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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禅真逸史

書城自編碼: 257541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古典小說
作 者: 清溪道人
國際書號(ISBN): 9787508084596
出版社: 华夏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6-01

頁數/字數: 463页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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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本套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真正做到了无障碍阅读。在每一本书前都写了前言,对书中许多字词典故也作了注释。
內容簡介:
《禅真逸史》,明代武侠历史小说,又名《残梁外史》、《妙相寺全传》)。全书共八卷四十回。写的是南北朝时的事。书中人物,如高欢、高澄、侯景、丁和、萧正德、谢举、朱异、和士开等,都史有其人;而薛举、杜伏威、张善相都是著名将领,新、旧《唐书》都有传;只有澹然、钟守净是虚构的,书前半部写南北朝事大致参照史实,后半部写杜伏威等人事,与史实有较大距离。大致说来,本书可算作历史演义小说的变种。
關於作者:
“清溪道人”,一般都认为是明末方汝浩,洛阳或郑州人,也有人说是古杭人。作者除著有本书外,尚有《禅真后史》、《扫魅敦伦东度记》,但也有人疑之。
目錄
第一回高丞相直谏辟邪林将军急流勇退
第二回钟爱儿圆慧出家梁武帝金銮听讲
第三回林长老除孽安民丘县尹荐贤礼释
第四回妙相寺王妃祝寿安平村苗二设谋
第五回大侠夜阑降盗贼淫僧梦里害相思
第六回说风情赵尼画策赴佛会赛玉中机
第七回绣闺禅室两心通淫妇奸僧双愿遂
第八回信婆唆沈全逃难全友谊澹然直言
第九回害忠良守净献谗逃灾难澹然遇旧
第十回贪利功人生歹意知恩店主犯官刑
第十一回弥勒寺苗龙叙情武平郡杜帅访信
第十二回都督巧计解僧头守净狼心验枕骨
第十三回桂姐遗腹诞佳儿长老借宿擒怪物
第十四回得天书符救李秀正夫纲义激沈全
第十五回佞子妙相寺遭殃奸党凤尾林中箭
第十六回夺先锋诸将斗勇定埋伏陈玉鏖兵
第十七回古崤关啜守存孤张老庄伏邪皈正
第十八回梁武帝愎谏纳降虞天敏感妻死节
第十九回司农忠愤大兴兵梁武幽囚甘饿死
第二十回都督冥府指翁孙阿丑书堂弄师父
第二十一回窃天书后园遣将破妖术古刹诛邪
第二十二回张氏园中三义侠隔尘溪畔二仙舟
第二十三回清虚境天主延宾孟门山杜郎结义
第二十四回伏威计夺胜金姐贤士教唆桑皮筋
第二十五回遭屈陷叔侄下狱反囹圄俊杰报仇
第二十六回山径逃踪锄秃恶黄河访故阻官兵
第二十七回计诈降薛举破敌图霸业伏威求贤
第二十八回汤府丞中计败兵杜元帅纳言正位
第二十九回轩辕庙苏朴遭擒延州府伏威遇弟
第三十回沈兰劫寨陷全军牛进迎街惩大恶
第三十一回报仇沥血祭先灵释怨营坟安父骨
第三十二回张善相梦中配偶段春香月下佳期
第三十三回计入香闺贻异宝侠逢朔郡庆良缘
第三十四回善相破法斩冯谦士开解围推段帅
第三十五回元帅兵陷苦株湾众侠同心归齐国
第三十六回双玉人重逢合卺三义侠衣锦还乡
第三十七回罗默伽肆凶受戮尹氏女尽节还魂
第三十八回土地争位动阴兵孽虎改邪皈释教
第三十九回顺天时三侠称王宴李谔诸贤逞法
第四十回禅师坐化证菩提三主云游成大道
內容試閱
第一回高丞相直谏辟邪林将军急流勇退
诗曰:
魏帝逃禅建法幢,谐臣媚主激忠良。
纵横铁骑人难敌,婞婞xìn——倔强固执。直金銮气莫当。
不肖游田残稼穑,英雄肮脏厉刚肠。
急流勇退真豪杰,乐道逍遥云水乡。
话说梁武帝即位以来,酷信佛教,崇尚虚无,长斋断荤,日止一食,轻儒重释,朝政废弛。至天监十六年,诏:宗庙用牲牢牲牢——古代指供祭祀用的家畜。,有累冥道,今后皆以面易之。识者知其为庙不血食,遍处建立寺庙。改元大通,舍身同泰寺,群臣以钱亿万赎之。
后贤有诗讥之曰:
梁武不知虚寂道,却于心外觅真禅。
弑君篡国皆甘忍,煦煦求仁奚裨焉?
梁武帝于大通十一年正月,敕禁城内造一大寺,名曰妙相寺,极其壮丽宽敞。颁诏天下文武官员,荐举才德兼全高僧二员,为本寺正副主持。消息传入东魏来时,魏主临朝,闻奏梁主建寺招僧,舍身作善一事,暗暗称羡,问侍臣道:“朕亦欲洛阳城外效梁主所为,也创一个大刹,筑起浮图浮图——也写成浮屠,这里指佛塔。,召高僧广行法事,上祝皇太后圣寿无疆,下亦可祈黎民之福。卿等以为何如?”众臣等一齐俯伏赞扬道:“陛下立此善愿,上延圣寿,下庇苍生,乃天地仁孝之心也!”魏主大喜,颁诏工部知道,择日兴工。朝内大小官员,见了旨意,尽皆不悦,同聚集渤海王府中商议此事。
却说渤海王乃是东魏大将军左丞相,姓高名欢,因立青河王世子善见为帝有功,故封王爵,赐衮冕衮冕ǔnmiǎn——指古代帝王的礼服和礼帽。、九锡九锡——古代帝王赐给有大功或有权势的诸侯大臣的九种物品。、剑履上殿。当下众官见了高欢,礼毕,共禀此事。高欢低首无言,沉吟半晌,正与决不下,只见班部中闪出一员大将,高声禀道:“皇上新登大宝,众心惶惶,正宜澄心窒欲,求贤礼士,宵衣旰食宵衣旰àn食——天不亮就穿衣起床,天晚了才吃饭。形容勤于政务。,以副民望,以保金瓯。今乃不明君道,反信异端,建寺筑塔,劳民伤财,甚非治体。主公为朝廷柱石,若不极言谏阻,则社稷险危,恐非大臣事君之道也!”众官视之,却是镇南将军林时茂也。
这将军身长八尺五寸,碧眼虬须,状貌魁伟,膂力膂(lǚ)力——力气。绝伦。猿臂善射,箭不空发,使一枝方天画戟,无一个对手,能骑劣马,上阵如飞。立性鲠直,临事不苟。妻戈氏,甚相恩爱,早亡,誓不再娶。昔曾随高欢出征,与尔朱世隆大战。高欢兵败,尔朱世隆率军赶来,林时茂匹马截住。世隆部下六员健将:岳铭、程廷锡、王骄、陶钊、尔朱世宁、尔朱敬,一齐来战。林时茂独战六将,一戟将尔朱敬刺死回阵。五将奋怒力追,林时茂又回身一箭,将程廷锡射于马下,翻身又战四将。尔朱世隆在土山,指麾众军重重围裹。林时茂撇了四将,一马奔上土山,势如猛虎之入羊群,无人敢当,被他直杀上山顶。尔朱世隆措手不及,林时茂箭到,早中左足,翻身落马,众将校拼死救出。四将亦不敢恋战,救护主将而去。因此高欢得脱大难。班师之后,重加擢用,升为镇南将军,参赞军务。次后屡建大功,不能尽述。
当日高欢听了林时茂之言,心下大悦,道:“将军所言,甚合孤意!明日早朝,必当面禀皇上。如不听孤言,只好挂冠而去。”众官俱各欢喜,散讫。
次日魏主临轩,百官齐集,有诗为证:
龙烟日暖紫重重,宣政门当玉殿风。
五刻é——小门,旁门。前卿相出,下帘声在半天中。
文武臣僚皆随着渤海王高欢,朝见已毕。高欢俯伏金阶奏事,魏主令内侍扶起,钦赐坐下,其余宰臣侍立丹墀丹墀dānchí——指宫殿的赤色台阶或台阶上的赤色地面。。高欢道:“臣昨见圣谕,欲建寺筑塔,延召僧众,不知陛下圣意将欲何为?”魏主道:“皇太后年高多恙,朕欲创寺召僧,广修善事,为太后祝寿,以尽人子之心耳。”高欢道:“陛下为皇太后祝寿,此乃尧舜之心。但寿算在天,非释氏所能延;孝道在人,亦非佞佛所能尽。皇上聪明睿智,岂不闻帝王之孝,有虞舜可师,文武可法;布衣之孝,有圣门曾闵,贤士奇莱。皆未尝谄佛修行,以为善事。若夫持斋诵佛,造寺妆金,乃异端惑民之术,非圣主所宜留心也。若尊释教以为孝,则舍本而务末矣。”魏主道:“朕闻藏经有云:‘一人成佛,九族升天;往生静土,能超万劫。’又云:‘帝王相继以治天下,皆缘罗汉托生。’可见佛力无边,为三教之首。相国反言其疑端惑民,恐非确论。”
高欢道:“陛下身登九五,务要清心寡欲,亲贤远佞,成就圣德。何故信此虚浮妄诞之教,以为修善也?必有奸党蛊惑圣聪者,臣请为陛下解之:夫佛氏崇尚虚无,绝灭人伦,悖逆天理,误天下之苍生者也。人禀阴阳之气,则生生化化终始不穷,理所必有。假令尽皈佛法,则灭而不生,人无遗类,成何世界?世俗子女难育,故借佛老之教以冀延旦夕之命,出乎不得已,谅非其本心也。虽云披缁缁zī——黑色,这里指僧尼所穿的衣服。削发,而男女之欲人孰无之?不能遂其所愿,轻则欲火煎熬,忧思病死;甚且逾墙窥隙,贪淫犯法而不之顾。至于佛会之说,其恶尤著:科敛人财,聚集男女,阳为拜佛看经,暗里偷情坏法,伤风败俗,紊乱纲常,莫此为甚。其罪一也。天地生物,以滋养人群,若从释氏戒杀之说,则兽蹄鸟迹,充斥宇宙;鱼虫鳞甲,填满江河,人生又何赖焉?此尧舜之所焦劳而治者也。坐关实无罪之囚,讲经为聚物之薮薮(sǒu)——人或物聚集的地方。。持戒者,是贪官污吏忏悔之私门;削发者,乃强暴奸顽避罪之活路。圣人为民立教,仕禄于朝,农耕于野,商趋于市,工习于艺,莫不尽心殚力以资国家之用。唯此缁秃,暖衣饱食,游手好闲,口诵弥陀,心藏荆棘,蠹国害民,又莫此为甚。其罪二也。凡人既脱红尘,以皈净觉,则宜布衣蔬食,随缘而足。今之沙门,贪鄙万状,有如叩头乞食,剜肉点灯,屈膝桥栏,匍匐途路,沿门打坐,送渡求钱,此丧廉失耻,僧而乞丐,以求富者也;书符咒水,请圣参禅,惯分缘簿,善说因果,摇唇鼓舌,此僧而幻术,以求富者也;谈禅说法,塑佛印经,建寺建庵,修桥砌路,此又假公营私,托善缘以济所欲者也。至于涉险履危,梯山航海,贱入贵出,贸易开张,能思善算,以罔天下之利,此又僧而商贾者也;更若钻仓掘洞,鼠窃狗偷,据山掳掠,谋财害命,丧心肆恶,此则僧而贼盗者也;又若鬼主神谋,争田夺产,倚官托势,贿赂公行,争讼以求必胜,图谋以期必得,博弈赌钱,酗酒宿娼,逞无厌之欲,以为师徒衣钵计,此则僧而贪婪奸险,持诈力以敌天下者也。僧为世蠹,又莫此为甚。其罪三也。负此三大罪,重佛何为?臣素奉教于贤人君子,振纲肃纪,崇正辟邪,乃圣帝明王相沿之法,释教之谬,实所未闻。臣愚戆,冒渎天听,伏乞圣涵。”
魏主闻奏,微笑道:“朕闻相国所言,已洞见缁流之妄,但佛称三教之魁何也?往往显灵护国,阐法济民,亦似有益于人世,相国不可不察也。”高欢道:“臣闻上古圣主御世,唯以仁义为重,君臣敦睦于上,人民亲爱于下,故熙皞皞(hào)——广大。之治成焉。彼时佛老不尚,何助国济民之有?世祖永平年间,专尚释氏,远近承风,无不佞佛,十数郡中,共有一万三千余寺。后梁将陈庆之进兵荥阳,一路纵火,烧掠殆尽。佛苟有灵,何不显身救护,而使济民利国之身,化为灰烬?可笑世间愚夫愚妇,不辞跋涉艰难,远山烧香,邀福求祥。至于登山遇虎狼之噬,渡海遭风涛之溺,捐躯丧命,悔恨无及。佛若有灵,又何不预先警觉以救之乎?设以此二端,问彼愚人,彼必委之以数。夫既有一定之数,则事佛又何益焉?盖禅教易以惑人者,生前谈果报之因,死后论地狱之苦。富贵而修行,必获来生禄寿;贫穷而敬佛,能消往昔冤愆。女可转男,祸堪为福。犹恐智士达人不尊其说,故谚云:‘谤经毁佛,必堕阿鼻阿鼻——即阿鼻地狱,佛教名词。阿鼻是梵文“无间”的意思。佛教认为,人在生前做了坏事,死后要堕入地狱。“无间”即痛苦没有间断。’。立此危言,以愚心志,举世受其迷妄笼络而不觉,可胜叹哉!固亦有英雄杰士,功成名遂,而怀鸟尽弓藏之虑者,寄迹禅林,游游云水。效子房之辟谷子房之辟bì谷——辟谷,指不食五谷,泛指不吃饭。子房,即张良,汉代名相,开国元勋,曾与吕后共谋杀死韩信;刘邦死后,吕后对重臣大开杀戒,张良明哲保身,故作成仙得道样,“辟谷”多天,吕后不忍心于张良饿死,便劝慰他进食。,仿通社之参禅,此明哲以保身,非实崇事于三乘也。陛下万民之主,社稷安危所系,正宜肃纲纪,正百官,承天顺民,创制立法,垂训百世,以为子孙不拔之业。岂可尊奉夷教,劳疲弊之民,靡费脂膏,构无益之寺乎?臣切为陛下不取焉。”魏主大悦,道:“若非相国良言,几被众佞所误。烦卿传示诸臣,朕即缴旨,不复建寺矣。”高欢谢恩出朝。
当晚圣旨批黜近臣二员:田有思、邬泮,削职为民,永不录用。朝野尽皆相庆,遍处播扬高丞相、林镇南有回天之力。因此,林时茂名扬四海,人人敬仰。只有高欢世子高澄,心下不足,暗成仇隙。
看官,你道高澄为何不足林时茂?原来高澄为人狠毒,性如烈火,酒色财气,博弈游猎,无所不至。侍妾数十,稍不如意,辄致之死。家丁僮仆,打死无算。高欢每每教训,只是纵性不改。极好阿谀奉承,凡是逃亡死命无籍之徒,投他府中,尽皆收用。这一班人狐假虎威,残虐百姓,远近人民,无不嗟怨。因父亲称扬林时茂材能,暗里不服,偏要灭他威风。
忽一日,正逢初夏天气,四月初旬,到处村乡田麦成熟。高澄带领一班棍徒,擎鹰逐犬,击鼓鸣锣,骑着高头骏马,径往东门外打猎作耍。凡是高山峻岭,无不游遍。哄至一山,名“系舟山”,乃大禹治水时,曾系舟于此。山边有一石如环轴,故名系舟嵬。满山树木,遍岭藤蔓,十分险峻。但见:
巍巍万丈,叠叠千层。四围翠柏参天,遍岭苍松蔽日;翠柏上但见猿呼,苍松顶唯闻鹤唳。昏沌沌云封山岫,黑沉沉雾锁山峦。榛棘里虎狼逐队,草丛中狐兔成群。呜呜咽咽,山禽鸣古树高枝;习习潇潇,岚气岚lán气——山间的水蒸气。吐岩chán岩——山势高峻、陡峭。幽壑。深林蔚秀,从教健翮飞腾;大麓宽平,一任良材驰骋。惊心处,无非水怪山妖;触目间,尽是闲花野草。只见潺湲飞瀑布,屈曲路崚嶒:不闻鸡犬之声,罕见行人之迹。正是:攀藤附葛犹难上,涉险登危路怎行?
却说众人打攒赶上山顶,放鹰逐犬,正打围之间,见一只大白鹿,睡在草内。众人呐喊捕捉,那白鹿失惊跳起来,冲开人,径往山下奔走,真个是疾同鹰隼隼sǔn——一种凶猛的鸟。,快似流星。高澄喝众军士放箭,内中有一个善射的弓弩手,连忙弯弓搭箭,觑亲射去,正中白鹿背上。这鹿带箭负疼,没魂地乱窜,一直赶到山下田畈里。高澄与众人骑马一齐赶来,追得这鹿慌了,一味地乱滚,将这田内结成的麦子尽皆滚倒,约有一二十亩宽阔。众人哪里肯舍,不顾人田麦,呐喊围将拢来,钢叉、苦竹枪、长刀、大棍并力乱戳,登时将这白鹿结果了性命。高澄即叫军士将索捆缚扛去,正要抬起,只见一人蓬头跣足跣(xiǎn)足——赤脚。,叫苦连天,两脚似碾车儿一般飞也赶来。
这人是谁?原来此人姓齐名德,就是本村农夫。正在沙沟里簖蟹簖(duàn)蟹——以竹(苇)编成册,置入河流中拦捕鱼蟹。,邻近牧童报说此事,慌忙跑来看时,众人兀自未散。见了这景象,不觉心内火生,腮边泪落,捶胸跌脚,痛哭道:“天呀!这几亩田麦,将已成熟,一家男女十余口性命,全赖此过活。如今被你众人踏倒了,怎生是好?”高澄怒道:“汝是甚人,敢这等撒赖无状!军校们,着实打这厮!”众棍徒听得公子喝打,一齐动手,却如众虎攒羊,将这齐德打得皮开肉绽,面肿血流,横倒地上。高澄还嚷道:“将这厮锁了,送到县衙去!”此时,过往人众见齐德受亏,俱愤愤不平。奈是渤海王世子,何等势耀,谁敢向前?只得远远站立观望,互相唧哝道:“没天理!这时候雷公哪里去了?”
正在喧闹之间,只见林时茂骑一匹黄马,随着苍头,因往城外访友,打从系舟山前经过,见这伙人喧嚷,问苍头:“这是什么人在此厮哄?”苍头打一看时,复道:“高公子领着军士打一个村夫。”林时茂就下马来,见高澄礼毕,问:“公子为何打这村人?”高澄道:“林将军,你不知道,这狗才无状,不识尊卑,辱言秽骂,因此打这厮。”林时茂又问齐德道:“你这村人,为何不知上下,辱骂高爷?若送官司,罪责不小!”齐德大哭道:“老爷呀,你只看这些田麦就是了。”林时茂抬头看时,见满田麦子尽皆踹坏,惊道:“这却为何?”齐德道:“小人满家男女,全靠此田麦过活,被高爷带这伙不达事的军士,因捉鹿放马,将小人麦子尽情踹坏。如今麦已成空,又被痛打,不如就死也罢,不然,日后免不得做个饿死鬼也!”说罢号啕大哭。
林时茂听说,激得怒气冲天,嚷道:“高公子忒没分晓!他的田禾被你人马踏坏了,人若无粮,岂不饿死?他来哭诉,出乎不得已。你们知事的,就当赔偿安慰他才是,为何反打他这般模样?忍心害理,不体民情!”高澄骂道:“你这狗职,也与村牛一样。汝在我父王麾下为将,是何等样抬举。你得到今日,不思报本,反与村牛分疏,抵触俺,可恶可恶!”众棍徒一齐嚷道:“这是什么鸟官,敢来触犯公子!”林时茂骂道:“都是你这伙无籍棍徒引诱公子,明日对丞相面讲,把你这干人尽行驱逐,方豁俺胸中之忿!”高澄喝众人:“与我打这厮!”众军士见说,素知林时茂手段高强,都不敢动手。林时茂发话道:“今日不与你角嘴,明日早朝后,同你到会议堂高爷处说个明白!”回头吩咐齐德道:“你且去,俺明日将些银两赔偿你便了。”齐德磕头道:“深谢老爷恩德!”爬起来一步一跌,叫苦连天地自回去了。林时茂策马带苍头向西而行,这高澄带领军士扛着大鹿,漫不为意,一头笑一头骂,也进城中去了。众人领赏散讫。
次日,林时茂同众官早朝已罢,齐赴会议堂,参见高欢,共议朝政,至巳时皆散。高欢将欲退堂,林时茂向前道:“总参有事禀上主公。”高欢问:“有何事说?”林时茂将高澄打猎,踏坏民田,打伤齐德之情,从头至尾细说一遍。又道:“公子终日游荡,不理正务,淫人妻女,僭人产业,为害不浅。不知何处寻来一伙无籍恶少,引诱公子,无所不为,若是圣上闻知,主公面上须不好看。速宜把这班棍徒流徙边远,晓谕公子改过,不唯主公之幸,天下亦幸甚矣。”高欢听罢道:“孤已知道,将军请回。”林时茂拜辞自回。
高丞相上轿回府,厅上坐定,唤管门官进来,问:“公子在外,一向作何事业?”管门官道:“公子在府则攻书史,出外则习弓马,并无他事。”高欢怒道:“总是你一班蠢材蒙蔽引诱,若不直言,先斩汝首!”管门官见丞相发怒,惧怕,只得跪禀说:“公子近来与一伙花拳绣腿、无赖之徒,终日饮酒作乐,出猎游戏,常打乡村百姓,坏了田中禾稼,吃了人家鸡犬。这些百姓,一来感老爷德政,二来惧老爷法度,敢怒而不敢言,街坊上乱纷纷说公子的过失。此事是实,余者不知。”高欢将管门官喝退,当下怒发冲冠坐大堂上。
午牌时分,只见高澄醉醺醺回来了,高欢骂道:“你这畜生,在外做得好事!若非林总参禀知,几被汝所误!”喝令军士;“拿下斩首!”原来高欢的军令极严,众军士不敢不遵,只得将高澄松松缚了,且未动手。早有人报入衙里,只听得当地一声云板响,传出堂来;“夫人请老爷议紧要话。”高欢带怒退入私衙。原来这高欢的夫人娄氏,所生四子,独爱高澄。当下闻报,惊惶无措,急请高欢劝道:“丞相差矣!父子天性之恩,况儿子不犯军法,何故致之死地?只是训诲一番,教他改过便了。”高欢道:“夫人不知,这畜生带领一起棍徒,在外生事害民,非止一端,为祸不小。异日干出事来,孤与夫人为他所累。今日不若早除,免致后悔。”言罢,即传令刀斧手速斩报来。娄氏双膝跪下道:“看妾薄面,饶他死罪,但重责这畜生,戒他下次。把这些无籍之徒重治,连夜配发远方,无人引诱,便没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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