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我们身边的小鸟朋友:手绘观鸟笔记
》
售價:NT$
356.0
《
拯救免疫失衡
》
售價:NT$
254.0
《
收尸人
》
售價:NT$
332.0
《
大模型应用开发:RAG入门与实战
》
售價:NT$
407.0
《
不挨饿快速瘦的减脂餐
》
售價:NT$
305.0
《
形而上学与存在论之间:费希特知识学研究(守望者)(德国古典哲学研究译丛)
》
售價:NT$
504.0
《
卫宫家今天的饭9 附画集特装版(含漫画1本+画集1本+卫宫士郎购物清单2张+特制相卡1张)
》
售價:NT$
602.0
《
化妆品学原理
》
售價:NT$
254.0
|
編輯推薦: |
1、本书称得上是一篇古代悬疑大作。以高妙的刑名之术以及复杂的断案过程作为本书的核心,类似于《大宋提刑官》,又融入了晚清历史风云、国仇家恨,以及朝野中外各种势力的权谋博弈、利益争斗;还有神奇玄妙的奇门异术以及地宫、迷宫的探险。既类似于《鬼吹灯》和《盗墓笔记》,又有徐克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和电影《四大名捕》的影子。
2、作品跨度晚清和民国,各种清廷人物和军阀(如东北王张作霖)都在本书中以新的面目出现。作者脑洞大开,许多对历史的假设和猜测很有说服力。
3、作品越到后面越能体现出家国情怀,与日本势力的争斗是一大亮点,令年轻读者热血澎湃,有正能量。
|
內容簡介: |
本书是轩辕诀系列的第二部。
紧接第一部的故事,冯慎一边追凶查案,一面拼力与隐藏在暗处的敌对势力斡旋。经历同僚背叛,民众无辜惨死后,事态逐步升级。先是天理邪教与粘杆余党的纠缠,再是朝中权臣与日本势力的倾轧,最终朝廷也得知《轩辕诀》尚在世间的传闻,派遣大内侍卫对冯慎咄咄相逼
在几方势力的觊觎下,冯慎身陷重围。当走投无路之时,死去多年的冯父突然出现,并协同三名神秘人击退了追兵。
追兵击退后,冯父也重伤不治。在弥留之际,冯父对冯慎说出了令人惊讶的往事,并且将冯慎托付给同来的神秘人。在肃亲王和那些神秘人的帮助下,冯慎化险为夷,以假死逃出了京师。
逃出后,冯慎得知了三名神秘人的身份。原来他们与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万象门的传人
历史,也许就在这一刻被改写!
|
關於作者: |
茶弦,原名闫龙飞,男,80后,本科学历,现居杭州,美院专业画师。后向影视编剧道路发展,单独编剧或与他人合作编剧多部。闲来创作小说,尤其善于悬疑推理类。《轩辕诀》系列为本人最新创作的百万字悬疑小说鸿篇巨制。
|
目錄:
|
第一章 红粉骷髅 001
第二章 厉鬼索命 013
第三章 钎针透颅 024
第四章 悬丝傀儡 036
第五章 法外施仁 049
第六章 天下熙攘 062
第七章 崇文海眼 073
第八章 水影墨池 084
第九章 李代桃僵 096
第十章 不速之客 109
第十一章 分庭抗礼 121
第十二章 铩羽而归 133
第十三章 内忧外患 145
第十四章 空村绝户 158
第十五章 泥犁炼狱 173
第十六章 地藏浮屠 187
第十七章 横夭虎疫 200
第十八章 泾渭殊途 218
第十九章 代马依风 236
第二十章 诸业空相 252
|
內容試閱:
|
浩浩愁,茫茫劫。妖氛起,金瓯缺。山河表里,人鬼莫辨。人亦有时殇,鬼亦有时灭。一缕忠魂无断绝。成耶败耶,尽在轩辕。
第一章 红粉骷髅
燕至河开,绿柳时来。群芳绽蕊,蜂蝶绕怀。弹指一挥间,已是仲春景致。暖光熹微,柔风拂漫,纵披件薄衫,也不甚觉寒。
白日里,文人雅士呼朋引伴,相邀着赏游踏青。倘使不尽兴,夜间少不得要遍访花衢柳陌,做些猜枚行令、听曲闹酒的风流勾当。
论起这冶艳之所,合四九城中,当属八大胡同为最。那里北起铁树斜街,南临西珠市口,大大小小,划分成八条巷子。每每入夜,檐牙上便挂出纱灯无计。绣户半掩,珠翠争芬。娇娥如云,目引横波。勾栏瓦舍中,笙歌达旦;秦楼楚馆内,纸醉金迷。就连阳沟里排出的浊水,都弥散着妆粉香气。
一首俗谣,单表这欢场之盛:
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凑,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八条胡同里,数胭脂胡同最短。可这里,却尽是一等一的妓坊。尤其一座大宅,煞是惹眼。这宅子远瞧雾气昭昭,近观瓦窑四潲。前出廊、后出厦,三进二跨,占去了大半条弄堂。门口磨砖墁地,对过影壁照墙。门楣一丈六,高悬锍额匾。莳花馆三个描金大字,正端端镌题其上。
这莳花馆内,珠箔玉屏,绫幔牙床,陈列精奇,铺排考究。就连侍笑的娼伶,也多为南班。南班的粉头,皆出于江淮水乡。她们不单模样俊俏,而且还略通文墨,提得起纸笔,作得出诗章。至于吹拉弹唱,更是信手拈来。如此才色兼具,颇能招引些佻挞子弟。往往不及掌灯,莳花馆前便是香车络绎、华盖逶迤。
可说的再中听,莳花馆终归还是妓院。既是妓院,就不免办些眠花宿柳、假凤虚凰的营生。
天刚擦黑,莳花馆的一班姑娘便倚在门首,又是挥动帕子,又是抛眉弄眼。
还扭啥啊?别费那身段了,浓妆艳抹的鸨母端碟瓜子,边嗑着边朝外头瞅了一眼。真是邪门儿了嘿!往常这钟点儿,客都排到胡同外了,今儿是怎么了?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众粉头一听,也都抱怨起来。
可说是呢。亏人家还搽了香粉早知道没人,就多躺会儿了
嘻嘻,你是该躺会儿了。昨晚你与孙掌柜可快活的紧哪,那动静闹的啧啧好悬没震破了窗户纸儿!
小蹄子,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脸还红了?来啊来啊,来捉我啊
二妓佯嗔诈恚,嘻嘻哈哈地搅作一团。其他人闲着也无事,饶有兴趣地围在一边。
哎哎!快别闹了!突然,一个粉头指着胡同口叫道:来客了来客了!
鸨母兴冲冲地向外一瞧,却大失所望。失望之余,不禁低声啐道:呸!盼着钓条鱼龙,却让泥鳅咬了钩!老娘当是谁呢,原来是皮顺那混混儿!
鸨母没冤枉他。这皮顺,是打天津卫来的混星子。生得獐头鼠目、瘦小干枯。嘴角留着两撇髭须,活似耗子成了精。他满肚花花肠儿,一捻胡子,就能踅摸出个歪算盘。
这人没正经营生,却偏好寻欢狎妓。一般的野窑下处还不肯去,专挑莳花馆这种讲究的院坊进。至于嫖资,自然是赊多付少。
莳花馆里的姑娘,不少都陪过皮顺,知道没啥油水可捞,所以都有些悻悻然。可说归说,粉头们却不敢甩脸子。烟花行里,有则不成文的规矩:管他高官巨贾,还是走卒贩夫,但凡敢踏进门槛的,就是大爷,就得笑脸相迎。
鸨母抹顺了头发,领着姑娘接出去招呼。哟!皮大爷,今晚您可是头客呢!
是吗?我说这帮小娘们儿怎么都在这呢!皮顺嘿嘿一笑,顺手掐了一把粉头的俏脸蛋儿。小秋艳,想皮爷了没?
要死了!这么下作!小秋艳脸一红,啐了一口,谁会想你呀?好没个正经!
正经?皮顺不以为忤,反笑道,嘿嘿正经就不上这来了!
好了好了,鸨母赶紧上来打圆场,伺候皮大爷厅里坐吧!三儿!沏茶!
得嘞!屋里龟奴答应一声,拎着茶壶便奔将出来。
皮顺落座后,便色眯眯地盯着众粉头,看着那些杏眼流波的俏容颜,恨不得一股脑儿的全搂在怀中。
鸨母干咳两声,皮爷,您老先听个曲儿?
成啊,皮顺乐道,就让小秋艳来上一段!
小秋艳微微一笑,皮爷您还真是抬举我,想听点啥呀?
荤素不论,咸淡都行!皮顺淫笑道,要不唱段《十八摸》?
饶了我吧!小秋艳扑哧乐了,掩口笑道,那曲儿太酸,羞人答答的,我可不会唱!
不会唱不怕,来,皮爷教你!说着,皮顺便觍起脸,摇头晃脑地唱道:半哪夜啊三哪更,睡呀么睡不着哇啊。摸头摸脚解心宽,叱吧隆咚呛咚呛。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头发边哪,姐姐的头发桂花油鲜,叱吧隆咚呛咚呛。不让你摸,你偏要摸,哎哟喂,哎哟喂,哎哟喂呀
一番鬼哭狼嚎,惹得众粉头纷纷捂起了耳朵。哎呀!快别唱了!难听死了
见太不像样,鸨母脸上也有些难看。我说皮大爷,您这是来消遣我们?姑娘们还没开嘴,您自己个儿倒唱的欢!
管他呢!皮爷高兴!皮顺喝了口茶,今儿皮爷不走了,就在这睡上一宿!
鸨母冷哼道:那得瞧皮爷揣着多少银子了。
皮顺双手一摊,笑道:真巧了,爷我出门没带钱。
什么?鸨母噌的站起。我说皮爷,您可赊不少了!这次若没现银,就别指望叫局翻牌子!
先别忙着恼,皮顺一把扶住鸨母,这次呢,想跟你做笔生意抵账。若是成了,连之前的花酒钱,也一笔勾销如何?
好大口气!鸨母奇道,什么生意,能抵得上老娘白花花的银子?
瞧好喽!皮顺说着,冲门外高喊一声,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口便缓缓走进来一名女子。那女子身披重孝,怀抱一只长匣子,冷不丁闯进来,把粉头们皆吓得花容失色。
真晦气!鸨母指着皮顺鼻子,气得大骂,姓皮的你什么意思?这哭丧女打哪儿来的?哎?她怀里抱着什么?啊怎么是口小棺材!?
啊?棺材!?众粉头一听,纷纷尖叫起来。
瞎嚷嚷什么?皮顺不耐烦道,都他娘的啥眼神?那是棺材吗?
鸨母忙揉揉眼,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原来是只筝匣。不过这筝匣子,倒比寻常宽大几分
哼哼,别管什么匣子了,皮顺得意地笑道,去,走近点儿,好生瞧瞧人!
鸨母依言,摇晃着胖身子,上前打量起那女子。
那女子年华桃李,一瀑乌云上绾根草标。虽满身缟素,却不甚悲戚。只见她凤眸含春,秀眉入鬓。许是刚垂过泪,看上去眼饧骨倦,颇有乏意。
见老鸨来瞧,那女子也不忸怩,轻轻抬起头,嘴角微噙,绽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那不点而赤的朱唇,白皙姣嫩的玉面,一颦一笑,都娇滴滴地惹人生怜。
鸨母虽说开着窑馆,可似这般出挑的璧人,却是头回遇上。就连那班粉头,也忍不住心生羡妒,指手画脚,私语窃窃。
鸨母没作声,又看了两眼,这才回到桌案边,悄悄捅了捅皮顺。皮大爷,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您给我交个实底儿,这闺女是打什么路子来的?
这你甭管!皮顺大咧咧说道,先说瞧没瞧上眼?
瞧得上啊!那眉眼,活脱画里走出来的。有这般气度的,怕是那家道中落的大宅闺秀鸨母又道,可看她那举止,又似见过世面,不像足不出户的小姐千金皮大爷,您一定得交待明白,这不清不楚的,咱可不敢收。万一惹上官司,就吃罪不起了
你放一百个心!皮顺拍着胸脯道,一不是拐,二不是骗,绝对正经来路!要知道,她没开过苞,还是个雏儿呢!
真的?鸨母一喜,眉开眼笑。我再瞅瞅去!
说罢,鸨母顾不上什么,乐滋滋地又朝那女子奔去。到了跟前,鸨母绕看一圈,又是摸胯,又是捏腿。那女子也不避,直着身子,任由鸨母摸来捏去。
验了半天,鸨母回头斜一眼皮顺,冷笑道:皮大爷,我在这行也不是一两天了,真当我验不出吗?她已不是黄花闺女,早就破瓜了!
是吗?那是有点可惜,皮顺不紧不慢道,不过呢,单瞧那张俊脸蛋儿,那雏不雏的,又有什么打紧?寻思着与你相熟,这才把她领到这里。既然你不领情,皮爷也不自讨没趣。得!老子这就去陕西巷,问问上林仙馆收不收!
说着,皮顺还真个起身,装模作样地要往外走。
别别别!鸨母一见,忙堆笑拦住。皮大爷哟,您忒的性急!我多咱说不收了?叫好的是看客,挑货的才是买主。这老理儿,您又不是不懂。快坐下快坐下,咱们好商量。
你这滑鸨儿,比皮爷我还鸡贼!皮顺笑骂一声,借坡下驴。
三儿!三儿!鸨母高唤龟奴道,给皮大爷上壶好酒!
龟奴应声,将酒壶送来。
鸨母替皮顺斟了杯酒,试探着问道:皮大爷,我多句嘴啊。既然那女的来路正,您怎么不留着自己受用?
听了这话,皮顺脸上猛地一僵。你当老子不想!?
鸨母怔道:那您还
唉!皮顺叹口气,沮丧道,要真把她纳了,我家那只母大虫能消停?再者说了,皮爷也没那养小的闲钱照实说了吧,这小娘们儿是我傍晚撞见的。当时,她就抱着那匣子,不住地朝胡同里打量。我见她生得俊,有心寻个乐子,便戏问她是不是要当窑姐儿。没承想她非但没恼,反而央我帮她引荐。我一琢磨,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啊,索性就当个顺水人情,就把人领莳花馆来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真没的说!鸨母眼珠子转了几转,皮爷您先喝着,我再去盘道两句?
皮顺一挥手,只管去。
鸨母又来在切近,将那女子左右端详。
那女子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妈妈好。
哎,这声嘤嘤脆语,把鸨母乐了个喜笑颜开。这小嘴甜的,真招人疼哟叫什么名儿啊?
那女子又道:回妈妈话,我叫绣娘。
嗯,叫着挺顺嘴儿,鸨母满意地点点头,家里头还有些什么人?这身孝,又是给谁戴的?
绣娘低下头,言语中满是悲伤。爹娘都已不在,亲戚也四散凋零。本与一个姐姐相依过活,可天有不测,年前因场变故,夺去了姐姐性命这孝,便是给亡姐戴的
说完,绣娘泫然欲泣,忙抬袖拭掩。
天可怜见的,鸨母见状,也假惺惺擦了擦眼角。这么说,你是要卖身葬姐了?
不是绣娘摇摇头,敛了悲声。亡姐已殡下了,不需另外的葬送银子。
鸨母一愣,那你头上还插只草标?
妈妈容禀,绣娘道,打小我便弱不禁风,姐姐在时,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她照料可眼下姐姐故去,我一副女儿身,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做不来粗活笨什,无依无靠,断了生计。没奈何,便想找个轻快的落脚处,只盼有床暖被盖,有口热食吃,纵豁出名节不要绣娘也认了
话刚落地,粉头堆里便有人搭茬儿:这年头可真是邪门儿,还有甘愿朝火坑里跳的?
浑说什么?鸨母狠狠剜一眼说话那粉头,再多嘴,割了你的烂舌头!
那粉头自知失言,吓得不敢再吭声。
鸨母转过脸,又朝绣娘道: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咱们这里,从来不养闲人。我也不管你之前何种身份,只要来了咱这莳花馆,就得跟其他姑娘一样,该陪酒陪酒,该接客接客!
绣娘点头道:这个自然。
那就没问题了!鸨母又道,咱这莳花馆,是寻欢卖笑的喜庆地方。赶紧把你那一身丧除了,看着都瘆得慌!
妈妈看不惯,我脱了便是,绣娘作难道,可我这丧服下面,仅有件单衣。那单衣又脏又旧,若露将出来,怕是更惹人耻笑
好办!鸨母回头扫了一圈,叫道,小秋艳,绣娘身量跟你差不多。你领她去你屋里,找身好料衣裳给她换了!
我还不舍得穿呢小秋艳嘀咕一句,有些不乐意。可鸨母的话,又不敢违拗,只得冲绣娘噘噘嘴,道声,算了,跟我来吧。
有劳姐姐了。绣娘冲小秋艳施个礼,便随着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绣娘便捯饬一新,重新来在花厅。她这一亮相,四座皆惊。只见她双臂环胸,娇躯微倚。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隐约醉玉环,恍惚恙西施。金莲款动,便是袅袅婷婷。真好似风摆荷叶、雨润芭蕉。
皮顺骨头都酥了,嘴空张了半晌,这才费劲地喊一声好。
绣娘双眸半眯,报之一笑。清纯中,竟透着说不出的妖娆、道不明的妩媚。
来到鸨母前,绣娘翩翩下拜。举手投足,无不撩人心弦。
鸨母看了一圈,惊呼道:这闺女,天生的窑姐胚子啊!该不是狐媚子托生的吧?瞧那眉梢眼角,真真勾死个人啊!
妈妈取笑了,绣娘腮间一红,问道,那您是肯收我了?
收!肯定收!鸨母急道,说吧绣娘,想要多少典身银子?
妈妈误会了,绣娘摆摆手,神情坚毅。我分文不要!
分文不要?鸨母瞪大了两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岔吧?你是说不要钱?
绣娘点点头,是的,我不要钱。
瞧这事闹的哈哈鸨母欢欣若狂,那我这便去拿纸笔,抓紧将契据填了!
先不着急,绣娘忙把鸨母拉住,立契前,绣娘还有话要说。妈妈若答应,我便印指画押。妈妈若是不答应,绣娘调头就走!
还有条件?鸨母不似方才那般热情。你说说看吧!
绣娘道:没别的,就是一点:行不行那鱼水之欢,得由我自己定!
这可不能由着你!鸨母张嘴便回绝道,客人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偷腥尝荤的。哎?头前你可是应下了啊,该陪酒就陪酒、该接客便接客。你若说个个都不肯,那还接的什么客!?
绣娘道:我能奏筝,可以丝竹待客
哼!鸨母骂道,你这小妮子,真是不知高低深浅!那卖艺不卖身,只是戏文里头说的好听。既然敢跳染缸,就别怕污了清白!
妈妈休恼,且听我一言,绣娘赶忙道,我若惜贞节,岂肯入这烟花柳巷?绣娘非是舍不得自己身子,而是想有的放矢。妈妈你想:那等腌臜散客,也无甚银两。接得再多,怕也比不得豪门纨绔的一掷千金。孰轻孰重,应掂量清楚。绣娘之意,便是如此。
是有几分道理鸨母面色稍稍缓和,但那等挥金似土的大爷,却是可遇不可求。
放心吧,我自有门路。绣娘笑道,咱这买卖,无非是要多赚银子。绣娘妄忖,应比其他姐妹赚得都多。一月为限,高下即判。妈妈若不信,咱们便立字为凭。若届时食言,任由妈妈驱处,绣娘绝无二话!
鸨母还没作声,众粉头早已不服气。
哼!说得好轻巧。银子那么容易赚?当是天上下的、地里长的啊?
就是啊,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红口白牙说大话?还没入馆呢,真把自己个儿当花魁了?
绣娘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望着鸨母。
合计了大半晌,鸨母终于拿定主意。一拍大腿,叫道:成!就依着你!
定契后,绣娘便成了莳花馆的人。鸨母收好契据,又着小秋艳带着绣娘去找榻处。
二人走后,鸨母接着招呼皮顺。众妓怎生吃酒调笑,便不一一俱表。
正闹着,小秋艳突然奔回厅来,捂着胸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鸨母一见,奇道:你怎么自己来了?绣娘安排好了?
小秋艳脸色惨白,说话都颤着哭腔:妈妈你另找人吧我我害怕她!
你害怕她?鸨母怔道,她有什么可怕?
你们是没瞧见她那样子啊!,小秋艳惊魂未定,瑟瑟道,简直是要是要把我活吞了!
活吞了?鸨母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慢些说。
是这样的小秋艳稳了稳心神,道,她挑好屋后,就转身收拾床褥了。见她那个筝匣子横在桌上,我便想瞧瞧她那筝。可是我手刚伸过去,绣娘竟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我只觉眼前一花,脖子就被她死死地掐在手里
说胡话吧?鸨母压根儿不信,就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掐得了你小秋艳?
不信你们看哪!小秋艳撩开衣领,我脖子现在还疼着呢!
众人凑上前一瞧,皆倒抽了一口凉气。小秋艳白皙的粉颈上,明显五道肿赤的掐痕。皮肉都有些抓破了,朝外渗着通红的血丝。
这这是绣娘掐的?鸨母大惊,就因为你要动她的筝匣?
是啊!小秋艳委屈道,亏我还没碰到若要是碰了,没准儿她能掐死我呢!还有啊那绣娘放着好好的大间不要,偏偏相中了西跨院靠槐树的那间!
靠槐树那间?鸨母愈发不解,那间可是连顶棚都没吊啊。一抬头,檩子、椽子都露着,怎么住人?
谁说不是呢!小秋艳忐忑道,妈妈,我怎么觉得那绣娘浑身都透着股邪气啊?你瞧她那模样人能长那么好看吗
胡说八道!不是人,还能是妖精?鸨母冲粉头们一招手,走,多跟几个人,一块去绣娘那儿瞧瞧!
言讫,鸨母留下几个粉头陪着皮顺,自己带了其余人,朝着西跨院而去。
来到那间屋前,小秋艳不敢往里进,鸨母拨开她,推门而入。
此时,屋内已收拾停当,绣娘正端坐在床上,冷眼瞧着众人。妈妈还没歇着?如此兴师动众,却为哪般?
鸨母从身后拉过小秋艳,指着她脖间掐痕质问道:绣娘,这可是你抓的?
确是我的不是,绣娘站起身,冲着小秋艳歉笑道,方才因场误会,冲撞了姐姐待明白过来,姐姐已经跑远。当着众人面上,绣娘给姐 姐赔罪了。若姐姐还不解气,即便打我几下,也是使得
说完,绣娘便笑吟吟的递手过去。小秋艳却惊慌失措,吓得步步倒退。
先别急!鸨母将身子一横,拦在二人之间。绣娘,你说是场误会?
是的,绣娘点点头,面有疚色。说来惭愧那时候我一回头,却见秋艳姐姐在翻我筝匣
你你瞎说!小秋艳嚷道,那会儿我连匣子边都还没碰到呢!
鸨母沉着脸孔,止住了小秋艳。绣娘,你接着说!
绣娘继续道:的确。那时候,秋艳姐姐尚未动到我那筝匣,只赖我心眼窄、性子急,误以为姐姐要昧吞我匣中之物
鸨母又问:那匣里不就一张筝吗?有甚好昧?
不然,绣娘道,亡姐生前,曾积攒下些许首饰,我也一并收入匣中了。
见众人仍是猜忌,绣娘索性手一伸,打开了筝匣。果然,匣中除一张大筝外,还有几支铜簪子,散落于匣底。
小秋艳看了看,不屑道:哼,谁会偷这种粗钗劣簪?白送我都不要!
姐姐穿金戴银惯了,自然瞧不上这些,绣娘取出那几支簪,紧紧地贴在胸前。可这些,都是亡姐留下的就算拿座金山来,我也不舍得换!
单凭这几支铜簪,绣娘登时就性情大变?鸨母咂咂嘴,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儿。她俯下身,却嗅到匣子中,隐隐传出一股霉味。
鸨母一皱眉,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绣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有吗?我却不曾闻见
怎么没有?说酸不酸、说臭不臭的,鸨母招呼其他人道,你们都过来闻闻。
粉头们一闻,纷纷掩起鼻子,哎呀!难闻死了,这是什么鬼味道啊?
绣娘微微蹙眉,说道:近几日都是南风天,许是匣里受了潮。
鸨母使个心眼儿,那你快取出来瞧瞧,别让潮气把筝板子蚀了!
鸨母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借个幌子,想探探匣中是否另藏它物。
绣娘没点破,反而顺从地将筝抱出。一边抚着雁柱,一边自言自语:这筝板,由上佳的硬桐木所制,料想应该无碍
趁此机会,鸨母连忙偷眼去瞧。可匣子中,除去那几支铜簪,确无别的东西。
鸨母狐疑地看了绣娘一眼,不得不罢休。既是受潮,赶明儿就去把匣子晒了。
好,绣娘应道,明个儿就晒。
鸨母干咳两声,又道:绣娘,念你初来乍到,抓掐小秋艳这事,我便先不追究。你要没事,就多听多瞧,跟你这帮姐妹们,好好学学规矩。若再没轻没重的,我定不饶你!
谢妈妈不罚,绣娘诺诺连声,绣娘再不敢了。
记下就好!鸨母刚想转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哎?差点忘问你了!绣娘,咱这里空厢房可是不少啊,你咋就单挑了这间破屋?
这间屋子很好啊,绣娘笑道,又通风、又清静。等得天热时候,窗外那棵大槐树,恰好能纳凉不瞒妈妈说,绣娘吃过苦楚,能有片瓦遮身,已是心满意足了。
随你!爱住就住吧,我不管了!鸨母有些不耐烦,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福也不会享,真是贱皮子
绣娘扭过脸,只当是没听见。
鸨母想了想,又道:铺盖什么的,都弄干净点啊。别等着客人来了,再寒碜着人家。要是缺什么、短什么,就来问我讨!
嗯,绣娘道,赶明儿我再仔细归置下,若缺短了物什,少不得要叨扰妈妈。
那你先歇着吧。养足了精神,好好给我赚银子!鸨母说完,便朝其他粉头一招手。走吧!都别傻愣着了,该干吗干吗去!
送众人离开后,绣娘便将房门紧紧反掩。望着屋顶上一根根鱼骨似的桁条,绣娘嘴角一翻,竟笑得分外诡异。这屋子是该归置一下了!
自打绣娘来了,这莳花馆的生意,比以往又热闹了几番。整片胡同里,都知道那莳花馆中,新纳了一个叫绣娘的美娇娥。常往来的恩客,自是不必说,几乎是逢夜必至。就连那外地偏郊的,也都慕着名头远道而来,撒下银钱无计,只为一睹绣娘容颜。
恩客之中,不乏那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可任凭他们出价几何,绣娘也只肯应酬着陪酒弹筝。别说那求爱央欢,就是连一亲芳泽,都比登天还难。
见绣娘守身如玉,鸨母私底下也劝过几次。无奈每劝一回,绣娘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念在绣娘赚下不少银子,鸨母也不多强求,任由着她去。
沾着绣娘的光,莳花馆挣了个钵满盆盈。没事的时候,鸨母常爱朝柜台里钻。一面拨拉着小算盘,一面喜得合不拢嘴儿。
同样笑逐颜开的,还有那冯家大院里的冯慎。这一天,冯慎正于厅上端坐,突然冯全跑上堂,说是老府尹沈瑜庆,托人捎了封书信来。
冯慎大喜,赶紧拆函观瞧。只见那信中说道:因肃亲王联合一帮大臣上疏,朝廷已对袁世凯心生戒惕。迫于压力,袁世凯将各项兼差辞去,并交出北洋一、三、五、六镇的兵权。此外,朝廷还颁下旨意,擢沈瑜庆为江西布政使,督募一省钱粮要务。
看毕书信,冯慎吐气横眉。布政使一职,为那从二品的封疆大吏,比之前那三品的顺天府尹,还高出一级。忠良擢升,佞臣受惩,这着实令人痛快。
冯慎抻了抻腰身,感觉阴霾尽扫、心旷神怡。他索性出了院门,来到护城河畔,隔岸观柳。
放眼望去,只见那习波拂水,碧翠妆成。娉婷摇曳,氤氲临风。袅丝染露,万绦垂池。烟尘未惹,飞絮纵横
正看着,冯慎忽觉肩头一紧。身背后,一只大手搭了上来。
冯慎回头一瞧,原来是肃亲王善耆。
肃亲王立在后头,笑嘻嘻地冲冯慎道:从后面瞅着就像你,果然没认错!
见过王爷。冯慎剪袖,便要请安。
罢了吧!肃亲王抬手一托,本王这次出来,就为图个清静。别再搞些虚礼,让本王头疼了!哦,对了冯慎,那袁世凯的事,听说了吗?
冯慎点了点头,道:沈大人在来信中,俱已细表。卑职替沈大人,拜谢王爷了!
谢什么谢?肃亲王一摆手,惩佞扶忠,为臣工者之本分。行了,不说这些了。冯慎,你是来此看柳的?
是,冯慎道,得知佳讯,卑职便欢欣不已。索性出了家门,想借此美景,聊藉胸臆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肃亲王笑着摇摇头,得,咱俩儿既然撞上面,就一块走走吧。
说罢,肃亲王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冯慎见状,也快步随上。
二人闲庭信步,悠然踱行。没用多久,便沿河走出了好长一截。
柳芽初抽,虽不甚葳蕤,可隔河眺去,亦是郁郁葱葱。突然间,肃亲王停住脚步,望着对岸,怔怔地吟道:折柳歌中得翠条,远移金殿种青霄。上阳宫女含声送,不忿先归舞细腰
吟罢,肃亲王居然向柳兴嗟,长吁短叹。
见肃亲王喟然唏嘘,冯慎不由得暗暗诧异,权衡良久,这才试探着问道:王爷,因何陡然悒悒?莫非您有心事?
唉不光有,还不小呢!肃亲王苦笑一声,道,不瞒你说,这数月来,有件事就一直压在心上,令本王寝食难安啊!
冯慎一拱手,若王爷见信,还盼以实情相告。卑职不才,愿效绵薄。或许,能替王爷分忧一二
本王思来想去,也只能找你商量了,肃亲王四下一顾,道,这里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找个小酒馆,咱们边喝边说!
冯慎依言,便与肃亲王一起,在附近寻处酒馆,找雅间坐了。
酒菜上齐,肃亲王便打发酒保去了。
冯慎将门反掩后,替肃亲王斟满酒。王爷,已没了闲杂人等,您可以说了。
肃亲王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说之前,本王得先问你个事儿!
冯慎又替他满上,王爷问便是了。
冯慎,肃亲王神情一敛,压低了声音,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鬼?冯慎怔了一下,摇头道,回王爷,卑职窃以为:那怪力乱神之事,无非是愚夫昧妇见异象而怯惧,以讹传讹的耳食之言。这世上,哪里会存在什么鬼魅?
子非不语,盖有未易语者耳,肃亲王叹道,较之茫茫大千,人生若须臾,渺如沧海一粟。正可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或因拘虚笃时,才未晓那幽冥之事啊
冯慎眉额稍蹙,面带讶然。王爷竟相信那些不经之谈?
只因有些感触,便随口一说,肃王爷摆摆手,又问道,冯慎,你经手不少凶案,就没有一桩,与邪祟妖法有关?
没有,冯慎道,许多奇案,看似鬼径,却尽是人为。鬼胎噬人如此,驭咒走尸亦是如此,不过是借妖幌,掩人耳目罢了。
你说的倒也对,肃亲王咂咂嘴,道,得,不绕弯子了!本王说说那桩怪事,你帮着剖析下吧!
冯慎正襟危坐,卑职洗耳恭听!
肃亲王呷口酒,说来惭愧这事吧,缘于一段风月
冯慎一惊,这种桑间濮上、瓜田李下的情事,最易引来嫌忌。王爷,您老的私务,卑职不便涉探还请王爷略去详情,单道其怪吧。
若略去始末,就没法说了,肃亲王笑笑,拍了拍冯慎肩膀,既然找你商量,本王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不必顾虑,你的为人,本王信得过!
谢王爷信任!冯慎一揖,卑职定会守口如瓶!
肃亲王点点头,缓缓说道:说起来,是开春时候的事了。那会儿乍暖还寒,本王忙里偷闲,便独自骑了马,出京畅游。因贪赏景致,不知不觉地驰出很远。待回过味来,已是日近西山。见天色已晚,本王忙拨马回奔。却因道路不熟,误入了岔道。
冯慎道:京郊岔路纵横交杂,稍有个不慎,便会越驰越偏。
谁说不是呢,肃亲王又道,眼瞅着天黑了,本王还在岔道上晕头转向。最后没法儿了,便松了缰绳,任马驮行。又行了一会儿,发觉前面竟有个女子。那女子抱只筝匣,看上去十分疲惫。本王见她不易,便驱马上前。才瞧了一眼,本王便不由得愣了。那女子貌若天仙,美艳异常,就连后宫那些个妃嫔,也没几个能及上她。说是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冯慎奇道:她一个俊俏女子,居然夜行于荒野?就不怕遇上歹人吗?
本王也曾这般顾虑,肃亲王接着道,当时一问才知,那女子从外地而来,因错过宿头,不得已才走了夜路。本王见状,便欲捎她一程。她见本王并无歹意,也就欣然答应。于是乎,本王下马牵缰,换作那女子乘坐。又走出一阵,遇上一处荒郊野店。向店家一打听,才知道离京已有百里之遥。没奈何,我二人只得住下。岂料那店屋陋房简,除店家自住外,仅有一间客房。本王正作难,那女子却道无妨,催促店家把房开了。待店家离去,本王便与那女子独处一室。见屋内有张破桌,本王打算伏桌而眠,没想到那女子不允,甚至邀本王共榻,竟要委身于我!
冯慎目瞪口呆,这女子竟不避男女大防?
是啊,肃亲王道,当时本王也大吃一惊。问她缘由,她只道本王看着牢靠,值得托付本王再欲问,那女子已偎身过来。怀中突然软玉温香,竟让本王心猿意马、情难自禁。终究把持不住,色令智昏
冯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肃亲王话锋一转,可良宵过后,却发生了咄咄怪事!
怪事?冯慎神情一凛,追问道,是何怪异?
想起那天情形,肃亲王心有余悸。次日醒来,本王揭被而起。哪想到身边卧着的竟然是一具枯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