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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3》最新上市,“六大经典情节”之指月破妄,写透中国传统数学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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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界金庸”徐公子胜治 将“奇幻”搬上主流文学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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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东方奇幻巅峰!“国宝级”史诗巨作!《神游》以气势恢宏的架构,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令人惊叹的传统文化底蕴,成为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奇幻经典。
陈天桥是《神游》的忠实粉丝,他向读者推荐道:“这部描写中国神怪情节,发生在八十年代一批高中生身上的小说,情节匪夷所思但是又丝丝入扣,代入感特别强烈……称得上中国版的《哈利?波特》。”
本书是《神游》的第三部,现代道教终南派浮出水面;藏在大山里的箐芜洞天初露端倪;韩紫英、石之秀的身份逐渐揭露;被奉为“六大经典情节”之一的“指月破妄”,也将玄妙展开。除了好看的故事情节,佛经与人生、中国传统数学精髓,也是本部的内涵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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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徐胜治,著名证券分析师,业界公认的分析大家。
以笔名“徐公子胜治”创作的奇幻小说,因超绝的想象力、严谨的逻辑、渊博的知识、对传统文化深刻睿智的理解,受到广泛好评。被誉为当下唯一能提升中国奇幻小说品质的作家,有“奇幻界金庸”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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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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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僧从哪里来?
“僧从何来?”
“法澄,你从九林禅院来。还问什么?”“不对,不对,天下除了九林禅院,难道就无僧了吗?”
“和尚从庙里来,这下可以了吧?”“不对,不对,佛祖弘法之时,中土并无庙宇,僧怎能从庙中来?”
“僧从佛法中来,想当年佛祖传法,后世才有僧人。”“不对,不对,佛祖也是僧,那佛祖又从哪里来?”
“和尚从哪里来?和尚从门外来。我刚才看见你从门外走进来的。”“小施主,有禅机!可世上的和尚在门外之前,又是从哪里来?……”
第二章 先醉,后饮酒
“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这是诗仙李白游昭亭山时留下的名篇,回忆他早年结识的一位姓纪的老者。纪叟善酿“老春”美酒,因此与李白结交。纪叟去世后,李白写下了这首诗。这也是芜城美酒“老春黄”的来历典故。风君子自从听见“七情合击”之后,表现就有点怪怪的,刚才的脸色就已经像喝多了一样,现在居然要挟酒上山去写诗。只听说过喝了酒醉倒的,没见过他这样先醉后喝酒的!
第三章 神通未必道中求
一个是退休的市委书记,一个是现任市委书记的儿子,这一老一少站在我身边帮我卖枣,要是传出去,别说这一板车枣,就是一卡车今天下午也能卖光了。然而我在感激的同时,心里却有了几丝酸楚,我想到了我父亲今天上午拉着四百斤黄金枣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流浪的经历。高老爷子与杨小康都是好人,他们都在主动帮助我。然而我却希望,世间不需要这种帮助。
第四章 镜子里少了一座山
镜面放得有点低,斜上正对着龙首塔的方向,按说在镜子里看见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不要忘了,我现在站在山壁脚下,山顶的塔是被山挡住了的!而且我在镜中看见的这座塔,居然悬空而立,塔基下什么都没有!我急忙回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视线之内看不见山顶上的龙首塔。我又转身去看镜子,这回镜面放正了,正对着身后的山壁,镜中的场景却让我再度目瞪口呆——镜中根本没有这面山壁,连这座山都没有!
第五章 破妄·天下无帝
其实每个人都有妄心,这妄心不能说是好是坏,比如过去有人造反,想做皇帝,这是妄心,有人成功了,比如朱元璋;有人失败了,比如李自成。此妄心不能说对错功过,但天下人人有此妄心,则天下人人痛苦。因为天下只能有一人称帝,其余人只能入妄,岂不天下人人痛苦?要破此妄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天下无帝!这是人世间文明的破妄之道。老子说“绝圣去智”的道理,很多人不解,其实他在说这个。两千年后,大多数国家已经无帝,老子说对了!
第六章 指月入妄
月亮比巴黎更远吗?很多人心中有月亮,却没有巴黎。巴黎虽近,你根本没有概念;月亮虽远,你抬头就能看见。有人在梦中一直往天上飞,飞着飞着就飞到了月亮上。他们真上了月亮吗?如果他们真上去了,那么美国人也用不着登月了!有人在梦中求证实境,在实境中又飞出实境。有人说自己到了天堂,有人说自己看见了地狱,还有人说自己去了传说中的仙界……其实,那都是妄境!
第七章 招牌再变,寺只是寺
九林禅院的大门普普通通,门楼不高,门匾也不大,门匾上“九林禅院”四个字据说是唐朝女皇武则天御笔亲题。别看门不大,大门两边的庙墙上挂的牌子可不少。最大的一块白底黑字的木牌是“芜城市佛教协会”,其他大大小小的牌子包括“佛家书法研究会芜城分会”“禅宗文学研究会”等等,甚至还有一块“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牌子。
第八章 两个梦境的碰撞重合
看样子梦境是在这里重合的,而我无意之中在这里破妄而出,结果却进入了柳老师的梦境。妄境和真实之间,真的会发生很多奇妙的事情。她不说话了,我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她的羞涩与尴尬。在我的梦里,我记得我是轻轻地抱住了她。
第九章 清初的中国大数学家
梅文鼎是清初的杰出学者,他的数学著作共有十三部四十卷。他对传统数学中的线性方程组的解法、勾股形解法、高次幂求正根等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和研究。他坚信中国的数术之学“必有精理”,同时也能用平和的眼光看待西方数学。他是十八世纪集中西数学之大成者。
梅文鼎在当今中国早已湮没无闻,但是近几年有一些国外的学者不知从哪里又翻出了他的著作进行研究,给了他很高的评价。日本与韩国有学者甚至发表论文宣称梅文鼎是十八世纪世界三大数学家之一,另外两个当然是牛顿和莱布尼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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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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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僧从哪里来?
温柔刀切玉,素指弹金钟
“石野,你好享受啊!阿秀,你给我也剥几颗好不好?老板娘,麻烦你给我下碗馄饨。”
我闻声抬头一看,风君子双手插兜走了进来。这小子星期天逛大街,又跑到这里吃馄饨来了。韩姐拍拍手,去后厨洗手包馄饨。阿秀端着一盘栗子,拿着个板凳出门,坐到马路边去了,没有招呼风君子。
我陪风君子坐着,一面看他吃馄饨,一面和他聊天。我们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声音——
“好漂亮的小妹妹,怎么没有人陪你?……一个人在这里剥毛栗,我帮你好不好?……来,让我喂你吃……你陪大哥去逛街,大哥帮你买身新衣服。”
我抬眼看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在马路边围住了阿秀,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一看就知道是街边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
风君子小声对我说道:“有人欺负你的女人——”
风君子这小子,居然说阿秀是我的女人。我也懒得跟他斗嘴,一按桌子就要起身出去。如果在以往,我不太愿意和别人动手打架,虽然我有护身功夫,不怕挨揍,但不知道怎么揍人。那时我只会一招破壁拳,这种拳法一出手就会要人命,所以我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经历了训练营中的种种训练,虽然不能对付什么武林高手,但招呼这样一群小流氓不在话下。
然而风君子却一把拉住我,口中说道:“石野,别过去,那几个人你惹不起!我认识,他们可是芜城当地的太岁,都是市里领导的儿子,一向横行惯了。”
“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总不能让他们欺负阿秀!大不了不打伤他们就是了……”
说着我就要往外走,风君子起身拦在我面前,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阿秀,说实话,我现在非常为那几个小太子担心!但愿阿秀不要把他们伤得太重。”
正在说话间,街对面传来了一声玻璃的脆响。向外看去,阿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似乎想摆脱那一伙人的纠缠。可是那几个小混混跟了过去,嘴里依然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还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妹妹,你的脸好白好嫩呀——”有个小子嬉笑着伸手去摸阿秀的脸。
“你别碰我——”阿秀尖声喝道。这一声厉喝非常奇特,尾音拉得特别长,带着一种足以破空的冲击力。风君子本来想伸手拦住我,现在忍不住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耳朵。再看那几个小子,纷纷弯腰,痛苦地抱住脑袋,有人甚至还倒在了地上。同时听到一声玻璃的脆响,他们头顶上的一盏路灯的灯罩突然碎裂,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刚才伸手的那个小子头上,他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这路灯一碎,阿秀止住了声音,也没看周围那几个人,端着一盘栗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了面馆。再看那几个人,挣扎着站直身体,又从地上扶起两个同伴,惊慌而去。有一个人还不忘丢下一句话:“小娘们,算你狠,这事没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秀,你怎么这么能惹事?”风君子沉着脸,有点不高兴地对阿秀说。
见风君子说阿秀,我拦在阿秀身前说:“风君子,这事怎么能怪阿秀?有流氓调戏,还不能反抗吗?阿秀有什么错?”
阿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从后面抱住我的一只胳膊说道:“还是石野哥哥对我好……”
风君子摇头道:“要想对付那几个混混,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当众施展法术?那三大戒律,我都白讲了吗?”
阿秀对着风君子一吐舌头,说:“我又不是修行人!”
这时候,紫英姐走过来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教训的也不是什么好人。阿秀,你以后要注意点,你现在就是修行人。”
风君子摇头不言,继续坐下来吃馄饨。我有点吃惊地看着阿秀,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能耐!她不承认自己是修行人,但是紫英姐提醒她现在就是个修行人,看样子确实是个学道法的妖精一类的东西。管她是什么妖精,只要她不做坏事,对我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我想劝阿秀几句,风君子也是为她好,可是又想,她既然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我也不好说什么。
风君子吃完馄饨,擦了擦嘴,站起来想走。一直没怎么理他的阿秀突然拦住他,说:“风君子,你还没给钱呢!紫英姐不好意思跟你收钱,石野哥哥脸皮嫩,也不问你要钱,可是现在有我在,你就别想吃白食!”
紫英姐劝道:“算了,算了,都是好朋友,一碗馄饨而已,阿秀你这是干什么?”
风君子尴尬地笑了,一边伸手掏兜,一边冲着我说道:“石野,你家的管家婆好认真呀!”
他说阿秀是管家婆,可是这话不是冲着紫英姐说的,而是冲着我说的,分明有调戏阿秀的意思。然而他的这句话说得阿秀突然笑了,不再对他板着脸,说:“既然你这么夸我,就算我请客,不要你钱了……”
这个阿秀,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居然以为风君子真的在夸她?风君子仍然苦笑道:“那就谢谢了。我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几个小混混还会来找麻烦的。既然吃了你的馄饨,我就得帮你想办法……可怜我,为了一碗馄饨,惹那么多麻烦。”
“又麻烦你什么了?”我听风君子话中有话,忍不住问道。
风君子道:“刚才只是小麻烦,等会儿恐怕才是大麻烦,我这人身子骨弱,还是先躲了……对了,老板娘,你赶紧下一碗素面,待会儿有个老和尚来化缘,他还会问你一个问题。”
紫英姐好奇地问道:“老和尚化缘,什么问题?”
风君子道:“和尚从哪里出来的?……”说话间,他已经走远了。
“师兄,这个女人就是师父要找的妖女?”
风君子刚走不久,我和阿秀坐下来,紫英姐在后厨下素面,这时面馆里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来得好突然,我听见说话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抬头看去,有一个我居然认识,就是那天在广教寺碰到的宣花居士!
“宣花居士,怎么是您?您有事吗?”我不禁站起身来问道。
宣花居士显然也认出了我,说:“石野,石小真人?你也在这里……师弟,恐怕有误会,不是这个女孩……”
再看宣花居士旁边的那个师弟,身材不高,站在宣花这个虬髯大汉身边,整整小了一圈。他长着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留胡须,五官普普通通,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笼罩着一层东西,让人看不真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谁呀?有和尚来化缘了吗?……七心童子,居然是你!”紫英姐听见声音,从后厨走了出来。她一见到宣花那个脸色惨白的师弟,陡然间神色大变,向后倒退一步,退到厨房门口,手一招,那柄切菜刀握在手中,刀尖对着前方,脸色说不出的紧张。
那白脸人看见紫英姐,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突然一伸手,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这东西在他胸前半空中旋转,是一座一两尺见方的金钟!这金钟上还刻满了奇异的文字。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那天布阵与七叶斗法的终南派弟子之一,阵形当中催动金钟的那个。听紫英姐刚才叫他七心童子,看来确实是七叶的同门。
“妖女,果然是你!……你也别害怕,我师父终南派登峰掌门想请你到终南山一趟,他老人家有话要问你。要我护送你前去……”
在这两人出现时,阿秀没有说话,一纵身跳到厨房门口,护在紫英姐的身侧,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我一见情形不对,听七心的口气,要抓紫英姐到终南派,登峰掌门要见她。我赶紧站起身来,拦在那两人身前道:“宣花居士,这是怎么回事?我紫英姐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有人要见她,就上这儿来见好了。难道你说要带人走就带人走,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师兄,这小子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宣花居士对七心童子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石野石小真人,你没听说过吗?正一门守正真人新收的徒弟……”又转身对我说道,“石小真人,我们是奉师门之命来找一个人,这里恐怕有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紫英姐在身后喊道:“石野,你快带着阿秀走……七心童子,这不关他俩的事,你要找我就找我,但我不会跟你走的……”
“姐姐,我才不走呢。拿口破钟就了不起啊,待会儿你一刀把那个破钟劈成两半不就完了!”阿秀在一旁说道。
七心童子喝道:“绝对不是误会,我要找的妖女就是她!就算我认错人,也不会认错她手中那把切玉刀!”
七心童子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七叶的事情。七叶离开终南派,据说是为了去找当年认识的一位妖女。难道这个妖女就是紫英姐?七叶还没有找上门,终南派的人已经先到了。看来登峰掌门还是没有放弃让七叶回终南派的希望,先派弟子来找紫英姐。我心念飞快地转动,可是人仍然站在七心童子和宣花居士面前。终南派的事情我懒得理会,但是有人想在我面前欺负紫英姐就是不行。
“切玉刀!真的是切玉刀吗?诗为禅家添花锦,禅是诗客切玉刀!女施主,既然你手中的刀名为切玉,那真的是与佛有缘哪!那小孩没有骗我,我今天找对地方了!”
屋子里的空气本来十分紧张,每一个人都没有乱动。此时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灰布僧袍的老和尚。这老和尚慈眉善目,看年纪至少也有八九十岁,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有意思,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
“法澄大师!”我和宣花居士齐声叫道。这老和尚我也认识,就是那天在广教寺遇到过的法澄。法澄是九林禅院方丈法源禅师的师弟,心性就像个小孩,我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这和尚一露面,我想起了风君子走之前说有个和尚要来化缘,还真来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法澄。
法澄看了看宣花和七心,又看了看我们几个,口中说道:“今天这里熟人还真不少,宣花居士你也是来问道的吗?请问,手持切玉刀的这位,是不是韩紫英韩居士?”说着话,老和尚已经从宣花和七心两人之间穿了过来,绕过我身侧,站在紫英姐面前。
老和尚站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在七心与紫英之间。七心一皱眉,想要发作,宣花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七心一言不发地收起金钟,两个人仍然堵在面馆门口。紫英姐本来手握切玉刀,全神戒备,老和尚走过来的时候,她也愣住了,然而只愣了片刻,就突然放下刀笑了。
这一笑如春花灿烂,雨过天晴,似乎把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哎呀,这位是九林禅院的法澄大师吗?早知道大师要来,刚刚下好一碗素面,请大师用斋!”
紫英姐倒也乖巧,也知道这里谁的辈分大,当下不理门口的两个人,放下刀,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放在一张桌子上,请法澄坐下。法澄摇了摇头道:“老僧是来化缘的,就不坐了。那是你待客的地方,你就把面倒在我这个钵中吧。”
法澄举起一个紫金钵盂,要去接那碗面。紫英姐劝道:“大师,您拿在手里不烫吗?还是放在碗里吃吧。”
法澄道:“你倒进来,不碍事的……好香的面,你都放了什么?”
紫英姐笑道:“就是素面一碗,加了点香菇、面筋、笋丁,滴了几滴麻油而已,都是素物,不沾一点荤腥。大师放心用吧!这是筷子。”
法澄也不客气,接过筷子,也不坐下,站着吃起面来。听他的声音吃得很香,可能真是饿了。面馆里的气氛怪异至极——一群修行人谁都不说话,瞪眼看着这个老和尚吃面。法澄吃着吃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停下筷子,抬头说道:“你们怎么都看着老僧?哦!我明白了,是老僧耽误诸位问道了,那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吧。韩居士,以食布施,老僧十分感谢,但此番前来,还希望你能以道布施。”
紫英姐笑盈盈地问道:“大师有话请讲。”
法澄道:“请问韩居士,僧从何来?”
“法澄,你从九林禅院来。还问什么?吃完面快走。”一直站在一旁的七心童子终于忍不住了。
“不对,不对,天下除了九林禅院,难道就无僧了吗?”法澄摇头答道。
“和尚从庙里来!法澄大师,这下可以了吧?你究竟要干什么?我们师兄弟还有事要办。”大嗓门的宣花也忍不住说话了。
“不对,不对,佛祖弘法之时,中土并无庙宇,僧怎能从庙中来?”法澄和尚也不着急,仍然摇着头说话,看表情是在做很严肃的讨论。
我多少有点了解这个和尚,他不是故意的,平时的言行举止就是这样。想到这里,我也有点起哄的意思,答道:“僧从佛法中来,想当年佛祖传法,后世才有僧人。”
“不对,不对,佛祖也是僧,那佛祖又从哪里来?”法澄还是摇头。这个问题有点像鸡生蛋,蛋生鸡,扯来扯去快扯不清了。
“和尚从哪里来?和尚从门外来。我刚才看见你从门外走进来的。”阿秀也开始凑热闹了。
“小施主,有禅机!可世上的和尚在门外之前,又是从哪里来?韩施主,我前日偶遇一少年,开口喝问我,老僧已经想了好几天。他说你知道答案,能不能告诉我?老僧多谢了!”
听法澄的话,我能猜到他前日偶遇的少年十有八九就是风君子。风君子好像知道终南派七心要找上门,想个法子把法澄和尚也给骗来了。只是他问这么个古怪的问题让紫英姐回答,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只见紫英姐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问题,突然一笑,对法澄道:“大师,这个问题我还真知道,只是现在告诉你有点不方便……”
“有何不便?请施主明示。”法澄一听紫英姐知道答案,眼睛都亮了,就像小孩看见了棒棒糖。
紫英姐道:“大师请坐下说话。我知道僧从何来,可是门口这两个人想让我走,他们……”
法澄道:“我刚才看见了,有个人手里拿的应该是终南派的七情钟,他是要找你斗法?你放心,老僧自然会帮你接下来,你告诉我好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听出点门道来了,风君子是让法澄来阻挡七心的,却问了紫英姐这么个古怪的问题。我也很好奇,竖着耳朵听紫英姐怎么回答。只听紫英姐娇笑道:“大师,您问我和尚从哪里来的?我告诉您,和尚是和尚他妈生的!和尚他妈不生小孩,小孩不出家,世上哪来的和尚?请问世上的和尚,在出家以前,哪个不是他妈生的?”
“原来如此!施主的话真如醍醐灌顶,让老僧茅塞顿开,多谢赐教!”法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老和尚,你和一个妖女油嘴滑舌,是消遣我们师兄弟吗?我们师兄弟今天奉掌门之命要带走这个妖女,请你赶紧离开,我们不想伤及无辜。”那边的七心脸色更白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只吃了半碗素面,怎么会油嘴滑舌?”法澄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又抬头说道,“《华严经》中有善财童子五十三参,问于外道也未尝不可。你叫七心童子,为什么不学一学那善财童子呢?道家人说‘无名天地之母’,今天这位韩施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不在一旁好好听着,还吵什么?”
“妖僧!”七心童子气得只说出来这么一句。
法澄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地反问道:“贫僧全身上下,并无半点妖气,你为什么说我是妖僧?”
七心童子一指紫英姐道:“她是妖女,你和她啰唆就是妖僧。请你让开,我要带她走。”
法澄道:“你带她走,为什么要我让开?再说了,这位女施主不想走,你凭什么要带她走?”
“就凭这个!”说着七心童子不顾宣花居士的劝阻,又祭起了金钟,那金钟在他胸前一尺处虚空旋转,隐隐发出风雷之声。看来势正对着法澄。
“嗯,你有点门道!石小真人、韩施主,还有这位小姑娘,你们退后。”
紫英姐打了个手势,将我和阿秀拉到后面,退到了厨房门内。面馆门口站着宣花和七心,七心面前金钟旋转,而面馆正中端坐着法澄这个老和尚,手里捧着个紫金钵盂,钵内还有未吃完的半碗素面。法澄对七心说道:“我听说你手中的这个七情钟,能发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之声,善用人之心性反克于人,闻者如痴如狂。这倒是对老和尚的一种历练。来来来,历练历练贫僧,难得有此缘法……”
法澄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七心听在耳中简直就是嘲弄。他低斥一声,虚空一弹指,金钟无风自鸣,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法澄闻声展颜一笑,却未做任何动作。
七心一咬牙,又一弹指,金钟再响一声。法澄面容一肃,竖眉闭目。七心又接连弹指两下,金钟连声两响。法澄并未睁眼,只是面容沉重,渐露悲悯之色。
七心再举手时,我觉得他的手腕在发颤,似乎提着千斤重物,虚空中的手指弯曲,极力想弹出去,又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听着这钟声连响,陡然间我觉得心中五味翻滚,有很多消失的记忆都在此时涌上心头,都是我自从记事以来种种感受最为强烈的经历。这并不是任何一种特定的情感,也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总觉得心中有一股东西在萌动,人也变得特别敏感,情绪中有几分冲动的欲望。正在此时,我发现一左一右两个软软的身体靠在了我怀里。
低头看去,紫英姐和阿秀都偎在我胸前,身体软软的,有点站不住的感觉。她们两个人,脸红扑扑的,眼睛湿湿的,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我,嘴唇张开,呼吸很急促,有点喘。正在这时,耳中又听见那金钟“当”的一声响。
这金钟响起时,我正与紫英姐的眼神对视。她眼中一片朦胧的水光,有一种哀怨的神色,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怜惜的感情。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又很可爱。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低头就向她的唇间吻了下去。
双唇只是轻轻的一触,她却立刻迎了上来,一个轻轻的接触突然变得粗重……舌尖和她的互相湿润。这个吻是如此短暂而深长,无声的激烈。紫英姐媚眼如丝,娇吟声从喉咙深处微微发出来。这一刹那,我有些恍惚了,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但是在下一秒,我就恢复清醒了。
此时传来“丁”的一声响,却不是那金钟发出的。原来法澄和尚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露出少有的凌厉之色,他举起筷子重重敲了一下面前的紫金钵。紫金钵一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猛一抬头,离开了紫英姐的唇舌。紫英姐也听见了那紫金钵的震响,身体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将头低伏到我的胸前。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感觉刚才那一刻很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除了眼前的阿秀,别人都没有注意到。
金钵一响,七心童子全身发抖,金钟同时一阵乱颤。他发力再一弹指,我却没有听清楚金钟的响声,因为此时法澄又敲了一下钵盂,钵盂与金钟同时鸣响,盖住了金钟的声音。
七心童子深吸一口气,几乎将整个身体都缩了一圈。他仍然伸指想弹响金钟。然而法澄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又敲了一下钵盂,这一次很用力,筷子都敲断了一根,半截筷子落地。
法澄手中的筷子一断,七心童子终于控制不住金钟,那金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一旁的宣花居士手疾眼快,一手接住金钟,一手扶住站立不稳的七心,开口叫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我二人今天得罪了,等回山禀明师尊之后,再向大师请教。”
这时紫英姐也清醒过来,在我胸前站直了身体,脸还是红扑扑的,偷偷瞄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向门外道:“七花、七心,今天的事,总要做个了断,我可不想天天等你们上门捣乱!”
宣花居士答道:“今天既然法澄大师为你出头,我们斗法已败,自然不会再来上门找你。韩紫英,他日我七叶师弟如果找上门来,你好自为之吧!”
此时又听七心童子挣扎着说道:“今天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话好说。妖女,我七心放你一马,终南派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见了七叶,最好不要再引他入邪魔外道……”
紫英姐脸色一沉,道:“什么七叶八叶,我不认识这个人!终南派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自然会记住。今天是法澄大师放你一马,不是你放我一马,说话可要搞清楚了!”
“不对,不对,七心童子,你的七情钟果然厉害,老僧也不敢一味相抗,只有出手破你的法术。你之所以没受伤,倒不是老僧留情,而是这紫金钵中还有韩施主施舍的半碗面条……你要谢手下留情,还是谢这位韩施主吧!”法澄和尚这时候说话了,这话说得大家都哭笑不得。七心没有受伤,是因为半碗面条!
七心离开宣花的扶持,站直身体道:“法澄大师,我输给你,只是输在修为上。我的道术确实不如你百年禅定功力深厚。但是七情钟并没有输给你,连你也不能静坐相抗七情合击之声。”
法澄也不生气,点头道:“不错,不错,我还是个老和尚,没有成佛!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够从头到尾与你的七情钟合击相抗,但是破你的道法却不难。我是和尚,又不是傻子,该出手的时候自然知道出手。我出手,便是你败了。你计较这个胜负又有什么意义?你自己要小心了,催动这七情钟,如果自己的修为不够,也会受七情之伤!”
七心童子一直面色惨白,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法澄说完之后,他勉强躬身施了一礼,拉着宣花居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个找麻烦的终于走了,紫英姐走到法澄面前施礼道:“大师,今天多谢您为我解难。”
法澄一摇手道:“不用谢我,你今天先施我素面一碗,又为我解答困惑,我应该谢你才对。石小真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去九林禅院?”
怎么法澄说着说着就要我跟他走?我没反应过来,阿秀拉着我的胳膊问道:“老和尚,好好的,你让石野哥哥跟你走,你想干什么?他又不是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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