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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其人如天》作者、台湾作家薛仁明自2013年始,在台北书院长期开设史记讲授课程,成为台北书院最年轻讲师,被书院山长林谷芳戏称为“破格聘请,因为毕竟闻道有先后”。此言不虚,薛仁明谈史记,确能谈出不一般的风采,令人眼前一亮。他直取楚汉群雄的心魂,逆转长期以来对刘邦项羽形成的刻板印象,令人叫绝;他暗中以老庄的眼光来评说汉朝的开国人物与时代气象,言语之间与司马迁如莫逆知音。他让史记中的真意如水落石出般呈现,这种笔力可谓有神,令人感到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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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其人如天》读史记,直接触及历史人物的魂魄,读来令人心旷神怡。
作者如同司马迁及其笔下人物的知心人,经他勾勒,刘邦、项羽、张良、韩信、萧何等一代豪杰便仿佛有血有肉活脱脱地来到今天;作者从他们身上发现的生命气象又着实给人新鲜感,仿佛我们今天才识得他们的真容。刘邦表面上无赖轻慢,内里的伸缩自如却是王者风范;项羽外表上盖世无双,负才任气却是他英雄气短的原因;张良的从容有余令人遥想不尽,相较之下,韩信的自矜倨傲就显得格外刺眼……
当我们触摸到这群古“汉”人敞亮饱满的魂魄,再看历史会感到格外真切,我们自己也能从中找回中国人该有的生命气象。
“今天读到仁明写的这本书,真的有一种魂兮归来话史记的感觉。……仁明要告诉我们的是,原来汉人的真容就在《史记》里。”——诗人 杨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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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薛仁明,1968年出生于台湾茄萣,台大历史系、佛光大学艺术学研究所毕业,私淑胡兰成,师从林谷芳。曾长期困惑于安身立命之道,十八岁时且因之休学半年。十九岁开始,有心于儒释道三家,关心的焦点,是文化之重建与生命之修行。
现于台北书院开设长期课程,是台北书院最年轻的讲师。并长期于两岸各大报刊登载文章,被两岸媒体誉为“中国文化的践行者”。著有《胡兰成天地之始》《万象历然》《孔子随喜》《人间随喜》《这世界,原该天清地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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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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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版自序 1
台版自序 10
第一辑 天人之际
消散迷失已久的魂魄,久违了!
──我读史记 15
天人之际 22
进可成事,退不受困 28
“烹太公”与“踹小儿” 36
魂魄犹乐思沛 44
读书人读刘邦 48
“拼爹”与“靠爸” 54
不过一败 58
多谈意思,少说意义 63
项羽杀人 71
从咸阳大屠杀到新朝气象 77
天清地旷 88
第二辑 汉家气象
长者 95
闲人 103
绰绰然,有余地 110
一棒打响历史 118
其犹龙耶? 125
韩信的姿态 134
韩信之死 143
陈平厉害在哪? 160
为君难,为臣不易──刘邦与萧何 167
“萧规曹随”之外的曹参 176
有此风光,便能成事 185
屠狗樊哙 193
今暴得大名,不祥 200
其人如天 207
离去的身影 213
太史公与孔子觌面相逢 218
附录
史记乃是我们的家书(杨键)
——读薛仁明新作《其人如天》 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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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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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迷失已久的魂魄,久违了!
──我读史记
历代写史,公推二司马为最。其中,司马光写《资治通鉴》,大手笔。可惜,他是个儒者,生性严肃,还有些执拗,而且,又过度紧盯着“资治”之用,因此,全书写得严严实实,简直是密不通风。较诸《史记》,《资治通鉴》虽有所长,却少了些游于虚实之生气,更不易见那吞吐开阖的大气。
能吞吐开阖,方可大气。当年,因李陵之祸,司马迁受了莫大的屈辱,可是,后来他写《史记》,偏偏却跌宕多姿,妙趣横生。如此不为苦难所困,也不留下任何阴影,反倒更能吞吐,更为大气,这就非常的了不起。司马迁能将所有的磨难尽化成生命之阴阳回荡,《史记》这本领,是中国史书第一。
《史记》的荡气回肠,处处可见,我尤其喜欢司马迁笔下的刘邦。在《高祖本纪》里,太史公写刘邦击黥布后,途经沛县,“留置酒沛宫”,招旧识父老子弟,放怀纵酒。当酒已沉酣,刘邦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首歌,极好;朱熹曾誉之,“壮丽而奇伟”。可是,司马光编《资治通鉴》时,从刘邦置酒沛宫一路写起,“悉招故人、父老、诸母、子弟佐酒,道旧故、为笑乐。酒酣,上自为歌”,到了这儿,偏偏就不将此歌辑入。盖不收此歌,其实无碍于叙事之完整,更无损于“资治”之用。或许,在司马光眼里,收进就多余了。但是,太史公不仅写入书里,还成了文章的一大亮点;在《史记》全书中,更时时可见诸如此类无关叙事完整、也貌似无用之闲笔。这些闲笔,看来无甚紧要,却可让文章顿时摇曳生姿。有此风姿,后人遂可读之不倦。这样地看似无用,其实最可沁人心脾,这正是庄子所说的“无用之用,大用矣”。正因如此闲笔,太史公笔下的历史,不仅有了温度,更有着光阴的徘徊;也正因有此闲笔,不仅闻听得到这些人物的言语謦欬,更可触及那生命的魂魄深处。
《史记》在“大风歌”之后,接着又写高祖起身而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对着沛县父老,刘邦言道,“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这四句话,说得动人;尤其在刘邦自知余日无多之际(半年后,高祖崩),格外显得情真意切。刘邦最大的本领,是与世人无隔;他是个迥异于常人的天才,可偏偏却最能与常人相知相悦。因此相知相悦,故他可成就大事,故可打得下亮亮煌煌的汉家天下。《汉书》说他,“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这是王者吞吐开阖的能耐。既然连“监门、戍卒”,都可“见之如旧”,更何况家乡的父老?于是,刘邦面对满城故旧,不禁脱口说出“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这百感交集的话语。然而,《资治通鉴》写到这儿,独独只留了“游子悲故乡”一句,后头的三句,尽管感怀更深,可司马光大笔一划,直接就删掉了。
更可惜的是,刘邦与故人叙往事、思来日,悲欣交集,痛饮十数日,最后,欲去,沛县父兄不舍,苦苦相留。相留未果,准备启程长安,结果,一出城,沛县全城皆空;满城老小,全到城外送行,献牛的献牛,献酒的献酒,刘邦不禁动容,遂“复留止,张饮三日”。这一段,《史记》写得满纸人情,简直是“氤氲四溢”,可是,《资治通鉴》却只字不提。
《高祖本纪》细细描绘了刘邦归返故里的欢欣与怆然,正如《项羽本纪》详述着项王垓下受围的慷慨与悲歌,写的,都是传主的魂魄。《史记》写事,更写人;《史记》写人,更写魂魄。那时,项王受围,英雄末路之际,不胜悲怆,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如是,“歌数阕,美人和之”。这一段,《史记》写得勾魂摄魄,千载后,读之仍不免心惊;今人纵使不读《史记》,单单看京剧《霸王别姬》项王与虞姬悲歌那幕,都还要不胜欷歔的。然而,《资治通鉴》写到这儿,不仅将项王之诗给删除,索性,连虞姬提都不提了。
《资治通鉴》不写这些,当然是司马光的严正。儒者的严正,本是件好事;论语里头,孔子何等严正?有此严正,才有百世不易之大根大本。可是,当严正一旦过头,以至于无法呼吸,无法开阖吞吐,那么,就不免沦为拘泥闭锁了。宋以后的儒者,拘闭者日多;他们个个是正人君子,眼里只有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于是,英雄美人之事,多半不屑一顾。他们只知实、不知虚,只知有、不知无。《史记》写刘邦、项羽的慷慨悲歌,正如旧小说大量穿插的诗词,看似无关紧要,可却是真实生命的呼吸与吞吐。有此呼吸吞吐,才有中国文明所说的虚实相生。
这些儒者,昧于虚实;因此,在正邪之间,便经常迂执不化。他们只相信“正能克邪”,却无法对世间的贤愚不肖有着相知与相悦。他们凡事太过认真,爱憎又极度分明,结果,在“大是大非”的幌子下,比谁都“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正因如此氛围,北宋才有那惨烈的新旧党争。在新旧党争中,司马光之所以会那般荒腔走板,不正因拘执太甚吗?而北宋之所以亡于党争,不也正因儒者的开阖吞吐出了问题吗?
宋以后,理学大盛;到了清代,朴学又起。由宋至清,但见儒生越来越正经,学问也越做越严谨。到了后来,他们是连一个词、一个字也毫不放过,半点都不得含糊。他们凡事较真,凡书也必要考证出究竟之真伪。他们整天忙着纠正别人枝枝节节的错误。这样地严谨认真,看似好事,可实际上,却只见一个个日形拘闭;从此,儒者开阖吞吐的能力更衰,气象与格局也更为萎缩。如此拘闭,到了民国,并无改善;在现代学院里,反更变本加厉。学院中的读书人,竟日埋首于所谓的学术论文,不论格式、脚注、研究方法、问题意识,缺一不可,严谨得不得了。可写这些极度规范的所谓论文,通常也就三、五之人勉强读之,除了为稻粱谋,除了不得不然之外,还有多少人谈气象格局?又还有多少人关心吞吐开阖?
二十六年前,因为司马迁“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这三句话,我进了历史系。可才到台大,系里就开始教我们读论文、写论文。读来读去,但见一篇篇号称客观的分析,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历史的温度;只看到一桩桩貌似严谨的论述,却碰不着一丝丝人物的魂魄。每次读完论文,脑袋填塞得紧,心里则空虚得很;毕竟,那没温度,也没魂魄。现代学院毫无生命实感的学术论文的大行其道,与现代社会完全无法遏止的躁郁狂症的大肆流行,其实,是同一回事。他们,都失去了魂魄。所幸,后来我脱离了学院,开始无所为而为地读着《史记》,慢慢见识到太史公在叙事描形之际,以事显体,由形入神,这时,我读到的,不仅是中国文明原有的精神,更是自己年少以来消散迷失已久的魂与魄。唉,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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