从前那些追悼会正好是日常生活里最“长沙”的社交活动,充满了落叶归根的欣慰甚至愉悦。而在前天的追悼会上,我一边听着那些冗长空洞的发言,一边想着逝者对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场与自己相关的活动一定非常失望。她是一个始终将长沙当成自己故乡也将长沙方言当成自己母语的人啊!因为没有任何人以她的母语给她送行,我相信,她的灵魂正在遭受着无家可归的羞辱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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