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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荒腔野调说鬼事,嬉笑怒骂论人情。
以侦探般的眼光爬梳典籍,搜罗异事,揪出那些可悲可笑、可怕可爱又可叹的鬼!
其实有些虚妄的东西自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正如某些供于庙堂、昭示天下的一本正
经的东西本来就是虚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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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活着的时候,我们可能看不穿滚滚红尘,死了,就一定能释然于人间的温情冷暖、名利欲望吗?由文字和故事筑就的鬼世界到底是何种景象?冥界的生死薄籍由谁掌管,鬼的户口如何解决鬼的世界,依然是人的世界。作者用幽默的笔触和旁征博引的考据,令读者洞窥中国传统民间传说中光怪陆离的幽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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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栾保群,读过中文,聊识之无,改学历史,粗知汉魏。本职冬烘先生,忝充出版编辑。为人做嫁之馀,尚有边角废料,垂老投闲,补缀成衲,虽捉襟而见肘,却宁短而不斜。无虱可扪,有鬼可谈,凑成一编,共庆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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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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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序 / 01
也谈水里的东西 / 001
(夹带一章梁上的东西)
说 僵 / 017
避煞之谜 / 034
哀 伥 / 055
那一边的吃饭问题 / 068
阴山八景 / 091
鬼门关 奈河桥 剥衣亭 望乡台
恶狗村 破钱山 血污池 孟婆店
恩仇二鬼 / 128
髑髅的幽默 / 151
(外一章髑髅与巫术)
鬼的死亡 / 165
新鬼大,故鬼小 鬼死为聻
无债不成父子 / 178
纸灰飞作白蝴蝶 / 193
罗酆山的沉没 / 212
野调荒腔说冥簿(上) / 234
野调荒腔说冥簿(中) / 254
野调荒腔说冥簿(下) / 270
尸变续《说僵》 / 290
黄泉无旅店 / 309
入土也不安 / 326
修订版后记 / 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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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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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序 虱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扪虱写到字面上却被人视为一件雅事,那起因自然在于王景略的扪虱而谈,旁若无人,此时用到本书做了书名的一部分,便有些让人感到酒鬼自附于李白似的。但细想此生,也不是完全与虱公无缘。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随着串联大军北返时,身上起码拥有江浙皖三省的虱公,如果加上从外省学生身上串联过来的,那么除台湾以外二十九省市自治区的虱族可能就齐聚一堂了。但当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骚扰,或许是济济于藐尔一身的诸虱们此时开始争王争霸,正忙于内斗而无暇顾及活人,但更可能是那时我们阶级斗争的弦绷得正紧,时刻准备被触及的灵魂极为敏感,于是皮肉躯壳就高度麻木了。可是一进家门,母亲便让立刻把衣服脱下,然后煮了几大盆开水,狠狠地把衣服烫了几遍,此时只见浮虱千百,顺流而下,二十九省市自治区的虱族就这样聚而歼旃了。记得当时就有些怅惘,而现在想起,则更多了一层遗憾:虽然与虱公有了肌肤之亲,竟连那一扪之缘也错过了!所以扪虱一词在这里只是借了二十个世纪一位自称扪虱谈虎客先生的冠冕,做装点门面语,其实完全是吹嘘的。真实的则是谈鬼。但鬼又谈何容易!苏东坡谪于黄州,最喜与人谈鬼,那是厌闻人事,更是怕说人事。文与可曾与东坡诗曰: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郭功父赠诗更好:莫向江边弄明月,夜深无数采珠人。诗不能吟,月不能赏,形势如此,不说鬼还干什么!但那时竟无说鬼之禁,没有搞出一个乌台鬼案,也是舒亶之流失于疏忽吧。这疏忽拖了近千年,终于到了二十世纪补上了课。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的禁鬼戏,是简单的破除迷信,并没有更深刻的用心,往好处想,是颇有爱民如子的美意的。我记得小时候看奚啸伯的《九更天》,吓得我一夜没有睡好,只要一闭眼,就见无头鬼跑来告状。所以禁了这些戏,也是考虑到老百姓智如孩提,不要吓出个好歹甚至中了邪吧。但后来好像也顾不得这些了,一九五七年反右之后,舞台上出现了《聊斋》里的《画皮》,多少剧种一齐上阵,各剧场中几乎全是这出戏(剩下的就是不那么叫座儿的《百丑图》了)。看了之后,夜里再闭眼就是青面獠牙的妖怪扑上来,比无头的鬼魂更可怕。但那是用披着美女人皮的恶鬼来影射右派分子,大约老百姓被吓上几吓就更能体会右派分子生吃人心的凶残吧。但用鬼来说事儿从此就成了那时的《春秋》笔法,于是而用心深刻了:既然我用鬼来骂人,那么别人倘若谈鬼,怎么知道不是在变着法儿骂我呢?到了一九五九年,为了反击国内外反动派,一部《不怕鬼的故事》便奉旨而编了出来。但同时却不慎给一些离心离德的知识分子开了天窗,于是《李慧娘》《谢瑶环》之类的大毒草也趁机冒出来了,因为李慧娘大骂贾似道,正如海瑞的骂皇帝,而这位半闲堂中的贾平章据说就是影射着什么。更不能容忍的是,有鬼无害的歪腔邪调也唱起来了,这不是公然提倡用鬼来反党吗?原来鬼是只能奉旨而谈的。于是旗手初露峥嵘,一篇署名梁璧辉的文章发表在上海的《文汇报》上,鬼禁便正式地开始,时在一九六三年。有人认为这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发轫之作,批《海瑞罢官》的先声。如此说来,鬼在政治斗争史中能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吧。及至那起于青萍之末的大王之风盛怒于土囊之口的时候,鬼的禁令自然更形于严厉了。但好像那禁令并不大有效,因为即使是至高的革命权威,实际上对草民的基本物质和精神需求也起不了消灭或扭转的作用。一九六八年以后我在农村,白天搞大批判,夜间说鬼故事,两不相干,也是大革命中的乡村一景。但老百姓绝对没有用鬼魂反文革的意思,(他们并不是怕什么,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轻蔑,一种新精神下来,说起来就是又扯蛋了。)以我的浅薄之见,只是因为他们有这种精神需求。自然也不是不说鬼就活不下去,更不是说了鬼就可以填饱肚皮,只是学了一天大寨,与天与地斗过,再搞一阵大批判,与人也算斗了,但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其乐无穷的感觉,于是就到鬼这里找感觉,不仅有趣、刺激,而且比现实还多些人味儿,让人总算有些短暂的快乐。可是也不知不觉地把中国的幽冥文化传承下来,其中也难免有让四人帮一流不愉快甚至恐惧的成分,比如冤魂的复仇之类。鬼禁的开放,当然是在文革之后了,虽然四凶既歼,百废待举,但要想公开地说鬼,却还要等待一段时间,被束缚多年,血液已经僵滞了的头脑,一时半会是不好舒展开的。在我的记忆中,好像过了将近十年,冯骥才先生才在一篇随笔中试探性地提出,应该研究鬼的文化,然后上海一家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叫《鬼文化》的翻译小书,虽然书里谈的西方的鬼文化与中国的幽冥文化并不是一样的概念,但从此封闭的大门总算悄悄地打开。时至今日,鬼的禁令已经荡然无存,只要看一下网络上的莲蓬鬼话,就可以知道开放到何种程度了。我是自小就喜欢听鬼故事的,听了怕,怕了还要听,到了识得一些字的时候,就要自己找来看。现在能勉强读一些文言文,也正是少年时硬啃《聊斋》的结果。鬼故事看多了,便对中国的幽冥世界有了一些了解,多少能看出,哪些故事较能代表俗民的幽冥观念,哪些更多的是个人化的创作,在纷纭众说中,也或许摸索到一些共通的东西;而最主要的感受,就是觉得曾经可怕的鬼故事其实并不比人世中的东西更可怕,认真琢磨起来,往往能得到会心的趣味。于是到了赋闲无聊的年纪,忽然就萌生了自己也谈谈鬼的念头。
尸变续《说僵》
尸体发生异变,好好的一个绅士或淑女也许一下子就成了厉鬼,甚至酿成严重的后果,这责任究竟应该由谁来负?虽然平时人们都是信神信鬼的,到了此时却认定死者无知,对自己的行为不能负责了。那么像对待精神病患者那样指责死者家属看管不严吧,也说不过去,人家本来在那里乖乖地躺着,总不能再用绳子捆上几道吧。(虽然这种办法也不是绝对不可行,旧时北方有些地方丧葬礼俗有绊脚绳,就是把刚死停在灵床上的尸首用绳子捆住双脚,而现在则流于形式,只是在脚腕处搭上两条红丝绳。)所以一旦闹出了事,就要找些缘由,既要为死者摆脱责任,更要维护死者声誉,中国一向不缺这方面的人才,于是而造
出数说,其中最有影响的则是鬼物凭尸说。
尸变中的走尸,一般来说那尸体本身是无意识地追人,但也有一些例外,竟闹出些别样的事端,比如风流韵事来。东汉末年应劭的《风俗通义》中就记载了这样一种走尸:汝南郡汝阳县西门的驿舍常闹鬼,旅人在此住宿多有死亡,就是不死,也要被割去头发,然后成了精神病。郡中有个小官员叫郑奇的,乘车出外公干,行至距驿亭六七里的地方,就遇到一个美妇人请求搭车。郑奇装模作样地推托了一下,就让她上了车。行至驿亭,他带着妇人要上楼住宿。值守的吏卒说楼上太凶,不能上。郑奇哪里肯听,硬是上了楼,当晚就和那美妇人成就了一夜情。天还未明,郑奇就上路了,等到亭卒上楼打扫,只见一具女尸横在那里,便赶忙报告亭长。亭长召集手下,一打听,原来在亭西北八里有家姓吴的人家,太太刚死,夜间临入殡时灯火灭了,再点上灯,尸首就不见了。吴家把尸首领去不提,却说那位郑先生上路走了几里,就觉得肚子痛,及至到达南顿的利阳亭,病痛加剧,竟一命呜呼了。
与大量幽媾故事不同的是,这奔妇不是鬼魂,而是尸体,家人把她抬回去之后,除了为丢了面子而懊恼之外,估计也不会对她采取过激行动。郑奇的死与这女尸肯定有关系,但那驿亭的楼上本来就不清静,说是楼上的鬼魅趁机害人,也未必无理,甚至可以根据文字的暗示来猜想,这女尸的脱离本位、求人寄载、与人苟合这一系列行为,其实都是楼上鬼物操纵的结果。
这就为人探讨走尸的原因提供了一个实例,不是尸体本身作怪,而是其他鬼物利用这尸体来为祟,也就是附尸为厉。这实在是解释尸变的绝好理由,以后便被人采用,而最早揭出的似是南宋的洪迈。
《夷坚丁志》卷五有句容人一条,建康府的一个衙役出外差,急于赶回,乘夜赶路。时正寒冬,行至句容地面,见山脚下一园屋有火光,便走过去取暖。进屋后,见七八个村民守着地上的一个死尸,原来是缢死于此室,地方把他放下来,正等着官府来人验尸。衙役见村民或睡或坐,便稍坐了一下,又继续赶路。可是刚出门,就觉得屋里有个人跟了上来。衙役走得快,后面那位也紧跟着。这样一前一后走了有二里多地,遇到前面有条沟,衙役一跃而过,而后面那位却咕咚一声,一头栽进沟里。衙役下沟把他搀出,竟然没气了。原来跟上来的是那个缢死的尸首!于是洪迈解释道:盖强魂附尸欲为厉。所谓强魂乃指另一个鬼魂,而不是尸体的原主。
洪迈对走尸的这一见解,在另一则故事中继续印证,见于《夷坚支志丁集》卷六证果寺习业。明州士人王某,在证果寺租了间静室,为准备应试读书。寺里只有三四个和尚,这天夜里到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做法事超度亡魂去了。到了半夜,王某便吹灯就寢。忽然有人敲门,王某一问,竟是老朋友,赶紧开门延入。老朋友说:也是我图赶路,错过宿店,想借住一夜。王某就留他同卧一榻,畅述别情。聊了一会儿,朋友笑道:有一事不得不实言相告,请你别怕。我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今晚前来,实因有事相托。王某登时吓得冰凉,可是也没办法,只好听他说下去。朋友道:我死后,妻子就改嫁了,撇下幼儿,无以为生。我活着的时候积攒下二百两束脩,埋于某处,请你告诉我儿子。说罢,便起身长揖而别。王某正庆幸鬼友离去,可是暗中隐隐觉得旁边还睡着一人。他胆战心惊,吓得一夜不能入
睡,好容易熬到天明,赶快拉开门跑了出去。正好和尚们也回来了,说起一件怪事:十遍经念过,要抬尸入殓了,可是一摸,布单下面是空的,尸首不知跑哪儿去了。王某领他们到自己的屋,再看床上挺着的,正是新死的那位爷。
有朋自远方来,哪怕是借人躯壳而来,欢若平生,也正应了死友之名。但嘱托完毕,径自离去,把借来的尸首扔在那里不管了,这种不负责任的后果往往很严重,幸好尸体本身很乖,否则王某真要不亦乐乎了。而这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嵊县山庵,见于《夷坚志补》卷十六,那尸体可就不那么安分了。那位朋友嘱托完毕,也不打招呼就悄悄走了,不料留下的尸体却还有灵气,于是大惹麻烦:主人打盹发出微鼾,那访客也打起鼾;主人倦极倚墙而坐,访客也半坐半卧;主人揭起帐子往外吐唾,访客也跟着吐了一口。真是亦步亦趋、如影随形。主人这才觉出不大对劲,悄悄溜下床急跑,那物也就追了上来。幸亏这位知道僵尸不能曲折而行,便绕了个弯子,僵尸踉跄直前,抱着屋柱不动了。结论是:盖旧鬼欲有所凭,借新尸以来。语竟,魂魄却还,新鬼伥伥无依,故致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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