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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女总管 x 白璧儒雅侍卫,没有浓墨重彩,只有淡淡的温情。
这世上难得的是什么?是真心。
能有一个为她赴汤蹈火的人,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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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颂银是佟佳氏正根正枝,佟家统管内务府八十五年,有几代君王,就有几任内大总管。
佟佳氏子孙不兴旺,到了银子这辈四个闺女。老大殁了,银子行二,大总管的职务就落在了她肩上。
行走紫禁城,银子游刃有余。能干的姑娘讨人喜欢,年纪大了没着落,不要紧的。上头发话了,王公贵族,随意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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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尤四姐,现居上海,晋江原创网签约作者。80后狮子女,恋家、散漫,爱花爱草爱古言,向往无组织无纪律的生活。
2013年,尤四姐凭《宫略》初露锋芒,其充满京味儿的幽默语言俘获大批读者;2014年,《浮图塔》名声大噪,读者口口相传,各大贴吧、论坛、微博账号竞相推荐,成为当之无愧的当代经典言情小说代表作品。因高人气、高口碑、高质量而广获赞誉,尤四姐凭其独一无二的文字魅力成为时下最具代表性的古言人气作家。
已出版:《红尘四合》《锁金瓯》《宫略》《浮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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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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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抬籍
第2章 夜闯
第3章 退亲
第4章 相思
第5章 帝崩
第6章 羞辱
第7章 挤兑
第8章 钻灶
第9章 怒火
第10章 过定
第11章 选秀
第12章 过继
第13章 入宫
第14章 要人
第15章 谋划
第16章 逼宫
第17章 做亲
第18章 大婚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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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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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抬籍
她也动了心思,等这次的风波过后,若实在不成就辞官。
官场是男人的世界,她在里头惹情债,拖累了容实,那就不好了。她准备说服阿玛,从另外三房里头选个人过继,只要是个男的,好好地办差事,不辱没了祖宗就行。
她到底是个女人,再高的心气儿,也难免掣肘。还是干女人的活儿吧,管管家,做做针线,下下厨,安安生生做容家少奶奶得了。
可她和阿玛一说,述明瞪着两眼看她:“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最后全便宜了别人?你可真是好算计!能听听我的打算吗?我是这么想的,等你成了家,养个外孙替我挑起大梁。咱们家不重儿子重闺女,虽说嫁人,女婿还得是半个倒插门儿。问问容实他干不干,他得给我生个儿子掌管内务府。”
“这么肥的差事卸了肩,往后还能有收回来的一天?等我老了,你回心转意也不顶事儿了。要权?谁搭理你!难关你阿玛我遇得多了,每回都撂挑子,你真当这顶乌纱就在咱们脑门上生根了?你瞧瞧另几家,郭布罗氏、富察氏,哪个是吃素的?咱们不能光图自己富贵,还得为子孙后代谋划。”
他指指门前阀阅:“皇帝轮流做,管他斗转星移,咱们就像那个石头柱子,风风雨雨一直在那儿。你见过大雪连下三年的吗?再冷不过三四个月,寒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咬住了牙,挺过去就成。”
她坐在条凳上垂头丧气:“我觉得自己是个祸头子。”
“胡说。”述明很疼闺女,最受不了她这么说自己,“祸头子是陆润,你要冠上这个封号可早着呢!姑娘家什么最值得骄傲?就是叫男人为你争斗。你要不好,他们能这么待见你?讨人喜欢不是罪过,可你得圆滑,他们怎么掐是他们的事儿,别让火星子溅到自个儿身上就好。”
她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再见六爷了,戳在他眼窝里不是好事儿,离得远远的,兴许他就忘了。”
述明不说话了,回身摆弄桌上的文房,一支狼毫在手里鼓捣了半天:“二啊,阿玛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顾念容实,就和他断了吧!”
她惶然抬起头来:“阿玛……”
“鸡蛋碰石头,什么时候赢过?皇上的身子要是好,咱们有胜算,你梗脖子硬争,阿玛不劝你。现在呢,那靠山眼看要倒,你就不担心?内阁弹劾豫亲王,打哪儿纠察起?人家寸步留心,一根小辫子也不给人留。不过那帮学究还有点儿能耐,从镶黄旗旗下挖出个放印子钱的知府,钱从哪儿来还在查,据说是拿百姓的税银当本儿,得了利再往库里上缴。滚单是豫亲王开的,多少有些牵扯,这案子又是容蕴藻承办,梁子结了一回又一回,怎么化解?”
“容实呢,不是不好,年轻人气壮勇猛,在皇上手里是把利刃,一旦上头换了人,这把刀使起来不称手,就得套上刀鞘。你铁了心要跟他,六爷嘴上说得漂亮,那小心眼子能担待?容实情场上得意了,官场上必定给坑得有苦说不出,你要是恨他就嫁给他,要是爱他,那就离他八丈远吧。”
颂银听完阿玛的话,眼泪唰地下来了。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喜欢一个人,能说放手就放手吗?他们都是头一回,刻骨铭心一辈子,嫁不成他,她还有什么指望?
她掖着手绢放声痛哭:“我就是要嫁他。”
述明耷拉着脑袋看她:“嚎两声就完了,外头可不许说去,你态度越鲜明,对他越不好。”说着挠挠头皮,“以前见了冤家对头似的,现如今怎么就爱得死去活来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他懂我、敬重我、不逼我干我不爱干的事儿。我找人过日子就图高兴,不缺大爷见天儿指派我,‘你给我干这、你给我干那’,我当差当够了,到家要人疼。”
述明张口结舌:“真不害臊,要人疼说得还挺字正腔圆。”
她坐在那里跺脚:“就是要人疼,不要人欺负!”
这丫头在阿玛面前总这么执拗,耍脾气、耍横,毫不掩饰。述明忙压手:“得、得、得,越说越来劲。你多大了,还闹呢?灶王爷没升天,脑袋里尽装糖瓜儿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颂银背靠墙壁无话可说,她的忧愁阿玛不懂,以前听人说过,女人爱一个人走心,男人爱一个人走脑子。要从心里拔除太难了,可脑子上开天窗,没准倒两下就能把人倒出来。要是这段感情有一天了结了,大概也得容实绝情才行。
这时候内务府佐领进来,打个千儿说:“上用的降真香饼都筹备妥当了,二大人瞧一眼,要成就送过去了。”
颂银慢吞吞地挪过去,心里纳闷她又多了个奇怪的称呼。以前是小佟总管、小佟大人,现在在她阿玛跟前她又成了二大人,再过阵子不知还有什么。
仔细查点一下,没有差池,她抬头说:“我送过去吧,正好去看看陆公公。”
佐领应个嗻,躬身退了出去。述明皱了皱眉:“少和他打交道成吗?你们不是一路人。”
颂银看了阿玛一眼:“我做人讲义气,不像您似的。”说完怕挨骂,赶快端着托盘出去了。
叫上个苏拉跟着,往养心殿去,把香交给御前的人。再问陆润在哪儿,说万岁爷刚练完一套拳,陆润伺候主子洗漱呢。
她“哦”了声,听说皇上打拳,心里顿时松快。现在觉得皇帝的身体是所有人的希望,所幸病气被压住的时候没什么大碍,如果能持续下去,至少豫亲王不敢轻举妄动,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她站在穿堂口上往后看,没多会儿见皇帝换了衣裳出来,刚梳的头,鬓角刀裁一样,原本也是堂堂的好相貌。自己上了廊子没着急走,回身略等了会儿,等陆润出来,方慢慢往前来了。
颂银退到一旁,不知怎么,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忧伤。皇上到底爱不爱陆润呢?他临幸宫妃都是三心二意,也许心里只有陆润吧!可陆润不是这么认为,他还是男人的心,即便残缺了,心理没有残缺,他一点儿也不贪慕这种恩宠。
她低着头,满脑子乱七八糟。皇帝到她跟前了,她蹲身请了个双安。
皇帝今天心情不错,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和她说话:“干什么来了?”
颂银哈腰道:“奴才来给主子请安,顺便送香饼,再瞧瞧陆润。”
她那回救了陆润,皇帝才知道他们交情不错,对她也更和煦了。负着双手在台阶下踱步,许他们说说话儿。
陆润还是那种不喜不悲的模样,眼里漾着笑,慢声道:“我原该登门给小佟大人道谢的,还劳你来看我。”
颂银笑了笑:“今儿内务府不忙,我正好来瞧瞧你的伤。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他点头说:“好得差不多了,结了疤,慢慢都掉了。”
这么着就好,因为皇帝在跟前,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皇帝要往三希堂去了,他冲她使了个眼色,表示圣躬康健,暂且无事。
颂银明白了,垂手恭送皇帝入内,养心殿里的书房地方不大,站在抱厦前听得见里面说话。皇帝唤陆润并不直呼其名,他有个小字叫庭让,许是有情吧,那名字就显得格外旖旎,和容实那声缠绵的妹妹差不多。
她掖着两手叹息,抬头看天上,一对鸟儿相伴着飞过去,翅膀扑扇着,发出噗噗的声响。明黄的琉璃瓦阻挡住了视线,那鸟儿一晃便看不见了。
颂银出养心殿往隆宗门上去,抬眼一顾竟顿住了,只见容实和豫亲王面对面站着,差不多的身量,一样的朗月清风,不知正说着什么,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脸上神情平和,见了她俱是一笑。
她看着那两个人,脑子有点发懵,略定定神方上前,对豫亲王肃了肃:“六爷。”复对容实行一礼,“容大人。”
这算很公正的态度,并没有偏向谁。容实道:“碰巧遇上了王爷,你上哪里去了?”
颂银道:“往养心殿送香饼去了。”瞧了豫亲王两眼,“二位聊什么呢?聊得挺高兴的样子。”
豫亲王笑道:“明儿府里办喜事,帖子就不下了,我亲自来请,邀容实赏脸喝喜酒。”
颂银“啊”了声,说:“我这两天忙坏了,竟忘了明儿是六爷大婚,先给六爷道个喜。我已经挑了得力的人,到时候帮着照应府里宾客。我明儿值夜,不能亲自去道贺了,托我阿玛帮着随份子。六爷别怪罪,多担待我。”
他笑了笑:“你给主子当着差呢,身上有重责,怎么能怨怪你。到时候容实来就成了,咱们以前也有哥们儿情义,后来为了点小误会闹得不愉快,这会儿想想孩子气儿了。借着这个机会握手言和,往后你们大婚我也得讨杯酒喝呢,眼下还僵着,弄得两不来去,岂不叫外人看笑话?”
这态度虚虚实实的,竟叫人瞧不清了。颂银看容实,他拱手谦和笑着:“六爷这么说,叫我无地自容了,本就是意气,六爷不和卑职计较,是六爷的胸襟。六爷放心,待我和颂银大婚,必定亲自登门给六爷送喜帖道谢。颂银是六爷旗下的人,我和她的心是一样的。只要六爷不嫌弃,将来少不得和六爷走动。”
豫亲王道“好”,很是称意的模样。再看颂银一眼,不说什么,然而眼里波光一闪,飞掠过去,很快消弭于无形。
颂银躬身相送,见他跨过门槛才松了口气。他们的对话她只听到半截,绵里藏针的往来,表面似乎是和解了,但她终究不放心,转头问容实:“你们啥时候遇上的?”
他负手眯眼眺望,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眉梢,有种异于寻常的况味。侍卫处的官服永远是紫禁城中最耀眼的存在,中单洁白,愈发衬托得曳撒绮艳如血。别人穿红大俗,他穿红简直美如画,绫罗装点出富贵气象,叫人挪不开眼睛。他轻轻撩了下嘴角道:“也没多会儿,一炷香工夫罢了,说了几句话,客套却又不客套。”
颂银“嗯”了声,知道里头有说法了:“刚才倒是听不出玄机来,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他没打算细说,只道没什么,含糊带过去了。
她仰头看他,神情迷茫,一双眼睛鹿儿似的。
他不由得一笑,见她幞头下有发落下来,伸手替她绕到耳后,温言宽慰她:“你别愁,不是什么要紧话,夹枪带棒的,处处冒着酸气,不必理会他。自己都要成亲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已经落于人后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对了,我问问你,昨儿和家里人一道吃饭,他们对我是个什么看法?回去和老太太、太太说了吗?”
颂银挺不好意思的,支吾了下道:“都夸你呢,个个说你好。老太太和太太自然满意,话里话外没什么可挑剔的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定,家里也得筹备起来了。”
他高兴得就地转圈儿:“我就说嘛,像我这么讨人喜欢的,还有什么可挑眼的!东西已经备齐了,只是事情凑在一块儿了,等豫亲王大婚一过,转天就是容绪阴寿,且等一等,多则三五天的,我就请媒人上门。”
她点了点头,把阿玛的话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想和他在一起。论及婚嫁了,心里有窃窃的欢喜,还得装矜持,问他:“媒人托的谁呀?”
容实说:“一等公铁良。”
两家结亲历来是这样,媒人必不可少。小户人家娶媳妇儿了、嫁闺女了,自己没那么广阔的圈子,需要这么一群专为人保媒的红娘来牵线搭桥。大户人家呢,密密匝匝的关系网,撞都撞不破。府门里都有走动,基本用不上媒婆,那些个王公大臣也很愿意替两家拉拢。
他们俩还和别人不同,是自己认识的,但过定办婚事的时候好歹也得找个中间人做做样子。铁良是皇后的兄弟,一等公的职务搁在那里,媒人体面,显得男家郑重,女方脸上也有光。
颂银觉得挺好,真有种待嫁的感觉了。含羞看他一眼,启了启唇想说什么,碍于这里人多眼杂,没好张口。
容实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欲说还休,微弯下腰问:“有话叮嘱我?”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把事儿放在心上,别忘了。”
这下真比吃了蜜还要甜,他眼角眉梢都含春,羞涩一笑道:“记着了,你急我更急呢!明儿我随了份子不在那里吃席了,进宫来找你。咱们老不能在一起,这回豫亲王大婚了,他且忙着,没空管咱们俩了。”
颂银红了脸:“你又不当值,进宫干什么?”
“我和人换值呀,这位爷大婚,侍卫处自有巴结他的人,正愁逮不着机会送礼呢。我换值,挣了人情得了贤名儿,一举两得。”
她心里突突跳着,转身说:“我得回去啦,忙着呢。”
他牵住了她腰上宫绦,绦子上系着银铃,微一抖,激起一串声浪。她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被他绊住了,低低嗔道:“撒手。”
他抿唇只管笑着:“明儿。”
她跺了跺脚:“叫人看见。”
他松开手,那绦子软得像一蓬烟,被银铃牵扯着,坠落下来。
颂银退后两步,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心里涌起绵绵的温情,压制不住。折回来,在他怀里靠了一下,怕落人眼,又很快分开,头也不回进了内务府夹道。
回到衙门心头还蹦跶着,真稀奇,每回见他都觉得不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这毛病。
她这头还晕乎乎的,她阿玛见她回来,探身说:“刚才敬事房传话来了,永和宫宣了太医,三丫头身上不大舒服。”
颂银“啊”了一声:“我这就去瞧瞧。”
她又匆匆赶往永和宫,因为她和阿玛的棋差一着,把让玉坑进了宫,她总觉得十分对不起她。这会儿说她身上不好,别的不怕,唯恐她怀了身孕。
等赶到永和宫的时候,太医恰好医治完毕,拱着两手说:“您这是见喜啦,奴才这儿给您道喜。”
颂银吓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过去。得了痨瘵的人还能让人怀身子吗?让玉统共也就侍了两回寝,怎么就有孕了?
她怔怔地看着太医收拾东西出去了,想再问问,又觉得无从问起。回身瞧让玉,她卧在炕上只管发呆。她走过去,站在那里一时摸不着南北:“这话儿怎么说的……”
让玉转过头来问她:“你说皇上的病还能好吗?”
她怔了下,示意她噤声,把屋外站班的人打发了,回来告诉她:“能不能好说不上来,据说这病治不了根,不过颐养得当,拖个三年五载也有可能。”
她叹了口气:“今儿御前的陆润奉了旨意来瞧我。”
颂银有些纳闷:“他来干什么?”
让玉说:“叫我装病,装遇喜,要给我封赏、晋位分。”
这一忽儿光景,颂银的心就像风浪里的船,抛高又落下,几回跌宕,都被闹糊涂了。不过很快回过味儿来,心里直感叹,皇帝这算计,真是一时一刻也不落下。
这会儿要把佟家拴在自己裤腰带上,愿意晋位分,抬旗籍,用心实在良苦。他们呢,别人手里的棋子,怎么拿捏都随人家的意思。要晋位就晋吧,至于抬籍,现在也不重要了。就是苦了让玉,守个空架子,将来皇帝归天,低等的嫔妃也许有机会放出去,嫔以上的,不管开没开过脸,都没指望了,只有在寿安宫里孤独终老。
姐妹两个相对无言,长吁短叹。过了很久让玉才道:“你别这样了,没什么可难过的。当初是我自己愿意进来,我谁也不怨,只怨自己的命不好。横竖我为佟家尽过力了,我俯仰无愧。倒是你,这会儿夹在里头,很难吧?”
颂银想到自己的窘境,撑着脸叹气:“我就耗着了,也没旁的指望。想辞官,阿玛长篇大论比师傅还啰唆,我哪儿敢呢。再琢磨琢磨,辞了官怎么办?家里的难处虽眼不见,解决不了心里照样得记挂着。况且把阿玛一个人撂在宫里,我也不放心。”
她往前挪了挪:“三儿啊,你怪不怪阿玛和我?是我们俩出的馊主意,往宫里送人的。”
让玉摇了摇头:“那会儿不是没办法了吗,谁叫咱们摊上这么个皇帝。”说着顿下来,似乎有点难为情,却又忍不住想倾诉,一手掩着嘴,小声说,“我告诉你,今儿见了那个御前太监,我心咚咚直跳,你说我是不是瞧上他了?”
颂银愕然:“你是说陆润?”顿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那是个太监,据容实说货真价实,你可别胡来。”
让玉噘了嘴:“容二怎么知道人家货真价实,瞧他那身板儿,压根和别的太监不一样,没准是个假的。”
颂银想了想,呆滞道:“容实向来不着调,既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根据的,九成偷看过。”
让玉的梦想破灭了,显得很失望,失望过后就怨容实:“那人真是不着四六,他还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颂银将来必定是个疼男人的,听见让玉挤对他,就有点不高兴了,拉着脸说:“你别这么骂他,他大多时候还是靠谱的。”
让玉没心思辩论容实的好坏,一心都在陆润身上:“我呀,头一回见他就觉得这人不错,净了身真太可惜了……其实只要两个人能有照应,他就是个太监也没关系。深宫寂寞,我得找点儿什么排解排解,你说是吧?”
颂银隐约猜到她要干什么,赶紧提醒她:“听过全贵人没有?和太监走影儿,给开发了。你想步她的后尘?尤其陆润的主意你不能打,人家是有主儿的。你瞧得上他,皇上也瞧得上他,明白不明白?”
这下子让玉要哭了:“我说我怎么那么讨厌皇上呢,敢情还有这层!难怪世人都想当皇上,当皇上太好了,想干吗就干吗,生冷不忌。你说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胃口?就他霸揽得这么宽,他不得病谁得病?该啊!”
她为了陆润骂骂咧咧,对皇帝恨之入骨。很奇怪当初进宫前非常敬重和爱慕,等侍了寝就弄得十世冤家似的了。
饶是如此也不过口舌上痛快,第二天一道旨意颁下来:“佟佳氏德秉温柔,性生淑慎,着令晋封裕妃。佟家满门从龙有功,特准抬入正黄旗,钦此。”
“万岁。”一门老小跪地谢恩,家里出了一位妃子,不知该不该高兴。
不过颁旨的时间选得很考究,就在豫亲王大婚当天。瞧准了他分身乏术,有意恶心他。到底是一个妈生的,皇帝办起事来那股劲儿,确实损到骨头缝里了。
豫亲王那头自然也被气得两肋生疼,消息传来时他正由太监伺候着穿喜袍,管事的进门通禀,垂着两手说:“宫里下旨意了,佟家的三妞晋了裕妃,佟家满门抬籍入正黄旗了。主子,您瞧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他运了一脑门子气,腰带扣半天总扣不好,发了狠,一把夺过来狠狠扔在地上:“佟家祖宗十八代都在我档子房里呢,爷没空,让他们等着!”
管事的应个嗻,回身出去承办,他又叫了声回来:“把造册连夜搬出去,给爷放把火,烧光档子房。往上报,就说等档重建完了再和正黄旗交接。”
他哼了声:“打量谁是傻子,跟我玩这套,还嫩了点儿!”
暮色已经渐渐合围了,天上只剩最后一点余晖,那些亲戚朋友纷纷登门来,他也得出去相迎。一堆儿姑姑妹妹,一堆儿王公大臣,他心里虽窝火,脸上还得挂着笑,拱手对来客道谢。门上记份子的笔帖式把每笔礼金报得山响:“成贝勒五十两、珣公爷五十两、佟大人三十两……”
他回头一看,佟述明从门上进来,满脸堆笑上前,扫袖打了一千儿:“给主子请安,主子大喜。”左顾右盼找总管,哈着腰说,“前儿打发人送了架琉璃屏风来,主子瞧着还合心意?人多眼杂的,不敢太张扬,奴才昨儿又得一对玛瑙兽首杯,回头给主子送来。”
那些东西全不在眼里,他计较的还是皇上这猛一发力,急于拉拢佟家的两道圣旨。他冷冷一笑:“如今可当不得你一声主子了,今儿宫里不是有令了吗,抬举你们入正黄旗,我还没给您道喜呢。”
述明“哟”了声:“主子说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在主子旗下这么多年,眼里只有主子爷,绝不敢有二心。今儿宫里传话出来咱们才知道,说是永和宫小主遇喜,皇上一高兴晋了裕主儿位分,咱们佟家得以抬籍,全是瞧着裕主儿的面子……主子,在奴才心里您才是咱们正经主子,您还要奴才怎么表明心迹,您只管说。就是要奴才剜心,奴才也热乎乎给您捧来。”
他看了他一眼,内务府的滚刀肉,油锅里都历练出来了,漂亮话一大堆,其实能有几分真心?还不是见风转舵,捧高踩低!
“让您剜心我可不敢,您如今是大半个国丈,将来裕妃要是生位阿哥继承大统,您水涨船高,身价可就了不得了。”他不阴不阳抬手一拱,“到时候我还得多承您照应呢。”
述明心里顿时大跳,来前他就做好准备的,豫亲王这回八成气歪了鼻子,见到他少不了给他抻抻筋骨。果不其然,砖头瓦块的一大车,差点儿没把他砸死。
他开始计较,究竟该不该把内情告诉他。要是不说,让玉会不会有危险?说了呢,他们手上没有任何借以牵制他的筹码,回头把容家也给坑了。颂银那么喜欢容实,他这个当阿玛的总要顾及闺女一点儿。
正犹豫,听见账房高声又报:“容大学士随礼银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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