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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初明与青青的悠然、墨舞碧歌、天下归元、丁墨等人同为“2014中国网络文学年度好作品评选”获奖者,本作以不俗的文笔和积极的生活态度获得“2014中国网络文学年度好作品评选”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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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皇帝随口称了一声“小安大夫”,从此后,她就成了京中大名鼎鼎的小安大夫。
京中权贵都当她是从边陲小县城来的野心勃勃的女大夫,但她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从京中离奇“死”去,如何隐姓埋名成为一代名医的徒弟。
安怡怀着身世旧恨踽踽独行,只为有朝一日能直面仇家,不再软弱。
谢满堂,是这困境中的曙光,虽然她一无所有,只能一往直前,但她知道,他会一直在身后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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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月初明
腾讯云起书院新锐人气作家,作品曾获得“2014中国网络文学年度好作品评选”佳作奖。笔触细腻老辣,风格励志向上,深受读者好评。
即将出版:《医手遮香·落梅篇(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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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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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里逃生
“我这是在做梦么?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第2章 初次行针
人总有迷途之时,她心中有恨,金针可救人也可害人,她要与你学医,主要为的是什么,你当清楚。
第3章 索还旧债
这个美好的少年和他那段纯粹的情,不是她的。
第4章 美人姓谢
夕阳暮霭里,谢妖人背光而立,身上黑色的锦袍被晚风吹得轻扬如云。
第5章 一疫成名
视人命为草芥者,不配为医。
第6章 疑心生暗鬼
“小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只有小爷自己要回来的,没有别人自己送回来的!”
第7章 海棠满枝
如在梦里,如在天边。
第8章 你是我的
你信不信,迟早有一日,我会叫你心甘情愿跟了我。
第9章 秘密泄露
今日我把它给了你,你便要对得起它。不要早死,不要失德,不要轻信他人,保护好它,发扬光大,惩恶扬善。
第10章 新出炉的才女
皇帝随口称了一声“小安大夫”,从此后,她就成了京中大名鼎鼎的小安大夫。
第11章 莫天安的礼物
莫天安弱不胜衣,修长风流,便如春日里最暖最软的那一缕微风一样醉人。
第12章 三封信
如果祖父稍许去得晚一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第13章 她的战场
尽管这是个年轻的女子,但凭着她有这样一手难得的医技,她就该得到应有的敬重。
第14章 乌鸦笑猪黑
“所以大人是想和我说,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我们俩就是一路货色,都不是好东西?”
第15章 云破月来
一得一失,一啄一饮,善恶有头终须报。
第16章 渐行渐远
去年那个阴冷的冬日,就如同一道深不可见的鸿沟,把他和安怡隔在两边,他虽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却总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第17章 人之常情
莫五公子,又岂是乐意被人同情的人呢?
第18章 再见
“安怡,如果我娶你为正妻,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第19章 道具
环环相扣的一场戏,所有人都是道具,她更是最重要的道具。
第20章 连环
他当然会活着回来,长命百岁地和她过一辈子的。她的秘密再多也没关系,他总能一一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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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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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惊觉过来,匆忙往后瞟了一眼,目光便再也挪不开。玄色织锦袍子,朱红里衫的年轻男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平平静静地看着屋里众人,犹如一把明净锋利的古剑矗立在那里,不用舞动,威严寒意便已外泄,甚至不需要多余的眼神表情和动作,屋子里的闹剧就已经自动歇火。包括那闹得最凶的五哥也是满脸臊色。
原来是他,那日此人从车里扔了五两银子出来,她惊鸿一瞥,便觉着如冰雪一般夺目,今日隔近了看,虽还是让人不敢逼视,却又挠得人心痒痒的,就是想看,安怡的手一抖,银针便刺得偏了。
果然美色误人。安怡收回心思,利索地拔出银针再往下刺,所有银针依次入穴,血渐止住,伤者也停止了呻吟,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想要表功,却见那锦衣美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你是潘欣的什么人?”
潘欣?安怡想了几遍也没想出她认识这么一个人,当下很坚决地摇头:“不认识。”
美男唇边露出几分嘲讽凉薄的笑意,一双利眼看得安怡莫名多了几分心虚,不敢与他对视。正待要将目光挪开,倔劲儿忽又上来,暗道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要怕他看?便将小胸脯挺了挺,平静自若地平视着那人,任由他去看。
娃娃脸低咳了一声,瞪着安怡善意骂道:“不知礼的小丫头,果然是乡间野地里出来的,贵人问你话,竟敢如此无礼!”
是了,对方是贵人,不管他的行径再怎么可疑鬼祟,也是“从京城里来的贵人”。那些人,即便是日常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他们这种草民面前也还是高高在上的所在,随便伸手就可以捏死他们。安怡收回目光,默默行了一礼,道:“那位肚腹被刺伤的大哥,我已是给他止了血和痛。但他肠子都流出来啦,即便是给他收回去再缝了针,也还是急需用药的,不然只怕有些不好。”
美男轻描淡写地道:“那你就先给他把肠子收回去,再缝了针,汤药一事我自会处理。”
安怡迟疑地看着伤者肚腹上花花绿绿的那一堆,表面上还很镇定,实际上两腿已经开始打战,她入门能有多久?再是所谓的天才,也不过是能下一些简单的针和看一些简单的病,至于外伤,平时吴菁看得并不多,她学习的机会当然也不多,全是得益于一本藏在书房角落里、已经落满了灰的手写小册子。且不说这个,就单论动手,她真有些下不得手。
又是娃娃脸说了话:“看她这样子只怕也没经过这样大的事,不如……”
美男抚抚袍袖,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架起两条长腿,冷淡地道:“她不行,就叫她师父来弄!”
!安怡顿时满头大汗,她这么辛苦地受煎熬那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着别被人一锅端了么,这下倒好,还是逃不脱这个命运?她一咬牙,抢上前去立在美男面前朗声道:“谁说我不行?我当然行,只是我要烈酒净手,还要许多的药,你们有吗?”
娃娃脸低声道:“小姑娘,你年纪小,不要乱夸海口。”又转身同美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美男鄙夷地冷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只会干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不然就是心狠手辣的活死人?”
娃娃脸十分羞窘,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您又何必惊动这么多人……她撞上已是迫不得已……”
美男不容置疑:“我自有分寸,去把人叫起来。”
“别,我会,我都能做!”安怡大急,抢上前去扯住娃娃脸的袖子,低声哀求:“哥哥,求您不要叫我师父。”
娃娃脸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掰开,给了她一个笑脸:“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即便不是坏人,肯定也是做了不想给人知道的事情,那也得灭口啊。安怡觉着娃娃脸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心虚,索性转头去求冷脸美人:“这位公子,我真的能治伤……”
“就凭你下错了针又拔出来重新刺?就凭你白嘴白脸,几次忍住才没吐?你是蠢货不假,我却没蠢到能让你随便拿我手下之人练手脚。所以你师父全是你学艺不精拖累的。”美男的声音十分清越,仿若清泉美玉相击之声,闻之悦耳悦心,表情却十分欠揍,整一个目中无人。
安怡这才知道之前她的所有动作都落在了别人眼里,心知糊弄不得,便破罐子破摔,收了哀求之态,朗声道:“我下错了针又如何?最终我是做到了止血止痛。我白嘴白脸也不奇怪,谁日常能见到这么重的伤?我不是也没吐出来?给我针线时间,我照样能做!”她看了眼美男,见他并没有因为她一连串的反问而生气,胆子便又大了几分:“我是运气不好,刚好撞上这么件事儿,我师父他们却不该被拖累。”
美男终于肯撩起眼皮正视她了:“你师父和师兄平日待你极好?”
安怡满脸真切之情:“当然啊,师父和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我早就死啦,平日又对我多有照顾,我帮不了他们也就算了,怎能再拖累他们?”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美男却半点都不感动,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头照旧吩咐娃娃脸:“快去!”
娃娃脸向安怡表示无奈,快速退出去喊人。安怡无力阻止,也不敢大声喊叫,只能深深诅咒这冷脸不会笑、心和衣服一样黑的男人将来遇上和她一样的事儿——最得意时突然自云端跌落,再死不瞑目最好了。正骂得痛快时,美男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朝她扫了过来,讥讽道:“不自量力。”
安怡道:“什么不自量力?”
“你再敢骂我一句,我便敲掉你一颗牙齿。”美男瞪了眼奉茶上来的手下,斥道:“伤了这么多人,你们认为我能吃得下?”
不是杀他们灭口么?安怡眨眨眼:“只是敲牙齿么?”
“不然你以为呢?”美男再次用看小虫子的轻蔑目光扫了她一眼,不屑地转过头去。
只要不用死就好,安怡朝他粲然一笑,露出一排八颗珍珠般白净整齐的牙齿,觉着这人的心其实也没他的衣服那么黑,不怪能为着马车压了个包袱就随手扔五两银子息事宁人。
美男却似是觉着她这笑容太过刺眼一样的,撇开眼讥讽手下:“都傻了吧?还要我逐个招呼你们治伤?”
于是一群男人在安怡面前默默排起了队,又有人去询问安怡都需要些什么。安怡安排完毕,却又听美男在一旁淡淡地道:“错一针就砍一个手指。”
安怡手一抖,随即又稳了下来。
第4章 美人姓谢
片刻后,吴菁和陈知善被人领了进来,安怡正想提醒二人,就见美男冷冷地朝她看了过来。安怡明白,这是警告她不许多话不许多事,不然麻烦难逃。
安怡也不知道娃娃脸去叫吴菁时是怎么说的,万一对方找的借口合情合理,那她多嘴反倒是招祸。再看吴菁冷静沉着而不失警惕,猜着吴菁大致有数,索性闭口不言。
美男一双美目在吴菁脸上打了个转,唇边露出一丝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笑意,那笑意狡诈如狐狸。安怡还要再细看时,美男居然起身客客气气地对着吴菁抱拳行了一礼,道:“这边城百姓民风彪悍,三言两句不合意便拔刀相向,匆忙间也寻不得跌打外伤大夫,倒是给吴大夫添麻烦了。”
这么多的人,深更半夜伤成这模样,真的只是寻常生气斗殴?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骗不过,吴菁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叹道:“我才从京城来的那几年也不习惯,住得久了才觉着其实民风倒也朴实。”
“吴大夫也是京城人氏?难怪听你口音熟悉。”美男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示意手下端水上前伺候吴菁净手,又引吴菁至那二死一伤的三人面前,彬彬有礼地道:“还请吴大夫尽力施以援手,他们家中也有妻儿老小……”
人和人的差别不要那么大!安怡在一旁看得没脾气,对着她就是横眉冷对,鄙夷加不屑,对上吴菁就这般客气。感叹间,吴菁直接宣判那已死二人的确再不可复生,又大方赞了安怡给那腹伤患者的止痛止血针行得不错,招呼安怡过来帮忙。
“师父……”趁着周围人没注意,安怡想要提醒并表达自己的内疚之情,才开得口,吴菁就严厉地横了她一眼,安怡只好沉默地观摩吴菁如何轻巧利落地把伤者流出腹腔外的肠子收回去。
只要胆子够大,对人体构造足够熟悉,原来也不太难,日后多找机会勤加练习就对了。安怡心里有了谱,就动了另一个心思,拿着针线在一旁跃跃欲试:“师父,让我来?”说来也怪,她之前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一堆着实觉得有些不适,但不适褪去后便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自心底升起,手痒心痒,促使着她上前去缝合伤口。
吴菁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亮光,会心一笑便把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只在一旁指点。安怡手起针落,又狠又准,待到打完活结留好线头,她才觉着手臂又痛又酸,抬头一瞧,只见旁边站了好几个汉子,人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她,便有些心虚地起身借着洗手躲在角落里,只怕给人看出来她手脚生疏,从而不饶她师徒几人。
幸亏众人也不过是表达了一番诸如“人不可貌相,年纪小小,却如此下得去手”之类的话也就散了,安怡轻出了口气,转过去和陈知善继续给其他伤者清洗缝合伤口。经她计算,这群人总共是十六个,除了那刻薄不会笑的美男之外,几乎人人都挂了彩,不过伤重伤轻而已。
处理完最后一个伤者,陈知善瞅空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怡摇头不语,先去看美男,只见美男和吴菁站在窗边低声交谈,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突然,吴菁转过头来道:“安怡,把你那五爪金龙拿出来,谢公子要用。”
五爪金龙乃是治疗外伤止血消炎的圣药,伤了这么多人,又有重伤员,肯定是急需的,但现下祸福不知,死生难料,总不能再白白地把财货一起填进去吧?安怡不愿拿出来便宜这群人,便眼巴巴地看着吴菁不说话。
吴菁如何不知她的想法?认真道:“谢公子他们不是坏人,你把药拿出来他不会亏待你的,听话。”
安怡又转眸去看美男,心道原来他姓谢,这是国姓呢,想必是宗室子弟,不怪得那娃娃脸称他为贵人,周家这样奉承于他,人又这样傲气。那他来这里所做的事情肯定不得了,心里就多了几分寒意。
谢美人见她还是不说话,唇边便又露出几分嘲讽之意,淡淡地道:“老七,给她!”
那娃娃脸笑嘻嘻地走过来,将一沓银票递给安怡:“响当当的裕盛银庄出的银票,全国通兑,八张五十两的银票,共计四百两。”
这四百两银子是安家好几年的收入,安怡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接过银票点清数目,对这价钱还算满意,当下就笑得谄媚了几分:“我这就去取来。”
“老七,你去帮忙。”谢美人看到她的态度变化,脸上的不屑就更明显了,安怡只装没看见——五爪金龙是她的东西,想要就拿钱来换,走遍天下都是这个理,难道他认为她应该分文不取白白给他才叫豪爽义气?陈知善说得没错,这人就是欠揍。
谢美人很可恶,娃娃脸却是很不错,笑嘻嘻地陪着安怡出了门,又提醒她:“仔细脚下。”
安怡低头一瞧,原本干燥的地上这会儿满是水渍,远处角落里还有两三个人在埋头清扫,显然是为了冲洗干净之前滴在地上的血迹,难为他们居然没弄出声响来,显见是早就做熟了的。这样的做派,不能不让人紧张害怕。
“我叫柳七。”娃娃脸笑眯眯地扫了安怡一眼,和气地道,“我听你口音也是京城人氏,不知可和京中安氏熟识?”
“那是我本家。”安怡没有刻意隐瞒。正常情况下,被灭口的对象多数都是没背景、死后无人关注追究之人;而有背景、有关注的人则通常不会被下手。安怡觉得,她提供出来的这个背景不大不小,刚好让对方有所忌惮却又不是太忌惮,对于保住她们师徒的性命应当是有一定积极作用的。
果然柳七的笑容里就带了几分谨慎和疑问:“令尊是?”
安怡偏不和他说,欲言又止地道:“他不许我说的。”
柳七也就不再多言,紧跟着她挤进房去,笑道:“药在哪里?也让我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圣药。”
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安怡识破柳七意图,也不点破,取出那株犹带鲜活的五爪金龙递过去:“给你。全须全尾的。”
柳七小心谨慎地将药材放在灯光下仔细看过闻过,望着安怡又一笑:“这药卖相真不错,从哪儿弄来的?我看还是活的。”
还说没见识过这药,这样儿是没见过的么?安怡笑得甜甜的:“我前几日才和我周家叔父从青龙山中挖来的,人人都羡慕我运气好。要我说,其实是你们运气好才是,寻常人哪有这个福分,才受了伤就遇上了自备良药的良医。”
柳七果然多问了一句:“你周家叔父?怎不见与你们一处?”
安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啊,回抚宁卫去了,说是过后日来和我分卖药的钱。我们都穷着呢,等着卖了药还债。”她打的主意是,若京城安家这个名头不够保险,那也还有一个近距离的周金刚可以借用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和你分。”柳七不知听懂她的意思没有,面上半点波澜都没有,反倒俏皮地朝她挤挤眼,意味深长地道:“你也别心疼这药,好人一般都有好报的。”
安怡想当然地就把这句话当做是一个承诺——关于她们师徒是否会被灭口的承诺。于是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些。
五爪金龙是疗伤止血的圣药,经过吴菁现场调配后,才一用上便效果立现,谢美人表示很满意,连带着对安怡的鄙夷都少了几分。一通忙乱下来便已五更鼓响,吴菁适时打了个呵欠:“谢公子,伤者当无大碍了,请容我和两个徒儿告辞。”
谢美人正要答话,忽见一个人快步进来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接着谢美人就变了脸色,阴沉沉地看向吴菁等人。安怡本能地觉得不妙,正想找点话来说,谢美人已然看向窗外,淡淡地道:“天快亮了,该走了。你们顺从些,也好少吃点苦头。”
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要莫名送掉小命?安怡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冻得她心寒胆战的。她不想死,安怡无措地看向皱了眉头的吴菁和尚且懵懂的陈知善,挣到钱、初次给人缝合伤口的兴奋和期望潮水一般退去,绝望和不甘逼着她不得不拼死一搏。
安怡扬起手,豹子一样迅速凶猛地朝谢美人的漂亮脸蛋挠了过去。谢美人警觉得很,立即偏头让开,但安怡这一挠不过是虚招,一挠落空便趁势抓住他的前襟,另一只手握着还带有体温的尖利铁钎朝着谢美人腰间的命门穴刺去——她不想鱼死网破,只想挟持谢美人,换她师徒几人缓口活气。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安怡会有这样快的反应和举动,周围的人还在呆愣中,谢美人已然游鱼般地擦着那根尖利的铁钎滑了过去,动作优美地拧腰、提足、抬手,一掌击下,啪的一声响,安怡被打得头晕脑涨,满嘴的血腥味儿。疼痛逼得她几乎想放弃,但想到这是唯一的机会,她拼命打起精神,不管不顾地死死缠着谢美人,不屈不挠地继续她的挟持大计。
“找死!”谢美人气得笑了,狠狠一下,唰的一声响,安怡手里揪着半片黑色锦缎扑倒在地,铁钎也跟着摔出老远。
谢美人不爽地理了理被安怡撕破的袍子和露出来的朱红里衣,咬牙切齿地瞪着安怡道:“还有什么?自觉点一并拿出来!”
安怡两掌着地,撑起身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样儿不见凶狠可恶,倒似是只才学会唬人的小狼一般可爱。
陈知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勇敢地提起凳子朝谢美人砸过去:“不许动我师妹!”
斜刺里飞劈来一刀,干脆利落地把那凳子砍得散了架。陈知善愣愣地看着那把近在咫尺的刀,被刀锋上闪烁的冷光逼得双目刺痛,对自己武力值超低这个事实深感无力和悲愤,险些气得哭了。
谢美人懒得理睬陈知善,倒和安怡较劲似的恶狠狠回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老五,脱掉她外衣!”
“你敢!不要脸!”安怡见之前被柳七称为五哥的那个男子果真朝她走来,不由紧紧揪住衣襟,表情却更凶狠了,只差龇牙。
“不许妄动!”吴菁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里虽然饱含怒气,语气还算平静有礼,“谢公子,还请放过我徒儿。小姑娘家不懂事,不禁吓。”
“她不禁吓?我看她的贼胆大得很!”谢美人冷笑着朝五哥扬扬漂亮的下巴,“老五,没听见我的话么?”
“赏你!”所谓人面兽心说的就是谢美人这种存在了,安怡不甘心地掏出弹弓用力朝谢美人砸去,暗自诅咒姓谢的妖人不得好死。
谢美人敏捷地抄手接住弹弓,轻蔑地道:“什么破玩意儿,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才会拿着当宝贝。”
安怡垂死挣扎:“你们忘恩负义,我们给你们治伤救命,又给你们用最好的药,你们却打着这样无耻的主意,就不怕报应吗?”接着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谢美人道:“只有傻子才会和无耻之人讲道义。什么最好的药,那可是公子我四百两银子买来的,干卿底事?”
安怡被撩拨得火大,苦于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不服地瞪着谢美人。
吴菁高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谢满棠,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虽不知你何故出尔反尔,但你何必为难两个孩子?”
谢美人淡淡瞥向她:“吴大夫真的不知?”
吴菁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若让我们平安离开,自然相安无事。”
“我不信你了。”谢美人一挥袍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吴菁高喊道:“你就不怕事后后悔么?”
“鱼死网破而已矣。”谢满棠的脚步微微一顿,终是扬长而去。
安怡昏迷过去的那一刹那,咬牙切齿地记下了谢美人的名字,谢满棠,别给姑奶奶机会,不然一定给你好看!
安怡是给人用凉水泼醒的,醒来的同时她也就想起自己其实被绑架挟持了。从身上的酸痛感和饥饿感来估算,距离她被弄昏应该已经很久了,鼻端传来的清新青草味也提醒她,这里已经不是抚宁周家,多半是在抚宁野外,也就是说,她们已经被谢恶人弄出了城。
因为对方只是用凉水泼了安怡的脸,身上并未湿,她也就懒得动弹,打算继续装晕,以静制动,多探听点虚实,顺便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拼命蹦跶那么一两下。但对方显然不想让她如愿,也不知弄了点什么探进她的鼻腔里去挠了挠,顿时就激得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喷嚏。而她是从来不惯乱打喷嚏的,就算是来不及拿帕子掩着,也得用手遮着,就生怕那唾沫星子会飞得到处都是。所以当她的手习惯性地掩住口鼻时,她也就明白再也装不下去了。
对方的狡诈令得安怡颇有些恼怒,她生气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张扭曲的脸——五官奇异地皱成一坨,挤得变了形的眼睛里却满是快乐促狭的光芒,是柳七,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鬃,不用问,刚才让安怡打喷嚏的罪魁元首就是这马鬃了。他既然想吓她,安怡就如他所愿地尖叫了一声,顺便把手上的唾沫星子糊了他一脸。
“你好大的胆子!”柳七自找苦吃,也很愤怒,扔了马鬃对着安怡高高扬起手来。安怡很不争气地迅速抱紧了头脸,鸵鸟似的缩成了一团,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柳七的手并未落到她身上,而是叹了口气,道:“不逗你玩了,吃东西吧。”
安怡从指缝里往外偷看,看到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柳七笑容满面地坐在她身边,口里叼着根绿莹莹的草茎,面前放着两个大白馒头和一个水囊。远处散放着十多匹正低头吃草的骏马和谢恶人的那张黑色马车,未有其他人在,吴菁和陈知善、陈喜三人也不在。
柳七眼里没有恶意,不像是要杀人灭口。同时安怡觉得不管是生是死都得先把肚子填饱,也就听了他的安排,边吃边问:“我师父和师兄他们呢?”
“你师父说话太难听,你师兄也不听话,我们公子正准备送他们上路呢。”柳七悲天悯人地看着安怡,“等你吃完这顿饭,我也要送你上路,谁叫你运气不好,撞破了我们呢?他们可算是被你拖累了。”
安怡的睫毛颤了一下,吃得更大口,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馒头,又去拿另一个,中间还不忘拿起水囊往嘴里灌水。然后发现这水其实是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但一点都不妨碍茶叶很好的事实,很久没喝过这样好的茶了,她咂摸咂摸,又往嘴里再灌了几口,牛饮之后,总算是解了渴。
柳七见她好吃好喝,忍不住敲了她的手背一下,不满地道:“喂,我说你不要这样没心没肺的啊,你师父和师兄好歹也是被你拖累的,你就算不伤心也该有些内疚吧?”
安怡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看着柳七那张即便故作凶色也没什么杀伤力的娃娃脸,十分认真地道:“我既伤心又内疚,但总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黄泉路上追赶他们。做鬼也不要做饿死鬼,那滋味太难受,总是觉得挠心挠肝的,少了点什么似的放不下。”
她的表情和语气太过认真,柳七听得背心凉幽幽的,忍不住抚了抚肩膀,道:“你这丫头,说得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她说的可是真的,怎么就不信呢?安怡笑笑,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草屑泥土,看着远处渐渐下沉的夕阳道:“你们既不打算灭口,那就是要把我们带到京城去咯?”
柳七撑着下巴看着她:“你师父和我们公子其实是故人。然后你师兄家那个叫陈喜的下人悄悄逃了,我们找不到他。”
安怡从这两句话里迅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本来,吴菁和谢恶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她们给这些人治好伤后就放她们走,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但由于中间出了陈喜这档子事,谢恶人不放心,就撕毁协议把她们带走。
总体说来,情况好像不太坏。安怡有些幸灾乐祸:“那找到他了吗?”她就说呢,吴菁表现得太沉着了些,原来早就听见动静并做了安排,一直傻而天真的只有知善小朋友。
柳七道:“你猜呢?”
安怡道:“没找到。”
柳七就笑:“你可以想象没找到他的后果是什么?”
以她对陈喜的了解,陈喜肯定会跑去找周金刚,那么周金刚就会找很多人来搜寻她们的下落,然后,这些人做的事若真的见不得光,她们就会死……但若是陈喜被找到,这些人也可能越发顺利地把他们一锅端了,死了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怡十分纠结,心情也很低落:“我想不到。”
柳七道:“如果没找到他,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只好把你们……”他伸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脸上配合地翻了个白眼,“如果找到他,我们公子可能会看在故人的面上,把你们关上个三四年的,等到没事了再放你们出来。”
安怡赶紧道:“你们公子那么聪敏,肯定找到了。”
柳七得意地笑:“那是自然,我们公子那是谁啊,陈喜那笨蛋如何算得过他?他藏在隔壁院子的井里头,其实也够聪明了,可惜遇到的是我们公子。”
安怡哑然无语,谢恶人果然是妖人。
“你别怕,我刚才是逗你玩儿的,我们公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又和你师父是故人,怎会下得去狠手?不过是我们惹了点麻烦,你们留在那里也逃不掉干系,反倒麻烦,不如带你们一起走还干净些,等过些日子也就放你们回去了。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两下子,还能从我们公子手里活下来?换个人早就死透了。”柳七好心地安慰过了她,又和她拉家常,“京城安家好歹也是百年大族,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家里的大人怎么舍得?”
向年龄最小的她探查她们这行人的底细,难道这就是把她单独弄在这里说话的真实意图?安怡决心认真回答柳七的问话:“百年大族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可多了,今天他算计我,明日我算计他,就是一家子骨肉,也有高高在上、吃鱼喝酒的哥哥和落魄无依、衣食无着的弟弟。”
她说得稀疏平常,倒叫柳七有几分相信:“你年纪虽小,却是个明白人。”又朝她会心一笑,“你不是嫡系。”
安怡心中微动,细看去,只见柳七的眼里露出几分类似于哀伤愤恨之类的情绪,但稍纵即逝,若非是她精细并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只怕也看不出来。她便猜这柳七应当也有些故事,便顺着他的话头道:“我虽不是嫡系,却知道他们家许多事。”
柳七更感兴趣了:“和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安怡非常八卦地讲了一件事:“当年安家做首辅的老爷子还在世时,安家三老爷和四老爷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谁也不肯让谁。安老夫人恨那女子害得两个儿子兄弟失和,就赐了那女子一杯毒酒。那女子的弟弟不服,隐姓埋名入了晋王府做门人,暗里搜集安家各项罪证,终于在凤翔三年把安老首辅给拉下了马。安老首辅辞世之日,曾说,妇人误我,妇人误我,就是这个缘故了。”
“你知道的的确不少。”
这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间接导致了前后三个首辅先后下台,无数官员被牵连,朝中势力重新洗牌,但中间的细节却鲜少有人知道。柳七认为,年幼的安怡能知道这事,即便不是安家人,也当和安家有莫大关系。
安怡抿唇一笑,随口道:“说来,我离开京城太久,想同你打听个人。”
柳七见她一双黑豆似的眼里透着几分不符年龄的狡猾,越发多了几分兴致:“谁啊?”
安怡轻轻地,又似是重重地道:“安安,安四老爷的独生女儿,大理寺正田绍云的长媳。早前她待我极好,年前我听说她出了事,好像和大理寺卿张春家有点什么关联,却打听不着她的消息,很是担心。”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晓得内帷女子的事?不对,张家、安家、田家……年前京中是出了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我想想……”柳七没放过安怡眼里渴求的光芒,偏停下来把手伸到她面前,“疼得紧,你先替我看看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安怡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文,随手将他的绷带打开,接着勃然变色。
第43章欺诈(下)
“你这伤口不对啊!”安怡吃惊地看着柳七手臂上的伤口,这伤口是陈知善缝合,她上药包扎的,当时看着挺好,这会儿却是红肿不堪,甚至于已经开始发黑。
莫非那五爪金龙有问题?又或者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安怡当机立断,直接给这个意外定了性:“伤你的人兵刃上有毒!这药真毒啊,这时候才发作。”如今他们在人家手上,绝不能承认是她们处理伤口失当就对了。
“啊,不是吧?”柳七先是惊得一下子坐直了,随即又笑:“你别吓我啦,我才不信。”
伤口红肿,边缘发红,触之发热,浸出液体红中带黑……安怡在柳七的伤口上用力一按,柳七痛得惨叫一声,惊得四周的马儿尽数打了个寒战,安怡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强拉着他,小心翼翼地取了些伤口处渗出的液体放到鼻端细闻。
“你好毒!我一定要杀了你!”柳七捧着伤手,恶狠狠地瞪着安怡,痛得眼泪汪汪地直打哆嗦,一张原本讨喜的娃娃脸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安怡充耳不闻,将那液体嗅了又嗅,确定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假茉莉,生于天竺,其液无味无色,施用半个时辰后毒发,先是麻痒难耐,六个时辰后伤口溃败发黑,散发茉莉花香,患者昏迷,死亡。安怡曾在吴菁那本手绘绢书上看到过类似记载,结合吴菁事发以来的冷静沉着,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毒是吴菁在调配五爪金龙时趁机掺杂进去的。
在这桩意外里,吴菁才发现不对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安排有功夫在身的陈喜悄悄逃脱去寻救兵,二是准备了假茉莉这样的毒药以作后手。若是陈喜不能及时寻来救兵或是对方起了坏心,就可以凭借毒药要挟脱身;若是谢满棠等人未起杀心,她就会用隐秘的方式替他们解毒。
所以吴菁才会对谢满棠说,他若让她们平安离开,自然相安无事,又问谢满棠是否不怕后悔,这是胁迫并谈判的意思,可惜谢满棠不受胁迫,宁愿鱼死网破。这样一来,她们不得不又处于劣势了。
那么现在的情形应当是,谢满棠的手下已经毒发,并且和吴菁谈判破裂,无奈之下只好派出受伤最轻、面相最讨喜的柳七来和她这个年幼无知者接触,试图哄着她这个看似最年幼的小女孩说出解毒的方法。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不见其他人,只剩她和柳七二人在此了。
柳七见她神色凝重,嬉笑着拍了她一下,道:“喂,喂,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啊,定是你那师兄没弄好,快给我重新弄弄。”
他越是嬉笑不当回事,安怡就越觉得有诈,她怜悯地看着柳七道:“我真没骗你,这毒真的很厉害!我入门时间尚短,弄不好,你赶紧去寻我师父,她肯定有办法!”
“别那么不自信好不好?我要真是中了毒,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柳七把伤口递到安怡面前,狡猾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想起今年年初发生的那件事了,是关于安、田、张三家的,和你问的那个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你要不要听?要听就把它弄好。”
渴望了很久的机会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终于能知道那个人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些所谓的家人的消息了,安怡觉得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的心脏,疼得她的心纠缩成一团,连胸口都疼得抽搐,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不敢在柳七面前露出端倪,只能死死咬着舌尖,一任鲜血流了满嘴,觉着嘴里的铁腥味儿都化作了苦味,苦进了心里头去。
柳七见她紧闭着嘴不说话,只得举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回魂了,发什么呆呢?你究竟会不会弄啊?”
安怡很坚定地摇头:“我真没办法,你只能找我师父。”虽然很想知道,但也要能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再见到那些贱人。她实在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就不给吴菁添乱了,一切都交给吴菁去做。
柳七失望地看了她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实话同你说,你师父和师兄已是出了意外,你原本也逃不过的,是我看你可怜才留了你一条性命,你怎的不知好歹?这般无用,不如去陪你师父和师兄!”
安怡吓得一哆嗦,随即惨笑道:“我若不懂装懂,只怕即便能苟活一时,死得却更惨,随便你吧。”言罢闭目等死。
柳七无奈地跺脚,扔下她独自走了。
四下里安静无人,只有马儿在悠闲地吃着草,安怡忐忑地坐了一会儿,试着站起来走动,谁知才走了两步便是一阵眩晕,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仔细一想,不由笑了,这不就是当初她被那女人使计弄翻时的症状么?柳七给她吃的馒头和水是加了料的,真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既然走不动,安怡便不走,静静地抱着膝盖,将头靠在膝盖上看着天边的彩霞想着心事。柳七也许是骗她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能发生在安、田、张三家的事情,无非就是安家和田家如何借她的“去向不明”来争夺她身后遗留下的嫁妆,再然后就是两家让她“光荣病死”来成全双方的好名声,达成协议均分她的财产,他则顺理成章地娶了那个女人做续弦,奸夫淫妇狼狈为奸,欺瞒并用最残忍最恶劣的方式害了她。
这是最坏的结局,不然还能怎样呢?
安怡用力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胸,觉着如果真是这样恶劣的结局,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和想不开的?但脑海深处却又有一条声音道,少年结发夫妻,上千个日夜的体贴温存,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他对你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吗?
所以,他应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作下的孽。可是她莫名不见了,他怎么就没有去找她呢?她可是一直都在盼着他去救她,是不是他也相信了那个恶毒女人扣在她头上的屎盆子?安怡蒙住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当初受过的那些屈辱和委屈,可越是不愿想起就越是想起,她忍不住哽咽出声,泪流满面。
正哭得伤心时,忽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忙擦净眼泪回头去瞧,只见不远处,夕阳暮霭里,谢妖人背光而立,身上黑色的锦袍被晚风吹得轻扬如云。
见安怡回头,谢妖人淡漠地收回目光,信步朝着一匹紫骝马走了过去。
安怡可不愿就这样放过他,扬声道:“我师父他们呢?”
谢妖人恍若未闻,亲昵地抱抱朝他靠过来的紫骝马,很快就走得不见了影子。
夜幕降临,蚊虫四起,叮得草甸上一片马尾击打声,安怡怀中揣着自制的驱虫药,倒也不惧蚊虫,只是独自一人坐得久了又未知前途,未免有些担忧难熬。遂把这些日子看过的医学书籍反复琢磨,又在身上寻找穴位,忙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辨穴辨到第三遍时,草甸上终于响起了人声,约莫有十来个人影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今夜无月,只有一片模糊的星光,她并看不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能紧紧缩成一团,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待发现四散吃草的马儿并不惊慌之后,就又坐直了身子,安静面对着来人。
“你这丫头真是贼大胆,怎不寻个地方藏着?若来的是歹人,看你怎么办!”柳七人未到,声音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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